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染罪惡…哪有那麽好的事?!
奧德修斯見她似是想通了,便道:“我們繼續向前走吧。”
這一路上,幾個孩子改變的不僅僅是駕馭機甲的技術,更是在心态是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這場叛亂中,他們舍棄掉了一些屬于孩童的珍貴東西,比如純真,比如良善,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直接或間接沾染的鮮血與罪惡;他們在一次又一次的心靈拷問之中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且隐隐約約明白了他們将來要走的路。
走了一陣,奧德修斯忽然開口道:“吉妮薇爾,你有沒有發現這裏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吉妮薇爾朝四處望了望,她身後的侍衛們也緊張地環顧着四周,生怕有不知名的敵人潛伏在暗處。
“這裏很平靜,沒有敵人。”再一次确認過後,吉妮薇爾有些不解地望着奧德修斯,“皇兄有什麽發現嗎?”她知道,奧德修斯不會無的放矢。
奧德修斯眉目一凜:“就是因為沒有動靜,所以才不對勁。雷莉西斯皇妃既然将克洛維斯囚禁了,怎麽可能不派人看守他?”
“你的意思是,克洛維斯他不在這裏?”吉妮薇爾的眉頭緊緊地皺起。
“不,恰恰相反,我想他應該在這裏——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角落。”奧德修斯率先走進了正殿,慎重地在靠着牆壁的那一端摸索了一番,然後伸手觸上了某個機關按鈕。
一條隐秘的通道呈現在眼前,奧德修斯想下去,卻被人攔住了,“殿下,小心。”
“沒關系的。”奧德修斯聳了聳肩,盡管他這麽說,但還是拿擔憂皇子安危的下屬們沒辦法,只能讓他們先進了一個人,然後才跟着走進去。
通道不長,但十分昏暗,途中只有一盞昏黃的燭燈,為其增添了一分詭異的氛圍。通道的盡頭處,連着一間密室,看着那上鎖的門,奧德修斯心中隐隐有着這樣的預感,克洛維斯就在這扇門後面。
……
一縷強力的燈光照射進來的時候,金發的男孩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有些不适地用手進行了遮擋。
房間不大,擺下一個桌子,一張單人床,便顯得有些擁擠。
Advertisement
床邊擺放着一個被損壞得破破爛爛的畫架,上面畫了半幅海景,卻在最後關頭被主人以塗鴉般的方式破壞了整幅圖的景致,卻也讓人看出主人心情的煩躁。
數只畫筆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滾落在地上,幾乎都斷了頭,顯然是經歷過主人粗暴的宣洩,給人一種頹靡之感。
靠牆坐着的男孩金色的發絲緊緊地貼在臉上,漂亮的藍眸中滿是迷惘。
“克洛維斯?”吉妮薇爾驚呼出聲。
孩子聞言,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緩緩地擡起頭,雙眼無神地望着面前的闖入者。
這一次母妃的反叛,以及自己被囚禁,都給克洛維斯陽光得仿佛毫無陰霾的童年籠罩上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從那一天起,一直醉心于藝術的克洛維斯開始反複地思考,權力,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
“魯魯修·V·不列颠在這裏命令你,你們,全部給我去死吧。”溫熱濃稠的鮮血濺灑到魯魯修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宛如撒旦靡下的一名小惡魔。
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死在他的命令之下的人了。魯魯修擡起手,精致的面容上一派冷漠,手卻在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也許正是因為知道了這是怎樣的一條罪孽之路,所以才會顫抖吧。
雷莉西斯皇妃擁有的勢力不小,但她寝殿周圍的防禦卻很薄弱。和她對政治與軍事毫無興趣的兒子一樣,她也對布局與指揮作戰一竅不通。她所擁有的,也就只有大局觀罷了。但這個微弱的優點,在她其他的劣勢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今天居然會被一個自己從來沒有看在眼中的小皇子釜底抽薪。
