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難逃 (2)
中猛地浮現出一抹雪白清冷的身影,霎時間令他的頭痛更嚴重了。
謝浔長吐一口濁氣,正欲起身離開,忽然地,一雙柔似無骨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那雙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地在他肩上、頸上揉捏着,力道輕軟,纏綿缱绻的,讨好的意味明顯。
謝浔頓了頓,側過臉,順着那雙手看了過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張美豔動人,妩媚魅惑的臉。
見謝浔看了過來,女子雙手收于腰間福了福身,溫婉和順地道了句:“見過侯爺。”
謝浔轉過臉:“誰讓你過來的?”
女子一凜,緊張地去看言琢,言琢忙答道:“這是下官的侍妾芳婳,侯爺見過的……”
“芳婳……”謝浔這才想起,上次在言琢府上飲酒作樂時,此女獻舞于衆賓,而他,則在事後誇了一句舞美人更美。
于是,言琢便上趕子将人給他送來了。
很好。可是,他此時此刻想看到的可不是這張臉。
“滾。”謝浔不耐煩地道。
芳婳俏臉頓白,趕緊在言琢嫌惡的目光中退下了。言琢獻美不成,甚為疑惑,壯着膽子問:“侯爺不喜歡此女了?”
“此女不好。”謝浔幹脆地道。
“那,不知道侯爺喜歡什麽樣的呢?”言琢問。
謝浔默默出神,眸色明暗不定,難分喜怒。
言琢絞盡腦汁思索着,終是想起一個人來:“那裴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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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說一半便不再說了,因為,他竟是在謝浔的眼中看出一抹狠色。
“你倒機敏。”謝浔幽幽道。
言琢擦了擦冷汗,十分慶幸在處理薄文興一事時,對這位令謝浔大動幹戈的裴醫女留了心:“下官在侯爺手下歷練多年,不至于太蠢笨罷了。”他小心觑着謝浔的神色,“那下官派人将裴醫女接過來伺候侯爺?”
謝浔眉目間凜了凜,眼前拂過裴玄霜在他懷中激烈反抗的畫面。
那份抗拒是真的;那柔軟嬌軀與清冶面龐散發出的誘惑也是真的;那根刺向他的銀針更是真的。
“那是個硬骨頭。”謝浔輕輕撚了撚手指,“硬的可惡!”
言琢湊至謝浔近前,頗有些詭秘地道:“再硬氣的女子,只要調|教得當,都會在男子身下化成一癱水的。何況是侯爺這般英俊偉岸,器宇不凡的男子。”
謝浔沒吱聲。
言琢又湊近了些:“侯爺若信得過下官,此事,便交給下官去辦。”
謝浔依舊沒說話。
少傾,他伸出手來,掌心朝內手背朝外,沖着言琢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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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獵戶家中,孫婉心孫雲卓兩姐弟正吵的不可開交。
“雲卓,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孫婉心握着笤帚,一邊罵一邊往孫雲卓身上招呼,似乎要将自己的親弟弟打死。
孫雲卓用手臂護着頭,聲嘶力竭地求饒:“姐,姐,你別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狼心狗肺的弟弟!”孫婉心抹了把眼淚,“你、你讓我如何自處?如何面對你玄霜姐!”
孫雲卓被打得滿頭是包,狼狽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姐,姐,我錯了,知道錯了。”他爬到裴玄霜面前,跪在地上哀求,“玄霜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一回好不好?”
裴玄霜置若罔聞,只悵然若失地站在窗外,靜靜地看着院中的黑甲衛。
她雖然換了嶄新的衣衫,重新挽了頭發,可她忘不了她離開畫舫時的模樣。若非她尚有心願未了,她當真想跳入那幹淨清澈的河水,一了百了,再不用與那謝浔糾纏。
到達孫家時,藍楓親口告訴她,是孫雲卓出賣了她的行蹤。
她彼時還不明白藍楓為什麽要這麽做,現下,她明白了。
他的主子故意讓她心痛難當,對身邊人失去信任。其心之歹毒陰損可以想見!
