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08

三人找到城西南的那棵搖錢樹，樹後的牆壁上果然出現了白日裏不曾見到的圖騰。樂無異拿過聞人手裏的海市印鑒摁在圖騰上，三人便由此處進入海市。

一進海市三人就被震撼了。這海市似在一處極大地封閉空間內，只見其間瓊樓玉宇，建築多為巨大的珊瑚與蚌殼所築，在空中漂浮着無數或紅或黃的彩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腳下的地面棧橋亦是由珊瑚構成，內填金泥，一眼看去說不盡的珠光寶氣。

而此處迎來送往的都是妖靈精怪，人反而一個都不見。

"哇～這兒可真多人！……不對，真多妖！"樂無異像個小孩子一樣滿臉都是興奮，"有螃蟹，有蜘蛛，有長着翅膀的肉團……"

聞人羽則與他相反："……這話不要随便跟人說，萬一我們被發現，會有麻煩的。"

樂無異很是聽話："嗯嗯嗯，你對妖怪熟，聽你的。謹慎起見，你要不要先去探探口風，免得不當心露了馬腳？"

聞人羽道："嗯，我正有此意。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走吧走吧，早去早回～對了，記得留心那個'四海同塵'啊～"

百裏屠蘇挑了根珊瑚柱子靠着，雙臂抱在胸前。一旁樂無異左瞅瞅右瞄瞄，看見什麽都要跟百裏屠蘇說上一句。

"屠蘇你看這個……屠蘇你看那個……屠蘇你看……"

等人甚是無聊，百裏屠蘇也不嫌樂無異煩人，樂無異說什麽他便看什麽一眼。

一只身材惹火的金發貓妖從兩人身旁走過。樂無異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只貓妖看了許久，回頭看見百裏屠蘇的臉上居然帶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

"美人如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一只巨大的蛋一跳一跳地蹦到兩人面前，裏面伸出一只尖尖的小嘴和溜圓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看了兩人一眼。很快一只圓胖的小野豬追過來，那蛋立刻一蹦一蹦地走遠了。

"雞蛋可愛……"樂無異看着有趣本想追過去，可回頭一看百裏屠蘇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看着，只得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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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屠蘇，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像個小孩兒？"樂無異問，神情略有些可憐巴巴。

百裏屠蘇瞥他一眼，你本來就是好嗎？

"唉，要呆在這裏不能動……"樂無異見百裏屠蘇不理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聞人到底幹什麽去了，怎麽還不回來？"

百裏屠蘇看了樂無異一眼，道："你若覺得無聊，我們去找她便是。"

"嘿？真的？"樂無異立刻跳起來，一把捉住百裏屠蘇的手腕就往前走，"好屠蘇，不早說，呆在這兒無聊死啦，快走快走~"

百裏屠蘇想說你松手我會走，可還沉浸在興奮裏的樂無異完全沒聽見百裏屠蘇的心聲，也不見有松手的打算，就好像怕他随時會反悔似的。百裏屠蘇暗嘆一聲，只得由他去了。

兩人向在附近轉了一圈，沒找到聞人羽。樂無異見自己所在之地是一家商鋪，裏面有很多漂亮首飾，樂無異想了想後問百裏屠蘇："屠蘇，要不我們給聞人買點東西吧？你記不記得我們剛到江陵的時候路過布莊，她好像發了一會兒呆來着？娘說女孩子都喜歡漂亮衣裳，她應該也喜歡。而且她還送了我一塊水精，我得給她還個禮。"

百裏屠蘇也瞧見那些首飾，問："買什麽？"

"這個嘛……"樂無異在那些飾品中挑揀一番，拿起一件小東西，"這個華盛怎麽樣？"

百裏屠蘇對這些女孩子用的物品并無研究，見那華盛做得精細，便點了點頭。

兩人買下華盛後打算離開，一只半人高的胖蛤|蟆突然走過來跟樂無異搭話。

"呦，兩位小哥一表人才，瞧着眼生得很哪？"

"那個……我倆初來乍到，剛與同伴走散，正在找她。"樂無異老實地回答。

"呵呵，果然是新來的……區區金不換，任這鋪子掌事。"蛤|蟆向二人一禮。

"原來是金先生，失敬失敬～"樂無異寒暄道。

金不換笑道："遙遙已覺劍氣如冰，若區區不曾猜錯，小哥應身攜一柄名劍。對也不對？不知能否讓區區一觀？"

樂無異有些驚訝，跟百裏屠蘇對視一眼。

"……金先生好眼力，那我也就不藏着啦。"樂無異說着便把晗光拿出來，"金先生說的，可是這柄長劍？"

百裏屠蘇見那蛤|蟆看劍的眼神雖然不起波瀾，但發出的氣息表明變了，便暗暗提高警惕。

金不換說樂無異和百裏屠蘇似乎不大懂海市規矩帶着兵刃亂走怕是要被盤查，樂無異立刻擔心起聞人羽，三言兩語間便跟着金不換進了店鋪裏間雅座。

百裏屠蘇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更想看看這蛤|蟆有什麽打算，便也跟了進去。

果然那□□問起晗光來歷，接着便道想要買晗光。百裏屠蘇見樂無異似有動搖，便道："無異，此劍不可賣出。"

"呃，我也知道賣掉老爹的藏品不好。"樂無異說，"可是我們身上錢不多了，還要照顧聞人姑娘和饞雞……怕是不太夠。"

百裏屠蘇看了那蛤|蟆一眼，把樂無異拉開兩步低聲道："此劍不祥，賣掉恐生禍端。"

樂無異犯了愁："可是……"