看着魯魯修身邊跟着的綠發魔女,雷莉西斯高傲精致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嘲諷之色:“我倒是小看了你啊。不過也是,被Geass教會的教主選中的人,又怎麽會是個簡單的角色。”
她現在身邊無人可用,她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拼得過有着神秘能力的C.C。
沒有她在,僅憑一個醉心繪畫不想篡位的兒子和一衆群龍無首的純血派,根本就成不了什麽氣候,這一點,雷莉西斯十分清楚。
輸就是輸了,她還不至于輸不起。
魯魯修看着她到現在還是這樣一幅居高臨下的态度,很是不悅。不知為什麽,他想要狠狠地撕下女人的這份高傲。
“先別急着說話,我還為你帶來了一份禮物。皇妃殿下——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你了——請好好地欣賞一下吧。”
雷莉西斯原本的不以為然在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第三個身影時被擊得支離破碎,她幾乎是顫抖着唇将兩個字擠出:“……父親……”
蒼顏白發的拜因貝魯克家主雖已經上了歲數,但人卻不糊塗,身上自有一股嚴肅淩厲的氣場。他看着面前的親生女兒,滿是失望:“我的女兒,我從來沒有想過,再一次與你見面會是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立場下。”
“從前我教導你要忠于帝國的皇帝,想不到你這麽快就忘了。果然是…利欲熏心嗎?” 說到這裏,他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雷莉西斯只覺得那一下一下敲擊在地上的拐杖如同質問一樣,聲聲響徹在她的腦海中,是如此的熟悉和…刺耳。
是了,父親從前就是這麽教導她的,為了家族,他們理應做任何犧牲。
所以,本來志不在此的她,為了讓家族取信于皇帝陛下,進了宮。所以,在她謀反的現在,家族自然也要千方百計的與她撇清關系。
可是,面前的男人,憑什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譴責她?明明是他一手推動了這一切!所有人都有資格嘲諷唾棄她的反叛,唯獨他沒有!
雷莉西斯冷冷地望着面前的老父親,忽然癫狂一笑:“真是一位‘優秀’的父親,忠心的臣子呢,不知道,基諾如果看到心目中偉岸的父親露出這副面孔,會怎麽樣…一定會很有趣吧!無知真是一種幸福!”
提到基諾,老人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雷莉西斯,我或許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将你送進皇宮。但是這卻不是你犯下謀逆罪行的理由,更不是你為此将基諾乃至拜因貝魯克拖下水的理由。我錯了,所以我将為此付出代價。你錯了,同樣也要為之贖罪。我們——誰也逃脫不了。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雷莉西斯沒有說話,一把冰冷的槍被她舉起,她想她此時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可怕到甚至不像一個活人:“死吧,父親。”原本以為會顫抖到難以說出口的話語,就這樣平靜地、毫無滞澀地脫口而出,連她自己也感到驚詫。
她想,她已經死了,雖然活着,卻像個行屍走肉。
老人也舉起了一把同樣的槍。這一對槍,是他早些年得來的,那時,還未出嫁的雷莉西斯跟他還是父女情深,便撒着嬌向他要走了一把。這些年,自雷莉西斯入了宮中,父女因意見不合而甚少見面。這一對槍在這種場合下再會,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要試試看嗎,父親,試試我們誰的子彈比較快?”
眼見着兩人拉開保險就要扣動扳機,魯魯修上前一步:“等等,我還有話想要跟你說。雷莉西斯皇妃,你也許覺得你不欠任何人,甚至你身邊的人對你有所虧欠,那麽克洛維斯皇兄呢?他是那麽的信任你,你卻不顧他的意願,剝奪他的信仰,甚至還為此将他囚禁……你敢說這是一個母親*護孩子的行為,而不是出于私心嗎?你将你的意願強加到克洛維斯皇兄的身上,你可以問心無愧地說一切都是為了他着想,一點沒有參雜你自己的權-欲心和抱負心理嗎?”
他不喜歡這個女人,他看得出,面前的老人對雷莉西斯心中有愧,并不想讓她太過狼狽的死去,他卻沒有這個顧及。這個女人選擇背叛父皇,背叛兒子,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還有什麽,比背負着罪惡的十字架死去,更能折磨人的?
