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

番外

薄言這個人氣性挺大的, 光看他會把十年前的舊事一直記挂在心就知道。所以惹了他還想跑,是溫瓷托大了。

幾天後公司有個贊助活動,溫瓷答應過要去露面。

但因為身上痕跡未消, 挑來挑去找不到一件合适的禮服, 她賭氣不想去。除了薄言, 找不到第二個更合适代替她的。

集團的大事小事諸多繁雜,再怎麽偷懶還得偶爾露面。

薄言去贊助活動, 她就接替他去參加一場商務性更重的峰會。

這段時間,借用薄言在北美的人脈, 在疏通航線的事。

峰會上來自北美的官員給她帶來了一點好消息。

“我們與南美國家也有不少進出口貿易, 政策上溝通了很久, 他們現在沒那麽抵觸,說不定到時候會連帶亞洲航線一起開通。這樣你那條南美航線就派上用場了。你知道的,當初也是因為政局不穩定, 一刀切了。”

溫瓷好心情地同他開玩笑:“當然,政策風向變起來不比海上的風慢。”

“看來tyche女士從來沒為這條航線真正擔心過。”

“擔心了也沒有用, 不是嗎?”溫瓷笑着回應。

想當初買下這條航線的時候, 集團還在章合泰手裏, 她冷眼旁觀當然不擔心。不過能重新投入使用的話, 依然是利好消息。

聊了幾句航線動向, 這位叫傑森的官員又問:“不知Eddie怎麽樣了,以為今天能見。”

“sorry,他忙着替我參加一個活動。”溫瓷聳了下肩, “不過說不定他那邊結束的早, 會過來參加雞尾酒會。”

“那太好了, 我很期待與他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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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溫氏集團一直是當地納稅大戶一樣,至聖在美國金融界的影響力也不小, 據薄言透底,這位官員的一部分選舉支持金與至聖的操作離不開關系。

他們約莫認識四五年了,見證過至聖從小做大。

現在美國分部提了以前的三把手上去,傑森心裏還是想要薄言托個底,于是興沖沖地不遠萬裏,跑來參加這次峰會。

聊了半晌,溫瓷了然。

這次她代替出席峰會多少有點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成分。

因為薄言沒來,傑森有點左顧右盼。

航線的消息就是這時候透露給溫瓷的,意思是我能幫你再疏通疏通,你那邊也要賣我個人情。

溫瓷是真不知道,至聖還有這樣的實力。

會議間隙,她私底下給薄言發消息。

溫瓷:傑森看起來很想見你,你結束後怎麽打算?

剛發出去沒多久,手機嗡得一震,他就回複過來。

Eddie:我來接你,順便跟他見一面。

溫瓷:行。你那邊無聊?怎麽回這麽快,一直在看手機麽?

Eddie:嗯,無聊。

他那邊是集團總部的贊助活動,請了不少當紅明星到現場,俊男美女,在他眼裏卻比參加一場峰會無聊得多。

溫瓷抿着嘴角笑意,又說:無聊的話想怎麽辦?

Eddie:逃班。

逃班兩個字和他極度不相襯,導致溫瓷看了好幾眼,才反應過來對話框沒聊錯,确實是薄言說的話。

這種不相襯感像極了第一次與他搭讪、那個老師眼裏完美無瑕的年級第一坐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手裏把玩着煙一樣。那時候溫瓷也是反複看了許久,看到太陽落山,才鬼使神差地跑過去,跟他說了第一句話。

她對逃班兩個字莫名有一股期待。

因為循規蹈矩太久,偶爾做一回壞小孩的願望很強烈。

過了一會兒,溫瓷回:一起?

那邊發了個OK手勢:等我二十分鐘。

溫瓷:傑森怎麽辦?你不是還要見他嗎?

Eddie:不差這一晚。

彼時傑森還在侃侃而談,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從計劃內被移到了計劃外。他正說到多年前在美國的舊事。

溫瓷三心二意,一邊告訴小吳一會過來替她,一邊參與傑森的話題。

他說好些年前至聖有段時間什麽業務都接不到,是通過他從中轉圜,才接了幾檔政府指定的業務,雖然不算掙錢,但好歹穩住了資金流。

他說的應該是已經進入高發展階段的事,溫瓷擡眸:“至聖還有那麽難過的日子?”

