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一

番外一

樂無異跟百裏屠蘇送走聞人羽、夏夷則和阿阮，再次回到靜水湖，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當初衆人跟随偃甲謝衣從流月城上帶下來的沈夜等人都住在靜水湖。靜水湖房間一下子不夠用了，謝衣便跟樂無異将房屋格局重新布置了一遍，順便多早了幾間房子供人居住。樂無異在修房子的時候故意把自己那間修得挺大，之後把百裏屠蘇的東西全都搬了進去。謝衣早就發現樂無異跟百裏屠蘇的那點小暧昧。他自己就是偃甲人，對人類這種事情就更無所謂了，甚至還有點不知原因的喜聞樂見；沈夜抽了抽嘴角，找不到教訓這個目無尊長的徒孫的立場，最後只得不了了之；瞳的興趣比較奇特，對兩個少年的事兒一向視而不見；初七和華月對于沈夜之外的人類興趣不大，況且沈夜這個太師父都沒說什麽，樂無異的袖子斷沒斷又跟他們有什麽關系呢？

至于沈曦，不管發現了什麽三天一過都會忘個幹淨，而且沈夜把自己妹妹保護得極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什麽的一點都不讓沈曦知道。

沈夜本來打算殉城，結果被夏夷則偷襲沒有死成，很是迷茫了一段時間；華月和初七都是只要能跟沈夜在一起就什麽都無所謂，不過華月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廉貞祭司，不像初七那樣沉默寡言，沒事幹就找個暗搓搓的地方貓着，冷不丁看到他的人除了瞳都會被吓一跳。

沈夜并不是不願放初七離去，他告訴初七要他走遠些別叫他看見。每日看着兩個謝衣在自己眼前晃悠沈夜心裏總不大舒服，因為不管哪個謝衣，都不是他最想看見的那一個。

初七很糾結，不知道該去哪裏，被謝衣看出來，提了樂無異孝敬他的兩壇好酒去安慰初七不要想那麽多，看開點人生就美好了。比如他，雖然是個偃甲，可日子過得跟人類基本沒差，甚至還要滋潤很多。

初七幾乎把兩壇酒喝了個精光，越喝越覺得謝衣說得有道理，去沈夜房間跟他坦白自己的想法，結果不知為何兩人居然打了起來，掀翻了一大片謝衣師徒剛鋪好不久的房頂。打那以後初七就每天跟着沈夜，沈夜走到哪兒他跟到哪裏。他倒不去煩沈夜，只是不遠不近地跟着。沈夜不勝其煩，跟他發了幾次火，但初七不為所動，就那麽盯着他看，看到最後弄得沈夜什麽辦法都沒有，只得由着初七跟着他。

華月初到靜水湖的時候不理沈夜只照顧小曦，後來知道初七就是謝衣，更加不理沈夜了。樂無異發現沈夜其實臉皮薄得很，雖然經常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其實心裏不知道暗搓搓地窩了多少火。沈夜不想華月跟他冷戰，卻拉不下臉來跟華月道歉，就那麽僵了一個月。

"啧啧啧，太師父是有多別扭。"樂無異一邊嗑着從江陵帶回來的玫瑰香瓜子一邊說，"屠蘇，你覺不覺得太師父、華月和小曦在一起就跟一家子似的？小曦跟太師父站一起，怎麽看都不像兄妹像父女啊。"

"初七前輩怎麽辦？"百裏屠蘇問。

"呃，這個……不管是算成哥哥還是算成叔叔都不合适……哎呀太師父真造孽。"樂無異撓撓頭。

被樂無異念叨的太師父沈夜打了一個噴嚏，不明就裏地皺皺眉頭。

沈曦每三天記憶重置一次，倒是沒太覺得自己哥哥跟華月和初七之間有什麽，只是每每見到初七和謝衣一起的時候，總要吃驚一回居然有兩個謝衣哥哥。每到這個時候初七就很無力地反駁自己不是謝衣，但這個反駁在沈曦的邏輯面前無效。

"為什麽？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呀。"

謝衣勸初七不要跟個孩子一般見識，初七看看沈曦再看看樂無異，最後決定把嘴閉上。

謝衣從流月城裏帶回來的幾個人裏，只有瞳過得最與世無争。不過他也有他的苦惱，那就是除了十二，身邊再也沒有什麽人或者材料給他養蠱蟲玩，于是瞳便把主意打到了謝衣身上。

"拆解？"謝衣眨了好幾下眼睛，"上次無異從湖底找出過偃甲人的圖譜，不如我拿來給你看看？"

