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克制
從來沒刀子握在手裏卻不使的道理。
溫瓷看不上莊思邈的為人, 在知道他與薄言十年交情寡淡如水後更不會有顧忌。轉天,至聖再出一樁大事,合夥人莊思邈被帶走調查。
因為章合泰和莊思邈前後腳被查, 那樁投資案在外人眼中也逐漸有了眉目。
談起失利,紛紛把矛頭指向這兩個人。
莊思邈自顧不暇, 至于章合泰。
抵達海氏的頭一個月, 一切依然風平浪靜。
溫瓷時刻關注溫家的那個群,也沒錯過任何媒體信息,這個月來溫家安靜得仿佛無人存在。好像前些天蒸發的市值也沒人管了, 一下子杳無生息。
但溫瓷知道, 安靜的假象下正在風起雲湧。
老太太拿到那麽多關于章合泰的一手消息不會無動于衷。
先前那些醜聞讓章合泰失去了暫管集團的權利。
至于他的私事,老太太在得到資料之前是不知道的。
溫瓷不清楚老太太會怎麽處理。
将那堆資料匿名寄出的時候她也曾猶豫過,只不過想到章合泰這些年做的事,她那顆猶豫數秒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
就當她親情淺薄吧。
集團內部狗咬狗,她樂見其成。
在查閱溫氏最近消息的時候, 薄言從身後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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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靜和他本人一樣, 經常都是悄然無息的,一直到體溫包裹而來, 溫瓷才注意到。她關了還在浏覽的頁面, 向後仰靠:“洗好了?”
細嫩的脖頸白得發光,酒店暖黃色的燈光在她身上披上一層柔軟的霧。
薄言啄吻她的頸側:“在看什麽?”
他來的時候明明都看到了,溫瓷享受他的愛意, 耐心地回道:“看看集團那邊有什麽動靜。”
薄言沉下聲線嗯了一聲:“怎麽還這麽操心?”
溫瓷似笑非笑:“不像你, 說放下就能放下。我這個人就算咬對方一口, 也要看到對方叫才會罷休。”
他擡起頭, 視線定定地落在她眼裏:“感覺你在指桑罵槐。”
溫瓷笑開了:“這麽巧, 你也是?”
薄言佯裝認真思索一番, 才點頭:“嗯。”
正說着,溫瓷聽到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她順手拿起,看到是王可。
本以為不是什麽正事,一打開便看到了王可三個震破天際的感嘆號。
溫瓷在反身親吻的間隙回了個問號。
被吻住唇,薄言的反應在意料之中,先是不動聲色地随她探索,而後忽得纏住她,将被動化綿綿為主動。就在這樣的親吻間隙,溫瓷還能分出一絲理智來看手機。
王可:陸诏和你說了嗎?章總找陸叔叔吃了頓飯。
溫瓷:嗯?
王可說的事很尋常,溫瓷不解其意。
疑問沒發出多久,王可就點出重心。
王可:後來章總就失聯了。電話打不通,人也不在老宅。明明是他找陸叔幫忙的,等陸叔回電過去就消失了……
外人不知道溫家家裏發生的那些事,所以覺得奇怪。
話說到溫瓷這裏,她一秒就想明白其中關竅。
章合泰大概是暫時被老太太控制起來了。老太太總有拿捏人的辦法,溫瓷不覺得意外。
溫家的大戲正在開場。
抱着看戲的心态,溫瓷推開薄言,在他不滿的目光下又啄了一下他的嘴角,随後又打開電腦,去查章合泰在外的那家建築公司。
公司的情況暫且看不出什麽異常。
鼠标停在原地沒動,薄言的手覆了上來,輕輕一挪,頁面咔噠一下縮回最底下。他語氣不佳地說:“認真點。”
溫瓷睨他,用倨傲的口吻說:“親你的時候還心系工作,不該誇我認真嗎?”
薄言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一心一意的時候才能叫認真。”
溫瓷回過身,摟住他的脖頸。
因為俯身去操作她的電腦,薄言此刻正彎着腰,很容易被她環住。他保持此時的動作未動,随她沒什麽形象地攀上來。
頭發随着仰頭的動作絲滑地滑到耳後。
她來海氏之前剪了短發,發梢堪堪越過下颌,那縷被老太太損壞的鬓發很完美地融入其中,任誰都看不出端倪。
剛剪了的那天晚上,她難得沒穿裙子,穿一條收腰的牛仔褲,上衣掖在褲腰裏。整個腰身盈盈一握,頭發平添幾分英氣,讓人想起高中時她上完馬術課英姿飒爽的模樣。時過境遷,倒是比那會兒更叫人挪不開眼。
此時她仰起頭,欺霜賽雪的皮膚更是展露無疑。發尾憑空搖曳,顧盼生姿。
薄言眼神暗了幾分,托着她的腰把人抱起來。
“王可說什麽了?”
“說……”溫瓷忽然打住,調笑他,“你不也不認真麽?”
“那你想先做哪件事?”薄言問。
溫瓷模棱兩可:“正事。”
從外間轉移到卧房,溫瓷還捧着手機。
王可正跟她說到陸叔找去雙子樓,發覺好幾個原先的股東都沒在,陸叔覺得奇怪,正要打聽,被人支吾着就過去了。
王可:你這還能放心在外地啊?你們集團好大的動作。
溫瓷漫不經心地敲字:我為什麽不放心?