“我……”雷莉西斯張了張嘴,那如同花瓣般柔軟紅豔的嘴唇上下微微翕動了幾下,最終仍是無可奈何地阖上。
魯魯修見此,乘勝追擊:“承認吧,皇妃殿下,你利用了皇兄。”
“你說的沒錯,他只是我手中的一顆棋子,只是如此罷了。”雷莉西斯擡起頭,即使狼狽如斯,她的眼中仍然保有一分高傲。
“你真可憐。除了你恨的人,以及能夠被你利用的人之外,你的身邊再也沒有別的人了。”魯魯修輕蔑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雷莉西斯像是被踩到心底最深處的某個傷疤,槍口的方向向着魯魯修的背影偏了偏。
下一秒,相聲想起,血漿迸濺。蒼老的拜因貝魯克家主淚流滿面。
這場謀逆案就這麽結束了,讓人有一種不真實感。
魯魯修将手枕在腦後,仰躺在草地上,聞着鼻翼間還殘留着硝煙和血腥味的風,頗為疲倦地道,“有些想念父皇了……”
皇歷2010年,第一皇子、第一皇女與第二皇女聯手鎮壓了純血派的叛軍,皇子魯魯修更是帶人殲滅了罪魁禍首雷莉西斯拜因貝魯克。
随着這場叛亂平息,魯魯修聲名鵲起,與此同時,皇室的幾個養子以及略顯年幼的幾個皇子皇女也漸漸地進入了公衆的視線之中。
後世有人評價,這正是不遜于其母的魯魯修皇子一生榮耀征途的開始,是黑色戰神人生中的第一個裏程碑。
在經歷了這場劇變之後,百年老氏族拜因貝魯克家越發低調,直到家族中又一名圓桌騎士基諾嶄露頭角。
Chapter 39
——活下來的話,說不定就可以永遠和悠在一起了。
玖蘭樞偏着頭坐在地上,一身單薄的襯衣勾勒出少年的身形。由于獵人的匕首阻止着傷口的愈合,目前他的臉色仍然十分蒼白。
垂下眼睑,濃密的眼睫掩去了他棕眸中的冷意。
玖蘭李土…還真是善于抓住人的軟肋,就連早已下定了決心的他,都險些被蠱惑。
他輕哼了一聲,緩緩站起身,向着門外大步走去,在不遠處的一間房間中,銀發的獵人正在不斷地喘着粗氣。
錐生零身着黑主學園日間部的黑色制服,此時正狼狽地趴倒在地上,銀色短發散亂地鋪在他俊美的面頰上。房間中十分昏暗,由于隔離光線的措施做得很好,這裏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像是在黑夜的籠罩中,靜谧、死寂。
因此,玖蘭樞推開門的那一聲輕響,對于錐生零而言,不啻于天籁之音,他費力地擡起頭望向玖蘭樞,憑借身體中正在蘇醒的吸血鬼因子,他能夠感受到隐藏在這個人薄薄的皮膚下的血液,那是一種無上的美味。更何況,其中還夾雜着他吸血鬼的主人緋櫻閑的血液,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對于緋櫻閑血液的渴求已經成為錐生零的本能。
一雙如同野獸般的紅眸在房間中愈發明亮,與此同時,銀發少年的舉止愈發狂躁。
玖蘭樞輕而易舉地憑借等級優勢壓制住了錐生零的躁動,走近,單手擒住了他的下颔,看着從唇齒間伸出的尖牙,他的眼中毫無溫度:“你就是…妹妹的青梅竹馬,那個…可能成為最強獵人的男人?如果現在放着不管的話,一定會成為level e的吧!”