“玄霜姐,我錯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孫雲卓仍痛哭流涕地求饒着,“那個叫藍楓的侍衛跟我說,只要我好好替他辦事,就會保護咱們一家平安。玄霜姐,我只是想求得一份庇護,我、我沒想害你啊……”
孫雲卓的哭聲令她頭疼。
她無法辨別他話中真假,卻着實不想再聽那哭聲,便扶起對方道:“雲卓,你起來吧。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孫雲卓站了起來,望着裴玄霜,小心翼翼地道:“玄霜姐,我、我知道這麽說你可能不愛聽。可、可對方可是謝侯爺呀!多少人想要巴結奉承的主,你若真嫁到武安侯府去……”
“孫雲卓!”孫婉心一笤帚揮了過來,“你再敢胡言亂語試試!”
孫雲卓抱頭鼠竄,奪門而出。
裴玄霜閉起雙眼,久久做不出反應。
屋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許久,裴玄霜虛弱地道了句:“我累了,去睡一會兒。”
孫婉心紅着眼迎了上去:“玄霜,我陪你。”
裴玄霜搖了搖頭,正欲出言拒絕,兩名黑臉大漢闖了進來。
孫婉心被忽然闖入門來的大漢吓得花容失色:“你們是誰?你們想幹什麽?”
黑臉大漢盯住裴玄霜:“你便是裴玄霜?”
“是。”裴玄霜鎮定道,“你們找我幹什麽?”
黑臉大漢二話不說,一把推開孫婉心,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裴玄霜,并将一塊白布蒙在了她臉上。
裴玄霜震驚之餘隐隐嗅到了烏草、 川烏、醉仙桃花和曼陀羅的味道。
這幾樣藥材湊在一起便成了……
迷|香。
013 冰針
濃郁的花香氣息喚醒了裴玄霜的意識。
她試着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榻上,身上鋪滿了海棠花,水紅色的床幔瀑布般傾瀉而下,在金光點點的榻前凳上堆出層層旖旎的褶皺。
除此以外,裴玄霜便什麽都看不到了。
因為,她根本動不了。
她的脖子以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動彈不得,毫無知覺。
這是哪?
那兩名用迷香迷暈了她,将她強行擄走的男子把她帶到了哪兒?
裴玄霜淺褐色的眸子不安的轉動着,她張開嘴巴,想要大聲呼救,不曾想,她居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恐怖的氣氛悄無聲息地将她吞噬。
吱地一聲響,似有人推門而來,裴玄霜側過頭,惶惶不安地盯着聲響所來的方向,終是看見了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
那人緩步走到榻前,慢慢擡起了手臂。
裴玄霜便看到一只大手落在了水紅床幔上,繼而五指收緊,硬生生地将床幔拽落。
裴玄霜的心随着翩然落下的床幔提了起來。
将床幔扯下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謝浔!