“你一定知道威爾遜家族吧?”傑森問。

威爾遜家族很出名,算是華爾街巨鱷。溫瓷挑了下眉:“當然。”

不需要贅述威爾遜家的背景,傑森很直接地繼續說了下去:

“威爾遜一家曾經邀請過Eddie參加家族晚宴,要知道他如果去的話,當仁不讓是第一位參加威爾遜家族聚會的亞洲面孔。威爾遜先生眼光很毒,在華爾街那麽多年輕人裏一眼就為自己家孫女看中了Eddie。”

聽起來很像老太太當初看中薄言的劇情。

他還真是吃香。

溫瓷阖上手機,單手抄進女士西裝外套:“他沒去,所以影響到了業務?”

“是這樣,沒錯。”傑森道,不過他很快神秘一笑,“當然,我現在知道他拒絕的原因了。誰能忘記這麽一位美麗又高貴的東方女士呢。”

溫瓷莞爾:“權當是在誇獎我了。”

傑森見過威爾遜家的孫女,很白人式的長相。乍一眼是漂亮皮囊,但經不起細細欣賞,更像被寵壞了的小公主,同樣是高高在上,威爾遜家那位像在頤指氣使,與面前的女人相比,少了一份骨子裏散發的自信和從容淡定。

何況tyche女士同樣漂亮,她的漂亮是精雕細琢的美,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像幅工筆畫,很難讓人不産生欣賞的心情。

傑森下意識吞咽:“對了,Eddie什麽時候來?他今晚會過來嗎?”

溫瓷不忍心告訴面前這位年輕的官員,他心心念念的Eddie正打算帶着她一起落跑。佯裝思考了一會兒,溫瓷道:“今天不見,明天也是有機會的。”

傑森聽出點意思來,“so……”

“別擔心。”溫瓷沁出好看的笑,“至聖無論換幾撥人,他總是說得上話的。既然當初願意幫你運轉資金,只要情誼還在,其他都不需要擔心。你應該知道吧,他其實不像外面說的那樣。”

“當然,他是個好人。”

不知道薄言會不會知道,有人在背後用nice guy來稱贊他。

溫瓷彎起唇角,打算将這番褒義誇獎轉告給他。

傑森又說:“他還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你知道嗎,我和他合作這麽多年,他的手機屏幕從來都是你的照片。”

“我的?”溫瓷詫異。

如果沒記錯,他剛回國那會兒有一次無意看見他的手機屏幕,是系統默認的風景圖。這才像是他的風格。

溫瓷懷疑傑森看錯了,“你确定是我的?”

“當然了,不過照片上的你還穿着制服。我猜,那時候是在學校?”傑森回憶道,“藕色針織衫,溫莎結。”他指指胸口,“這裏有類似學校的徽章。”

那确實是加德的校服之一。

溫瓷抿了下唇,忽然語塞。

聽他親口宣布回來是為了她,和聽到別人說他這些年的念念不忘完全是兩種心情。溫瓷怔愣的數秒,傑森恍然大悟:“他從來沒和你說過?”

或許對于他們西方思維來說,隐而不宣的愛無法被理解。

溫瓷點了下頭,傑森更是吃驚。

“那他還為你打過一架,和mr zhuang。”傑森道。

驚詫的情緒像個皮球,在他倆之間來回地踢。

溫瓷掩飾不了心中異常:“這你也知道?”

“至聖老員工都知道,當然了,我這個老朋友也就聽說過一些。”傑森驕傲地說,“禍首就是因為他的手機屏幕。mr zhuang說了些讓人沮喪的話,就挨了Eddie一頓拳頭。”

難怪他說人生就動過兩次拳頭,一次是搶生意,還有一次……

溫瓷當時問了,他雲淡風輕地掩蓋過去,說是記錯。

“他還有什麽秘密?”溫瓷試圖打探。

賣了朋友一半,傑森總算收手:“那得等Eddie親自告訴你了。”

二十分鐘過去很快,手機在兜裏嗡嗡震動起來。

本來是打算悄悄離開的,走之前,溫瓷還是禮貌地跟傑森打了個招呼:“有時間我們明天再見。”

“确定明天?”

