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節

under」的光學鏡頭俯瞰距離他80公裏之下的大地，那原本應該是黃沙漫天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此時卻只能看到一片恐怖的鐵灰色“地毯”——這塊“地毯”已經完全覆蓋了整個亞歐大陸，并且還在向北非蔓延。

……人類啊，你們征服了大地、征服了海洋、征服了天空，甚至可以征服宇宙；你們擁有如此廣大的智慧，卻愚蠢到自己毀滅自己。

『讓無限號校正主炮準星軸線，炮擊目标坐标設置為東經35°13′、北緯31°47′。我并不指望無限號能壓制住「Leviathan」，Motoko，我只需要它幫我吸引「Leviathan」的注意力。』

『明白了，長官。』

John看了一眼系統時鐘：『主炮開火倒計時：18.8秒。』

Motoko平靜地回應：『炮擊諸元演算完畢。』

寂寥的太空中阒然無聲。

『……長官？』

『嗯？』

『請小心。』

一道耀眼的光之利劍從John上方30公裏、距離地面約110公裏處的太空軌道倏然降下——這道光芒來自一枚在超高強度電磁場中被加速至十分之一光速的特種鎢鋼合金彈丸，它的重量足有近70噸，彈殼內部包含着一枚5000萬噸TNT當量的“啓示錄”級戰略核彈。

這是Motoko所駕駛的無限號太空戰列艦在這場戰鬥中的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攻擊。

一朵燦爛的死亡之花從劍鋒落下的地方騰空而起，比太陽還刺眼奪目的白光瞬間占領了John目之所及的所有空間。高達60公裏的蘑菇雲直沖雲霄，爆炸引發的強烈熱風在大氣層中掀起了肉眼可見的激波——悶雷般的轟鳴聲如同巨浪般橫掃一切，整個星球仿佛都顫抖起來了。

『主炮加速器溫度上升45%，正在冷卻……下一輪炮擊倒計時：1小時14分57秒。』Motoko的聲音在一片核爆炸電磁脈沖産生的雜波中斷斷續續地傳來。

John收攏了他的翅膀。

〖……空降路線計算完畢，坐标已校準：東經44°26′、北緯33°20′，誤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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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White Glint」率領地面部隊在尼羅河口一帶牽制「Leviathan」的擴張，同時以無限號的炮擊發射“啓示錄”級戰略核彈，在「Leviathan」的核心地帶制造出一片電磁紊亂區域，最後由John從距地面約80公裏的高度實施軌道空降，直接突入「Leviathan」的“腦”所在地——原西亞軍事寡頭企業Omer設在巴格達的研發基地，亦是這場名為「Leviathan」的癌變的發源地。

他們所能把握的時間窗口非常短暫。一環扣一環的佯動，就是為了這一刻。

納米機器構成的四片黑色羽翼将John的身體完全包裹起來，矢量推進器微調噴口角度，進入下降程序的準備姿态。

而地面上，被這一波核攻擊打疼了的「Leviathan」也開始了狂怒的反擊——本質上，這東西根本沒有理性或智慧可言，它完全是由人類的欲望和獸性雜交出的私生子，只會遵循最原始的本能行事，比如說“食欲”——無數細小的黑點從「Leviathan」龐大的軀殼上脫落，拖着長長的橙紅色尾焰沖入高空，朝着無限號的方向飛去。

『敵方目标數量……1000，2000……持續增加中……』

John抛掉了翅膀上挂載的反重力裝置，啓動熱光學迷彩，讓自己開始自由落體運動。那些“黑點”——實際上它們更像是八爪魚的畸形表親——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而是瘋狂地殺向無限號。

