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水
那兩個字準确敲進盛苡耳中。
她并沒有反應過來有什麽不對, 她現在渾身都被他像是藤蔓一樣纏住,根本無暇分出多餘的心神去想什麽,只是隐隐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盛苡被他纏得緊, 酥麻感從耳垂傳至全身。
她推了他一下,“謝問琢……”
他毫無反應, 就在她不解之際, 他平靜地盯着她糾正:“是老公。”
盛苡:“……”
所以他喝醉了是吧?
是的吧?
平時的他并不是這樣的。
霸道是有點,但是沒有這麽厲害。
盛苡糾結了下, 最終決定不和醉鬼計較,她順着他的意思溫溫軟軟地喊了一聲:“老公~”
這一聲出來, 她自己就極不習慣極了。
可他好像聽得很開心,嘴角輕勾, 獎勵般地吻了下她的嘴角, “嗯,是老公。以後都要這麽喊,知道麽?”
盛苡再次沉默。
不知道是該先敷衍一下地答應,過後反悔,還是該如實拒絕這件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他擡起手,粗粝的指腹撫過她嬌嫩的唇瓣,“為什麽不答應?我們不是結婚了麽,我有結婚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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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證被他當成了證據, 有這證據在手,他覺得自己好有理,左右巡視一圈, 還想去拿。去拿就去拿吧, 可他壓根沒打算放下她, 準備抱着她一起去拿。盛苡連忙制止道:“好好好, 答應答應,我知道你有結婚證,不用拿了。”
他堅持,盛苡被逼無奈,狠一咬牙:“老公!”
一瞬間,他就消停了,“嗯”了一聲後,将頭抵在她的肩上。
盛苡問說:“你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你和我說說好不好?”
她環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懷裏。雙腿懸空,便在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
像是被野獸圈在懷中寵溺的小公主。
停頓了很久,她的頭頂才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你和喻靜書的談話我知道了。”
一開始是“媽媽”,後來變為了客套些的“喻女士”,再後來,到現在,事情剛發生,他胸口還堵着氣,所以直接變成了連名帶姓的稱呼。
盛苡微愣,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今天的反常是為的什麽。
原來……
怕她生氣一般,他有些着急地解釋:“我是讓人盯着她,才知道的你們見面。”
這點盛苡倒不是很在意,随便應了聲。
“那——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他無聲地颔首。
盛苡嘆了口氣。怪不得一個人在這喝酒呢,怪不得喝成這樣呢,是聽了她們那些話後,實在是難受吧?
她的兩只手穿到他的身後,将人抱得更緊,“我們不要在意她了。以後,我來愛你,好不好?我沒有經驗,你給我點時間,我從現在開始努力……”
她很誠懇。
這一回,謝問琢卻是好久都沒有反應。
他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扣住她的後腦,用力堵住她的唇。
氣息相渡,酒氣很重,她極不适應地蹙了下眉,身體欲要後退。
不過只是一個傾向,就被他緊緊扣住,堵滿去路,根本退無可退。
盛苡逐漸适應他的氣息,倒也放棄掙紮,閉上眼,攀上他的肩膀。
剛才在看見那滿抽屜的東西時,她總覺得那件事情還很遙遠。但是現在想想……恐怕是不遠了。
來得這麽快,是她所沒想到的。
或許是他蓄謀已久,但是今晚,也是水到渠成。
她睡衣的帶子上不知何時被他尋摸而至,輕一動,便開了。
微涼與溫熱相接,有激起小陣漣漪。
“潋潋……潋潋。”
吻得迷迷糊糊之際,她聽見他喚她。聲音又啞又沉,卻是揉入了灼熱而滾燙的愛意。
腦子裏忽然有根弦緊繃至斷裂。
她猝然意識到,原來他竟知道她的小名——
可他從未喚過、從未喚過,除了今晚。
在這個時候喊出,沾滿了缱绻。
她未來得及想太多,注意力就已經全被他纏住。
盛苡坐得越來越不舒服……她忽然睜眼看他,視線朦胧,喃喃問說:“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不是說、喝醉了……不能……”
她說得好生猶豫,斟酌着詞,說完之後,本就紅透的臉,更是紅到了脖子根。
渾身上下,現在全都在燒。原本白皙若雪的肌膚,此刻是豔極的胭脂紅。
謝問琢發出一聲輕笑,笑得她的臉上更加的燒。他不緊不慢地欣賞着這幕美景,啄吻着她的脖頸,在上面造出點點紅痕,“沒有醉得那麽狠,我很清醒,寶貝。”
這種時候,他定是清醒的。
他要記住每一秒,她所有的反應、所有的動作,他全都貪戀般地不舍忘記。
這一刻于他而言,曾經是肖想,是做夢,是求而不得。他等了好多年,曾經以為再也等不到的事情……而今終于是等到了。
盛苡掐着自己的手心,磕磕絆絆道:“那、那……你要是醉了,在這酒後亂性,我好像阻止不了。但是你沒有醉,那要不我們還是——”
謝問琢挑眉,狹長的眼眸輕輕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都到這時候了,她還在想什麽?嗯?
