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17年11月23周四
2017年11月23日 周四
連續兩個晚上沒睡好,也可以說是連續48小時沒睡,頭疼得好像要炸開。
昨天甲乳組搬走了,朱主任帶着甲乳組的醫生也都走了。
我們科就剩下肝膽病區了。
這種感覺在早上交班時尤其強烈——
醫生少了近一半,科裏唯一的女醫生利姐也到樓上去了。
早交班的站位上可以看出兩極分化相當嚴重。東面是胡主任帶領的醫生代表隊,他們的特點是全是男性;西面是護士長帶領的護士代表隊,其特點是全是女性,而且個子普遍不高,除了我和曹晴。中間有一條無形的線,将我們劃分為陰陽兩區,黑白兩派,就差搓手練一段太極了。
我們科護士到樓上去了倆,曉利姐也上樓去了,在大家的一片羨慕聲中,曉利姐和張琦兌現當初大家說好的“誰走了誰就請吃飯”的諾言,周五請大家吃飯。
早晨書面交班結束,回到護士站聽老杜說了幾句便開始床旁交接班,我仍舊是萬年不變的一到九,第一個交班。
交完班回治療室準備早上給病人的治療,剛到門口,瞅見秦懷禮在裏面正在和上治療班的沙沙說話:“5床歸誰管?”
我停在門口沒進去,轉身拿走臺子上今天的費用清單,直奔病房。
溜之前聽沙沙道:“沈東林的病人,怎麽了?”
我把費用清單發給病人,剛發了兩個,外面傳來秦懷禮的聲音,不帶任何情感,目的很單純。
“沈東林。”
我把費用清單發給3床的阿姨,手裏的清單全部發完。
外面又傳來徐程的聲音:“沈東林在1床那屋。”
緊接着秦懷禮直接出現在病房門口,聲音比剛才小許多:“沈東林。”
他有點前後鼻音不分,真的只是有點兒,但是“林”這個字上總能很清楚地發現他不分前後鼻音,“lin”硬是每回都被他念成“ling”,念完舌頭還會打個卷,聽起來就像是讀快了的“鈴兒”。
槿城和江州的人沒有不分前後鼻音的,更多的是“h”“f”不分,從沒有人像他這樣念我的名字。
沈東鈴兒。
說實話我不想和他有一句話的交流,我不想和他說話,不想理他。
見我沒說話,他往屋裏走了兩步又喊了我一聲:“沈東鈴兒。”
現在是工作時間,這裏是醫院,不能感情用事,這些我很清楚,他喊了我三遍不帶任何情感,說明他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我說,我不得不應了聲:“嗯。”卻是沒擡頭看他。
“5床泵的胰島素現在是3毫升每小時,待會兒挂三升袋*的時候裏面還是加了20個單位的胰島素,到時候泵的劑量就小一點,具體看病人的血糖情況。”
“哦。”我點頭,想了下,擡頭問他:“昨天挂三升袋不是沒加胰島素麽?”
這回他眼裏閃過一絲情緒,還是耐心給我解釋:“對,昨天沒加胰島素,但輸液的時候測血糖有點高,今天和主任讨論了一下,還是決定加胰島素,但是泵的劑量就适當小一些。”
我又把頭低下來不再去看他,“知道了。”
秦懷禮站在門口沒動,靜靜地盯了我一會兒。我清單已經發完了,上午還有許多事沒做,但他堵在門口,我出不去,也就站在原地不動。
最後秦懷禮先退一步,聲音不大,低沉略帶些無奈。
“也不知道你成天在想什麽。”
說完深深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緊跟着走出病房,閉上眼睛深呼吸兩口氣,快步從他身旁經過,用僅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在想我是個傻/逼,成天被人當猴耍!”
你有老婆有孩子,在我面前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全科就我一人不知道我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我就這麽傻看起來這麽好騙?
秦懷禮眉頭緩緩擰起來,停了腳步,思索起來。
大概再想我怎麽知道了,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十一點差幾分,利姐來了,拎了一盒喜糖來:“12月12號我結婚,在國際大酒店,那天不上班的都來哈,請你們吃喜糖!”
“利姐恭喜啊,終于要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同利姐耍貧嘴,笑嘻嘻地接過喜糖。
“你也趕緊找個男朋友!”利姐笑着在我腦袋上點了一下,“跟她們說,不上班的一定要來啊!我去對面送喜糖去。”
“知道啦!”
目送利姐往普外一去,我把喜糖拎進護士長辦公室去,偷偷摸摸打開來看了看,順手剝了塊奶糖填嘴裏。
出了護士長辦公室,一位十分漂亮的女人站在護士站前,長發飄飄,唇紅齒白,氣質卓然,右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左手牽着一位小女孩。小女孩七八歲的模樣,梳着羊角辮,白白淨淨,一雙大眼睛明亮水靈,但唇部有些奇怪,仔細一看會發現這是明顯的唇裂修複術後。
我咽了口口水,帶着濃濃奶香味的津液随着動作流入胃中。我把沒來得及全部化掉的奶糖填進左邊牙齒和腮幫子之間,禮貌地問:“你好,有什麽事嗎?”
女人将手機拿離耳朵看了眼屏幕,似乎打的號碼并沒有人接,開口道:“我找秦懷禮。”
她說話的聲音和人一樣,好聽。清爽,幹脆,利落。
這會兒護士站只有我一人,我便問她找秦醫生有什麽事嗎?
誰知她剛準備開口,秦懷禮從醫生值班室出來,喊了她一聲:“書容。”
書容擡頭見到他,立刻綻開笑容,挂掉電話沖他揮了揮手。
原來剛才她一直在和秦懷禮打電話。
小丫頭聽見秦懷禮的聲音,掙開媽媽牽着的手,開心得邊跑邊大喊着“阿禮阿禮”,興奮地撲進秦懷禮懷裏。
秦懷禮寵溺地抱起小丫頭,說話也柔上許多:“你們怎麽來了?”
小丫頭奶着嗓子說:“媽媽帶我來看病,說阿禮就在樓上,我們來看阿禮。”
我站在護士站,全程吃瓜旁觀一切,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心裏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秦懷禮抱着小丫頭從護士站經過,淡淡地掃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面前隔着桌子的書容身上,笑了笑:“吃飯了嗎?”
“沒呢,這不來找你一起吃午飯,下午準備帶書容去游樂園玩。”
書容撩了下右邊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将它們別在耳後,想起什麽,轉回身沖我笑笑:“謝謝你。”
我也并沒有幫到什麽,受不起這句謝謝,只好扯出一抹笑來,點了點頭,只是不知道這笑是不是比哭還難看。
秦懷禮已經換下工作服,穿着一件墨綠色的毛呢大衣,書容身上是駝色羊毛大衣,兩個修長的身影走在一起,看起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養眼又叫人羨慕。
現在這個情況勝過千言萬語,別人說什麽我可以選擇不相信,但這親眼見到了,我該如何給自己找借口。
算了吧,人家看起來那麽般配,你就別插在中間當跳梁小醜了。
一個小醜而已,沒有人會同情你,等待你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嘲笑與謾罵。
那又何必去當小醜,安安心心做個人不好嗎?
晚安。
今天的我是個人。
*三升袋:腸外營養液,是一種全營養液,一般一袋通過靜脈輸入可也供給人一天的最基本需要,一般用于不能進食的病人,或者昏迷病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見彩虹了,不要急
推一下我的預收文《像花兒一樣》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男主慫慫噠,女主壯壯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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