理智所剩無幾的錐生零自然沒有辦法對他的話作出回應,而玖蘭樞顯然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可以成為玖蘭始祖的棋子,可以做玖蘭李土的棋子,自然也能夠成為我的後手……只要李土和他手下的勢力被消滅了,就再也沒有人會來打擾爸爸和優姬的生活。”
伸出手,劃破自己的手腕,将淌着着鮮的手送到銀發少年的面前:“錐生零,這是一個交易,我和你之間的交易。得到了我的血,你就要替我肅清前方的道路。”替他完成那些他無法兼顧的願望。
他沒有直接讓錐生零趴伏在他的肩頭吸血,因為那個姿勢太過親密,在玖蘭樞的心中,那是只有家人才可以占據的位置。現在,連悠都沒有這麽吸過他的血,他自然不可能讓別人這麽做。
極度饑渴的錐生零自然無法拒絕鮮血的誘惑,舔了舔紅舌,将頭埋在玖蘭樞纖細的皓腕上,大口大口地吮吸了起來。
随着時間的流逝,玖蘭樞本就不健康的面色顯得愈發慘白。失去這些血,對于全盛狀态的他而言自然不足為慮,可對于此刻的他而言,無疑是一種沉重的負擔,甚至加重了他的傷勢。
感覺到錐生零已經沒有了變成level e的危機,玖蘭樞猛地一抽,将自己的手從錐生零的口中抽出,然後踉跄着步伐轉身離去。
屋外,已見霜色的地上,站着一名銀色長發的少年,面容與先前屋裏的少年驚人的相似。他的人,卻與周圍的天氣一樣冰冷。
錐生一縷緩緩開口,聲線毫無起伏:“他只是一枚棋子吧,為什麽你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反正,他也不會因此而感謝你。”是的,那個人…他的同胞兄長厭惡着與緋櫻閑、與吸血鬼有關的一切。
玖蘭樞挑了挑眉,精致的面容上有一層揮之不去的疲憊:“他是你的雙胞胎哥哥對吧?我這麽做,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錐生一縷別過頭,故作冷落:“那個家夥跟我沒有一點關系!”
“親人是在這個世界上對于我們而言永遠無法替代的存在,不要因為一時的意氣…而做下會讓自己後悔的事。”玖蘭樞的話語中有淡淡的勸谏,淡淡的憂悒。
“你的年齡不大吧?說得好像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錐生一縷嗤笑一聲,在他看來,玖蘭樞與他差不多的閱歷,是沒有資格說這些話的,而且…這些話他也實在不愛聽。
自從他将親生父母的死亡抛在腦後,選擇跟随緋櫻閑的那一刻起,親情之類的話題對于他來說就變得無比的諷刺。雖然他也曾經請求緋櫻閑不要殺了錐生零,但是,那又怎麽樣呢?兄弟情終究比不過心中的那輪明月。所以,他才能夠為了緋櫻閑,一次又一次地折辱錐生零。
玖蘭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棕色的眼眸如同幽潭一般深邃,說不出裏面的是寂寥還是惆悵,或許,二者皆有。
他輕嘆了一聲,“或許我知道的東西不多,但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有些遺憾,即使是死亡,也無法消弭。”說罷,不再多言。
他并不是一個爛好心的人,今天的提醒,也不過是心有所感,偶爾為之,既然對方聽不進,那也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玖蘭樞知道,錐生一縷愛着緋櫻閑,所以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為了緋櫻閑向幕後黑手玖蘭李土複仇的信念。但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他如此珍惜着和悠的相處時光,錐生一縷卻能夠對近在咫尺的錐生零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玖蘭樞死的時候還小,沒有真切地愛上過某個人。所以他無法理解,難道愛人,真的就比父母和同胞兄長重要得多嗎?重要到可以讓錐生一縷毫不猶豫地抛棄自己的家人;重要到,明明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也吝于在臨死之前分一點點時間給自己在這世間僅有的、并且一直關心着自己的親人?
