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永遠

這一晚王骁歧因為喝多,留宿在了許意濃家的客房。

半夜許意濃在自己房間輾轉反側,擔心他會宿醉不舒服,于是趁夜深人靜時偷偷從房裏溜出來鑽進了客房。

王骁歧這個人睡覺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打呼嚕,哪怕極為疲憊的狀态下連個鼾聲都沒有,這也就變相導致許意濃摸不清他有沒有睡着。

她只得湊近到床邊輕聲喚他,“骁歧,骁歧?”

突然黑暗中她被一股力量拉跌到床上,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他鉗壓在了身下。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皮膚,帶着尚未消散的濃郁酒氣。

“想我了?”他揉着她的纖腰,熟練地勾開了睡裙系帶。

許意濃按着衣服推他亂拱的腦袋,“喝那麽多酒,我是怕你半夜猝……”可話到最後那個字她還是沒說出來,怕大過年的不吉利。

她雙手抵在他胸膛嗔怪,“以後不許喝那麽多酒。”

王骁歧這會兒那什麽蟲上腦,咬着她脖子嗯了一聲,又哄她,“今天趴着好不好?嗯?”

許意濃踢他一腳,“我家隔音不好,對面就是我爸媽房間,你不要命了你。”

他低笑,“那我輕點。”然後沒等她同意就把她像個面團一樣,在手中搓扁捏圓。

過了會兒他翻身下去,再上來的時候許意濃聽到他手中有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又送去一腳,“不要臉,居然還随身帶着。”

他重新上來,把她一把拖過來的同時順勢把她颠了個面,讓她側臉頰貼在枕頭上,直接用嘴咬開包裝袋後義正言辭,“跟自己老婆還談什麽要臉?”

語畢再次覆上……

後果就是那天許意濃淩晨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走路都差點走不穩。

父母那邊松了口,許意濃也算了卻了一樁大心事,這個年他們待到年初四才出來,那是王骁歧長那麽大第一次感受到過年一個家庭中其樂融融的氣氛。

雖然許意濃父母大多數時候臉還是板着的,但他知道他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別扭總歸還是要別扭一段時間的。

兩人走的時候老許吳老師也沒送,更沒多說什麽,但許意濃發現自己的行李箱裏比來時沉了很多,王骁歧也發現了,下課樓她偷偷打開,原來是被塞了一堆她喜歡吃的東西,就跟高中參加集訓時每次他倆來看她時買來的那些東西一樣。

她沉默,王骁歧則安慰似地摸摸她頭,替她拉好行李箱牽着她手準備走。

許意濃拉過他,“等一下。”

他停步,她轉身把他帶到自家樓下門口的一片花壇,貓着腰找到一處石塊堆,她指着那兒對他說,“你看。”

王骁歧除了石頭就只能看到泥巴,“看什麽?”

“這裏埋着你當時送給我的兩只小烏龜。”

王骁歧挑着眉玩世不恭,“難怪後來不聽你說起了,是被你養死了。”再看看那石頭堆,“你還給它們整了個墓?”

想想覺得她既可愛又好笑。

許意濃反駁,“才不是我養死的,是我爸拿到陽臺上給它們曬太陽,活活曬死的。”還跟他掰扯,“你不知道我養它們有多上心!就差抱着一起睡覺了,它們被曬死的時候我可哭了一夜。”

當然,她略過了那天也是他第一次提出高考後要做她男朋友,她當時以為他在捉摸自己傷心欲絕,那一晚簡直是她最難過的時候。

王骁歧把她拉起來圈進懷裏,炯炯目光下更多的是心疼。

“傻瓜。”

許意濃依偎在他胸口,“我傻你也傻,正好湊一對嘛。”說着還從袋中摸出一個東西,她用那東西戳戳他腰,“你再看這是什麽。”

王骁歧低頭,看到了“戶口簿”三個大字。

他再擡眸看她,只見許意濃眼底笑意盈盈。

“王先生,你可以看看黃歷擇個良辰吉日了。”

王骁歧接過那戶口簿翻翻看看,問,“這你怎麽來的?”

許意濃說,“我拿的啊。”

王骁歧靜看她幾秒,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回走,語氣嚴肅,“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的婚姻得大大方方的,而不是……”

“是我媽給我的啦。”許意濃在他身後打斷說道,他腿長,走得又急,她差點沒跟上。

王骁歧收住腳步,回眸看她。

她不再逗他,很認真地告訴他,“我媽昨晚就給我的,親手交到我手中的,不是我偷拿的。”把戶口簿鄭重其事交到他手中,會着他的目光,再次甜甜一笑,“王先生,我們的婚姻,光明正大。”

王骁歧端凝着掌心的戶口簿,認真發問,“真的?”