他穿着件威風凜凜的玄色廣袖長袍,含着三分冷笑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她。裴玄霜瞳孔猛地一縮,随即冷靜了下來,面上只剩鄙夷不屑與憤怒。
原來又是他。
果然又是他。
謝浔意味不明地盯着裴玄霜看了會兒,忽地一掀衣袍,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邊。裴玄霜眼神中現出幾分戒備,恨不得立刻站起來離開這個地方,然而現實卻是她連遠離謝浔半丈都做不到。
她的種種表情又怎麽逃得過謝浔的眼睛。
雖然早就料到她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可真正瞧見這張如雪面龐上流露出冷漠抵觸的表情時,心裏還是有些惱怒的。
“怎麽?不願意見到本侯?”謝浔淡淡地道。
裴玄霜只面無表情地盯着空中一點。
謝浔勾了勾唇,擡手摸了摸裴玄霜的臉,繼而将她身上的海棠花一朵一朵地拿了下去。
那些嬌嫩的海棠花遍布她全身,謝浔拈花之時,手指拂過她身體的每一處。裴玄霜越是不想注意到那只在她周身四處游移的手,觸覺便越是敏感,此拈花之舉,對她而言無異于一場酷刑。
然而真正的酷刑還在後頭。
終于,謝浔骨節分明的大手拿掉了最後一朵海棠花,他掀眸掃過裴玄霜的臉,漠然下令:“拿進來。”
藍楓低着頭走了進來,将一冒着寒氣的玉盒放在了謝浔身側的松枝高幾上。
謝浔抖了抖衣袖,打開玉盒,從裏面取出來了一根針。
那針長約兩寸,針尖凝霜,針體為冰,針柄為白玉,與尋常的銀盤柄針灸針完全不同。裴玄霜只看了那針一眼便白了臉——那冰針不是用來救治人的,而是用來……整治人的。
冰針入體,冰化于體內,痛則更痛,癢則更癢。雖不致命,卻可叫人生不如死。
“此物你可認得?”謝浔将冰針拿到裴玄霜的面前,借着橘紅色的燈光反複打量,“這東西可不好找,聽說是北夷的東西,他們那裏有一座終年不化的冰山,此冰便是從那冰山而取,經過淬煉、打磨,才制成了這樣的寶物。”
裴玄霜一雙眼睛便也盯着那冰針看,那針明明離燭火那麽近,卻沒有融化,不過消散掉了針尖上的冰霜而已。
謝浔俊美不凡的面龐落在燭影之中,半明半暗,散發着迷人而又危險的氣息。他輕輕轉動着手中的冰針,聲音低磁地道:“針砭治病,妙不可言,裴醫女可願一試?”
裴玄霜眸子一顫。
“哦,本侯忘了,裴醫女現下既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謝浔轉過臉來,道,“因為,你被人點了穴道。”
裴玄霜狠狠剜了謝浔一眼。
謝浔笑了笑:“畫舫上的事,你還記得吧?”
裴玄霜別過臉不作反應。
謝浔盯着那張倔強清冷的側臉,緩緩直起身來道:“本侯本侯說過,會與你慢慢算這筆賬的。”
床榻劇烈一晃,原是謝浔擡步上榻,潇灑不羁地坐在了裴玄霜身旁。
感受到謝浔的膝蓋抵在自己的腰間,裴玄霜心中頓生惡寒,眼神變得悲憤交加。謝浔輕哂,右手執針,左手撫上了裴玄霜的嬌耳,饒有興致地欣賞着裴玄霜的表情變換。
她的耳朵小巧秀氣,雪白玲珑,觸感極佳。謝浔把玩了片刻,緩緩地将冰針刺進耳朵內側凹陷處的角孫穴裏,撚轉,提插,一招一式頗有章法,仿佛是位懸壺濟世多年的名醫。
裴玄霜狠狠咬住了牙。
角孫穴,可使女子情|動之穴。
謝浔的目的,就是這般的昭然若揭,不加掩飾。
雖是極力地克制着自己,可裴玄霜的上半身還是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自角孫穴散發出的陣陣酥意上襲腦顱,侵蝕意識;下襲胸腹,如遭萬蟻噬咬。
“本侯問你,可後悔畫舫上的所作所為?”
謝浔盯着裴玄霜的雙眼問。
裴玄霜難承其辱,紅了眼眶。
謝浔盯着那抹紅,眼中寒氣更盛:“點頭還是搖頭,你考慮清楚再動作……”
裴玄霜嘴角抖了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不說?好……”
謝浔又取了一根冰針,扯開裴玄霜的衣衫令她的香肩露了出來。
這第二根冰針,便刺進了位于肩部的中府穴中。
冰針入|體的一霎,裴玄霜只覺得有無數條毒蛇爬向了她的四肢百骸。
見那雙眸子更紅了,隐約蓄上了淚水,謝浔當真是暗爽無比,簡直比殺了他的仇人更令他痛快,令他興奮!
他又取了一根銀針,迫不及待地問道:“本侯再問你,是否願意給本侯做妾?”
裴玄霜微啓朱唇,淩亂地呼吸着。她雖然極力克制着冰針帶來的反應,可那股詭異的不适感兇殘地在她的體內叫嚣着,不斷地逼着她低頭,逼着她妥協,逼着她向謝浔讨饒!
