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從那天把葉臻帶回來,謝靜淵就看他看的緊,如非緊急事情他都是親自守在葉臻身邊。

謝靜淵心裏有隐隐的恐懼,他還記得那天在葉臻臉上一閃而逝的笑容,他已經許久沒在葉臻的臉上看到過了,可是那個笑容卻不是因為他。這種感覺就像是丢了原本只屬于他的珍寶,好不容易撿回來了,卻發現那上面已經有了別人的痕跡。

更何況,他本就于心有愧,太過小心翼翼反而容易失去。

面對葉臻,他萬分珍重而又誠惶誠恐。

浮雲莊外面的一樁生意出了點情況,需要謝靜淵親自出面解決。臨出門前他反複告訴葉臻不要亂跑,葉臻轉身拿後腦勺對着他。謝靜淵無奈嘆氣,只得吩咐下人好好照看葉臻。

謝靜淵前腳出門葉臻後腳就拉開房門準備出去,可是一打開門就看到兩個門神一樣的下人站在左右兩邊。即使葉臻腦子再不靈光也知道這是看守他的人,他對兩人重重哼了一聲,果斷轉身關門。

然後他直奔窗戶,輕手輕腳打開窗子溜了出去。雖然葉臻失掉了記憶,可是身手還沒忘,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等他找到前幾天那個地方,夏青檐果然在等着他:“你來啦,我等了你幾天。”

葉臻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見這個人,也不知道這個人為何會在這兒等他。可是他們兩個都來了,像是心有靈犀又像是冥冥中注定要發生的事。

“你在等我嗎,為什麽?”

葉臻一步一步走近他,踏着一地細碎的陽光。

等到他們之間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夏青檐朝前一步,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點距離消除了:“大約,因為你可愛。”

他們緊挨着,呼吸相聞,近到葉臻能清晰的聽到一種聲音,砰砰砰....

這跳動聲中蘊含的力量讓葉臻熱淚盈眶,眼淚毫無征兆地從眼眶中滑落。

在謝靜淵抱着他的時候,他經常聽到這種聲音,可是每次謝靜淵都會阻止他靠近。

Advertisement

它吸引着葉臻。

而葉臻這次終于能用手來感受它的存在,他把手放在夏青檐的心口。

一下一下,直擊葉臻的靈魂。

葉臻擡起頭,眼裏的慌亂一覽無餘:“這裏在動。”

夏青檐嘆了口氣,輕輕擦掉葉臻的眼淚:“那是心髒,只要人活着心髒就會跳動。”

他知道這話對葉臻來說很殘忍,即使他天真到不知他與活人的區別,可是對于人深埋在靈魂深處的恐懼來說,只要一碰到,就會疼,無關年齡,無關心智。

葉臻又把手摸向自己身上同樣的位置:“可是我沒有。”

葉臻呆呆地問,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落在夏青檐的心上去了。

他把葉臻抱在懷裏,輕輕拍着他的背哄他:“不哭了,臻兒不哭了。”

葉臻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念着:“我一直在找一樣東西,可是我不知道我丢了什麽,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原來我丢了.....”

丢了一顆心嗎?

葉臻哭了很久,到後面他一邊打嗝一邊掉眼淚,并不發出聲音。

夏青檐帶他去了山頂,他們坐在石頭上,葉臻被夏青檐抱在懷裏,他把耳朵對着謝靜淵的心口,聽了很久很久,久到暮色昏沉、倦鳥返巢。

謝靜淵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極力掩飾內心的嫉妒,從夏青檐的懷裏接過熟睡的葉臻。

人們慣會用尖厲的言語掩飾內心的弱勢。

但是謝靜淵眼裏的敵視還是清晰地傳達了出來:“煩請閣下不要再來打擾臻兒,他是我的人。”

宣誓主權是每一個男人在遇到敵手的時候都會做的事。

夏青檐勾唇一笑:“呵...你的人?就是把他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人綁在你身邊嗎?那你可要看好了,說不準哪天就不是你的了。”

葉臻艱難地睜開眼睛,眼皮仿佛重逾千金,長時間哭泣讓他的眼睛腫了起來,就算睡了一覺還是有些紅。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謝靜淵的懷裏,謝靜淵用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他的眼尾,然後附上去輕吻,冰涼唇瓣印在葉臻的眼睛上。

“臻兒今日又不聽話了,為什麽要偷偷跑出去見那個人。”

盡管語氣輕柔,可葉臻還是從中聽出了怒意,他動了動想掙脫謝靜淵的懷抱,這樣反而起了反作用,謝靜淵越抱越緊。

“臻兒是我一個人的,你永遠都不能離開我。臻兒,你告訴我,你會永遠陪着我的,對吧?你不能離開我...”

葉臻被箍的肩膀生疼。

“疼。”

帶着哭腔的一個字讓謝靜淵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驟然放松力氣輕輕把葉臻抱着,生怕碰碎了。

“對不起,臻兒,我太愛你了。我不知道要怎樣對你好,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給你,可是我卻總在傷害你,我該拿你怎麽辦呢?”

飛來峰的血腥往事、葉臻空蕩蕩的心口,像噩夢一樣纏着謝靜淵,他懷着對葉臻無邊的愛意和彌補不了的愧疚,經常像個茫然無措的傻子一樣不知道怎樣把自己的一腔愛意交付給葉臻。

他有時候也會清醒地認知到他的某些行為會傷害葉臻,他甚至會問自己:這樣的愛臻兒會想要嗎?

可是他放不了手,不願放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