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17年11月3周五(1)
2017年11月3日 周五(1)
昨天晚上,嘴唇上是那微涼的觸感,腦子裏是那微涼的觸感,最後躺上床閉上眼睛,鬼使神差地還在回憶那微涼的觸感,如同走火入魔了般,無論內心如何暗示自己不要想不要想,要睡覺要睡覺,可大腦就是不受控制地去回想在江邊閉上眼睛後的一幕。
因為眼睛閉着,其他的感官便比平時敏銳很多,聽覺、觸覺都是。
那蜻蜓點水的一下,涼涼的、軟軟的觸感被無限放大,在腦海裏循環播放。
他的唇是涼的,是穿的少了嗎?可能是冰奶茶喝的,怪不得那杯奶茶他也沒喝幾口,原來是太冷了。
怎麽他親完我過後就跟沒事人一樣?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嗎?喝的是奶茶又不是酒,醉不到可以胡來的地步吧?
他回去也和我一樣麽?抑制不住地去回憶那個瞬間,一遍一遍。
……
就這麽胡思亂想着,我失眠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滾來滾去,腦子裏的小劇場一個接着一個根本停不下來,只能暗自慶幸幸虧第二天休息不用上班。
到了淩晨五點多,終于有困意襲來,最後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可能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美了,今天一大早,上帝就送了我一個猝不及防的巨大禮物。
八點多,我被手機震動吵醒,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但是最後那四個數字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是護士站的電話。
“喂?”
“沈東林,你昨天是不是給3床抽血的?”老杜上來就是劈頭蓋臉的質問。
3床?我回憶了片刻,昨天我給兩三個病人抽過血,映像并沒有那麽深刻,“好像是。”
“你別好像是,那抽血核對單上就是你簽名,你給病人抽了幾管血你還記不記得?”老杜的聲音即便隔着電話也是異常的大,震得我腦子頓時一團漿糊。
“不記得了。”
“人送血的阿姨也只拿到3管血,但病人開的是四管血,還有一管血你弄哪去了?你看你還能做什麽?”
我從床上做起來,拼命地回想3床是誰,我什麽時候給她抽的血,抽了幾管血,“護士長,3床叫什麽?”
“叫張小三。”
我猛然記起,這個名字很特殊,讓人映像深刻,昨天下午3床臨時決定今天做手術,醫生開了抽血,但是陳老師不在,于是我自己把核對單打印出來,把條碼标簽打印出來,又再試管上貼好,最後給病人抽的血,具體是幾管……好像是只抽了三管。
“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就抽了三管血,當時好像機器卡了一下,只打了三個條碼,我就只抽了三管血。”
“那你核對的時候就沒核對出來嗎?核對單打印出來是幹什麽的?現在病人少抽一個‘凝血四項’,早上手術室來接沒有結果,現在手術室來接人的阿姨也回去了,病人手術都做不成了,平時我就看你在病房轉來轉去游手好閑的,別人都在忙着幹活你在幹什麽?你自己來看該怎麽辦吧,病人要是找上來,你自己想想該怎麽和病人解釋吧。”說完電話被啪一聲挂斷。
我坐在床上整個人愣住,內心慌了,因為我工作上的失誤,現在病人手術都做不成了。
那一剎那,恐懼,不安,害怕,全部湧上來,說到底我還是個剛工作了三個月的新職工,沒見過大場面,遇事容易慌神。
當時我腦袋裏完全沒有想法,不知道該怎麽辦,在我看來,這簡直就是天大的事,大到天都要塌下來的事。
加上前天10床老爺子被砸一事,我終于繃不住了,雙手捂住臉大哭起來。
嚎啕大哭,如同支撐着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被徹底壓垮,除了絕望,沒有第二種心情。
老杜挂掉電話前的話我還記着,雖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強忍着抽噎起床穿衣服往醫院趕。
她讓我去醫院自己看着該怎麽辦,但是我大腦一片空白,別說怎麽辦了,我是誰我都不知道。
到醫院,老杜不在,陳老師和管老師最先看到我。
管老師:“你這眼怎麽這樣了?你在家哭了?”
我點頭:“吓哭了。”
陳老師問我:“昨天3床的血是你抽的吧?”
我又把事情的始末重新和陳老師講了一遍,陳老師倒是沒有責怪我,只是告訴我3床早晨來接手術,沒有查血結果,才發現漏抽了一管血,後來又補□□去急查,現在就等查血結果出來和手術室交接一下,再去手術就可以了。
并沒有老杜說的不能手術,也沒有家屬到護士站找。
管老師是我的帶教老師,自然要說我兩句:“下次你抽血一定要核對,你之前核對簽字那麽多血就籠統的打個勾簽上名,哪些你抽了哪些你沒抽都不知道。你下次抽血核對,核對到一個就勾,這樣哪個沒核對到一目了然,也不會漏。”
我站在旁邊老實地點頭,這時換水的鈴響了,管老師便去換水。
我走到治療室,瑤瑤還在配上午的水,見我進來,吓了一跳:“林林你怎麽了?眼睛又紅又腫的,你哭了?”