争辯是最麻煩的事情,找理由或者說服她也不是不行,但是太浪費時間。春宵苦短,他反口得極快:“我醉了,寶貝。”
盛苡:“……”
她瞠目,徹底噎住。
他站起身,将她公主抱起,大步走回房間。
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他将一切全都準備得整整齊齊,所有的阻礙全都被他親自蕩平。
她埋于他懷中,不想擡頭,想遮去自己滾燙的臉蛋。
忽然想到什麽,她猶豫了下,仍是擡起一雙水眸——
他嘴角勾起,正是得意之色,看得出來是從心底而起的快意。其中夾雜着的急切……被她忽略不提。
唔。
一看就知道是得到了想要已久的禮物的人兒呀。
他似有所覺地低眸,對上她那雙晶瑩的眼眸,對視幾秒後,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俯身親了下來。
接下來的一切,完全失去掌控,一發不可收拾。
依稀能聽見她隐隐帶着哭腔的聲音,“我不會嗚……這個怎麽用呀……不要唔。”
緊接着,便是一道耐心哄人兒的男聲。
極盡耐心,極盡溫柔,像是一邊吻一邊說的話。
盛苡在看見尺寸的那一刻就後悔了,她轉身想跑,卻被人緊緊扣住腳腕拖了回來。
“潋潋,這個時候,跑不掉了。”他啞聲,如地獄閻羅。
她白皙的背脊如塞納河畔的春水,被他親自吹皺。
謝問琢抵住她,眼底是翻湧的欲色,看上去很是欣賞這水面被風吹動的好景。盈盈水波蕩漾,美不勝收。
他斂目,俯身吻下。
于極致的纏吻之中,她聽見他的一聲低喃:“盎盎春欲動,潋潋夜未央。”
她怔然。
原來。
他早就知道她的小名。
那個“盎盎”,便是出于此。
只有她一直被他正人君子的形象一直蒙在鼓裏,當真以為他有多麽正經守禮。
是了、是了。
要是一開始她就知道他連她的小名都知道,且親昵喚之,那她一定會心生些許提防,不會像現在這樣,對這個人毫不設防。
——怎能不說他一聲好深的心機呢!
盎盎春欲動,潋潋夜未央……
她細細咀嚼這兩句話,怔怔出神幾瞬後,眼尾迅速暈開一片紅,賽海棠花盛開般豔麗。
這分明,是句情詩。
于此刻念出,更添旖旎缱绻。
他扣住她的手腕,腰間使力便抵而入。
她一聲輕呼下意識破唇而出,随後緊緊咬住了唇,只以控訴的眼神盯着他,泫然欲泣,看上去好不可憐,還試圖與他商量:“你先出去……”
她哪知道。
她這一眼神,更如火上澆油。
他斂眸,幾乎要碾碎她的腰肢,“潋潋乖。”
春水拂動,整夜不歇。
從她生日那天以來,盛苡聽見最多的聲音就是他們有多般配。
諸多人祝福,諸多人衷心感慨,他們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可是今晚,她第一次發現了原來他們是有不合适之處的……他們也沒有那麽般配……
待她睡去,他指腹覆上她的眼尾,碾碎一滴淚。眸色之沉,猶如重墨。随後嘴角勾起,眸中燦若煙花綻開,看得出來,是真心的歡喜。
她早已困得睡過去,可他今夜注定難眠。
原以為在娶到她之後,那股翻湧叫嚣多年的情愫能夠稍稍得以平靜些許,但不曾想的是,此後的每一日,這股情愫都只有日益翻高的架勢,無一日安寧。
每日都在造反,每日都在叫嚣,一日比一日猖狂。仿佛意圖告訴他,他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加愛她。
他的潋潋。
他怎會不愛。
他又忍不住俯身吻她。
累狠了的人得以被放去睡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睡得正香,不想又來人打擾,很是不悅地翻身而走,試圖躲避。
他挑眉,緊追而至。不擾她了,但是沒法放開她。
盛苡忘記她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只記得折騰到了很晚。
幾個盒子被肆意丢在地上,他一個接一個地拆,根本不知疲倦。
她提了好幾次想睡覺,應該是提了第五次的時候才被放走。幾乎是他一放手,她下一秒便睡着了。
運動過後,格外好睡。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
這可是平時幾乎沒有過的經歷。
盛苡擁着被寝,賴着不想起,只覺得渾身上下就如散架一般——實在累極。
她身邊空空蕩蕩,也不知他是去了哪裏。
賴了好一會後,她才勉強願意爬起來。
——主要是餓了。
她被人吃得這樣幹淨,渾身上下一點兒不剩,可是她還沒吃呢。
出了這麽多力,又沒進食,她今天饑餓感尤其強烈。要不是想吃飯,她還想接着躺,渾身酸軟到根本不想動。
盛苡赤足踩在地上,雙腿輕顫,一時間竟是酸軟無力得險些站不住。她一咬牙,又在心裏将這人給罵了一聲。
目光觸及地上的東西時,她臉上又迅速卷起一片紅雲。
真的用了很多。
她昨天在看見幾個抽屜的東西時,第一想法是這得用到什麽時候?
怕是要用到猴年馬月,下次采購得是幾年之後。
而經過昨晚……她默默地推翻了這個認知。看起來是多,但好像也不太經用。要是以後都按這頻率來的話,那、那、倒也用不了多久。
想怪他亂花錢都無處可怪。
她好生氣惱,眼不見為淨,轉臉撇開。
她才不會允許他按照這頻率來。他看上去尚有餘力,甚至神經越來越興奮,但她整個人都快被榨幹了。
作者有話說:
長夜未央~這不值得噸噸噸的評論???
注:“盎盎春欲動,潋潋夜未央”——蘇轼(其實這句詩很正經,只是謝問琢不正經)
“潋”字是形容水面被風吹動的樣子,盈盈水波蕩漾,給人一種美人笑顏如水的柔美感。——百度
(很美的一個字~盛苡的小名本身就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