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東洲(定禪卷)

雎不得将手放到牆面上,稍一用力,幾丈高的牆應聲而碎。

找不到門又有什麽關系?自己開個門不就好了?

碎開的牆立刻開始合攏,兩人趕在牆面合攏前跳了進去。

林念慈不由感嘆,有這麽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真是充滿安全感。

天色漸漸發灰,一抹亮光出現在天邊,昏暗的佛寺也開始亮起來。

他們似乎是從寺廟側面進來,兩人向前走,路過許多堂皇的殿宇。

聽說佛寺裏只藏有一件寶物,便是惡佛的舍利,進入佛寺者,無一不是為舍利而來。

但來者衆多,卻沒聽說有人尋見過舍利的影子。

但也有可能是見過舍利的人都已死了。

殿宇大開,中央是高大的供臺,供臺上是巨大的蓮花寶座,但奇怪的是,全部沒有佛像。

供燭瑩瑩,檀香立于香爐之中,杏紅的星點明明滅滅,青煙飄散,不知在供奉何人。

整座佛寺靜得如一座墳墓。

林念慈跟随冥冥之中的指引,向大殿走去。

大殿大門洞開,其間空空蕩蕩,沒有供臺,沒有蓮花寶座,沒有蠟燭檀香,只有中間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林念慈沒接觸過佛道,也看不出他是什麽佛。

她走近了才發現佛像已被人挪動過,并不是直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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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像身後,是一個幽深的地下通道,陰涼的風從下吹過。

她沒多猶豫,徑直鑽下去,雎不得緊随其後。

地下通道深邃,兩人走了許久也沒走到盡頭。

忽然,面前的風變得急促,林念慈握緊手上的劍,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

“嘶!”

一只人形怪物從上方倒吊下來,張開腥臭的大嘴,長短不一的尖牙黑澀,長長的舌頭伸出,似要來卷她。

林念慈一劍斬下它的長舌,鈍劍一轉,又斬下它的頭顱。

沒等她繼續走,隧道裏揚起陣陣尖叫,無數趴伏在牆的人形怪物急速爬來,長舌耷拉,沒有眼睛。

雎不得嫌棄道:“好惡心的東西。”

林念慈正準備提劍掃平此處,雎不得卻一把扔出折扇。

折扇飛快旋轉,精準割下十幾只怪物的頭,它一路飛進深處,帶起呼呼風聲與重物落地的沉悶聲。

林念慈看得頗為豔羨,她什麽時候能達到這麽高的實力?扇子那麽一甩,路平了。

過了幾息,裏面聲音徹底消失,折扇又打着旋飛了回來。

雎不得卻沒有用手去接,任憑它慣到旁邊的牆壁上。

玉白的折扇上挂着一些怪物身上的粘液,他皺眉站地離它遠了一些。

林念慈擡眼:“你不要了?”

他擺手:“嗯。”

林念慈伸手去拔:“那我拿走了。”

多好的乘白靈玉,扔了怪可惜的。

雎不得扣住她的手:“不行,我不要,你也不能要。”

林念慈眼珠一轉,試探:“那你給我個新的我就不要了。”

他轉手又掏出來一把一模一樣的塞給她:“我有一座山。”

一座山,玉礦怕不是他家開的。

乘白靈玉采取不易,至今全修真界只發現了一處極小的礦場,且其制成的法器最次也是高階,每次競拍都引數人争搶。

短短幾個字,讓林念慈陡生敬意。

她僵住了,自己在沒有錢買法器而煉劍時,是萬萬想不到他如此富有的。

她毫不含糊地把折扇收進儲物戒裏,感嘆,若是能再給她一把就更好了。

大概是看出她的想法,雎不得這次直接掏出來一塊磚大的乘白靈玉塞給她。

林念慈的心抖了幾抖,若不是知道這靈玉有多珍貴,看這架勢她還以為不值錢。

但她還是堅決地拒絕了誘惑:“一把就夠了,再多了我怕我會殺人越寶。”

雎不得面無表情,不予回應,顯然對這句話不以為然。

林念慈:我被傷到了。

她生起一絲好奇:“你以前幹什麽的?怎麽這麽有錢?”

她記憶裏世家好像沒有姓雎的。

雎不得冷哼:“有錢的可不是我,是我爹。”

林念慈繼續問:“你這麽跟着我,你爹不讓你回去?”

雎不得驀地笑了:“他管不了我。”已死之人,怎麽管他?

林念慈見他笑,生出詭異之感,她驀地想起,乘白靈玉礦好像在魔域與北洲交界處。

靈玉礦在哪個世家名下?難道那個世家姓雎?

