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唇，“如果說納米比亞教會了我什麽道理的話……那就是人力無法回天。”

“沒有人是天生的領導者，先生。”軍士長微微颔首，“也沒有人可以永無謬誤。”

I know you; your past; your future.

我知曉你，你的過去，你的未來。

03:00:00 a.m.

08-29，2101 A.D.

Upper New York Bay

New York City

『一個仿生人在他的業餘時間裏潛水，這可不是好征兆啊。什麽時候開始的？』

“最近。”John扳開啤酒罐的易拉環，冷凍過的酒精滋潤着他的喉嚨。

『在那下面不覺得恐懼嗎？那種被千萬噸海水壓在身上無法呼吸的感覺。』

“恐懼？”

仿生人輕笑了一聲，靠着這艘擱淺在紐約灣淺水區的超級油輪的甲板圍欄坐了下來。“當然會有恐懼。但并不是因為海水，而是因為孤獨。”

『因為孤獨？』

仍然是小男孩外表的Ben坐在John的對面。不，這當然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确切地說，這其實是通過虛域鏈接直接在John的腦海中映射出的虛幻投影。

“獨自一人漂浮在漆黑無光的海水裏，幾乎感覺不到重力的存在，眼睛看不見東西，耳朵聽不見聲音，觸手可及的除了冰冷的海水還是冰冷的海水。那種心理上的壓力甚至比水壓本身更可怕。”雖然嘴上是這麽說着，John卻笑了起來。

『可是你好像很享受這種恐懼啊？』

“恐懼是好事，Ben，這是生命的特權。”John搖了搖啤酒罐，“兔子見到狼會恐懼，人類面對未知或無法對抗的事物也會恐懼。只有無血無淚的機器才不懂恐懼的含義。我當然歡迎這種恐懼，因為它可以提醒我某些不能遺忘的事。”

Ben饒有興致地歪過頭，『John，你以前問過我，為什麽是你，對吧？』

“是的，而且你沒給我答案。”

『這就是答案。』Ben擡手推了推眼鏡，『因為你比任何人都清醒，而且擁有比任何人都堅定的信念，John。我曾經說過，不是人人都有資格踏入‘小島’的，沒有強大內心的靈魂只會被它永遠吞噬。』

John差點被啤酒嗆了一下，“我可是會驕傲的，Ben。”

『驕傲也是一種人類的特質，John，就像你說的，這是好事。』Ben微微一笑，『其實，我希望我能感受到你所感受到的東西，John。那一定很有意思。』

John沒有答話，只是笑着搖搖頭，仰脖灌下一大口啤酒。

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尖銳的引擎噪音。John倚着船舷站了起來，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好像是Ulrich來了。”

『既然如此，那麽我先告辭。』Ben的身影消失無蹤。

John把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随手将空易拉罐丢進了紐約灣的海水裏。

幾分鐘後，一架載人用四座小型旋翼機降落在了這艘擱淺油輪的前甲板上。Ulrich Kohl跳下了飛機，IFT防衛軍V級仿生人超級戰士3號Motoko跟在他後面踏上甲板。

Kohl快步走到John面前，他那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龐上刻滿了由痛苦凝結而成的風霜：“Lewis軍士長，我想好了。”

“你已經決定留下來了？”John問道。

“是的。”Kohl咬着嘴唇點了點頭。“但我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是正确還是錯誤……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今後的事情會變成怎樣。我甚至不知道已經鑄成這等大錯的人類是否還有存在下去的意義，因為我們的歷史證明，我們總是會反複地犯下同樣的錯誤……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話，軍士長，祂又會如何看待我們呢？”

“祂既允諾過亞伯拉罕，只要索多瑪有十個義人便不毀滅那城，為何不能給人類第二次機會呢？”John仰起頭，明亮的目光聚焦在從厚重的雲幕之後露出的點點星辰之間。“時間會帶走一切，Ulrich。歷史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逝去的歲月無法追回，後悔更是毫無意義。而且Ulrich，你也應該相信人類，相信他們邁步向前的勇氣。這些勇敢的人們值得第二次機會。不正是這些讓你選擇留下來的嗎？”

“可是……”

“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Ulrich，”John打斷了Kohl，“這二十多年的全球戰争給整個世界造成了太多災難，別說是你，就連我們這些人造生命體都已經厭倦了。這麽說吧，即使沒有Omer的「Leviathan」暴走事故，我——我們也會想辦法終結這場失控的戰争。再這麽打下去，不僅人類不可能繼續生存，就連這個星球也會被毀掉。”

Kohl握緊了拳頭，“我當然知道……但是軍士長，為什麽你選出的先鋒名單上沒有一個人類戰士？犧牲不應該只由仿生人和機器人去承受，人類也……”

“你們是種子，Kohl。”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Motoko突然開口道，“戰争與核冬天殺死了數十億人，這座城市裏的幸存者就是僅剩的人類了。人類已經在事實上成為了瀕危生物，你們随時有可能滅亡，所以每一個人類都是非常寶貴的，不值得犧牲在那種地方。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人工制造出來的生命，不具備繁殖、生育、進化的能力，即使我們擁有比人類更強大的智慧和力量，我們也永遠不可能成為人類，不可能替代人類之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意義？”Kohl自嘲地一笑，“除了不斷地給這個世界制造傷害和破壞，我不覺得人類的存在還有其它什麽意義。”

“不，有的。”John說道，“希望。”

Kohl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希望？”

“是的，希望。在戰争的鮮血、塵埃和死亡之中，Ulrich，你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希望。即使在這樣一個黑暗而絕望的世界裏，人類也沒有失去希望的力量。就像你說的，人類可能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陷入同樣的困境，制造同樣的災難，但他們還是會變得更好。Ulrich，這才是人性的偉大之處。”John無聲地嘆了口氣，“你或許仍在絕望之中懷疑着人類，Ulrich，但我還是要說，你應該相信人類。就連我都始終相信人類，相信人類可以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麗，你為什麽不能呢？”

“他說得對，Kohl中士。我羨慕你們……能擁有這種超越邏輯的力量。”Motoko淡淡地補充道。

“如果我們回不來了，那也不要緊。新世界就留給以後的人們吧，我們這些舊時代的亡骸該去恪盡我們最後的職責了。”John笑着拍了拍Kohl的肩膀。

I am your shield, I am your sword.

我是你的盾，我是你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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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無血無淚的人造生命來說，“疼痛”只不過是數據行間的一段亂碼，語言中樞裏的一個單詞，末端傳感器發送給仿生腦的一份系統報告。

只有John明白，“疼痛”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啓示錄’級戰略核彈設定完畢。』Motoko冷靜如冰的聲音在聯合戰術演算平臺的虛域鏈接裏響起，『「White Glint」支隊已開始與「Leviathan」交火。』

『無限號就位了嗎？』John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這聲音甚至比Motoko的聲音更加冰冷。此時的他不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而是一臺純粹的戰争機器——慈不掌兵。如果“勝利”需要流血犧牲，如果“勝利”需要他抛棄一切情感，那麽他會去執行他必須完成的任務，他會毫不猶豫地命令部下踏入地獄之門——如有必要，也包括他自己。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的心不會痛，他的眼中不會流下血淚。

『無限號已進入低軌道炮擊戰位。』Motoko回答道，『長官，恕我直言，僅以無限號一艘太空戰列艦的炮擊火力強度恐怕并不足以壓制「Leviathan」，這家夥……實在是太大了。』

是的，「Leviathan」這個怪物實在是太大了。John通過「Red 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