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證明

“你自己?”朽木白哉似乎很驚訝一般,上下打量了一護好幾秒锺,明顯的,一護在他那深邃不可測的黑眸中看見了針尖般銳利的嘲諷,“用你那半吊子的身手和不想傷害任何人的天真?嗯?”

對方毫不猶豫地切割著一護的希望,“你做得到嗎?”

一護惱火,“不用你管!”

“我當然要管,你是我救回來的,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會允許你為了不知所謂的事情去随意浪費!”

斬釘截鐵的口氣中,含著一股強烈的情緒──一護想要辨析,卻在辨析出來之前就被激怒了。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朽木前輩,我們不是一路人,我……我也知道你願意讓我做後勤是難得的好意,可是,我做不到!成為殺人者的同夥,享受著殺人帶來的結果──食物,藥物,以及安全,即使雙手不染上鮮血,那也只是可笑的僞善!我做不到!”一護重複,“請讓我離開,我……”

“我說過了,不行!”

朽木白哉淡淡一聲,打斷了一護。

漠無表情的外殼下,一護感覺到他絕對的認真和頑執。

“為什麽?”百思不得其解,一護喃喃的道,“為什麽?我不明白!我對你有什麽價值?”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價值。”朽木白哉深黑的視線看定了自己的時候,仿佛……要被那子夜般濃郁而深沈的黑色吸進去,那麽純淨的顏色,不含一絲雜質,只是黑,深不見底的黑,卻清晰映出了自己的形影──簡直就像是……全心全意只看著自己一樣……

一陣恍惚掠過頭腦,心髒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蒼白火焰舔舐著,衍生出強烈的灼熱而無力的疼痛。

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啊……

“不明白嗎?黑崎……一護……”

立體而低沈磁性的嗓音,宛如吟詠最深情的詩歌,将一護的名字含在口中,念出了百轉千回音律轉折。

鼓膜宛如都要身不由己地沈醉在那樣的聲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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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

“為什麽成為掌控者,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嗎?如果抱持著如同你一般的天真想法,是無法保護任何人的,為了保護重要的存在,只能成為最強者,站在頂端,那樣……即使抛棄人性,即使要踏過無數犧牲者的血肉,也無所謂。”

那隽雅且俊麗到完美的容顏,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說著這麽可怕的話的人,宛如浴血的修羅一樣……毫無懷疑,也毫無猶豫地,堅持著自己的道路。

一護不自覺地後退……退到枕頭上,退到再也無法後退的地步。

朽木白哉雅致中藏不住血腥和殘酷的氣息一瞬間濃烈到令大腦一片空白的地步。

“保護?”

不存猶疑和罪惡感地做出那麽殘酷的事情的這個人,居然說,他的目的是為了保護?

“對,保護!”

“保護……誰?”

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個答案,我一點也不想要知道啊……

內心的吶喊沒能阻止,近在咫尺的男人掀開薄紅的唇,注視的眼不曾稍瞬,“當然是──你,黑崎一護!我一開始,要保護的人,就只有你一個而已。”

!!!!!!!

內心被什麽沖擊著崩塌了。

一護無法接受地喊出了聲來,“我不相信!”

是的,不能相信!

怎麽可能相信?

殺掉那麽多同類的這個人,雙手染滿的鮮血和罪孽,居然敢說是為了保護我?

太荒謬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這份沈重的罪孽,不可能泰然接受然後背負啊!根本不屬於自己的罪孽!

一護抗拒地瞪著朽木白哉,拼命重複著,是在反駁對方,卻更多的是在說服自己,“我是不會相信的!這種事情……我們……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我愛你,黑崎一護。”

置若罔聞地,朽木白哉吐出了讓一護驚怖的話語──愛的傾訴,應該是世上最歡悅的祝福,然而此刻落入耳中,卻只如最惡毒的詛咒。

狠狠地紮入皮膚,刺痛了一護。

“閉嘴!我不相信!我不會相信你的!”

明明往昔的交集那麽少,明明相處的不多時間裏一直不茍言笑,明明是性格和觀念都相差那麽大的人,明明……是在這麽可怕的地獄裏,怎麽可能是因為愛的心情,才做這種事情的?

