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膽小鬼

聽聞鄭開來了, 惠妃不耐煩地啧了一聲,皺眉道:“都這個點兒了那老太監能有什麽大事兒?”

身邊的老嬷嬷聞言忙躬身在惠妃耳邊說:“娘娘小聲些。”

惠妃撇撇嘴,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跟鄭客的人翻臉, 雖然心裏很不喜這個在自己宮裏指手畫腳的太監,但還是勉強壓下了火氣,提高聲音說:“快請公公進來吧。”

鄭開此時已經全無風月樓的驚慌失措,又端起了大太監的場面,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一進宮他就馬不停蹄奔來了永嘉宮, 以防夜長夢多, 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

“公公入夜還在當值,真是辛苦了。”惠妃見這太監連奴才的衣服都沒換, 一身錦袍穿金戴銀就來見自己, 心裏又是火起,于是陰陽怪氣地刺了一句。

鄭開也不慌。他自信惠妃很快就會轉變對自己的态度,便微笑着恭敬回道:“啓禀娘娘, 小人有要事禀報。”

惠妃一挑眉,放下手中茶盞問道:“何事?”

鄭開見惠妃有了興趣, 忙添油加醋地開始講太子如何與蕭家暗通款曲, 小卓子如何作為太子和蕭家安排的眼線, 吃裏扒外。講了有一盞茶的時間才講完,鄭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道:“老奴禦下不嚴,今日才發現娘娘身邊出了小卓子這等壞了心腸的東西, 還請娘娘恕罪!”

然而,趴着等了好一會兒, 鄭開也沒等來意料中惠妃的暴怒。

這讓他心裏忐忑起來。

惠妃悠哉地喝了茶, 才嗯了一聲, 皮笑肉不笑地說:“嬷嬷,快扶公公起來,真是有勞公公了。小卓子這事兒我知道了,他是太子的人也沒什麽。我統領後宮也算太子半個嫡母,沒什麽不能讓他知道的,你說是吧公公?”

鄭開心裏一哆嗦,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這反應不對!多年後宮沉浮的敏銳讓鄭開立刻意識到,自己是踩入了圈套…

可惜他已經沒有補救的機會了。

惠妃像是乏了,直接擺手讓人退下。等鄭開心虛膽寒地走後,惠妃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擡手就砸了茶盞。

“在他們眼裏,本宮就是個蠢貨麽!本宮看上的兒媳是太子的人,本宮提拔的太監是太子的人,他們幹脆直接說本宮也是太子黨好了!”

那老嬷嬷忙勸道:“娘娘您身體要緊,犯不着跟他們生氣。他們編的故事倒是好,不去寫畫本真是埋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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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冷靜下來,思索着說:“這事兒不像是齊琛手筆。對了,那老太監手上的扳指我瞧着有點眼熟,你注意到了嗎?”

老嬷嬷忙點頭,壓低聲音在惠妃耳邊說:“老奴正要說這事兒。老奴瞧着,那扳指是皇上戴過的。”

惠妃眉心一跳,老嬷嬷忙補充:“您先別急,皇上若是要做什麽,哪裏用得上鄭開。我讓小卓子去查查這個扳指的來歷,他今天不是說有同鄉在太子身邊麽,先查查是不是太子那裏流出去的。”

惠妃點頭:“小卓子是忠心的,他今天主動來禀報東宮的消息也很好。讓他去查吧,盡快!”

此時從永嘉宮出來正往極辰殿走的鄭開被風吹了一個哆嗦。他一路上越想越氣,心中憤恨地想,這惠妃如此袒護那個小太監,還不知有什麽腌臜事兒呢,呸!

然而,鄭開怎麽也想不到,這一個“呸”就是他人生最後的遺言了。剛走入極辰殿,一只冷箭就從高處而來,直接射穿了他的心髒。鄭開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低頭看了看胸前噴出的熱血,就直挺挺倒了下去,肥胖的身軀砸在青石板上,居然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鄭客從黑暗中走出,身邊是那個今天給鄭開趕車的小太監。

“他手下的兩個人也處理幹淨了吧。”鄭客問。

“是,知道蕭姑娘進過極辰殿的人都處理幹淨了。”

“不對吧,還有一個。”鄭客轉身,看着身邊的小太監,眼神戲谑。

原本躬着身子站在鄭客身邊的小太監聽到這話後,愣了一下,然後俏皮一笑說:“對,還有我。”

小太監說完臉上笑容不變,手中已經拔出了匕首,決絕地捅向自己的心髒!

滴答,滴答,滴答…

血落在石板上。

鄭客徒手抓住了那匕首的刀鋒,血瞬間流了滿地。小太監這才大驚失色慌忙松手,鄭客卻宛如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扔了匕首,随意甩甩手上湧出的鮮血,不在意地笑笑:“逗你的別當真。今天兩個太監刺殺我,鄭開挺身護主戰死,我也受了點傷,這就是今天在極辰殿發生的全部。記住了?”

