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中圈套

嘩啦!

永嘉宮中, 伴随着茶盞破碎的聲音,晉王齊珑暴怒罵道:“賤/人!蕩/婦!”

惠妃無奈看着自己惱羞成怒的兒子,心中嘆氣, 她這個兒子沒學到她的精明強幹,反而把暴脾氣學了個十成十。

齊珑一腳踹開跪地收拾碎片的宮女,撒氣到:“滾!”

惠妃抱着一只長毛波斯貓,一邊順着毛一邊把宮女打發走,挖苦自己兒子說:“你要是早聽我的話還有這麽多事兒嗎?當初那個蕭慕離上趕着貼乎你, 本宮是不是讓你趕緊定下來, 你非沒玩夠嫌棄人家沒有女人味。現在人被老四那邊勾走了,你又後悔了。”

齊珑怒道:“我後悔?!我看不上她!水性楊花的賤/婦!”

喵——

惠妃懷裏的貓被吵醒, 不滿地叫了一聲。惠妃啧了聲, 埋怨道:“遇到事就會發脾氣,事已至此發脾氣有什麽用?”

齊珑聽到這話,轉念一想, 狗腿地坐到惠妃身邊問:“母妃,您是不是已經有打算了?”

惠妃懷裏呲牙咧嘴的貓順了順毛, 又點了一下兒子的眉心, 柔聲說:“去把你那個快成親的表弟叫來, 我也有日子沒見過他了。”

“韋希林?”

見齊珑還是沒反應過來,惠妃只得無奈給這個笨兒子解釋:“你想想,現在除了咱們,還有誰着急拆散這門親事?那武安侯和侯夫人, 能眼睜睜看着蕭慕離勾搭太子?為了他們的親生女兒嫁到韋家後能被善待,他們也得拼命阻止這婚事, 否則等鎮遠将軍站到了太子那邊, 他們女兒還值幾個錢?”

齊珑這下終于明白了, 不由贊嘆:“母妃,此計高明啊。這人在侯府,他們自己關起門來做點什麽誰能知道?這樣就跟咱們沒有半分幹系,就算有朝一日事發,那無論奪爵還是抄家也是武安侯受着。”

窩在自己院子裏的蕭慕離此時尚未感覺到危險。她迷迷糊糊燒了幾日,侯府也未曾苛待她,依然好大夫名貴藥材的供着,湯藥姜嬸也看過,并沒有被人動什麽手腳。

甚至侯夫人還常常登門看望,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連姜嬸都私底下跟蕭慕離說:“你這嬸娘人還不錯呢,不是個心胸狹隘的。”

大概是因為之前實在太過疲勞,蕭慕離退燒之後也一直蔫噠噠的,沒有精神,連陳問和荊楚的送行酒也沒有喝到。後來姜嬸給她轉述,二人去了賤籍離開京城,那踐行宴搞的十分排場,太子和剛解了禁足的晉王,還有安平小公主都到場道賀,還一副兄友弟恭小妹乖巧其樂融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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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宴會之所以能這麽熱鬧,除了陳問荊楚二人盛名外,還有一個原因。太子和蕭慕離被指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後,許多人就等着想在這踐行宴上看一眼熱鬧。這太子和未來太子妃、太子妃曾經傾心的晉王、還有太子妃舍命也要保下的風雅琴師,以及跟琴師一直暧昧不清的美豔花魁…

這麽多要素彙集在一起,難免不令人浮想聯翩。

可惜好事者等了一整晚,女主角也沒出現。

蕭慕離老老實實宅着,京城就風平浪靜,所有人都輕松了,除了南一。南一天天給齊琛彙報的內容都一樣,每次都是蕭大小姐沒出門。一開始齊琛尚且情緒穩定,但次數多了南一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主子的不滿在一點點積累,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他探查消息的能力了。

南一欲哭無淚,這深閨中的小姑娘不出門,他能有什麽辦法?!

終于,在齊琛幾乎要忍不下去時,蕭慕離總算出門了。

這次是安平強行從深宅中把蕭慕離挖了出來,倆人輕裝簡從只駕了一輛小馬車就出了城,往西屏山而去。安平實在看不下去蕭慕離一直消沉的模樣,這次終于找到了讓她無法拒絕的出門理由。

此行有兩個目的,一是再去看看那些北地災民的情況,二是要找到那個姓蘇的老人家,無論如何,還是要把蘇了了的事情告訴她的家人。

兩個姑娘剛離開侯府,齊琛就得到了消息。南一十分上道,都沒有親自跑回來禀報,而是讓路邊小乞丐傳了用密語寫就的字條,他自己自覺跟上了小馬車,暗中一路護送,唯恐出了什麽纰漏。

東宮中,齊琛展開字條,很簡單的幾句密語他認真看了好久,才低頭一笑小心将字條收起。

不過直到午後,南一卻一直沒有傳回新的消息,這讓齊琛開始有些心緒不寧。宣德帝的意圖齊琛已經想明白了,皇帝就是把蕭慕離當做了一個餌,來釣出暗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讓皇帝可以穩坐釣魚臺。皇帝賜婚的口谕一傳開,蕭慕離就已經時刻處在危險中,逼得齊琛就像一個強迫症病人,必須時時确認她的安全才會稍顯心安。

齊琛走到東宮湖中心的涼亭中,心不在焉地喂着水中活蹦亂跳的錦鯉,自欺欺人地想:等蕭堯回來我就不管了,到時候我再也不操這個心了。

“主子!不好了!”

