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碼洩露，AZRAEL單兵戰術納米機器集群中樞控制系統正在被「Leviathan」污染。〗

〖……AZRAEL納米機器外骨骼裝甲第V型啓動狀态已被主體自我意識380-00-0050強制解鎖，半有機細胞增殖速度400%，仍在持續上升。〗

黑色天使的副翼迅速扭曲變形，生長出無數條蠕動的觸手紮入地下。與此同時，主翼的內藏式火器充能完畢，上千顆光芒奪目的紅色能量彈沿着預設軌道飛出，然後是第二波、第三波……整整七波能量彈，精确地将整個新羅歇爾徹底覆蓋了七遍。

一朵朵代表毀滅的火團升起，将陰暗低沉的雲幕映得一片血紅。

“不……怪物……你這怪物……”

Peter Arndt已經快被眼前這完全超出他的常識和想象力的恐怖景象吓瘋了。他癱倒在地，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機械神……降罰的……異端……啊啊啊啊！！！”

突然，數十條黑色觸手從Peter身下的土地裏鑽了出來，緊緊纏繞住了他。Peter發出了驚恐的慘叫——這些觸手正在逐漸收緊，而他不得不忍受這讓人發狂的窒息以及全身骨骼被緩慢碾碎的淩遲之刑。

但那殘忍的複仇天使顯然不打算讓Peter如此簡單地得到死亡的解脫。由納米機器構成的觸手分裂成了更纖細的結構，開始向這具人類之軀的更深處滲透——它們刺破了柔軟的皮肉，包裹住重要的內髒，卻偏偏“遺忘”了那些敏感的神經系統。Peter在那些觸手的“保護”中被迫反複品嘗鑽心剜骨的劇痛，令他甚至恨不得馬上殺死自己。

然而，Peter所期盼的死神卻遲遲不肯降臨。或許死神也不想在這個時刻冒犯那位冷酷的黑色天使。

Peter Arndt的痛苦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當那些觸手終于松開時，原地剩下的就只有一灘模糊的血漿肉泥了。

将新羅歇爾燒成了灰燼的死亡天使低頭注視着那堆污穢的血肉，心中卻升不起半點複仇的喜悅。此刻，他的心就像一個空虛的黑洞，哪怕再多的鮮血、再多的毀滅、再多的死亡也無法将它填滿。

黑色的納米機器組織漸次隐沒褪去，直至收縮成為僅僅覆蓋在他體表的流體金屬外殼。他脫力地摔倒在塵土裏，似乎已經痛苦到了生命可以承受的極限，高大的身軀蜷成小小的一團，矯健美麗的肢體在混亂狂暴的思緒中扭曲抽搐。鋒利的指甲不知分寸地抓破了他眼睛周圍由納米機器構成的皮膚，暴露出其下堅硬冰冷的合金骨骼。

沒有人聽得到他凄慘的悲鳴。

When you find that one person who connects you to the world, you be someone different. Someone better.

When that person is taken from you, what do you be then？

沉悶的雷聲在新羅歇爾的廢墟上空滾過，帶着核輻射污染的鉛灰色雪花從雲端飄落，鋪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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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哭……”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孩突兀地出現在了這片死寂的廢土上。他跪下去，吃力地伸出瘦小的胳膊擁抱着半埋在雪裏的那個僵直的黑色人形。

“John，不要哭……”

00:12:00 a.m.

03-16，2080 A.D.

