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文武鬥

孟老先生也不望月了,本來準備的與殘月有關的風雅佳句也不用了。餘光看到食客中有幾人一邊吃着瓜一邊看熱鬧,好不快活,孟丘心中頗為不齒,還有些對這些高門大戶中只知享樂的年輕人的恨鐵不成鋼,于是幹脆一擡手出了個埋汰他們的上聯:“坐北朝南吃西瓜,皮朝東甩。二位小友請出下聯。”

人們聽後紛紛點頭。這個題出的非常巧妙,東南西北四方俱全,用詞工整語意通順,很有難度。

蕭慕離聽罷,微微睜大了眼睛,安平一看她的反應,心裏頓時沒了底,立刻就想回身找齊琛幫忙,被蕭慕離一把薅了回來。

惜花臺上,項椋微微點頭,也覺得這個題出的巧妙。他一扇折扇沉吟道:“争先恐後…”

這個開頭不錯,先後對南北,十分工整,但後面怎麽接,項椋一邊沉吟一邊思索。

“思前想後讀左轉,頁往右翻!”項椋還在沉思之際,就聽得蕭慕離高聲且快速給出了她的答案,毫不猶豫。

“好!”

“妙啊!”

“對仗工整,更難得的是立意高雅啊。”

“你看我早就提醒過你們,人家總歸是侯府出來的小姐,怎麽可能不讀書呢。”

人群一下子喧鬧起來,皆對蕭慕離刮目相看,連孟丘都滿意的點點頭,認真打量了一下那個英氣的姑娘。

齊琛在房間裏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他心情頗好地給自己倒了杯酒,悠哉道:“小阿離,你還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呢?”

蕭慕離卻沒有表面那般雲淡風輕。她此時心跳得極快,有種學渣知道自己一定馬上就要挂科了,結果臨門一腳押對了題目,考了滿分的感覺!

劫後餘生啊!

這是什麽逆天的運氣,這老先生出的題目居然正好是她小時候電視劇裏看到過的,因為這個對子很精妙還在腦子裏留有一點點印象。

蕭慕離心想:可惜我系統裏沒有和諧值了,要不憑着今天的好運氣,我非得再開個盲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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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争,蕭慕離贏得實至名歸。

項椋也沒生氣,反而是頗有風度地向着蕭慕離拱手道賀:“蕭大小姐才思敏捷,在下甘拜下風。”

“承讓。”

蕭慕離客氣了一句,安平卻狐假虎威起來,沖着項椋自以為兇狠地呲了呲牙,反倒是把項椋逗笑了。

蕭慕離警惕地把安平推了回去,擋住項椋的視線。她現在心裏有了底,文争贏了,武鬥她更不怕了。雖然這具身體的體能素質比她上輩子差,但好歹身體底子不錯,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适應和訓練,已經改善了不少。

她應該不會辜負齊琛的信任了。雖然還不知陳問與齊琛有什麽關系,但齊琛看起來對這個琴師還是頗為重視的。

文争結束,胖管事一敲編鐘,宣布了武鬥的開始。

風月樓武鬥的規則是,雙方各出一人上場,卻不一定非要本人上場。這個規則也有其合理性,畢竟來風月樓的文人騷客居多,他們打起架來也不好看啊,還不如幹脆出自己的侍衛或者護院上場。

如此,風月樓的武鬥,就可以生死不論,反而能讓觀戰的權貴們更加興奮。

可惜,蕭慕離沒有侍衛,安平是跟着蕭淑怡來的,也沒有帶人,齊琛身邊的人又不能露面。

只能蕭慕離親自上。

上場之前,蕭慕離拍拍安平嘚瑟道:“等着數你的金子吧。”

安平握緊小拳頭給她打氣。

蕭慕離一笑,轉身走出時雪閣,樓下停了一葉小舟,将人送到樂舞亭中,亭中擂臺已然備好。

看熱鬧的人群見蕭慕離親自上了,更加興奮了,紛紛目光灼灼地看向惜花臺,等着看項椋的反應。

項椋坦然地坐了回去,絲毫沒有要争一時意氣的意思,而他的身後,一個人從燈光照不到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黑衣、光頭、臉上一道疤。

風月樓瞬間炸開了。

“妖僧!”

“真的是妖僧!”

“妖僧玄白!”

“蕭姑娘這下危險了。”

齊琛目光瞬間銳利。樓中看客只道妖僧是項椋請來保護自己的高手,而齊琛卻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妖僧玄白會聽命于項椋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危險信號。

陳問“打草驚蛇”的計劃,有作用了。

伴随着衆人的驚嘆聲,那妖僧出了惜花臺,向着樂舞亭的擂臺而去。

跟蕭慕離不同,玄白沒有坐船。他直接從惜花臺的欄杆上一躍而起,抓住了樓上的彩綢,在下墜的過程中一腳用力在牆面一蹬,将自己蕩了起來,而後又在樂舞亭回廊高臺上兩次借力,準備直接躍上擂臺。

這迅捷的身法,贏得觀衆一片歡呼。

“就這一下是不是就該吓退蕭大小姐了。”

“可不?就算是他哥在,也不一定有這個能力。”

“聽說這個妖僧下手狠絕,誰都敢殺。去年有個人就因為罵了他一句禿驢,就被當場斬成了兩節。”

“噓!別說那個詞,找死呢!快看,打起來了!”