不!絕不!
“回答我!”
謝浔同樣在忍受着抓心撓肝的折磨:“裴玄霜,說,你可願意做本侯的人!”
裴玄霜猛地搖了下頭。
謝浔的眼神瞬間狠了下去。
他冷嗤一聲,将裴玄霜的衣裙小衣一并扯掉,将寒氣森森的冰針刺入了位于肚臍兩側的大巨穴中。
裴玄霜渾身一顫,拱起脖頸,痛苦地搖晃着頭。
雖然有數道淩亂的碎布遮擋,謝浔依舊覽盡了裴玄霜身上的春色。那張冰冷的面龐有多麽的拒人于千裏之外,這副玲珑多姿的身子便有多麽的勾人魂魄。謝浔一只手撐在裴玄霜頸側,另一只手緊緊鉗住了她被淚水淋濕的下颌:“你可後悔?”
後悔拒絕他,忤逆他,刺殺他。
他逼視着裴玄霜的眸子,試圖找到一絲悔意,可惜那雙淺褐無情的美眸染上了蒙蒙水霧,叫他什麽都看不清楚。
她大概,也受夠了吧。
謝浔煩躁地扯松了衣衫,用力在裴玄霜的穴道上一點。
裴玄霜嗚咽一聲,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僵硬不堪的身體被侵蝕了個幹淨,即便解開了穴道,裴玄霜依舊無力去控制,反而因她細微的動作而變得更加敏感。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燃燒,詭異地燃燒着,不是很燙,卻足夠的燥。大腦也不受控制地陷入迷亂,暈暈乎乎的,走馬燈般旋轉着。她甚至覺得靈魂都已經從她的身體剝離了出去,飛至九霄雲外,在仙境與地獄之間來回游蕩。
而她的身體,似乎亟不可待地想要得到一個東西,随之忘生忘死,随之沉淪……
裴玄霜快瘋了!!
“無恥……小人……”
她口中呢喃着這四個字,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混沌的腦海終是清明了一瞬。沒有一絲絲猶豫,裴玄霜立刻拔下了頭上唯一的玉簪,刺向了那無恥小人的胸膛。
玉簪刺來的瞬間,謝浔立刻揚起手,詫異而又震怒地攥住了裴玄霜的手腕。
她刺來的方向倒是準,直沖他的心口,可惜人軟綿綿的沒有什麽力氣,這一刺便失了力道和速度,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可他還是怒了,仿佛那支玉蟬簪子已經刺入了他的胸膛。
她明明已經失去了理智,陷入意亂|情|迷之中,居然還能拔下簪子再刺殺他一次!
她到底……多想殺他!
謝浔怒極。
如此不識擡舉,他還縱容着她幹什麽?
“你真是不怕死。”謝浔将那玉簪抽出來,随意地扔在地上,“裴玄霜,本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
他在裴玄霜的憎惡的目光中俯身而下,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去解自己的衣裳:“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仗着本侯的三分喜愛,便奇貨可居起來?本侯想要的,不過就是你這身子而已。”
說罷,蠻橫地按住了裴玄霜的肩膀,在那櫻唇上肆意妄為。
裴玄霜奮力躲避,奈何身體虛飄飄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更糟糕的是,無論她的心如何抗拒,身體卻反其道而行,不受控制地想要迎合謝浔。
冰針已化,功效更甚。
有火焰在熊熊燃燒,欲将她燒成灰揚了去。
就像她躲避不開謝浔纏綿霸道的吻,她也躲避不掉那團熱火。
可她不想就這麽死。
“謝浔!”即将灰飛煙滅前,裴玄霜大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身上的人忽然就頓住了。
謝浔擡起頭來,急切而又不敢置信地盯着裴玄霜。
“你剛剛叫我什麽?”
裴玄霜濕潤的睫毛顫了顫,好一會兒才張開微腫着的雙唇道:“我願意給你當妾。今夜……你可不可以先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