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日談
惠妃出事了?那小卓子此時怎麽樣了?
蕭慕離聽完鄭景的話, 心裏湧起一陣濃重的不安…
此時讓她進宮又是何意?是她又被坑了,還是這件事跟蕭家有了牽連?
看着韋家那剛剛被她敲開的大門,又被玄甲衛緩緩關上了, 蕭慕離也讓這世事的無常壓的有些胸悶。從那細細的門縫中還能看到韋家老夫人的臉,一臉驚懼的老太太死死扒着門縫,拼命想要再看一眼那被帶走的兒孫們。
蕭淑怡和蕭家送嫁的家丁們見蕭慕離面色凝重,也都不敢多言,惴惴不安地等着大小姐拿主意。那邊韋家人已經被押上了囚車, 鄭景不得不低聲提醒道:“貴人, 咱們走吧,陛下還等着。”
蕭慕離點頭謝過鄭景, 一臉凝重地對馮高說:“馮叔你帶二小姐回去, 在我哥回來前全府閉門謝客,誰也不許出門。”
馮高點頭應下,知道這是在暗示他盯好武安侯父女。
對宮中發生了什麽, 蕭慕離知道信息的太少了,這令她感到一絲危險。不過一路上聽着囚車中韋家人的哀嚎, 蕭慕離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一段原書中可能跟此事有關系的片段。
那是原書中蕭淑怡嫁給晉王的小半年後, 十一皇子在給惠妃請安時, 不知怎麽就掉入了永嘉宮的池塘。那時已是初冬,池水冰冷,小皇子回去不久就發了高燒。
雖然太醫全力救治了,但大概是因為小孩子體質太弱, 竟是就那麽夭折了。
皇帝因此震怒,不僅褫奪了惠妃封號還賜下了毒酒。不過原書中惠妃指使醫官調換了毒酒假死逃生, 藏身鄉下等着晉王翻身。晉王确實并未受到太多牽連, 不久後重新風生水起, 畢竟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宣德帝唯一還活着的兒子了。
如今齊琛活着、蕭淑怡也沒能嫁給晉王,原書的情節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那麽,小皇子的命運能改變嗎?
蕭慕離心中剛剛起了要救小皇子的念頭,系統就發布了新的任務。
【任務觸發:救助病危的十一皇子,并找出投毒真兇。任務成功獎勵和諧值10點,失敗扣除10點】
蕭慕離眉頭輕蹙,在心裏審了審題。這個“投毒真兇”的說法十分微妙,莫非,惠妃不是兇手?
而比查找投毒真兇更難的是,要如何救那個小皇子。蕭慕離和她的系統一樣,都沒有任何醫療技能,有心無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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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着忐忑的心情,蕭慕離跟在鄭景身後入了皇宮。這次來的是東六宮,柳妃的文華宮就坐落于此。這片區域她從未來過,只覺跟皇宮中其他地方十分不同,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有種江南的溫婉風情。
但此刻文華宮中的氣氛卻絲毫不溫柔,反而肅穆的另人喘不過氣來。
院子中黑壓壓跪了一片人,仔細一看,正是惠妃和她永嘉宮的宮人們,小卓子就低頭陪跪一旁。
蕭慕離走過時看了眼惠妃。惠妃臉色不好但也沒有太過慌亂,她陰鸷而又怨毒地目送蕭慕離走過,低語道:“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本宮?天真。”
蕭慕離沒能聽到惠妃的話,她未做停留,繼續往宮內走去。越往裏走,氣氛越凝重。進入文華宮正殿,就見皇子宗親們都聚集在此神色憂慮。不管是真心還是做戲,總歸人人都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
蕭慕離一走進來就吸引了一些目光。她環顧屋內,先看到了齊琛,心裏就安定了一些,再看卻沒有見到蕭堯。齊琛跟齊珑正分坐兩邊,泾渭分明,衆位宗親的位置也隐隐有楚河漢界分庭抗禮的态勢。蕭慕離原以為齊琛一直是被壓制欺負的一方,卻沒想到此時站在他身後的宗親卻還略多一些。
齊珑只陰沉地看了蕭慕離一眼,那眼光與惠妃如出一轍。蕭慕離半點不怕地回瞪回去,心裏鄙夷地想,看你還能蹦跶幾日。
不過這較勁兒的目光很快就被打斷了。齊琛起身走了過來,截斷了她瞪視齊珑的目光,拉着她走到屋外,避開了衆人心思各異的打量。
等背對着衆人避開了窺視,齊琛臉上才有了笑意,微彎的眼眸一下子染上了萬種風情。蕭慕離在自己砰砰的心跳聲中聽到齊琛低聲說:“阿離一身紅衣,真好看。”
這還是第一次聽齊琛說出這樣的話,直接将了蕭慕離的軍。她背着手幾乎要扭捏起來,不好意思地低頭抿嘴一笑,要不是此時場合不對真想上手抱一抱。
齊琛擡手幫她挽了下耳邊一縷碎發,安慰道:“別擔心,叫你進宮是因為巫醫算出你和端己的八字自帶祥瑞之氣,幫小皇子煎藥能助他康複。不用緊張,你哥已經跟着巫醫進去了。”
蕭慕離心裏安定下來,然後敏銳發現齊琛手指上有一道傷口,忙抓住問:“這是怎麽了?”
