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017年9月8周六(1)

2017年9月8日 周六(1)

自從上周陳老師把1到3床分給我管了之後,其他幾組的管床護士平均是兩天一變,我就不一樣了,除了休息那天,1到3床只能是我的。

不過也只限于床位歸我管,病人還是沒這麽固定,總要出院的嘛。

比如2床阿姨,今天上午就辦了出院,病痊愈了高高興興回家去了。又比如1床,早已不是我剛管床位時的那位大姨了,人家好轉出院第二天就換成了一位15歲的小姑娘。

昨天夜裏10點小姑娘從急診辦住院來的,急性闌尾炎,夜裏急診手術就把闌尾切除了。上午小姑娘一直皺着眉頭哼哼唧唧的。

下午上班時,我去給她挂下午的水,我瞅她憋着股勁似是就在等我來,那眼睛裏立刻蓄滿了淚水,可憐巴巴瞧着我,嘴一撇,眼淚眼看就要往下掉,我連忙上前:“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阿姨,我肚子疼。”

“……”管誰叫阿姨呢?

“肚子疼?肚子哪塊疼?”我問。

她指了指昨晚做手術的地方,還被敷料蓋着,我說:“傷口疼是不是?”

她點點頭。

“現在給你挂水,這個水就是止疼的,挂完了再看還疼不疼好不好?”對着一位小姑娘說話,我語氣還是盡量放溫柔。

“嗯。”小姑娘又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後,有家屬到到護士站,剛好碰到我從治療室出來。

“護士。”她叫住我。

“怎麽了?”

“小孩挂了止疼水都過了一個小時了,傷口還是疼。”

“幾床的?”我問。

“1床。”

我點頭,“行,我跟醫生說一下,讓醫生去看看。”

聽我說完,家屬應了兩聲,轉身回病房去了。

我先在電腦上看了下1床的主治醫生是誰,然後問辦公班:“管老師,莊志龍今天上班嗎?”

“上啊,剛還看見他進醫生辦公室。”

一聽在醫生辦公室,我也不打電話了,反正就幾步路,幹脆走兩步到辦公室跟他說一聲。

醫生辦公室的門虛掩着,裏面隐約傳出讨論的聲音,聲音不大,聽不清亮。

我推門進去,屋裏三位醫生齊齊扭頭看過來。

我頓時一陣尴尬,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裏的猴子。

秦懷禮身旁坐着一位我不認識并且也沒見過的醫生,穿着我們醫院的工作服,可以确定不是實習或是進修的醫生。兩人面前電腦開着,屏幕上是19床的病例,估計剛才我在門外聽到的讨論聲就來自于他倆。

秦懷禮面向東坐,桌子離門比較近。莊志龍面向西坐,辦公桌還再往裏一些。

我喊了一聲:“莊醫生。”一路繃着表情目不斜視從那兩人身後走過。

“嗯?怎麽了?”莊志龍問。

“1床是你的病人吧?”

“是。”

“小姑娘一直說傷口疼,下午凱紛也挂了,還是疼,你去看一下吧。”

“傷口疼?”莊志龍在電腦上調出1床的病例,看一眼,“行,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去。”

任務完成,我功成身退。

哪知往門口走這短短幾步路的距離,那位我不認識的醫生猛一扭頭看向我,我條件反射般也朝他看過去。就見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同時伴有小幅度揮手動作,語氣十分之輕松愉悅地沖我:“hi~”

我:“……”

他是誰?他認識我?我該認識他?難道我跟他之前認識但是我忘了?

我想起7月份高中同學聚會,我拉着昔日同桌指着另一位同學十分認真的問:“這人是我們高中同學嗎?”

結果我差點被那人打死。後來我才想起來我們不僅是同學,高中的座位還僅隔着一條走道。

大概我是金魚的記憶。

如果真是以前見過或許還聊過兩句,那他還記得我還真是不容易,畢竟我是真的一點點點的映像都沒有。

思及此,我雖然很尴尬但也感激地扯出一個笑容來回他:“hi~”

雖然我不記得你了,但你不僅記得我還主動向我打招呼,真是辛苦了,在此對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鬼曉得當時我是為什麽,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互相打聲招呼,可能以前還認識,但我就是鬼使神差地偏了下頭去瞥旁邊的秦懷禮。

難得沒有與他對視上,因為他正眼神奇怪的瞅着那位不認識醫生,眉頭微鎖。

這是……什麽情況?

我一臉懵比,但直覺告訴我此間關系複雜,走為上策。

面帶微笑地沖不認識醫生點了點頭,大意為:我還有事,先走了。

而後腳下生風飛速離開辦公室。

下午五點二十八分,2床來了位新病人。

五點半下班,五點半前的事情全歸我,五點半後的事情才歸小夜班。

這是逼我加班的節奏。

給新病人做完入院評估,我到大庫房拿了枕頭被子床單被套等一系列鋪床的東西,剛回到護士站,只聽管老師在喊我:“沈東林。”

“咋了?”我應了聲。

“2床急診手術,抽血。”

“……”我抱着被子靠在護士站的臺子上,生無可戀。

還給不給人好好下班了?

