第32章 請這樣寂寞的溫暖

綿長的一個夢,遙遠深邃,像是一條涓涓流淌的河流,飛濺起關于回憶的點點滴滴。

夢裏,幼小的徐若桃牽着爸爸媽媽的手,挂着快樂的笑容一起在旋轉木馬上不停的旋轉。溫馨的氣氛,讓想家的感覺越發濃烈。她咬着嘴唇,望着曾經的自己。那個時候,笑容是一件多麽容易的事情?只要在家人的身邊,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歡樂。而親情也成了無法被時間吞噬的最美好的存在。

她的淚沿着夢滾下慘白的臉蛋,滴落在溫暖的駝毛上。身邊陌生的男子,望着面前這張被夢魇折磨的臉,不禁伸出右手的食指戳上她的額頭,幹淨細長的指甲在徐若桃的額前留下一個月牙一樣彎曲的印記。她皺着眉頭,痛苦地睜開了眼睛。

視線裏模糊一片,白晃晃的日光裏,一個身着歐洲宮廷禮服,雙肩鑲嵌有華麗孔雀羽毛頭戴鑲鑽假面的男子伸着五指在她的眼前搖晃,并且一直低低地呼喚:“醒了嗎?知道這是什麽嗎?”

徐若桃歪頭錯開他的手掌,将臉蛋迎上室內溫和的陽光。身體的某個角落還發出尖刻的疼痛,她晃晃頭,不禁發問:“我睡了幾天?”

“一個星期!”旁邊的影子快速抽離她的身側,轉身之際抛下一個淡漠的眼神和一句寡淡的話。他的聲音很好聽,像天空中澄亮的繁星遙遠而飄逸,淡淡的語氣自有一種粘稠的浪漫包含在裏面。

徐若桃終于好奇地扭頭望去,喊住他即将離開的背影:“你是誰?”

因為他的穿着過分華麗和不合時宜,徐若桃不禁在想,這個家夥的衣着打扮壓根就不屬于3000年前的古王朝。她突然詫異的以為自己已經穿越回到了21世紀。可是,紅色蕾絲帷幔卻将她的想法擊了個粉碎。她依舊躺在地塔納的大床上,依舊身處3000年前的古國。而自己,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謀殺。

她的手顫抖地覆上自己的小腹,那裏除了一道凹凸的傷疤已經平坦了很多。發生那種事情,自己居然可以活着。難道,她的存在真的是一個奇跡?

徐若桃再次擡起頭,盯緊已經停下的背影,喊:“是你救了我?”

對方停頓了一下,随後扭身一笑,唯一露在外面的下巴和雙唇馬上蕩起笑容的漣漪,他俯身湊過來,托起她的下巴反問:“難道你要以身相許?”

“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徐若桃早已經習慣了被人調戲,淡定的眼神裏沒有一絲羞澀。

對方無趣的嘿嘿一笑,轉而揚起禮服的下擺,回答:“齊昂!”

這個名字,仿佛一條曲線流暢的飛魚,在徐若桃的心底騰起一片躍動的水花。她努力直起身,拉住他的手。哽在喉間的話語,卻遲遲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名叫齊昂的男子在面具下眨着眼睛,然後再次俯身,鼻尖劃過徐若桃慘白的臉。他溫熱的呼吸停在她的額前,笑容卻變得輕浮。

“怎麽?真的要以身相許啊?”

“你是從哪裏來的?”徐若桃沒有躲開他的眼神,也沒有動。她直勾勾地瞪視着他,仿佛要看清面具下隐藏的真相。

反倒是齊昂有些詫異地收回臉,反問:“你又是來自哪裏?”

“我來自21世紀的中國,本名徐若桃。”

齊昂的眼睛裏閃過一道閃電,稍縱即逝的光芒短短地劃過眼眶。他再次咧開嘴,依舊頑劣的嘿嘿一笑:“想不到,這種地方還會有老鄉!”

徐若桃沉默了,他已經承認和她來自同一個時空。本來就離奇的穿越事件,居然有了後續。她虛弱地嘆氣,牽起嘴角,慢慢倒回被子。

“你不問我為什麽會來這裏?”看見徐若桃已經失去了興趣,齊昂坐到她的身邊,歪頭望着半閉着眼睛的傷患。

“如果你想說自會告訴我。”虛弱的聲音有些輕盈,徐若桃閉上眼睛,手掌卻停留在腹部的傷口上。

“那你總該感謝我吧,要不是我及時自告奮勇地跑來給你做手術,你恐怕早就沒命了。”

“謝謝!如果想要錢,我會和地塔納說,或者向穆爾西裏要。如果要權利,我也可以給你。”徐若桃沒有睜眼,只是沉沉地陷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她不能當着外人的面哭得稀裏嘩啦,也不能說出心底那些積蓄的苦痛,她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為那個來不及誕生的生命祈禱。

齊昂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态,居然安慰道:“孩子還會有的,你不是王後嗎?身邊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本來是安慰的話,到最後卻成了調侃。

徐若桃聽到心裏有些堵得慌,她睜開眼,面無表情地看着身邊華麗的倩影,命令道:“你可以出去了,在這裏,我的地位似乎高一些。”

“呵!”齊昂偷笑,然後轉頭望過來,“忘了和你解釋,在你昏迷的這些天,敘利亞王和赫梯王根本沒有開戰,他們被那個叫安貝托艾可的女人耍得團團轉,哪有時間管你?”

