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剩餘時間：12秒。警告：主體正處于K-3火箭彈攻擊區域內，請盡快撤離。〗
他放下她的遺體，起身趕往預定的撤退路線——400米外有一條地鐵隧道通往第八區的地下街市，那裏還沒有被變異人襲擊過。只要進入地面以下，火箭彈的破壞力就會大大減弱。
時間并不充足，他只能盡力而為。
〖……遠程信號源捕捉成功：新艾伯拉肯，第一區，機械教會總部。基于系統協議022自我保護方案，此行為已構成威脅判定，威脅主體确認：機械教會，威脅等級：中。優化因應方案：監控；次級選項：摧毀。〗
32枚裝載着40公斤TNT炸藥和鋁熱燃燒劑的K-3火箭彈自天空墜下，仿佛隕落的流星。高達3000攝氏度的火球騰空而起，在地面上渲染出一片片刺目的死亡之光。
〖……損害評估：主體生命體征低于标準體征47.2%，顱壓升高23%，強制進入保護性休眠狀态。本系統将于5秒後接管控制權限。〗
——畫面再次扭曲變暗。下一秒，整個世界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Finch猛地站了起來，力道之大竟然碰翻了他坐着的椅子。金屬與地面相撞，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噪音。
“你是……”Finch的雙手用力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着，“……什麽時候知道……我是誰的？”
“在你重新激活我的時候。”Reese的聲音平穩如故，隐隐含着一抹歉意。
“你說的SP-9的底牌……”Finch咽了一口唾沫，“……就是那AS嗎？”
“不，是變異人。”Reese回答道，“當時我也只是懷疑，這一次被你喚醒後就去做了點兒調查。SP-9手底下有一批變異人确是事實，而且看起來他們似乎有辦法控制這些家夥，五年前的變異人圍城也多半跟他們脫不了幹系。不管怎麽說，SP-9觊觎新艾伯拉肯的統治權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是不知道機械教會對此是否知情，又知情多少。”
Finch深深地看了Reese一眼：“我知道了，Reese先生，我會提高警惕的。另外，也請你今後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唔？”
“把我拉進虛域網去看你的記憶——我給你切入我的虛域接口權限，可不是用來做這種事的。”Finch整理了一下衣服。
“好的。”Reese舉起雙手，“不會再有下次了。”
小個子男人不甚信任地看着這個一臉誠懇的仿生人。他知道這些機器人應該都遵守阿西莫夫定律，并且有精神控制限定其行動……但這短短幾天的相處下來，Finch卻發現，John Reese似乎就是為打破某些規矩而存在的。Reese永遠有辦法讓他大吃一驚。
就好像……
Finch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就好像John Reese從未接受過精神控制。
不，不止是這樣。Finch敢以前IFT技術總監Harold Wren的名義發誓，Reese的言語和行為完全不像一個人造生命，更別說機器人了。作為人工智能方面的絕對權威，Finch很清楚要制造足以通過圖靈測試的智能系統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即使是以IFT的技術實力，他們造出的人工智能也還是帶着冷冰冰的機械感，難以具備像Reese這樣有血有肉、豐滿複雜的獨立性格。Finch甚至敢說，如果換一個不知情的外人到這裏來了，只怕根本不會發現Reese并非人類吧？這一點從Zoe an乃至Joss Carter、Fusco教士等人的反應就能看出來，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懷疑過Reese的身份。
人類的快樂、人類的悲傷、人類的痛苦、人類的憤怒甚至人類的幽默，John Reese都能完全理解，也能表現在他的一言一行之中。如果這全是程序設置好的“演技”，那未免太恐怖了。
——那麽，John Reese究竟是誰的作品？而且William，你在這個仿生人身上到底寄托了什麽東西？
Finch一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沒有發現Reese已經悄然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你們忘記敲門了。”
Zoe an舉了一下手中的杯子，“看來La Cosa Nostra的禮數也不過如此嘛，Virtanen街的Robert Keller先生。”
“我們今天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聽你的詭辯，‘銀舌’an。”Virtanen街的老話事人大大咧咧地坐在Zoe面前的椅子上，絲毫不顧忌這兒是Mulholland街的地盤。“我只是來傳達La Cosa Nostra的意志，女士。”
“你們要從我的地盤裏帶走我這個街區的重要人士——我可以把這理解為是對Mulholland街的宣戰嗎，Keller先生？”Zoe挑起眉頭。
“你要怎麽理解那是你的事。”Keller臉上溢滿惡意，“但是Mulholland街的居民……啧啧，他們是否願意開戰，可是另外一回事兒啊。”
Zoe面上不動聲色，心底卻已是一片明了。她能坐在這個位子上，自然不會對下面的動靜毫無察覺。她知道Mulholland街的居民最近經常遭到La Cosa Nostra的騷擾，不過為了一個藥劑師如此大動幹戈……看這個陣勢，La Cosa Nostra是下定決心要得到Harold Finch了啊。畢竟，機械師在這個時代可是任何勢力都渴望招募的珍貴人才。她對這一天也早有覺悟，Mulholland街這座小廟多半是容不下Finch這尊大佛的。
話又說回來，既然對方敢拿Mulholland街的民意來壓她，想必也是對此有恃無恐了吧。
有那麽一秒鐘，Zoe對這條街的居民充滿了失望——Finch在過去的五年裏那樣恪盡職責地幫助他們，為他們制作藥品、治療疾病，甚至提供人們生存必需的空氣淨化劑，從而讓Mulholland街逐漸擺脫了機械教會的控制，慢慢發展起屬于自己的物資生産工坊。然而這一切辛勞換來的就是如此結果。
值得麽？
她不知道答案。
“……既然是這樣的話。”
Zoe放下了杯子，“那麽請諸位自便——我就當什麽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Keller滿意地笑了。“這才像話嘛，an女士，在此祝你健康。”
待到Virtanen街來的不速之客離開，Zoe才嘆了一口氣。“……這出戲我演得還可以吧？”
“……精彩至極，an女士。”黑發之間夾雜着幾縷灰白的英俊男人從Zoe身後的陰影裏走了出來。他的唇角挂着一絲淡然的笑意，似乎對剛才那場萬分險惡的對話毫不在意。
“我很好奇。”Zoe側過頭看着他，“What are you，John？”
“你可以稱我為……‘相關第三方’。”John Reese笑了笑。
“不，我是指你——你本身。”Zoe目光灼灼，“剛才就連Keller身邊的那個Samuel Douglas都沒發現你在這裏，那家夥的電子義眼可是有紅外線掃描模式的。這不可能是人類所具有的能力吧？但我覺得你也不是機器人，因為你完全不像那些冷冰冰的鋼鐵。”
“那麽……我是什麽呢？”
Reese留下了這個問題，以及一個混雜着憂傷與自嘲的，充滿溫暖的微笑。
Thread #7 End
注1：Robert Keller就是POI 106裏Virtanen制藥公司的大老板，Samuel Douglas則是Virtanen公司的危機管理部部長。這一集最後宅總在高級餐廳裏對Keller翻臉的那場戲真是帥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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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ad #8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死亡亦并非戰無不勝。
Dead men naked they shall be one
赤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