齊琛沖她眨眨眼,示意她好多人看着呢,矜持一點,可自己卻是不矜持地指尖輕掃過女孩手心,在女孩嗔怪地眼神中才解釋道:“還是那個巫醫,說是親兄弟姐妹的血可能會對病情有幫助。所有皇子公主都取了血,希望其中會有對小十一有用的吧。”
“這什麽神神叨叨的?你們沒有靠譜的太醫了嗎?”蕭慕離小聲吐槽。
齊琛又笑了下,解釋道:“今天本來是要宴請上庸使臣,可是早上文華宮就來報說小十一起了高燒一夜都沒有退,皇上推了宴請親自來陪着,但太醫們還是束手無策,配的風寒藥喝了也不見好,我那父皇一怒之下差點砍了整個太醫院。還是這個巫醫看出是中毒,所以深得他的信任。”
蕭慕離心疼地又去拉了拉齊琛的手。同樣是兒子,一個被父親害的差點一無所有,一個卻是真切地被父親愛着。
齊琛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繼續給蕭慕離講:“也許是小十一确實有天命護佑,遇到了這個巫醫。這巫醫是月氏國的老大巫,雲游至京城,十幾天前被文華宮請進了宮來,原本是想給太後祈福的,沒想到歪打正着認出了十一弟中的毒。”
“是什麽毒?真能救嗎?”蕭慕離問完看看四周,确定別人聽不到才悄悄又問了一句:“确定是惠妃所為嗎?”
她可還記得惠妃曾經也給齊琛的藥裏做過手腳,原書中齊琛就是被惠妃害死的。再加上葉憐姑娘的血仇和西屏山災民的冤屈,惠妃和晉王死有餘辜。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扳倒惠妃的好機會,蕭慕離也樂得順水推舟。
齊琛自然知她心意,壓低聲音回答:“巫醫用一根長針給小十一放了血,見到血的顏色當即就變了臉色。他說十一弟是中了一種很隐蔽的毒,這種毒起源西域,中毒者外表症狀與風寒無異,唯獨血液會呈現黑紫色。皇上聽到是中毒就動了怒,立刻下令封了整個後宮,鄭客親自帶着玄甲衛搜了一個時辰,從惠妃的永嘉宮裏搜出了東西,只看惠妃能如何解釋了。”
“那葉卓會不會有事?”蕭慕離緊張地問。永嘉宮蛇鼠一窩罪有應得,唯有小卓子讓她實在放心不下。
齊琛似乎早已預料到蕭慕離的擔憂,示意稍安勿躁:“別擔心,就算整個永嘉宮連坐,也要先送慎刑司留存記錄,不會當場血流成河的。我已經在慎刑司中做了安排,到時候暗中将人救出,南十會在宮門口接應。”
蕭慕離信任地點點頭,徹底放下心來。心裏一放松,其他的心思就起來了。
她也三天沒見齊琛了,心裏有些癢,見左右無人,殿中宗親的目光又被齊琛擋住将她護了個嚴嚴實實,壞心思就壓不住了。
場地所限也不能做什麽出格的事,蕭慕離低頭一笑,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摸向了齊琛腰間的玉帶,沿着其上的紋路輕緩的描摹,指尖畫出一片祥雲。手指起伏間感受到面前人微顫的呼吸,她壞笑着擡眸撩了齊琛一眼,手指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齊琛背在身後手驟然攥緊成拳,卻也不開口阻止,任由蕭慕離的手指在他腰腹間又摸又戳的胡鬧…
一屋子的宗室皇親,看上去似乎都在認真而又專心地為十一皇子憂慮,實際上卻在偷偷拿餘光去瞥齊琛和蕭慕離站的那個角落,猜測二人關系。看了半天只覺得二人氣氛沉默,太子似乎還憤怒地攥緊了拳頭,紛紛搖頭嘆氣:可憐這蕭家姑娘了,還沒進門就被夫君如此不喜啊。
片刻後,已經給宣德帝複完命的鄭景公公又回來了,是來宣蕭慕離面聖的。
蕭慕離這才換上老實的面孔,從齊琛身邊走出,跟着鄭景繞出正殿往寝殿而去。
寝殿門口跪了一堆頭發都花白了的老頭,戰戰兢兢得哆嗦着,從他們的打扮和身旁的醫箱來看,這八成就是那些可憐的老太醫了。
寝殿地上用朱砂畫了一個大圈,一個穿着西域服飾臉上畫着密密麻麻紋路的老人家正趴在那圓圈正中擺弄瓶瓶罐罐,一看就是在進行封建迷信活動。
繞過那大圈進屋就能看到一個江南水墨屏風,屏風邊一個很精致的香爐正袅袅燃着青煙,香味悠長隽永,倒真有些江南的溫潤之感。屏風之後隐約是一張紫檀大床,宣德帝和一個女人正坐在床邊。那女人看不清樣貌,蕭慕離猜測應該就是十一皇子的生母柳妃。
屏風外也跪着人,蕭慕離腹诽,這一路上怎麽哪兒哪兒都跪着人。跪在屏風外的是鄭客和蕭堯,鄭客跪的恭謹端正,蕭堯卻跪的潦草,還好像快要睡着了。
蕭慕離心裏一樂,今天蕭堯沒有穿铠甲,一身文制官服倒是方便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蕭家人祖傳的心大。
正當蕭慕離也要沖着屏風跪下行禮時,那神神叨叨的巫醫突然嗷的一嗓子,指着她激動大喊:“執明之女,鎮位北方啊!讓此女往北方去尋,必能為小皇子找到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