"……拿來吧。"瞳打發十二跟着謝衣去取。拆不了活的有些遺憾，他其實很想研究一下謝衣的靈體，但很顯然謝衣不願意讓他看，樂無異也不不願意。那麽看看構造什麽的也總比沒得看要好。

有了偃甲人的圖譜，瞳好歹消停了一陣子，沒過幾天就給自己重新做了一個偃甲胳膊和偃甲腿，看起來比之前那些似乎要好用一些。

"他哪天要是把師父拆了怎麽辦。"樂無異擔憂地對百裏屠蘇說。

"……讓謝前輩去外面走走？"百裏屠蘇提議。

"也只有這個法子了。"樂無異道，"不如我們讓師父再回一趟長安？而且……我也挺想回去看看娘親。"

百裏屠蘇有些猶豫，要是傅清姣知道自己拐跑了她兒子，不知道會不會用她手中的煙杆子敲得自己滿頭包。

"算了，還是先別回長安了。"樂無異想了想後道，"我還沒想好怎麽跟娘親說我們倆的事。"

"不說就是。"百裏屠蘇道。

"沒事，我們下次路過的時候順便去看看她就是了。"樂無異一錘定音。

樂無異撺掇謝衣出去轉轉，謝衣倒也動了出游的心思。主意既定，謝衣便去跟其他人說了自己的打算。

沈夜身份敏感不方便出去。他也懶得出門，靜水湖什麽都有，足夠他在這裏宅上幾年。為烈山部費盡心力那麽多年，沈夜打算好好歇歇。

華月不打算跟沈夜一樣宅着，興致勃勃地整理行裝，準備跟謝衣結伴出去，順便還要帶上一直想出去玩的沈曦。

瞳聽樂無異和謝衣說了不少下界的風土人情，也有那麽一丁點的好奇，其實主要原因還是有天樂無異不小心說漏嘴，說天玄教也有用毒蠱的。十二不必說了，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但瞳一直呆在靜水湖，他便也耐着性子留在這裏。

只有初七不為所動。初七早已打定主意，沈夜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于是出發的時候，靜水湖裏就剩下了沈夜和初七。

"……"沈夜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可從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不招人待見，除了初七，其他人居然都要丢下他出去玩。習慣于高高在上的大祭司瞬間抑郁加憤怒了，但同樣是多年的習慣讓他沒有把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摸了摸沈曦的頭要她聽華月的話，然後就鑽回謝衣給他新修的房間裏去了。

華月有些不忍，輕咳了兩聲："初七，阿夜就交給你了。"

初七鄭重地點了點頭。

瞳不願跟幾人同行，只要十二跟着，說是自己不會走太遠，出去轉一圈自己會回去。從華月那裏知道了瞳過去的事後，樂無異很有些擔心。

"你說他要是一個不高興，把那些他覺得好玩的人啊動物啊都拿來養蠱蟲怎麽辦？"樂無異說。

"那關着他？"百裏屠蘇也覺得不妥。

"別開玩笑了。"樂無異道，"像他這樣的家夥，不管關着還是放出去，都是個□□煩。"

在靜水湖住了小半個月的百裏屠蘇深有同感。聽說了煞氣的事後，瞳很是興奮地盯着百裏屠蘇看了好幾天，看得他毛骨悚然。

謝衣倒是不覺得瞳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還來給兩個小輩寬心。

謝衣和華月也沒有跟樂無異他們走同一路。華月身份的敏感程度不比沈夜低多少，若想安全出游，還需喬裝打扮一番。

華月倒是無所謂，她按照樂無異的建議換了一身下界的行頭，重新梳了發髻，看上去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沈曦也被重新打扮一番，領到沈夜面前的時候他幾乎沒認出自己的妹妹。

"我們去哪兒？"樂無異問百裏屠蘇。

"都行。"不管是哪裏只要樂無異想去，百裏屠蘇就會陪他去。

衆人約了回到靜水湖的時間後便兵分三路離開，初七在正廳門口送走他們，轉頭就看見沈夜伸長了脖子從窗口向這邊望着。

發覺自己被初七看到，沈夜臉上有些挂不住，裝作若無其事地喊初七過來。

"初七，這個碎金飯，你會做嗎？"沈夜拿着一本樂無異留下的食譜問。

初七看了看，想起樂無異做的時候他似乎有看到過步驟，于是點了點頭。

"去給本座做來。"

初七領命而去。半個時辰後，初七端了一盤黑乎乎的東西過來。

沈夜看了看食譜上對碎金飯的描述，又看了看初七端來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碎金飯。"初七回答。