她想了想,沒想起來,便作罷了。

通道裏彌漫着一股腥臭,兩人走了數百米味道才消散。

石道後面是一扇石門,林念慈嘗試着擺弄了幾下,沒打開。

她退開一步,雎不得靠近,手放于門上,一陣靈力波動,石門碎開。

林念慈心底微癢,進到門內後,她也把手放到石門上,學着他用靈力一振。

紋絲不動,連個裂紋都沒有。

雎不得冷冷地嗤笑一聲。

林念慈不服,她又試了一次,還是巍然不動。

“算了,它與我無緣。”

林念慈重新整了整衣衫。

裏面是一個空曠的密室,密室裏累累白骨,盡是捂臭的血腥味,牆壁上滿是刀傷劍痕。

識海裏的引力到密室邊中斷了,但兩人把整個密室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暗道小門。

反而是不知道碰到哪裏,半空又浮出許多字,這些字比寺外牆面上的還要潦草,林念慈一句都沒有認出來。

石門消失,四面牆壁忽然劇烈震動,開始向中間縮進,若兩人找不到出路,很可能會被擠壓致死。

雎不得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表情,長發用玉簪敷衍地束于顱頂,幾縷發絲輕盈地散落,莫名閑适,一雙眼睛漫無目的地到處看。

金字耀眼,她忽然想起來高元打開定禪卷時的手勢。

她循着記憶擺出姿勢,重複高元的話。

叽裏呱啦說了半天,密室猝然金光大盛,再睜眼,已至一處更大的密室。

密室中燈火通明,地上擺滿白燭供香,最前方石臺上一具木棺。

兩人躲開滿地香燭,小心靠近了木棺。

青煙袅袅,此間盡是濃烈檀香。

他們毫無阻攔地走到石臺下,看見木棺中的屍骨。

裏面寥寥幾根殘破人骨,被仔細拼接起來,隐約能看出是人的屍骨。破損的頭骨上,放置了一顆璀璨明珠。

林念慈一眼瞧出那顆明珠是傳聞中的舍利,是定禪卷最珍貴的靈寶,人們最初進入定禪卷,便是為此而來,但千百年來,無一人尋得此物。

沒想到如此珍寶竟被用來保屍身不腐。

從看見舍利起,她便清晰地感覺到其間引力,神識中要尋的力量,大概就藏在舍利中。

她沒有擅自去動舍利,定禪卷中任何一個含有靈力的寶物都有靈獸守護,舍利這樣的鎮卷之寶,守護靈獸很可能也是卷裏修為最高。

她正要再觀察一番,雎不得悠道:“這裏沒有任何靈獸。”

怎麽可能沒有靈獸?那要拿到舍利豈不是容易得很?

難道……危險隐藏在舍利上?

林念慈向着木棺靠近一步,仔細看去,終于在舍利上看見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是因果囚。”

雎不得顯然第一次聽說,露出一絲興趣:“何謂因果囚?”

林念慈努力回憶以前看過的書:“傳說一些修為高深的大能修到最後會困于曾經的經歷,為了擺脫困境,他們便把經歷連同因果剝離出來,置于靈寶之上,後來人想要得到靈寶,便需進入經歷,成為囚中人,破開因果。”

雎不得更感興趣了,這個聽着就很有意思,便要伸手去碰。

林念慈連忙拉住他:“先別動。進入因果囚會失去所有記憶,所以我們很難影響囚中人物的行為性格,大概率只是把曾經發生的事實重新走一遍。而想要破開因果囚,需要改變結局,否則便會困在裏面,永世不得離開。”

雎不得頗為懷疑:“變成裏面的人也不能影響他們的性格?豈不是外面的人無論進去多少遍都不可能改變結局?”

這是忽悠人進去送人頭?

林念慈搖頭:“進入因果囚,便是已經完全變成那裏面的人,

那些人經歷的事便是你的經歷,記憶便是你的記憶,所以性格很難有大的差異,但也不是一點影響都沒有,屆時只能寄希望于這微弱的性格上的不同能改變結局。”

她繼續道:“我記得書上好像說過,若是能從裏面出來,回憶起來也只是像旁觀了一個故事,不必擔心自己本身受到影響。”

最後一句話把雎不得說得心間一動,能親身經歷他人的過往,還不用擔心受到影響,聽着更有意思了。

“嗯,”他點點頭,“我先行一步。”

沒等林念慈有所反應,他迅速觸碰了舍利,然後順理成章進入了因果囚。

剩下林念慈一人呆立原地。

她還沒做好準備……

算了,反正也必須得到舍利中的力量,做沒做好準備又能如何。

她也将手放在舍利之上,一陣金光閃過,眼前一黑。

再睜眼,自己正坐在一面梳妝鏡前。

眼前的少女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卻是自己的模樣。

林念慈皺眉,那雎不得豈不是也是他的模樣?

這樣算的話……

沒等她想明白其中利弊,腦袋便忽地一空。

逐風拾起桌上眉筆,繼續畫眉。

邊畫邊想,方才腦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一個丫鬟敲門:“姑娘,該去請安了。”

逐風放下眉筆,走出房間:“來了。”

春花盛開,清風拂面,她一路走得頗快,後面的小丫鬟幾乎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到長廊時,旁邊假山傳來砰的一聲。

逐風驀地停下腳步,提起裙角,扒開花草鑽了進去。

念夢急忙去抓她,卻連衣角也沒捉到:“哎呀,姑娘,莫去看了,再看便遲了!”

逐風不聽,固執地穿過假山。

一個灰衣小和尚倒在地上,一旁站了一個大和尚在踹他,見有人來,住了腳。

逐風沒說什麽,走過去,把小和尚扶起來。

淡紫色衣擺映入眼簾,寂空擡眼,一張盈盈笑臉。

那時小小的寂空還不知風月,只是覺得眼前的姑娘好看極了,眼睛好看,鼻子好看,氣質好看,真是無一處不好看,怎麽都挪不開眼。

作者有話說:

吓了一跳,剛剛差點瞄到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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