如果是這樣,那麽錐生一縷對于緋櫻閑也太過慷慨無私,對于錐生零和錐生夫婦也太過無情吝啬。
※※※※※※※※※※※※※※※
黑主學院
日間部的學生們一放學就來到夜間部的大門前苦等,卻始終沒有等來心目中的偶像,夜間部的學長學姐們。
不少人都遺憾地說道:“hei?今天學長學姐們都不上課嗎?好可惜,我還特地帶了相機過來,想要拍下藍堂前輩的樣子。”
一個可憐兮兮的哀嚎聲響起:“啊,我的一條前輩~~”
“玖蘭前輩~~最喜歡~~”
……
優姬如同往常一般阻攔着越界的學生們,時不時地看着自己身邊空了的位置,始終有些心不在焉。
zero不見了。早上起來沒有某人的冷嘲熱諷,日落的時候沒有人幫忙阻擋日間部瘋狂崇拜着夜間部學長們的女生……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她搖了搖頭,将自己的思緒抛到一邊,開始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風紀委員的工作上,卻始終差強人意。
夜間部的教室中,任課老師池澤桑田怕讓純血君久等,一如既往地早早過來蹲點。看着空空如也的教室,他嘆了口氣。
上課前的十五分鐘,教室中繼續保持‘無人’狀态,池澤桑田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左邊的眉頭。
上課了,一陣冷風從開着的窗邊吹過,有一只烏鴉經過,抖落一根羽毛,在天邊叫着“aho~~aho~~”
某個被放鴿子的老師終于忍不住,把書往桌上狠狠一扣:“等逮着那幫小兔崽子之後,我一定要讓他們頭頂月-經帶繞着學校跑三圈!!!”想了想,忙補充一句:“啊,樞大人除外。”
心中流下無數血淚。他歷經千難萬苦地從獵人協會和元老院派來的老師之中殺出重圍搶到這節課,他容易麽他?本想着把這節課留給樞大人開會用的,然後他自己也可以順理成章地進入純血君的視線,有那麽難麽?
他卻不知道,在他心目中逃學的一群“壞孩子”此時正一臉凝重地看着身邊成片出現的level e。
“看來,有人并不想讓我們這個時候回去呢。”架院曉、早園琉佳和遠矢莉磨收到了剿滅level e的任務,這才從學校出來。在他們看來,這次任務從頭到尾都充滿了詭異。
在又一次将一波level e打退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遠矢莉磨突然說:“吶,支葵…真的是被叫回去拜見父親大人的麽?”
“怎麽會突然想到這個?”早園琉佳不解。
遠矢莉磨抿了抿唇:“只是覺得支葵的那個父親…充滿了詭異。自從支葵被叫回本家之後,黑主學院周圍就有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
“我倒是覺得,這些事很有可能是一翁的手筆。”架院曉在打鬥之中抽空說道:“一條在他來過之後,不也被叫回本家了麽?一翁對純血的觊觎,可是連小孩子都能夠看得出來的。”
“有沒有可能,他們兩個,是共犯者?”遠矢莉磨雖然平時萬事不上心,但在自己的戀人支葵千裏的身上,直覺還是非常敏銳的。
架院曉瞥了她一眼:“回去之後,我們問一下樞大人吧。我總覺得,樞大人是知道些什麽的。”
※※※※※※※※※※※※※※※
在架院曉三人遭遇level e群後不久,黑主學院也開始大規模地出現level e。即使在玖蘭始祖和查爾斯這個級別能夠意念轉動之間消滅一批,可面對源源不斷湧來的‘戰鬥工具’,也煩不勝煩。
“這是李土的手筆吧,他到底想幹什麽……是為了拖延時間嗎?”
“現在的玖蘭李土本體還沒有蘇醒,他拖延時間想要達成什麽目的?現在,只有帶着玖蘭血統的我們,才能夠讓他複活吧?”
玖蘭始祖看着查爾斯,面色有些凝重:“不,如果說純正的玖蘭之血的話,還有一個人擁有。”
“小樞!”擔憂成了現實,查爾斯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眼見着level e群密密麻麻,一時半會兒消滅不完,查爾斯對玖蘭始祖道:“你去将優姬喚醒吧,這裏的level e由我來阻擊。玖蘭李土的目标是‘樹裏的女兒’,雖然時機還不成熟,但再不覺醒的話,優姬會很危險。”
放在身側的手倏然攥緊。
——小樞,你現在,到底想做些什麽,是不是和李土在一起?