他周圍的大氣層是如此稀薄，以至于聲音都很難傳播開來。但他能感受到來自身後不斷遠去的更高處的火光，豔麗無情的血紅色，殘忍地屠戮他所剩不多的同袍。

〖……10秒後開始第一次姿态調整，推進器已就緒。〗

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在線路中橫沖直撞。

他沒有時間悲傷，也沒有用于哭泣的生理構造。

〖……正在啓用情緒管制程序。〗

他從天空之巅墜落，奔向地獄，宛如一滴燃燒的眼淚。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此即世界毀滅的道路。

〖……數據寫入完成，正在激活量子數據統合體380-00-0050，預計剩餘時間：131小時9分0秒。〗

Thread #14 End

注1：本章中穿插的斜體英文出自《光環3》，是人工智能Cortana對士官長（系列主角）所說的話。我将原文的第二句和第三句的位置對調了一下。這段話的原文是：I have defied Gods and Demons. I am your shield, I am your sword. I know you; your past; your future. This is the way the world ends.

注2：Motoko是日語名字“素子”的羅馬拼音，此“素子”的名字來自草薙素子——《攻殼機動隊》的女主角。

注3：“祂既允諾過亞伯拉罕，只要索多瑪有十個義人便不毀滅那城”這個典故來自《聖經·創世記》第18章32節，原文為：“亞伯拉罕說：‘求主不要動怒，我再說這一次，假若在那裏見有十個（義人）呢？’祂說：‘為這十個的緣故，我也不毀滅那城。’”

注4：東經35°13′、北緯31°47′這個坐标所在的位置就是現實中的耶路撒冷。東經44°26′、北緯33°20′這個坐标則是現實中的巴格達。

注5：無限號太空戰列艦的主炮是《光環》系列中多次出現的MAC炮（電磁加速炮），其工作原理類似于線圈炮和電磁軌道炮的結合體。無限號（Infinity）這個名字同樣出自《光環》系列，它是UNSC的超級戰艦，還曾出現在真人電影《光環4：邁向黎明》中。

————————————————我是分界線————————————————

Thread #15

10:23:00 p.m.

10-02，2211 A.D.

15 Mulholland Street

District 8，Novum Eboracum

Theresa Whitaker是被一陣細小的蜂鳴聲吵醒的。自從兩天前La Cosa Nostra的暴徒們風風火火地闖入Mulholland街、然後又狼狽不堪地撤退離開後，還不到72個小時，從附近幾個街區來趁火打劫的人已經有好幾撥了。為了避免被那些人拐賣到哪個妓院裏去，小姑娘不得不想方設法地躲起來。

Theresa可不認為這種時候會有什麽心存善意的訪客。她攥着一根鐵管，小心翼翼地從自己藏身的地方鑽出來。

地下隧道裏空無一人，除了一臺靠履帶式行走裝置移動的挖掘機器人。它的外殼上到處都是各種砸傷和破裂的凄慘痕跡。而Theresa認出了它。

“你怎麽會在這兒？”Theresa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機器人閃爍着暗淡紅光的光學鏡頭，“你知道Finch先生和Reese叔叔發生了什麽事嗎？”

Finch家的挖掘機器人擺動了一下鏡頭，然後慢吞吞地用機械爪将一個金屬盒放到了Theresa腳下。

Theresa撿起了那個盒子。她發現這東西是那位高個子的Reese叔叔曾經展示給她看過的記錄儀，是一件用來播放影像的“魔法道具”。盒子上寫着幾個歪歪扭扭的字：TO ZOE。

“嗞……”

Theresa擡起頭，正好看見一團帶着焦糊臭味的青煙從那臺挖掘機器人內部冒了出來。它鏡頭裏的紅光瞬間熄滅了。

Theresa并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冥冥之中，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猛然升起。她抱緊懷裏的記錄儀，抓起鐵管，站起身望了望四周的黑暗，然後飛快地跑了起來。

“……咳……咳咳……”

Finch劇烈地喘着氣。一股腥甜的鐵鏽味彌漫在他的喉嚨裏，帶來一波刺痛的燒灼感。但這點疼痛遠遠比不上他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