拉着徐程和我一起鋪床,剛進病房,裏面被一群白大褂堵死了——

胡主任正帶着肝膽組醫生晚查房。正在問剛入院的2床病人病情。

和徐程一起鋪好床單套好被套,我催促她趕緊去交班吧,交完班就可以下班了,剩下套枕套我還是可以獨自完成的。

徐程前腳剛走,胡主任帶着一大波醫生也離開了。

秦懷禮還是老樣子,走在最後一個。有時候我看醫生們查房,走在最前面的永遠是個頭最小的胡主任,最後面的是最高的秦懷禮,中間其他人就跟說好了似得從矮到高,跟信號格似得。

“阿姨床給你鋪好了,你別亂走,等下給你抽血。”我對2床阿姨說。

“哦哦,好。”

出門恰巧趕上和秦懷禮一起,我狐疑地瞅他一眼,胡主任他們都散了,他怎麽還在門口磨磨蹭蹭的不走。

秦懷禮跟着我一塊朝護士站走,雙手插白大褂兜裏,我瞥一眼他白大褂的口袋,邊上已經開線了。在這個科雖然只待了一個月,但我已經細心地發現,幾乎所有醫生的白大褂口袋那裏都開線了,而且他們都并沒有要縫上的意思,任由它們越開越大。

我就奇了怪了他們是往口袋裏塞炸/彈了嗎?組團往口袋裏塞炸/彈?

“晚上有什麽活動?”秦懷禮的聲音懶洋洋的,一改剛才和2床阿姨說話時的嚴肅認真。

我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他臉上挂着笑,和平日裏并沒有什麽不同,搖頭:“沒有。”

“那下班一起走,請你吃飯。”他說。

我停下腳步,轉身擡頭十分嚴肅地盯着他,剛準備開口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下一秒,腦袋突然開竅。

他憋不住了,他終于憋不住要跟我攤牌了。剛上班發現和他一個科室的時候我就想找他說清楚了,但礙于女孩子比較害羞應該矜持一些遲遲沒有開口,就等着他什麽時候來找我。

之前還想着這人挺能憋啊,都一個月了還跟個沒事人一樣。果然今天就來找我攤牌了。

“行。”我十分爽快地答應,“不過我活還沒幹完,你要等我一會兒了。”

秦懷禮挑眉,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已經下班,我也不好意思讓他等太久,推着車去給2床抽血的時候步子邁得飛快。

抽完血坐在電腦前寫護理記錄,鍵盤都被敲得震天響。

等到所有東西全部弄完,護士站對面牆上的電子時鐘剛跳到18:05。我長出一口氣,從電腦前站起來。

終于可以下班了。

“忙完了?”

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句,我驚了下,猛一縮脖子扭頭望向聲音來源。

秦懷禮坐在不遠處另一臺電腦前,見到我的反應也是愣了下,随後是一臉的新奇,“我發現你膽子是真小。”

你怎麽不說都是你吓的呢。

我瞪他一眼:“你在幹什麽?”

他靠在椅背上,一雙長腿大伸着,懶懶散散的:“等你下班,順便補病例。”

我:“……”

護士站在病房正中間的位置,兩旁是病區走廊和病房,走廊盡頭有窗戶可以透光,護士站沒有窗戶,無論白天黑夜都開着燈。頭頂的燈壞了兩盞,光線不那麽刺眼,偏黃/色的燈光從頭頂打在他身上,原本就很柔和的面部線條顯得更柔和了,看上去似乎很易親近。他在醫院人緣很好,不得不說這張臉該是第一大功臣。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把白大褂脫了換上自己的衣服,九月份天氣不再像前兩個月那麽熱,他穿着一件灰色衛衣,衛衣帽子歪歪扭扭挂在身後,很是随意。

當時我做了一個如果有點腦子都不會去做的事——

我走過去,在他錯愕的眼神中,把他歪七扭八的衛衣帽子給理平了。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每次見到他我就會做一些好像腦子被驢踢過才會做的事情,就那麽鬼使神差的,就一根筋地要把他那帽子給理平……

之後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直到他咳嗽了一聲,我才猛然回過神來,臉倏地就紅了,“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換衣服。”

說完手也忘了洗,拔腿就往值班室跑。

作者有話要說: 震驚!

我居然提前更新了!

我自己都意想不到!

快誇我!

多虧了“大大咧咧”的催更

真的,你們催更,我更得就快,不信你們催看看/滑稽

下面再有更新就是我在捉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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