我靠在臺子上,整個人還是有點恍惚,“我都要吓死了,老杜在電話裏罵了我一通,跟我講手術做不成了……”
“她就那個樣子,非要把事情說得跟沒救了一樣,早上打電話我在治療室都聽到了,嗓門特別大,語氣特別沖。現在沒事了,別擔心了。”
吳水彤從外面進來,見到我也是:“媽呀沈東林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
我說:“這幾天一直在被她說,我現在都懷疑我到底能不能當護士,适不适合當護士。當初進醫院我還挺有自信的,現在我覺得我好像不能幹護士。”
吳水彤也安慰我:“你不要在意她說什麽,她就喜歡打擊別人,明明都解決了還非讓你跑一趟,你來了又能做什麽?跟神經病一樣。當初我們幾個小的剛來全都被她罵哭過。”
我擡頭看她:“你也被罵哭過?”
“嗯,不過我是回去躲被窩裏哭,那時還想調科室,但是家裏沒人。”
吳水彤的安慰還是有一點用處的,我終于止住了眼淚。見她們都在忙,我也不想在這裏礙事,但是老杜又不在,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也不敢回去,只好找個地方自己待一會兒。
電梯間裏有一整面牆的窗戶,很亮堂,我趴在欄杆上往窗外望。
透過玻璃印出來的隐隐約約的影子,我這才發現臉已經腫了,連忙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屏幕裏那張臉,眼睛腫的老高,眼底帶着血絲,還有因為熬夜睡眠不足而來的濃重的黑眼圈,我這人和別人不一樣,我只要一哭,額頭上就會起一片一片的紅斑,看起來特別駭人,等到不哭了之後又會自己慢慢消下去,怪不得所有人看到我都先是一驚問我怎麽成這個樣子。
把手機收起來,我閉上眼睛學着昨天在江邊的樣子,深呼吸,想盡快讓自己平靜下來,不然額頭上駭人的紅斑就一直消不下去。
“沈東林。”身旁忽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心下一顫,猛地睜眼往聲源望去,看清是誰後松一口氣。
秦懷禮表情明顯一怔,估計也被我的臉吓到了。我扭回臉重新面對窗戶,繼續閉上眼睛深呼吸。
“你在幹什麽?”
“自我調節。”我說。
安靜了片刻,手腕被忽然握住,我睜開眼錯愕地看他。秦懷禮一句話也不說握着我手腕就往病區走。
“你幹什麽?”他力氣很大,我掙了兩下沒掙脫開,就見他拽着我先去了醫生辦公室,到門口發現莊志龍在裏面,腳下一拐拉着我進了醫生值班室,關上門,他先把手松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進醫生值班室,和我想象中有很大出入。護士值班室很大,有六張床提供給值班人員休息,往裏走還有一間屋子,是專門用來換衣服的。醫生值班室完全不一樣,很小,只有四張床,空餘的地方勉強可以站六個人,外加一件浴室,連窗戶都沒有。
打量完醫生值班室,視線重新回到秦懷禮的臉上。他抿着唇,面無表情,從進值班室後就一直盯着我,見我終于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臉上的表情松了松,“你……”他頓了下,嘆了口氣,才又繼續道:“你不需要學着自我調節。”
“嗯?”
他盯着我,比起先前的面無表情,這回倒是十分認真。
我說:“我不調節一下情緒,總不能待會兒在老杜面前哭吧,太丢人了!”
“你可以在我面前哭,不丢人。”說着他緩緩張開懷抱。
我怔愣着看着他,猶豫了下。
秦懷禮晃了晃手臂,“嗯?”
“你穿着工作服,太髒了。”我說。
秦懷禮也被我說得愣了下,然後開始解紐扣,把白大褂脫了挂在牆上,重新轉回身:“這下……”
不等他說完,我一把撲進他懷裏,緊緊摟着他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不漲就算了,還掉
還讓不讓人活了?
好
這是你們逼我的
今天起,我日更你給你看看!
每天早上八點……不不,還是晚上八點吧,明天晚上八點
咱開始日更,其餘時間為小修或者捉蟲
但是日更不是永久的,可能,我是說可能,可能還會因為我精力跟不上而再改為隔日更,但我會盡量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