許意濃也認真點頭,“真的!”

王骁歧望着她半晌,另一只手一收把她給攏了過來,懲罰似地輕拍她臀部,“淘氣。”然後也從袋中掏出一樣東西來。

許意濃一看,竟是當年奶奶送給她那只和田白玉手镯,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拿出這個,整個人愕然,有些語無倫次。

“這手镯,你怎麽?”

王骁歧拉擡着她的手,“你每一次回來我都知道,那天你到我家門口,把這個手镯從手腕褪下放進奶箱時,我就偷偷站在樓下……”

許意濃眼底霧蒙蒙一片,王骁歧眸光熱遏,一字一句問,“濃濃,你願意嫁給我嗎?”

暖流在許意濃胸腔一再延宕,她點着頭緊緊環抱住他的腰,回答了他曾在心裏說過千萬遍的話。

“我願意。”

他牽過她的手把那手镯物歸原主地戴進她的腕間,小心翼翼,卻在撩起她衣袖的同時一滞,因為她的手腕上戴着一條早就褪了色的手鏈,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他赫然擡眸。

許意濃珍惜地摸着那條手鏈告訴他,“壞了好幾次也修了好幾次,它就像我的護身符,即使不戴手上也從不離身的。”

王骁歧喉結微滾,沒再說話,直接捧起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越吻越兇。

許意濃也踮起腳尖靠他更近地承受着這滾燙的愛意。

此刻他們不需要任何言語就能懂得彼此,茫茫人海能重新尋得對方,是何其有幸的一件事。

我親愛的少年,我最愛的王先生,餘生請多指教……

領證的日子也沒有特別去選,兩人看看黃歷挑了個諸事皆宜,就去民政局把紅本本給領了。

拍照的時候別人都磨磨唧唧的,只有他倆速戰速決,連拍三張搞定,排隊拿照片時前面有對小夫妻,女方一邊看自己照片一邊皺着眉問工作人

員,“這照片不能再把我p瘦點了嗎?”

工作人員像對這個問題已經習以為常地保持着一臉淡漠,“結婚證照片也算證件照,已經給你修過了,再修就不像了。”把拍照收費的零錢找給她,“你要精修的那種也可以自己去外面拍了帶過來,但那種蛇精臉你覺得好看伐?”

女孩啞口無言,正好許意濃他們的照片也出來了,工作人員擺到臺上給他們。

那女孩趁機湊過去看看,然後拉着自家老公說。

“為什麽人家拍出來的結婚證件照那麽好看吶?我倆怎麽就是腫的?”

那他老公也靠過來看看,再瞅瞅王骁歧許意濃,反問自家老婆。

“你也不看看人家夫妻倆什麽底子,我倆什麽底子,能比嗎?”

女孩這才扭頭去看了眼真人,不看還好,一看,“哇,她老公好帥啊。”

她老公眉頭瞬間擰成麻花,拿了自家照片拽着人就走。

聽到他們全部對話的許意濃也跟着打量打量王骁歧,其實他今天跟平常沒什麽區別,除了被她逼着噴了點發蠟。

王骁歧掃碼付完錢看到許意濃癡癡盯看自己的模樣,擡手輕敲了一下她腦門,“在走什麽神?”

許意濃嬉皮笑臉,“看我老公帥。”

他也不謙虛地嗯了一聲,“這事你高中不就知道了。”

許意濃用指尖戳他一下,“臭屁。”

王骁歧則用胳膊把她人一勾帶着往發紅本本的地方大步直行,“走,蓋戳去。”

領完證的第二天兩人去了趟H市,把兩本紅本親自遞交到了奶奶手中。

奶奶摸着那兩個小本本,激動得熱淚盈眶,緊握着兩人的手覆在一起,聲音哽咽,“好好好,守得雲開見月明,你們倆孩子可終于在一起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好好過日子。”

許意濃也含淚給她擦拭淚水,“奶奶,開心的事可不許哭。”

老太太點頭,“好好好,不哭,不哭。”然後笑着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吶?”

許意濃對此支吾其詞,這時站在她身後的王骁歧說話了,“奶奶,這事我們随緣。”

奶奶滿臉期待,“你們兩個的孩子,該有多聰明多好看吶。”話到此處又不禁失落,“可惜啊,我這個瞎老婆子是再也看不到了。”

許意濃眼底也滑過一抹失落,她想說些什麽卻又無從開口,最後只得去看王骁歧。

他站在身後,扶着她的肩慢慢把話題拉開,這才又讓奶奶開心了些。

從養護院出來,許意濃忍不住問王骁歧,“奶奶,就只能一直待在這兒了嗎?”