“是啊,今晚不行。”她開着玩笑,“我得去聽他親口說剩下的秘密。”

得知她的去向,又有了明天見面的約定。

傑森心裏安穩許多,笑道:“希望明天見到你們,依然好心情。”

小吳已經在門口等待。

從會議廳出去,就看到了他。

他朝樓下指了指,很大膽地說:“這還是您第一次逃班。不會連薄總也逃了吧?我在窗口看到了他的車。”

“你猜。”溫瓷好心情地說。

小吳滿面苦惱:“您現在偶爾來公司也就算了,難得幹活還摸魚,這還是我認識的小溫總嗎?最關鍵的是居然連薄總都陪您一起,說出去別人都不信。”

“可別冤枉我,是薄總哄騙的我。”溫瓷接起電話,對那頭道,“兩分鐘,我已經到電梯口了。”

“明明才剛走出會議廳。”小吳揶揄。

“你談個戀愛就知道了。”溫瓷挂斷,朝小吳揚了下手機,“這種迫不及待的心情得親身體會。”

小吳嘶得一聲,受到狗糧暴擊。

不到兩分鐘,溫瓷如願坐進那輛黑色MPV。

自從進入戀愛模式,他倆連司機都不怎麽用了,搞得司機老覺得自己要失業,惴惴不安。

溫瓷把西裝外套脫下,折在臂彎。

駕駛座那邊很合時宜地将手伸過來,把外套從她臂彎裏抽了出來,放到一邊。立體的五官在車內光線下顯得深邃多情。

何況今天參加活動,溫瓷替他選了一套對襟有細閃的西裝,與他這張臉相襯不可言喻的好看。

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颌。

“兩分鐘,超時了嗎?”

“沒。”薄言再度伸手,替她把掖在項鏈底下的一縷頭發捋順,手指搭在她的頸口沒動。他看了好一會兒,難以抑制地吻過去。

足足吻了一分三十秒,他才退開:“也就等了這麽久。”

犯規。

無奈溫瓷就是吃他這一款的。她抿着濕潤的下唇:“如果再等久一點呢?”

斷在中間的吻又持續下去,口腔被溫暖柔軟的觸感填滿。

她的索吻很成功。

車窗外有車燈一閃而過,溫瓷眼皮微阖,餘光瞥見,從容地推開他,一點點濕吻他的唇角:“第一次翹班,都要浪費在車裏了。”

“想去哪?”他的聲音微啞。

溫瓷想了一會兒,“你還記得當初想帶我去看流星的那個山頂嗎?”

“今晚——”

他的話還沒說完,溫瓷望進他的眼:“沒有流星看星星也不錯。”

車子一路往郊外奔波,轎廂流淌着舒緩的爵士樂。

剛才那個吻把她吻得身上直冒汗,只好歪坐在座椅上,用額頭貼着隐私玻璃來降溫。夜景飛速倒退,城市霓虹被甩得越來越遠。逃離城市和牢籠很容易。

溫瓷輕咳一聲。

薄言立馬能感知到她的意圖,“有話要說?”

“随意聊聊。”她不用開車,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地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夜色把他僞裝得很好,五官不甚清晰。在某個紅綠燈口,車子停在原地,路燈将他的臉徹底照亮,溫瓷才問:“你以前在美國的時候,除了工作,每天還做些什麽?”

這個圈子兜得非常遠。

但被他一句話就扯了回來。

薄言直言不諱:“想你。”

被他的直白噎得說不出話來。借了窗外燈光看他,他的表情無比正經,不像有假。不過事到如今,他好像也沒有虛與委蛇的必要了。

溫瓷壓下心口湧動的情緒,完全相信這兩個字的真實性。

她張了下嘴,剛要說些別的,就聽他問:“傑森跟你說什麽了?”

雖是問句,但他臉上的表情很篤定。這就是為什麽要在光亮處談話的原因,她可以洞察到他所有的神情,無形中讓兩個人更加坦誠。

紅燈跳綠,那盞亮堂的路燈被甩開數十米遠。

溫瓷迎着下一盞,揚了下唇:“跟我說了很多你的秘密。”

薄言也不惱,恍然道:“哦,原來他的嘴這麽不牢靠。”

“你就不問問什麽秘密?”

“你覺得什麽才算是我的秘密?”他笑,“喜歡你嗎?”