蕭慕離沒有被吓住。在她眼裏,這些飛檐走壁的動作,不過是她警校中幾個日常訓練的拆解,而且因為這個光頭沒綁安全繩,讓她很難受。

上了樂舞亭,武鬥就算開始了。蕭慕離也不是個忠厚老實的,她心想,若是等雙方行禮致意再動手,自己就失了這難得的先機。這個光頭是個專業的,她力量不占優勢,需要靠一點智慧了。

既然這光頭要耍帥,那就別怪她先下手為強。

蕭慕離按照玄白前幾個落點推算出了這人最後借力的柱子,在玄白躍起的同時沖向那邊,一腳踹向柱子底部。

可是蕭慕離身形剛一動,玄白就預判到了她的預判!此時玄白人已經淩空,竟能僅憑借自身腰腹力量硬生生在空中調整了姿勢,要趕在蕭慕離之前蹬上柱子!

千鈞一發之際,蕭慕離先至,狠狠一踢,近六米高的立柱立刻開始傾斜。而玄白也因為有所準備,好歹趕在立柱尚未完全倒下時蹬上了柱身。在二人合力下,柱子加速傾倒,轟然砸入水中,濺起一陣水浪。

玄白雖看似步伐未亂,但因為落點影響,落地之時沖力過大,不得不原地翻滾一圈以做緩沖。

蕭慕離等的就是這一手先機,在立柱砸起的水花還沒落下之時,她就已經欺身攻上,手握成拳用指關節直擊玄白的肋下!

水浪隔絕了風月樓衆人的視線,讓他們只能透過水幕模模糊糊看到兩個纏鬥的人影。

許多人,包括安平,此時大氣也不敢出,使勁瞪着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反而是當事人項椋一副纨绔的樣子,靠着美人悠哉地喝起酒來。

幾次交鋒,蕭慕離就知道今天難以善了了。

這光頭的力量太強,雖然她靈巧占優,但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只能憑借躲閃減少傷害,卻無法取勝。

而她總有力竭的時候,這樣下去,就要輸了。

水幕落下,衆人看到蕭慕離一個躲閃不及,被玄白抓住腳腕直接扔了出去,轟的一下撞在背後的編鐘上。

嗡——

人們倒吸一口涼氣,替蕭慕離感覺到疼。

可是蕭慕離宛如沒有痛覺,落地瞬間起身又攻了上去。

然後,纏鬥了半盞茶時間,她又被玄白踢中了腹部。這次蕭慕離動作慢了一點,可依然沒有遲疑,第三次,攻了上去…

“算了吧…”

人群裏開始有人勸道。

大概因為快要力竭了,這次蕭慕離很快就被打中了下颌,整個人撲倒在地。可是,僅僅只是緩了一個呼吸的時間,她就第四次,攻了上去…

聽風堂中,孟丘臉上的不耐漸漸退去了,放下了手中茶盞,臉色凝重起來。

惜花臺上,項椋擋開了美人喂過來的葡萄,坐直了觀戰。

時雪閣邊,安平着急地大喊:“別打了!”

樂舞亭側,荊楚攥着陳問的衣角喃喃道:“算了,不要再打了。”

認輸吧…

齊琛坐在房間裏,披着蕭慕離給他的毯子,看着臺上發生的一切,面沉如水,心有驚濤。

蕭慕離半跪在了地上,撐着膝蓋粗重地喘息。這次她被踢中了太陽穴。

我可能有點腦震蕩了,她心想。她聽到很多人在勸她放棄,面前的光頭,是她今天無法逾越的高山。

蕭慕離微微偏頭,看了眼時雪閣。其實她現在有點暈,什麽也看不清。她也說不清自己想看到什麽。

可是,只要沒人認輸,武鬥就沒有結束,必須打到一方認輸或者再無反抗的能力。玄白不準備給蕭慕離更多喘息的時間,他幾步助跑,就要給予蕭慕離最後一擊!

“認輸啊蕭慕離!”

蕭慕離聽到了安平的聲音。

可是她不能認輸。怎麽能認輸呢,她答應了小殿下啊。今天本來就惹人不高興了,總要哄一哄的。

如果輸掉這一場,就要抽簽,那個項椋是風月樓的常客,她根本無法相信這個抽簽會是公平的。不能冒險,她需要贏,贏得板上釘釘,再無變數。

玄白來勢洶洶,轉瞬即至。

齊琛霍然起身,他沒想到,蕭慕離能做到這個地步。可是現在,他已經來不及叫停了…

玄白已經很近了,蕭慕離都能感受到他帶起的風。

風月樓中已經有人開始尖叫,連胖管事都變了臉色,陳問也失态地吼了出來:“認輸啊!”

蕭慕離閉上了眼睛。周遭聲音遠去,她好像回到了上輩子,那些在集訓的泥地裏摸爬滾打吃過的苦,那些面對窮兇極惡歹徒流過的血,讓她學會了一件事,不認!

況且,她還沒有輸!

在玄白接近的一刻,蕭慕離沒有躲,她用盡全力一蹬地,拼着背後空門大開死死抱住了玄白的腰,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向前一沖…

撲通!

二人同時掉下樂舞亭,跌入水中。

作者有話說:

齊小琛:哭唧唧,媳婦兒挨揍了,嗚嗚。。。

注:吃西瓜的對聯為引用,出處不詳,有說是蘇轼有說是紀昀還有說是不知名山東秀才,籠統說出自百度吧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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