南十大呼小叫地從遠方奔來,喊的讓齊琛心中咯噔一下。南十氣還沒喘勻,就慌張地說:“小、小卓子傳出了消息,今天有人要對蕭大小姐不利!”

齊琛目光一寒,脫口問道:“知道計劃麽?在哪裏動手?”

南十苦着臉搖頭:“不知道。小卓子只看到今天韋希林進宮了,姓韋的臨走時候跟晉王說‘您放心,我那岳母手段厲害,今天一定讓蕭慕離身敗名裂’,沒有更多信息了。主子怎麽辦啊?”

身敗名裂。

齊琛皺眉,心中快速思索:如果是要刺殺,一定是選擇偏僻無人處。但如果是身敗名裂,那必定要選擇個熱鬧的地方。可是從西屏山到武安候府,一路上都是權貴府邸,優雅安靜…

想到這裏,齊琛突然意識到,今天蕭慕離不是一個人去西屏山的。他立刻大步朝東宮外走去:“備車!去南市!安平每次偷溜出宮,不是去南市就是要去仁興坊。如今時間還早,仁興坊不熱鬧,先去南市!”

齊琛說的很對,其實蕭慕離和安平不到午時就回了城,在安平的堅持下二人來到南市一家小館子吃包子。

這小館子安平經常來,店面不大也就只能擺下三張小方桌,菜品也很單一,只有醬肉包子和兩三道小菜。可偏就這醬肉包子是安平的心頭好。

小店是一對約二十出頭的夫妻開的,也沒有其他夥計,平日就是妻子在竈臺忙活,丈夫在外面張羅。本來安平是打算帶蕭慕離去南市茶樓的,蕭慕離最近心情不好,那茶樓裏新鮮東西多,帶小姐妹瞧個樂呵。

不過路過這家小店時店主主動喊住了她們,一下認出了安平是自己的老主顧,非說安平上次來吃時多收了她銀子,今天一定得免費請安平吃一頓。

安平一個公主這點花銷不會放在心上,根本記不得上次有沒有多交錢了,一時猶豫就被店主給拉了進去。蕭慕離原本心裏煩悶,本就不想去茶樓湊熱鬧,跟着進了這家後發現店內環境幹淨,此時客人也只有一個帶孩子的大嬸,便主動坐下說:“安平,就這家吧,還真好久沒吃包子了。”

上一頓,還是上輩子,跟師父出發去執行那最後的任務前,草草塞了一個包子。

兩個姑娘坐定後店家就去後廚催媳婦上菜了,安平和蕭慕離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她們西屏山之行也不順利,蘇了了的爹已經離開了西屏山,回北地老家了,她們沒能見到。蘇了了的屍身當時被人交還給了豆蔻齋,一把火焚燒,終究連屍骨也無法歸鄉。

安平小聲念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算剩一塊骨頭也想回京城的,可不要做鬼都漂泊無依。”

蕭慕離笑了下,開解道:“如果真有鬼,那不是得趕着去投胎,有什麽依不依的。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死都死了,操什麽閑心。”

安平剛想反駁,就聽到後廚突兀的傳出一陣凄厲的嚎哭。

蕭慕離眉頭一皺立刻起身往後廚而去,就在安平想要跟上的時候,另一桌上一直安靜吃飯的小女孩卻好巧不巧碰倒了粥碗,撒了安平一身。

那小孩的娘親立刻起身連聲道歉,拉着安平非要幫她清理幹淨。安平着急去後廚本不想追究這對母女,但那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怯生生攔在安平面前,一副要內疚哭了的樣子。

安平不忍心粗暴地推開小女孩,只能半蹲下好聲好氣地跟女孩交流。

與此同時,蕭慕離已經先一步來到後廚,一見到廚房的場景,她的怒火蹭的就竄了起來。

那是一場慘不忍睹的家暴。

店主正抓着妻子的頭發,粗暴地往竈臺上磕去,這一下就磕的妻子頭破血流。女人軟趴趴癱倒在地蜷成一團,一邊哭喊求饒一邊想把自己縮的再小一點。可男人卻變本加厲,擡腳重重踹向女人的腰腹。

那相貌平平的店主此時面目猙獰如同惡鬼,似乎還覺得踹的不盡興,他又揪起女人的頭發,沖着她耳邊吼:“個敗家婆娘!一籠包子多少錢知不知道,給我蒸壞了!我讓你幹活的時候打瞌睡!我讓你睡!”

見此情景,蕭慕離怒不可遏,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的憋悶也在瞬間一起沖上了腦子,她一下子失去了冷靜,一言不發地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着店主後背就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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