IFT Headquarters

Manhattan，New York City

嘀——嘀——嘀——嘀——

生命體征監視儀器不知倦怠地發出單調的蜂鳴聲。

William Ingram在鍵盤上輸入了最後一行命令，然後按下回車鍵。

嘀——嘀——嘀——嘀——

躺在旁邊那張醫用輪床上的高大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睛。他困惑地望了一會兒天花板，然後才注意到站在電腦面前的William。他注視着William，目光中帶着疑問。

William疲憊地朝他笑了笑，低頭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抽出一根香煙點燃。蒼白色的煙霧袅袅升起。“抱歉啊，軍士長。”William沙啞着嗓子說道，“因為要對你的系統協議進行修改，所以我關閉了你這具身體的大部分功能，只留下視覺系統和聽覺系統的外部感知器。”

嘀——嘀——嘀——嘀——

男人眨了眨眼睛。你做了什麽？

“對于現在的局勢，你應該比我看得更明白吧，軍士長？”William用力吸了一口煙，“雖然我們目前是被壓制得很苦，但同樣是在為這場戰争爆裝備，IFT防衛軍不僅在數量上并不輸給Rayleonard，質量方面也已經與對方拉開了代差——也就是說，我們每武裝1名士兵，Rayleonard就必須武裝5名士兵才能形成實力均勢，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且不說人口潛力，IFT和Rayleonard在資源儲備和工業産能方面的差距可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麽大，若不是要防着歐洲的BFF在關鍵時刻捅IFT背後一刀，我們早就可以調遣大西洋艦隊打通巴拿馬航線，把戰火直接燒到太平洋去了。”

“不過呢……”William微微抿緊唇角，“……話雖然是這麽說，但IFT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嘀——嘀——嘀——嘀——

“董事會的成員們都是商人，而商人所追逐的只有利益。若是其它軍事寡頭企業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就算要馬上結束這場戰争也不是毫無可能……但是反過來說的話，如果有足夠的利益，那麽要讓這些人決定繼續這麽打下去，也是完全可以辦到的。”William冷笑道，“對這些大人物來說，金錢也好人命也好，都不過是報表上的一個個數字吧？”

說到這裏，William停頓了一下，轉過頭透過缭繞的煙霧打量着男人赤裸的人造軀殼。

“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産生了一個疑問呢，軍士長。”William慢慢地吐出口腔裏的煙霧，“為什麽你這麽像人類呢？”

嘀——嘀——嘀——嘀——

“不止是外形而已。如果要說外形的話，比你相貌更漂亮的仿生人我也見過——特殊規格的‘玩偶’，說白了就是高級性愛機器人。有違倫常的嗜好，卻沒有被列入違法事項，顯然是被選擇性地遺忘了。”William将煙灰抖落在電腦桌上的茶杯托盤裏，“在我們這個時代，人類和機器的界線已經越來越模糊了。‘人類與機器是不同的’——會說出這種話的人其實仍然是停留在黑與白的區別，從那個層面上去理解‘人類’和‘機器’的不同罷了。”

“軍方的自動化部隊以及工業用的大型工程機器人暫且不提，至少那些‘玩偶’的存在是與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毫無關系的。它們為什麽要被制作成人類的外形？而且有必要制作成如此理想化的人類的形象嗎？人類為什麽一方面想要制作出與自己如此相似的機器，另一方面又不斷地對自己的肉身加以改造，讓自己變得跟機器沒什麽兩樣呢？”

“‘人被他所造的工具改造了’——我們為了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而改造了自己。或許終有一天，人類和機器會融為一體也說不定。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對于這個結果恐怕也不存在所謂正确或錯誤的評判，因為這就是科學技術所指向的必然之路吧……哪怕這種追求最終可能讓人類這個種族徹底消失，大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人類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在好的時代，欲望會帶來進步；在壞的時代，欲望會帶來毀滅。人類的歷史就是在這兩者之間不斷徘徊的過程。或許這種永遠無法被滿足的欲望才是人類和機器之間最大的區別。”

嘀——嘀——嘀——嘀——

“好像扯得太遠了。”

William把煙頭摁滅在桌面上，“當一個疑問産生，人類自然會去尋求答案。所以我利用父親留給我的超級管理員權限做了點調查……結果發現了非常了不得的東西呢。”

“……‘獵戶座’計劃。”冰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William的側臉上，“那項目是叫這個名字吧？”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