百裏屠蘇對樂無異搖了搖頭，對那蛤|蟆道："金掌櫃，這劍我們不賣。"

蛤|蟆一聽，臉色一變："小哥此言差矣，劍可不是你的，還要正主說話才是。"

樂無異見百裏屠蘇表情嚴肅，忙對那□□說："呃，金掌櫃，這劍我不能賣，實在抱歉。"

那蛤|蟆氣得不輕，但被百裏屠蘇目光冰冷地瞪着，忍不住哆嗦一下，強笑道："無妨，小哥若是改了主意，随時可來找我。"

"多謝金掌櫃……哎，屠蘇你別拽我啊。"樂無異還想說兩句，百裏屠蘇卻直接把他拽出這家店。

"唉，看來只能繼續過窮日子喽……"樂無異一邊嘆氣一邊說。

百裏屠蘇停住腳步："無異，以後不論發生何事，決不可賣掉晗光。"

"啊？為什麽？"樂無異不解。

百裏屠蘇深覺此劍不簡單，卻又說不清楚，最後只得道："你答應我，絕不賣劍。"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絕對不賣晗光。"樂無異又看了晗光一眼，把劍收起來，"咦，屠蘇你看那個是不是聞人？"

百裏屠蘇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女正站在一個小攤前，不是聞人羽又是哪個。

"原來在這裏，我們快去找她。"樂無異說着已經小跑過去。

百裏屠蘇跟過去。聞人羽正在跟那小攤的攤主聊海市和博賣行。聞人羽對于兩人找過來有些驚訝，但見百裏屠蘇神色平常，知道二人沒遇到麻煩，便沒多問。

樂無異已經跟那不倒翁似的攤主聊上了，詢問如何進入博賣行。

那攤主倒也知無不言，告訴樂無異若帶上珍寶讓掌櫃放行，也能進入博賣行。樂無異便開始打量小攤上的貨物，一眼看中一對金麒麟，也不讨價還價就買下了。

聞人羽見樂無異又亂花錢，忍不住問："無異，我們盤纏剩餘不多……這麒麟，你是非要不可麽？"

百裏屠蘇也想問，卻聽樂無異道："這點錢算啥？連做只偃甲鳥都不夠。我財運一向好，再說真沒錢了，大不了把這麒麟賣了呗。"

聞人羽只得勉強同意。

那攤主又說："對了……傳說這對麒麟哪，還能令有情人兩心不渝，也算個稀罕物件。小哥好生收着。"

樂無異一聽，樂道："哎？那更好了，就算賣不掉，留着自己用也挺好。"

聞人羽疑惑："……自己用？"

"就算我自己用不上，你以後總要嫁人的吧？到時送你也好啊。"樂無異毫不避忌地說道。

百裏屠蘇聽得直搖頭。這個樂無異，還真是口沒遮攔。

聞人羽畢竟是女孩子家臉皮薄，聽到"嫁人"二字臉頰便有些發紅："……別……別亂說……"

百裏屠蘇看不下去："不是說要去博賣行？還不快走。"

"對啊，還要換寶物，那就走吧。"

三人辭別不倒翁攤主，在海市上尋找珍奇物品。

三人轉了一圈，竟一無所獲，便在路邊休息，不想竟遠遠瞧見一個十分意外的人。

"咦，那不是那個夏……夏什麽來着？"樂無異拉拉百裏屠蘇。

"夏夷則。"百裏屠蘇回答。

"對對，就是昨晚那個會飛的！他來這兒幹什麽？"樂無異疑道。

聞人羽也覺得好奇："是啊，他怎麽會在這兒？……來海市的除了妖怪靈魅，就多是些不法之徒……"

樂無異對夏夷則沒有半點好感，撇嘴道："反正我覺得，修道的人都是白胡子白眉毛的老頭兒，成天笑眯眯的，道行要高，脾氣要好。那人卻一臉眼高于頂，說他修道，誰會信？也就能騙騙你這種以貌取人的家夥～"

百裏屠蘇忍不住看他一眼。

聞人羽也說："信口開河。你有什麽證據？"

"我信口開河？"樂無異翻了個白眼，"我們悄悄跟上去看看，自然知道我說得對是不對。"

三人跟着夏夷則來到博賣行門口。原來這博賣行在海市之外，百裏屠蘇這才看清楚海市原來是在一個巨大的蚌殼裏面，難怪需要那麽多燈火照明。

博賣行外面由一只大耗子帶着四只小耗子守着，三人在角落裏看着夏夷則拿出一顆混元剔透、藍光盈盈的珠子來。那珠子裏似乎還有魚一樣的東西在動，因為離得遠了看不大清楚。

那只大耗子穿着十分華貴，手持一根金如意，一副不可一世的派頭，對夏夷則評頭論足一番後放他進去了。

樂無異立刻氣憤道："這人太可惡了！我逛遍海市，都沒找到像樣的寶物，憑什麽他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件？"

"……我們怎麽才能進去？"聞人羽問。

"唔……等我想想，身上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樂無異皺起眉頭。

"晗光。"百裏屠蘇提醒。

"晗光？"樂無異有些驚訝地拿出晗光劍，"這劍能行嗎？"

"不妨一試。"百裏屠蘇道。

"這劍确實不同尋常，試試看吧。"聞人羽也說。

"好吧，那就試試看吧。"樂無異見兩人贊同，便拿着晗光走上前去。

那大耗子一看晗光便吃了一驚，道如此好劍居然認了樂無異這個黃毛小兒為主真是明珠暗投，倒也放三人進去了。

三人都沒想到居然如此輕易就進了博賣行，連忙尋找夏夷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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