沈夜猶豫了一會兒，嘗了一口。

"……"

沈夜擡頭，發現初七臉上雖然沒太多表情，但看得出很期待他的評價。

"……一言難盡。"沈夜最後有些不忍地道。

初七略略彎起嘴角。

"我做了一鍋。"初七開心地說。

沈夜的身子斜了斜，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

當樂無異和百裏屠蘇在約好的端午節前回到靜水湖時，才知道他的太師父拉肚子拉了好多天，人都瘦了一圈。

樂無異驚訝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謝伯伯，你是跟太師父有仇嗎？"樂無異問初七，"不對，你的确跟太師父有仇，簡直算得上是血海深仇啊！謝伯伯，這仇報的不夠狠！你要是再放點別的東西，說不定就直接能把太師父幹掉了。"

"……住口。"初七忍無可忍地瞪着樂無異。

在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的百裏屠蘇連忙把樂無異拉走。

樂無異一回來，沈夜和初七的夥食大為改觀。初七在一旁認真觀摩學習了很久，可做出來的東西還是焦炭多，能入口的東西少。

"做飯也是要講求天賦的。"樂無異十分得意地跟百裏屠蘇說。

到了端午節，謝衣和華月帶着沈曦回來。瞳寄回來一封信，說他找到了很有趣的蠱蟲，要研究一陣子再回來。随信還附了幾株稀奇古怪的植物，說是可以種下給沈曦解悶玩。

根據謝衣鑒定那幾株草都有劇毒，于是全數被沈夜銷毀了。

端午節當天，樂無異從隔壁的朗德寨子裏弄來了很多糍粑，還拉了百裏屠蘇一起包粽子。華月和沈曦也高興地加入了包粽子的隊伍，沈曦最後還拉了在一旁觀望的初七和沈夜一起。

沈夜為了讓妹妹高興，勉為其難地在桌子前坐下，學着離他最近的百裏屠蘇的樣子有些笨拙地包起粽子來。

衆人努力包了一大桌粽子，樂無異翻了翻，指着一個長得最醜的問："這是誰包的？"

初七和華月都看向沈夜，沈曦開心地說："是哥哥包的！"

沈夜冷冷地瞪着樂無異，似乎在看他敢不敢說個難看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這是什麽東西！太師父你是怎麽包成這樣的！"樂無異揪着那個粽子遞給百裏屠蘇，"屠蘇你快看！哎呦不行我肚子好疼啊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太師父包的……太師父，小曦不是說你針線活兒做得很好麽？怎麽包個粽子這麽難看？"

謝衣見沈夜臉色越來越黑，勸道："無異，別鬧。"

"哈哈哈哈……可是師父，真的太好笑啦哈哈哈哈……"樂無異擦着眼睛，"太師父會做針線活不會包粽子……哈哈哈哈哈哈……"

沈夜的臉越來越黑，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拍桌子走人。

"哥哥生氣了。"沈曦見沈夜走了，連忙指責樂無異，"都是你不好，把哥哥氣跑了。"

"沒事，等會兒我蒸好粽子了給他賠罪去。"樂無異完全沒把沈夜生氣當回事。

初七幫着樂無異把粽子送進廚房蒸熟。他最近廚藝大有長進，包的粽子全都大小相等外表相同，不吃一口根本嘗不出來跟其他人做的有什麽差別。

粽子蒸熟了，樂無異拿了一個看起來外表非常正常的粽子咬了一口。

"嗯，這個是誰做的，怎麽感覺味道有些不對？"樂無異看了一眼粽子，"啊哈，這個是師父做的，屠蘇你看，師父在這個葉子上做了一個紋章。"

"……"百裏屠蘇想讓樂無異不要吃謝衣做的東西，可不等他開口，樂無異已經吧唧吧唧把那個粽子吃完了。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樂無異上吐下瀉，折騰了大半晚上才消停。

"師父的廚藝明明有長進啊。"樂無異捂着肚子苦着臉對百裏屠蘇道，"至少味道吃起來比以前正常多了，而且今天的粽子也只包了一下，怎麽還有這麽大的殺傷力？"

"粽子下鍋時誰還在？"百裏屠蘇問。

"謝伯伯啊。"樂無異回答。

百裏屠蘇瞬間明白，初七一定調整過粽子的位置。

"……那你下次還吃不吃？"百裏屠蘇問。

"吃！"樂無異理所當然地回答，"只要是師父做的，毒不死的都要吃！"

"……早點睡吧。"百裏屠蘇給他蓋好被子，思索着靜水湖還是少住幾天為好。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