他的語氣好像在說——喜歡你早就是人盡皆知的事了,算什麽秘密。

原來他真的不在乎秘密曝光。

溫瓷大膽起來:“他說你的手機屏保一直是我。但我記得,你剛回來那會兒是系統屏保?”

“臨時換的。”薄言微微眯了下眼,“一開始就把底線露給對方,還怎麽談判?”

溫瓷不無遺憾地說:“說不定你沒換的話,這婚會結的更早。”

“怎麽說?”薄言問。

溫瓷笑起來:“是我迫不及待。”

沉默半晌,他輕啧一聲:“那我倒是有些後悔了。”

溫瓷懶怠地抻直身體,慢慢坐正,表情也收斂了許多。

“薄言,我以前沒敢想過我在你心裏的位置會那麽重。”她的前半句很輕,語氣全落在了最後三個字上。鄭重地想了半晌,又道:“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以前做了什麽,會讓你記那麽久。你知道嗎,可能說得并不是很貼切,但總有種德不配位的感覺。”

“腦子裏少想些亂七八糟的。”薄言偏過臉,望了她一瞬,一手把住方向盤,另一手越過中位線,用手背碰碰她的臉頰:“那你呢?你不是也堅持了這麽多年沒談麽。”

“我是那種寧缺毋濫的人。”溫瓷正色。

“哦?”

他剛回來沒多久,就被逮到了她和喻淮安徹夜約談。

溫瓷抿了下嘴:“……好吧。我不是。”

那邊傳來輕笑,他拖長尾音嗯了一聲,主動替她撥亂反正了:“你是。”

真讓她想,也想不出那麽多年不談的原因。

明面上看她是在跟家裏玩叛逆,老太太和章合泰看上誰,她就唱誰的反調。再加上她們家嚴苛的入贅條款,實在是配得上的門第對方不同意,配不上的她不同意,就這麽一直單到現在。

如果究其內部原因呢?

溫瓷試圖把自己放在那個環境裏想了想,要是在這之前身邊出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合适,家裏也滿意的人,她會嘗試跟對方戀愛嗎?

想了約莫十分鐘,溫瓷還是覺得如果那個人不是他,大概是不行的。

她會惡心對方靠近她,親吻她,觸碰她,光是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就生理性不适,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她确實活在曾經的意難平裏。所有的“我願意”都只向着一個人。

果然,是寧缺毋濫。

想通這一層,溫瓷舒心許多,真心誠意地接受他的評價。

車子徐徐往山上爬坡,溫瓷打開一點車窗,讓夜風順着縫隙溜進車廂。用手兜風,兜不住,聲音卻能随着風向流向轎廂的每個角落。

“我比你笨好多。”她認真地說,“我以為這麽久沒談的原因是找不到合适的,但是現在發覺不是的。如果那個人不是你的話,大概談不下去。我或許早就知道這一點了,但潛意識一直在逃避這個答案。”

所以那些年,除非偶然知曉,所有你的消息都不想主動打聽。

夜風将兩顆心攪出了漣漪。

薄言明知故問:“為什麽逃避?”

溫瓷嘆了一口氣:“因為沒辦法在一起的話,知道答案會更殘酷。假裝不知道說不定還能騙騙自己。”

他們當初隔着山與海,繁華與平脊,高貴與落魄。

那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跨越的鴻溝。

“所以,我很努力地向你走過來了。”他溫聲說。

沒有哪一刻讓人覺得鼻尖如此酸澀。簡簡單單一句走過來了,溫瓷不知道他走得到底有多辛苦。她抿平唇線,靠着這股毅力把眼底的洶湧給憋了回去。

面朝夜風,眼眶裏的酸澀好像就能好受一些。

“薄言。”

“嗯?”

大概是聽出她的哭腔,車速緩了許多,最後一腳剎停在路邊。

夜晚的山道無人路經,樹葉撲簌都顯得格外寂寥。

車燈停靠的方向正好照着轉角兩棵依偎在一起的古槐,交頸而生,像極了他湊過來安慰她的姿勢。

“哭什麽?”他問。

“你哪個眼睛看到我哭了。”溫瓷甕聲甕氣地說,“剛剛是風太大。”

“我知道,風太大,所以眼睛裏……”車廂裏太暗,薄言靠手指摸到她臉頰上突如其來的溫熱,他低吻數次,無奈:“眼睛裏進鵝卵石了吧。”

噗嗤一聲,溫瓷破涕為笑:“我真的說過很多次了,你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他很無辜:“你不是笑了?”