玖蘭始祖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雖然他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後并不想與優姬太過親近,但他更不希望悠與優姬親近,哪怕知道他們是父女。
事态的發展像是脫了缰的野馬一般,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尚處在迷惘狀态的優姬在得到了玖蘭樞的血之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玖蘭始祖,瞳孔猛然收縮:“噢尼…醬?”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她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以為自己是人類,結果自己卻是一名吸血鬼,而一直以來仰慕的學長,居然是自己的親哥哥……還有零散的記憶中,關于溫柔的爸爸和媽媽的信息……
優姬将自己蜷成一團,抱着自己快要爆炸的頭,終于忍不住痛得昏了過去。
玖蘭始祖将優姬扶到床上躺好,擺了個舒适的姿勢,又為她捏了捏被子,“優姬,好好睡吧。你也只有這最後的一段悠閑的時光了。”等你醒來,就得背負起該背負的一切。
玖蘭始祖的話語溫柔,但棕色的眸中折射出的光卻帶着殘忍。
“樞大人……”一旁的藍堂英正是協助優姬阻擋日間部level e的人,對于玖蘭始祖的突然出現,他也感到十分驚訝。看了看躺在床上渾身散發着吸血鬼氣息的優姬,又看了看自己的主君,向來腦中少根筋的他第一次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噓——”玖蘭始祖垂着眼,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現在什麽都不要問,藍堂。稍晚一些我會把事情告訴你們的,全部……”
黑主學院的日間部,正在與level e作戰的黑主灰彥似有所感,“終于…到了這一天了嗎?”
就在他轉頭的一瞬間,身後一名level e朝着他的後腦勺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一聲槍響過後,這名level e被爆了頭,“在戰場上走神可是一種不要命的做法。曾經的最強獵人黑主灰彥難道忘記了這一點嗎?”
“是你啊,十牙。”黑主灰彥回過頭,來人正是錐生零的師父:“你既然身在此處,獵人協會發生了什麽?”
夜刈十牙輕啐了一口,“別提了,無緣無故出現這麽多的level e,獵人協會居然不肯下達出動獵人們的命令。”所以,為了履行獵人的使命,他只好自己過來了。
“這真的是偶然嗎?”黑主灰彥輕聲說道。
“哈?”
“我說,你真的認為這是偶然嗎?本來分布極有規律的level e突然間全部朝着黑主學院的方向湧來,偏偏負責管理與level e相關事務的元老院和獵人協會都袖手旁觀……”到底是不能出手,還是故意為之?黑主灰彥不得不懷疑,這場襲擊與獵人協會和元老院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又一次将刀劍狠狠地插-入level e的心髒,黑主灰彥随手甩掉劍上沾染的血珠,認真地說道:“這裏包含着我對于人類與吸血鬼和平共處的全部理念。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染指這個黑主學院的……哪怕要因此與獵人協會為敵!”
夜刈十牙皺着眉頭,他在獵人協會也待了這麽多年了,自然知道獵人協會的內部不像表面上的那樣幹淨。
仔細地想想,就能夠注意到那些曾經被他忽略的種種違和感。将這些細節拼湊在一起,他能夠斷定,獵人協會一定從內部發生了某種難以預料的質變,夜刈十牙眉目間也很是沉重:“看來…我得再回獵人協會看看。”
※※※※※※※※※※※※※※※
等到玖蘭始祖與架院曉一批人會合,已經是大半天之後。暮色降臨,銀月當空,正是屬于吸血鬼的時間。
純血君王靜靜地看着信賴着他的下屬們:“大戰将至。今天,我會把事實的真相全部告訴你們。今後打算何去何從,你們可以自行選擇。”
遂将當年玖蘭家的滅門真相、黑主優姬的真實身份一一道出。衆人被一枚一枚的重磅炸彈砸得腦子裏暈乎乎的。
“我的話說完了,現在還有什麽想問的,都一起問吧。”玖蘭始祖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前所未有的耐心。
“這麽說,樞大人現在的敵人是玖蘭李土,而玖蘭李土很有可能把目标定為了…您的未婚妻玖蘭優姬…大人?樞大人…一直以來就是把我們當作保護優姬…大人的棋子?”早園琉佳最關心的就是與玖蘭樞有關的事,但她的這些話,實在問得艱難。