不把牢籠推倒,一輩子都是牢籠。
既然他們願意插手,那她同樣享受這個轟然倒塌的過程。
打完字,溫瓷把手機扔到一邊。
這件正事忙完,輪到另外一件。她張開雙臂,用挑釁的姿态挑起眼:“薄總,該忙正事了。”
腿一曲,睡袍邊緣順着腿彎往下滑。
綢緞的質感絲滑到底,直到露出一雙長腿。
溫瓷擡起腳,踩在他胸口,像在平地跳芭蕾那樣踮起腳尖在他胸口踩了幾步。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讓人克制不住。
薄言握住她亂動的腳踝,內心輕啧:“哪學來的?”
“自學成才。”溫瓷眯了下眼。
她這樣作亂是會得到懲罰的。
知道她喜歡什麽樣,薄言下手一點沒有留情。
将她打開,感受到她的翕動。
薄言低垂下眼,眸色深的如同風雨天的大海。
“那家建築公司做了很多空白标書。”他額頭沁出一層薄汗,還是繼續說道,“競标的名額就固定的幾個,空白标書必然不可能中标。他以溫家女婿的身份,收受其他公司賄賂,來幫別人促成中标。”
眼下他們在做的事一點談不上正經。
身體快要被掰斷,開合的弧度讓溫瓷隐隐感覺到酸痛。但更多的是溺人的快-感。她沉浮數次,逐漸理解他話裏的意思。
他在說章合泰。
寄出去的文件裏,這些是故意留給老太太去查證的,所以寫得很模糊。
但薄言自己,一定是清楚所有內情的。
溫瓷确實想知道,可是放着那麽多合适的時機不說,偏偏要趁現在?
她察覺到他的故意,是在奚落剛才她說的“正事”。
溫瓷偏開頭,假裝不聽。
她自然有對付他的辦法。
稍微用了點勁兒,就聽到他明顯不再勻稱的呼吸聲。
剛要得意,又聽他緩聲道:“這些标書是有規定的存放時間的……找陸總幫忙是因為想要在老太太查到之前,消除痕跡。”
溫瓷迷惑:“有些工程,不是得存放在公家麽?”
“陸家不會沒有門路。”薄言咬緊後牙。
也是。陸家涉足建築行業時間久了,總有些外人不知道的門路。
溫瓷神游數秒,突然被幾下不遺餘力的撞擊給撞回了神。她這才發現自己被帶跑偏了。上下都在幹正事,她還沒做到同他一樣一心兩用。
很少用這樣的角度看他。
房間燈光黯淡,外間的氛圍燈從門縫裏投了進來,披在他身上。
他跪坐在床邊雙腿微微分開,看似很放松,但溫瓷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看到了他太陽穴一側青筋突突直跳。
溫瓷忽然就笑了,也不是那麽雲淡風輕吧。
冷沉沉的薄大學霸、薄總、薄先生,不是照樣會被欲-望打敗。
溫瓷繃着一股勁兒,揚眉:“那你說最近聯系不上他,他去哪兒了?”
“老太太等着抓他的證據,他不可能回老宅。”薄言深吸一口氣,豆大的汗珠順着下颌往下落。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深入淺出,“跟他情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奶奶已經知道了。”溫瓷道。
薄言嗯了一聲,等她逐漸松軟:“你怎麽知道他就一個情人?”
聞言,溫瓷在黑暗中睜大眼:“什麽?”
“放松點。”薄言說。
到了這會兒薄言後知後覺,不适合在這種場合聊這些事。
她的每個情緒都會直觀地反應在身體上。很折磨人。
但口子已經破了,溫瓷一定會問到底。
自己開的頭,薄言雖感無奈,還是強忍着:“那對母子把他逼得太緊,可能精神壓力太大,他還有另外一個紅顏知己。”
溫瓷深感不可思議,不是對章合泰,而是對薄言。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肉裏,“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是在興師問罪,而是身體上的感覺正卡在一個微妙的點,她情不自禁地使了點力氣,連說話聲都變得與平時的調子不同。
婚後不乏交流,薄言輕易讀懂了她發顫的尾音。
以前是舍不得這樣把玩的,只不過她這個癖好……
他壓下腰,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黑暗中傳來輕微水漬聲,周遭空氣仿佛都在跟着搖曳。
許久之後,溫瓷把汗濕的臉側過去悶進被子,氣息還在努力脫離紊亂:“我盯了那麽久都沒發現,你怎麽知道的?”
“你光盯着那對母子了。”薄言稍稍退後,啞聲道:“當局者迷。”
溫瓷思緒混亂,也提不起力氣深問。
她懶洋洋地賴在床褥上,說話鼻音很重:“薄總這麽厲害,我也懶得争了,你直接告訴我結果吧。我爸爸和奶奶,誰能笑到最後?”
“他們怎樣與我無關。”
薄言替她把散落在臉頰上的短發捋到耳後,俯身印下虔誠的一吻:“我只喜歡看你笑。和從前一樣。”
作者有話說: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