小太監慌忙點頭。

殿前,鄭開的屍身被拖走,一盆盆冷水澆下,血跡越來越淡…

【成功救下葉卓,和諧值+5,總值16】

【間接導致鄭開及手下兩名太監死亡,給予宿主警告處罰,暫停商城功能七日】

蕭慕離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太陽穴如針紮一般的疼痛,這讓她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齊琛見她狀态不對,便想去扶她。可突然的觸碰刺激了混沌中的蕭慕離,她反手一推讓齊琛重重撞上了馬車壁,聽到齊琛一聲悶哼,蕭慕離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忙擡頭去看,可是,眼中的驚懼尚且沒有藏好。

二人目光交彙,蕭慕離眼中的不安恐懼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在了齊琛身上。

她在怕我,齊琛心想。

怕我什麽呢?怕我“處理”人的手段嗎?

疼痛散去神思歸位,蕭慕離恢複了一絲清明。她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心中翻湧着驚濤駭浪。她想問問齊琛,鄭開是怎麽死的?是你安排的嗎?

着急和擔心逼的蕭慕離一下子紅了眼眶,她雙手死死交握在一起,看着齊琛試探的說:“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極辰殿都是血,鄭開死了。”

“好奇怪的夢,夢裏他是怎麽死的?”齊琛退了回去配合着她,宛如真的是在閑聊一個與他毫不相關的夢。

“不知道。如果你有機會的話,會殺他嗎?”

“不會啊,我一個落魄太子,殺了人是要償命的。”落魄二字,齊琛說的很重。

蕭慕離搖了搖頭,聲音壓的又沉又緩:“不,殺人要不要償命,取決于律法裁決,與你是不是太子無關。”

齊琛的心髒重重的跳了一下。

“齊琛,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否則,我會親手執法,哪怕是要,殺了你。”

齊琛豁然擡眸,正好看到了蕭慕離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水。蕭慕離這句話說的很輕,可神情悲傷的如同有千鈞的重量,沉沉地壓在了齊琛的心裏。

齊琛真切地感覺到了心髒抽疼的感覺。他自嘲地想,這感覺真新奇啊,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想要對一個人好,就走入了死局。

他做不了好人,因為他還有仇要報。

罷了。

齊琛心想,等她離開京城,今生也不會再相見了,現在撿些好話說與她聽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笑了一下,點點頭:“好,律法鐵條國之根本,我知道。”

蕭慕離得到了這個承諾,心裏驟然放松下來,一時幾乎感覺有些脫力。她粗暴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掀開了車窗想讓自己再清醒一點。

窗外,候府的朱紅大門氣派莊嚴,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原來他們已經到了。

“醒了就下車吧。”齊琛目光也望向車外,并不再看蕭慕離。

蕭慕離沒動。方才的話說重了,她知道,得找補一下。

她頭靠在馬車壁上又緩了片刻,想到了一個話題,甕聲甕氣地說:“那個,嗯,問先生還好吧?”

這下她又變回了齊琛所熟悉的蕭慕離,變化之快仿佛剛才一切的懷疑和拷問都是錯覺。齊琛輕咬了一下後槽牙,他看不懂這個女孩了,于是有些自暴自棄地想,不懂就不懂吧,就當這些時日,是一場大夢。

蕭慕離想說的是她在風月樓“挨揍”的事情,齊琛知道,那僅僅一天前的回憶此刻又在他的心窩上戳了一下,又酸又麻。原本齊琛想說的很多,但現在,他只能冷淡地回答:“嗯,他沒事。昨晚之事還要多謝蕭姑娘。”

蕭慕離第一個話題就這麽開啓失敗了。她又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齊琛必定會感興趣的話題。

蕭慕離趁人不備突然湊到齊琛耳邊壓低聲音說:“問先生就是你程家的表哥吧?”

齊琛周身氣息一滞,脫口問道:“誰告訴你的?”

蕭慕離呵呵一笑。是系統告訴她的,系統說她救了程繼,那擺明了陳問就是程繼啊。

她安撫地拍拍齊琛的腿,有些嘚瑟地說:“我自己猜的,我聰明吧。你放心,我誰都不告訴,我哥也不告訴,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齊琛看着蕭慕離目光複雜。

她究竟想要做什麽?一會兒對他萬分好一會兒又捅他一刀,這麽拿捏着他,是什麽複仇的手段嗎?

齊琛在心裏壓抑了很久的問題終于破土而出:“為什麽不說?程家害死了你爹,你不恨他們麽?”

你,不恨我麽?

作者有話說:

齊小琛:她愛我,她不愛我,她愛我,她不愛我...

南小十:哇哇哇哇!主子不要再揪我的頭發了,要禿了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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