溫瓷吸了下鼻子:“我是被不好笑笑到的。”

反正停了車,她索性放棄了淑女的形象管理,一下子把臉都埋進他頸窩,把臉上濕潤的觸感都蹭在了他衣領上。

昂貴板正的襯衣被糟蹋得沒眼看了,上邊濕漉漉,下邊皺巴巴。

溫瓷悶在他身上,問:“薄言,我有沒有說過,我好喜歡你。”

就算有,這個時候也該說沒有。

薄言深谙其道,“沒有吧。”

“那我現在說。”溫瓷單手舉高。

手落在耳旁,又被他壓了回去:“不用發誓,我信。”

那條手臂改為去摟他的腰:“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薄言,我真的真的超級喜歡你。”

薄言嗯了一聲,閉眼。

懷裏是她的溫度和味道,他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一陣撲簌樹葉聲擾人,懷裏的人突然擡起頭,才盛過水的眼睛裏格外濕潤:“所以你哪來的照片?”

“拍的。”薄言不動聲色地答。

“什麽時候拍的?我怎麽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偷偷拍的。”

溫瓷雙手握拳,抓緊他的衣襟:“你竟然會做這種事!”

他很是無奈:“那我現在删了?”

“……等等。”溫瓷緩了一下,“你現在手機裏還有?”

“有。”他說着垂下手,要去褲兜。

溫瓷搶先一步摸過去,手指胡作非為,隔着薄薄一層布料喚醒了肌肉記憶。她滿心思都在手機上,拽到堅硬就往外扯。

薄言控制不住哼氣出聲,“你故意的?”

“……”

溫瓷刷得松了手,咬唇:“你的錯。你不合時宜。”

她終于摸到手機,假裝無視他的熱度,貼着西褲邊緣揪了出來。

他現在的屏保是那次一起去海島,她腳踩着沙灘,笑得肆無忌憚的樣子。被照片上自己的笑感染,剛才傷感的氣氛趕跑許多。

溫瓷熟稔地輸入自己的生日,解鎖,而後翻開相冊。

他的相冊太簡單了,幾乎都是她的照片。

溫瓷翻閱了幾張,“薄言,你能不能删掉我這些醜照?”

“不能。”薄言嘴角彎起。

“為什麽?”

“因為很漂亮。”

溫瓷無話可說,繼續往上翻,翻了很久很久,終于翻到她不熟悉的地方。這些照片應該是從別的手機裏拷下來的,那會兒像素不高,看起來有種時過境遷的模糊感。她終于找到自己穿着加德校服的那幾張。

還好,比想象中好看。

溫瓷松了口氣。她偶爾也是有很重的形象包袱的。

欣賞半晌,她評價:“你的拍照技術好像退步了。”

薄言點點頭:“下次努力。”

“還有別的醜照嗎?”溫瓷又問。

“就這些。”

溫瓷瞪大眼:“你終于承認醜了!”

“……”

被她的邏輯征服,他不得不再花點工夫來闡述自己的觀點。

這些話放在平時他只會覺得浪費時間,但談戀愛是種奇妙的東西,它會把很多無趣和無聊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就像現在坐在車裏,争論她的舊照醜不醜,聽起來很沒有意義,可是每句你來我往最終都成了感情的交流。

難得薄總也會百口莫辯。

他望向窗外,忽得一頓:“星星。”

“我知道有星星。”溫瓷随手一指,“滿天都是,現在的問題是你剛承認照片——”

倏地,車裏安靜半晌。緊接着溫瓷驚訝地仰頭。

全景天窗往外,是一顆又一顆連續不斷的流星。

她怔怔地道:“今天怎麽會有流星。”

薄言也覺得奇怪,明明今晚什麽預告都沒有。他握緊手指,偶爾也知道浪漫為何物:“好像是為我們倆下的。”

溫瓷高高地仰起腦袋,視線從樹梢中努力往外探尋,“那麽認真地等了兩次都沒有……”

不等了,流星卻來了。

不知為什麽,她突然覺得感動。

年少時的願望突然達成,心裏的遺憾被一一填平。

最終等到了流星,也等到了想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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