“沒錯。另外我要更正一點,雖然在純血種的家族中兄妹通婚很常見,但我只把優姬當成我的妹妹。作為兄長,我希望自己的下手能夠保護妹妹的安全。”
“那麽,樞大人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關于夏魯魯和另一個‘樞大人’的事情了?”架院曉雖然平時沉默不多話,但心思有的時候卻意外的細膩。
玖蘭始祖看着架院曉的目光中帶着點贊賞的意味:“夏魯魯的真實身份是不列颠帝國的皇帝,同時,也是玖蘭樞的父親,玖蘭悠的轉世。”頓了頓:“至于那個玖蘭樞……他并不是你們以為的冒牌貨。多年以前,玖蘭李土為了自己的野心,将我這個沉睡了近萬年的始祖喚醒,年幼的玖蘭樞被作為祭品奉獻給我,從而失去了生命。現在,玖蘭李土為了某些目的,将那個死去的孩子的靈魂再次喚醒,這就是那個玖蘭樞,他也是我這個身體真正的主人。”
如果玖蘭樞不出現的話,他絕對不會想着跟自己的下屬們解釋這些。可他既然出現了,玖蘭始祖無意在占據了他的身體的現在,還要抹殺他的存在。
雖然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但這些真相顯然更難被人接受。玖蘭始祖能夠感受到,在自己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周圍的呼吸都加重了幾分。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恐怕他也無法相信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這是騙人的吧?”藍堂英臉色蒼白地連連倒退了幾步,如同見到了什麽光怪陸離的事情一般,眼中滿是倉惶與不可思議。
衆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他們臉上的表情顯示了他們的心中有着同樣的疑問。可他們的主君臉上是一片認真與肅然,絲毫找不出一點開玩笑的痕跡,他們也只能強迫自己相信這些信息。
面前的這個人不是真正的玖蘭樞……但他卻是他們真正宣誓效忠的人,唯獨這一點,不會改變。
遠矢莉磨最先回過神來,因為擔憂着支葵千裏的事情,她反倒是比其他人接受得更快:“樞大人,支葵的父親…和這些事是不是有什麽關系?”
仿佛是嫌今天給衆人帶來的刺激還不夠一般,玖蘭始祖甩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支葵的父親,是玖蘭李土。”
兩天後,夜刈十牙發現獵人協會的會長與元老院勾結,為了獲得長生而不斷飲食着吸血鬼的血。奮怒的十牙将這個消息公布了出去,并趁着獵人協會中的大部分獵人被支走,內部防禦空虛的時候一舉血洗了獵人協會。
玖蘭優姬醒來了,不同于以往,遇到了什麽事就會下意識地求助旁人,現在她開始努力地嘗試堅強和獨立。只有一直泡在蜜罐子裏的人,才會真的長不大,毋庸置疑,蘇醒的記憶中玖蘭悠和玖蘭樹裏的死亡,對優姬産生了很深的影響。
在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優姬很快地加入了掃除level e的隊伍之中。又過了一天,圍攻着黑主學院的level e終于被消磨殆盡。
就在衆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早園琉佳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莉磨不見了!”
玖蘭始祖與查爾斯對視了一眼:“她應該是去了玖蘭祖宅,我們也出發吧。”
優姬眼見着二人就要離開,在後面伸出手:“等等,我也一起去。”
“優姬,玖蘭李土的目标是你,跟我們一起去的話會很危險。”玖蘭始祖側過半張臉看着變得有些沉默的女孩。
優姬擡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對上玖蘭始祖的眼,認真地說道:“我也一起去,樞…哥哥。不是一時沖動,我仔細地考慮過了。既然玖蘭李土的目标是我,那麽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來到我的身邊。與其讓哥哥和爸爸擔心我,不如我跟你們一起去。總有些事情,是我必須親自面對的。”她低下頭,咬着唇:“而且,zero和另一個樞哥哥也在那裏。我知道我的力量不強,我會待在安全的地方,努力不給哥哥和爸爸增添麻煩的。”
查爾斯上前揉了揉她的長發:“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麽就做下去吧,優姬。我們是一家人,談不上什麽麻煩。作為爸爸,我很樂意看着女兒的成長。”
“拓桑~”點點晶瑩在優姬的眼中閃爍,她別過頭,擦去眼中溫熱的液體,再次睜眼時,與玖蘭樞同色的眸中滿是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