王骁歧眉宇聚攏,眸光深沉,“我也不想她再待在這裏,但她的贍養權在他那裏,可你也看到了,他從來不會來看她。”

許意濃知道他所說的那個人是他“父親”。

她感覺到他指尖的冰涼,緊握住他的手說,“那我們以後多來看看奶奶,陪她說說話,我剛給這裏的護工和前臺護士都打點過了,她們以後也不會虧待奶奶,我還詢問過了這的裏vip病房,但現在滿了,只要有空位騰出她們就會打電話給我,到時候我們把奶奶換到條件好些的單人間,這錢我們來出就是了。”

他看着她,反握住她的手,“濃濃,謝謝你。”

她攤開他的手細細摩挲,“都是夫妻了還談什麽謝,奶奶也是我奶奶,她以前那麽疼我,現在我這個孫媳婦兒當然得盡孝道。”

王骁歧則糾正,“我是謝你,無論什麽時候都會站在我身邊,用我的角度替我着想。”

許意濃抱着他的臂膀靠着,“你也是啊,一輩子還很長,我們要走很久,我們不僅是夫妻,也是彼此最理解對方的堅強後盾,不是嗎?”

他攬過她吻了吻沒再說話。

再後來,他們回C市籌辦婚禮時王骁歧抽空帶許意濃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市一中附近的那家炒飯店,一個則是淩山。

炒飯店的老板已經換了人,王骁歧告訴她是以前老板的兒子,所以口味是一模一樣的,而新的老板娘則是他的老婆,是子承父業的夫妻店。

許意濃不禁感嘆,“真好。”

小老板娘看到他們進來,熱情地問想吃什麽。

許意濃搶在王骁歧前面伸出一根手指,“一碗番茄蛋炒飯。”

“好嘞。”

王骁歧問她,“一碗夠不夠?我們兩人呢。”

許意濃拉他走到店鋪裏面,坐在了他們倆第一次坐的那個座位,仰頭看着他帶着撒嬌說,“那人家就想跟你吃一碗不行嗎?”

王骁歧捏了一下她的臉,什麽都依着她,他在對面坐下,給她拆一次性筷子。

他低頭的那一瞬間,許意濃真感覺回到了高中,他們最青澀的時候。

飯很快上來了,兩人共吃一碗,許意濃沒用筷子,直接用勺子自己吃一口再喂他吃一口,連吃幾口後,她開始吸鼻子。

王骁歧擡眸,“怎麽了?”

許意濃搖搖頭,只說,“就是好久沒吃了,懷念這個味道了。”

是有你,有我,有我們回憶的味道。

她曾經以為他們再也不能一起來這兒了。

王骁歧把湯送她面前再用湯勺舀舀涼了涼,“慢點吃,小心噎着,喝點湯。”

許意濃乖乖地也就着他手喝湯。

小老板娘看他們如膠似漆的樣子,忍不住問,“你們應該以前也是市一中的學生吧?是不是以前就經常來我家吃飯的?”

許意濃點頭回應,“是的。”

“那你們是哪屆的啊?”

許意濃告訴她他們是哪屆的。

“那可真是老客戶了。”再細細打量他們,“你們以前就是同學嗎?”

許意濃繼續說,“是啊。”

小老板娘眼底有些不可思議,“那你們在一起好久了啊,是初戀啊。”

許意濃柔柔看了王骁歧一眼,笑言,“是啊,我們結婚了,回來辦婚禮的。”

小老板娘一聽更為驚喜,忙說,“恭喜恭喜,那今天這頓飯算我們請你們了。”語中帶着羨慕,“從校園到婚紗,太不容易了,祝你們百年好合,永遠幸福啊!”

許意濃将她的祝福如數接下,“謝謝,也祝你們永遠生意興隆。”

兩人離開時,王骁歧掀開門簾等許意濃,她仰頭看他一眼,心底的觸動跟十六歲那年一模一樣。

她咧嘴對他甜甜一笑,他也回之一笑,兩人心照不宣地一同走出店鋪。

甚好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四周仿佛也籠罩着一層無法言喻的溫暖。

過往的行人嘴角也都是笑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緊接着他們就去了淩山,王骁歧體力好,上去一點兒都不帶喘的。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許意濃氣喘籲籲問,“你又不信佛,怎麽今天突然想到這兒來了?”

王骁歧全程緊牽着她不語,只顧一個勁地往上爬。

看到沿途小商鋪的時候,他終于停下了,許意濃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恨不得原地坐下來休息,卻見那攤販老太太笑着跟王骁歧打招呼。

“又來爬山了啊?”