“什麽意思?”徐若桃直起身,抓住他的肩膀,腹部的疼痛也瞬間擴大化。她微微擰眉,痛苦的扭曲着表情。

齊昂扒下她的手,把她塞回被子。

“不要緊張,只因為大家都以為你死了,所以想在那個女人身上得知你死得真相。”

徐若桃不解,臉上的表情更加四分五裂。她依舊緊緊地抓着齊昂的衣角,眼神裏擠滿心焦。

“我只知道,現在大家都覺得你是自殺的,所以沒有開戰的理由。”

“我死了?”

“嗯!”

“什麽時候?”

“4天前啊!”

“那現在我在幹什麽,你難道在和幽靈對話?”

齊昂的臉上浮現出不耐煩的神情,他搖搖頭,組織語言繼續解釋:“4天前你确實是咽氣了,随後敘利亞就亂了套,然後我出現了,救了你,但是敘利亞王還不知道你又活過來了,他去見赫梯王啦,一直沒有回來。”

徐若桃努力理解他的意思,可是結果卻還是一頭霧水。她再次坐起來,想要到窗邊看看情況。

齊昂把她按回床上,啧啧地抱怨:“你要是再亂動就真的會死啊!到時候連我都無能為力呢!”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徐若桃抓緊他的胳膊,眼神已經像油鍋一樣翻滾起來。

齊昂搖搖頭,嘟囔:“真拿你沒辦法,自己剛剛死裏逃生還有心力關心別人。不過,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我來這裏的時候,大家都不看好我的能力,再加上我做手術的時候又不喜歡外人在身邊。所以,侍女之類的人都被我趕出去了。現在這個寝宮,可能只有咱倆兒。”

“我想出去看看情況。”這次,徐若桃用了懇求的語氣。

齊昂搖頭,馬上回絕了她的請求:“不行,你現在還不能随便亂走,你看看你的面色,和死人一樣蒼白。”

“那你幫我出去打聽一下情況?”她擠出一個還算甜美的笑容,晃了晃他的手臂。這是她能夠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撒嬌了。

“不要!我對政治事件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他甩開她的手,站起來,遠遠地逃開她的身邊。

徐若桃望着已經轉移到窗口的齊昂,心情也蕩到了谷底。現在這種一無所知的情況讓人心煩意亂。她咬緊下嘴唇,再次懇求:“幫我一個忙吧,怎麽說咱們也是同病相憐的人,你怎麽能眼看着我在這裏急死?”

“我不是都已經幫你把命撿回來了嘛!你又沒給我什麽好處!”齊昂的語氣依舊是不留情面的冷酷,他拿起桌上的水果,無所謂地咀嚼起來。

“你要什麽?”徐若桃勉強撐起臉,吃力地瞅着他。

窗邊沉在陽光下的華麗陰影慢慢擡起頭,面具下的嘴唇高雅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即刻融進陽光裏,他揚起下巴,聲音猶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漏下悠悠的漣漪:“既然你這麽說,我也就坦白好了。其實啊,我有個嗜好,特別喜歡別人的東西,越搶手越好。你不覺得一直被人呵護的人在我這裏被折磨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嗎?”

聽到這裏,徐若桃基本明白了眼前這個家夥的品行,本以為是一個雖然話不中聽但心地還算不錯的家夥,現在看來,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狂妄之徒。完全不能用常識的思維來加以形容和理解,他就是一個爛掉的蘋果,滲透了腐敗的味道。

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耳朵,仿佛害怕它會受傷一樣。她吞下無助的呼吸,然後扔出一個惡心的微笑:“地塔納答應了你什麽?你願意跑來救我?”

“嗯……”他托起下巴,做深思熟慮狀,“很多呢,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說!”徐若桃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臉上的表情卻已經忍無可忍了。

“錢當然是要給的,還有在敘利亞的國境裏暢通無阻的權利,然後吧,還有王宮裏的人随便我挑,無論男女。”齊昂認真的思考,絲毫不理會床上那張已經扭曲到極點的臉。

“你到底想怎樣?”

“現在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一定告訴你,咱們不是老鄉嗎!”齊昂放下手裏的蘋果,慢慢走過來,伸手覆上她的額頭。

徐若桃習慣性地躲了一下,卻招來他地嘲笑:“安啦!我不會對要死的人感興趣的,等你好利索了,讓我看看你勾搭男人的實力!”

他的話像浸了鹽水的鞭子,齊刷刷地抽在徐若桃的身上,她覺得渾身不自在的生疼。想到自己被眼前這個完全沒有道德而言的家夥救活了,就覺得連自己的人品也受到了污染。

她甩開他的手,罵了一句:“請你不要侮辱老鄉這個詞,也不要诋毀我的人格,對于你救了我這件事,我寧願以為是自己創造了一個奇跡。”說罷,她調轉頭,閉上了眼睛。

身後的人默默地揚揚眉毛,無奈地聳聳肩,自言自語地嘀咕:“呀!還是個烈性子,有看頭啊……”

徐若桃雖然聽到了他的話,但是早就在心裏發誓阻斷和他的交流。再多說幾句,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就真的沒有了。她閉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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