許意濃乍然想起,這正是高中他們一起來過的小商鋪,她還踩翻了人家的一對烏龜,後來被他買下來送給了她,而老太太還是原來那個老太太,只是相比幾年前更顯蒼老了。

王骁歧應聲,“是啊。”帶着許意濃過去。

老太太打量着許意濃,顯然已經不認識了,輕聲問着王骁歧,“這是?”

王骁歧在她攤上的一堆小物件裏伸手拿過“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福袋,笑回,“我老婆。”

老太太喜笑顏開,“恭喜啊恭喜,每年你都一個人上山,以後啊都是兩個人了。”

王骁歧應承,“是啊。”然後打算付福袋的錢。

老太太推拒,“這送你們了,就當我老太太送給有緣人。”

王骁歧還是堅持給了錢,他說,“我誠心來求福,所以這錢您得收下。”

這下老太太不好再說什麽,只得收了錢,連連說祝福的話。

待王骁歧跟老人家告別,之前一直沒說話的許意濃才開了口,她緊抓着王骁歧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你每年都來爬山?”

“嗯。”

“每年都到這個攤位?”

“嗯。”

“來幹嘛啊?”

王骁歧手拿着那福袋,“我只是想,什麽時候能真的把這福袋帶走。”再撫摸着她的手輕揉,“現在終于可以了。”

他簡單的一席話讓許意濃瞬間濕了眼眶,可嘴上說的是。

“你不是說你不信佛的嘛。”

王骁歧将她扣首進懷裏,“現在信了,因為你真的回來了。”

許意濃再也繃不住,又把他衣服哭濕了一片,路過的人在朝他們看,他像哄孩子一樣哄她,“佛祖腳下可不興哭的,乖了,嗯?”

許意濃卻不管不顧地膩在他懷裏,他也只得無奈地由她去了。

下山的時候她說走不動了,王骁歧就背她,他走在靜谧的石子路上,她趴在他的肩上,緊緊環摟着他的頸脖,每下去一步,就在他耳邊說一聲。

“老公,我愛你。”

快到前腳的時候王骁歧遽然開口。

“老婆,我突然想起一句泰戈爾的詩。”

她下巴親昵地抵枕在他肩膀,“哪句?”

他繼續慢慢走着腳下的路,用英語溫柔緩言。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Sun,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Moon for night,and You forever.”

許意濃嫣然一笑,埋首進他頸項,随後在他停步的時候雙手捧起他的臉頰扭轉過來送上長長一吻,深情又甜膩,她給出回應。

“Me too.”

我們是彼此的青春。

我的少年啊,我也永遠愛你……

他們的婚禮定在了五月,他們初三首遇的同一天。

沒有豪華的車隊也沒有伴郎伴娘,只有簡約的紅裙與西裝,還有王骁歧那輛學生時代的自行車。

按照風俗,新娘要由長兄背着下樓交送到新郎手中。

這擔子自然落在了紀昱恒身上,他背着許意濃一步一步穩穩下樓。

許意濃趴在他堅實的後背上,紅着眼眶對他說了句,“哥,謝謝。”

紀昱恒聽出了她的哭腔,用手輕拍她身側,“今天什麽日子,不許哭知不知道?”眼看離底層越來近,他又道,“我說了,我說話算話,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到達底樓的時候,王骁歧已經身着一席黑色正裝立在那裏。

紀昱恒與他面對面地相視一笑,他将許意濃放了下來,然後親手把她的手送交到他手中。

他說,“哥哥就送你到這裏了,往後的日子是屬于你們倆的,好好過。”

許意濃用力點着頭,擡眸對上了王骁歧燦爛的笑顏,他如同一道光,照亮了她整個世界。

她朝那道光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就像走過了年少至今的前半生,而這道光會一直照耀着她後半生……

那一天的陽光鋪天蓋地照耀,灑下一片鎏金,春風拂面,柔暖綿延。

他踏着斑駁的樹影,騎車載着她穿過C市的喧嚣,他們經過老宅,經過學校,經過他們年少時共同留下身影的每一處,接受着路人的目光洗禮與誠摯的微笑祝福。

一瞬間仿佛回到了那年十八歲的盛夏,那個幹淨的單車少年載着他心愛的姑娘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

而那個姑娘也和彼時一樣,雙手抱攬着他的腰肢,一路安靜地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背脊,他們的心緊密相貼,彼此融為一體。

偶爾有風吹過,輕輕拂開的長發下是她一如既往的笑靥如花,與年少時一樣純淨且充滿了幸福……

——初識年少,重逢頂峰,相伴餘生。

人生朝露,悲喜交疊,幸而有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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