這是何等扭曲,恐怖,而且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不相信?”

朽木白哉輕笑了一聲,“那就證明給你看。”

言猶未己,微涼的指尖已經攫住了一護的下颌,宛如鐵鉗一樣的力道,不妙的預感讓他全身都緊繃起來,“滾……滾開!”

掙紮著叫道,拼命側過臉去想要躲開。

被男人強硬地掰回。

“不……”

已經……無法發出聲音了。

薄紅的,擁有銳利線條的唇壓了下來。

帶著涼意,和渾融了血腥的香氣。

一護不敢置信地瞪圓了雙眼。

他一直是個純情得過分的男孩子。在別的男孩都在青春期荷爾蒙過量分泌之下騷動不安地想要跟女孩子交往,熱切幻想著牽手,親吻,甚至更進一步的事情時候,一護卻對這些仿佛十分遲鈍而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但實際上,一旦真的去幻想了,光是想到雙唇相貼之類的事情,就會羞臊得滿臉通紅的地步,更進一步的話,大概會直接爆血管吧。

也因此,即使隐約感覺到井上對自己的心意,卻總是裝作一無所覺,而一直将她當做好朋友來對待。

對於邁出那一步本能地躊躇著。

或許是清楚自己還沒有成長到能負擔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和幸福。

或許是對待愛情,很早就在父母的熏陶下,保持了同齡人中少有的責任感,因此格外慎重地對待──如果不能回報同樣的情感,那麽就不要輕易說喜歡,如果說了喜歡,那一定是因為真心的湧動已經無法控制,而同時背負起了身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但是他未嘗沒有偷偷幻想過兩情相悅的喜悅,那宛如四月的雨一般生澀的甜美,那朦胧在青春的彩光中心跳不已的悸動,那期待著獲取同時給予的,讓整個世界都明亮而擁簇了盛放花朵的幸福。

卻被這麽一個,強勢的,占滿血腥的,擁有殘酷決意的男性,不由分說地攫取了他的初吻。

抗拒和憤怒,令一護奮力地掙紮起來,拼命推擠著,躲閃著,拒絕著。

朽木白哉似乎對此早有預料,而一一化解。

推擠的雙手被扣住壓在了頭顱兩側,躲閃的頭顱無論如何擺動對方的薄唇也不依不饒地追逐上來,掙紮的身體被優勢的重量和體型完全壓制著動彈不得,踢動的雙腿除了将被子踢開之外就再也起不到任何實質意義上的效果。

那涼薄的,血腥的氣息,侵犯著表皮的細胞直到深處。

宛如烈焰焚燒,在唇上激起灼熱的麻痹。

“唔唔……不……唔唔……”

朽木白哉強勢的嘴唇擠壓著少年柔軟的唇肉,幾乎将之嵌入到堅硬的齒列而誘發疼痛鮮明滋生,一護不由得皺緊了雙眉,卻在男人輾轉著厮磨唇瓣的同時,用鼻尖挑弄著鼻尖的親昵中漲紅了臉。

憤怒,以及羞恥,大量地灌注入血管。

在那裏燒灼,膨脹,充塞到要溢出的地步。

對方卻猶自不滿足地,舌尖擠進了密閉的唇縫,挑撥著咬緊的齒關。

一護不肯妥協地瞪著他。

清楚他傳達的意思,男人清黑而密長的睫毛自嘲般垂斂了下來,下一秒,一護被唇上的劇痛刺激著,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齒關自然松開,強勢的舌瞬間乘隙而入,占領的一護的口腔。

“唔唔唔……”

想咬,但朽木白哉似乎對他的反應了如指掌地扣緊了下颌,指腹幾乎嵌入下颌骨的力道痛楚而令一護動彈不得,與此同時強硬的舌尖毫不遲疑地掃蕩著口腔內細致的粘膜,一分分,一寸寸,席卷而過,帶來灼熱到近乎痛楚的觸覺,随著時間的推移,一絲血的鹹澀味道在雙唇間緩緩化開。

生平的第一個吻,來自男性的強迫,充溢著血的味道的吻。

“不唔唔……”

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舌,是怎樣一分一寸的侵犯口腔的,更清晰地感知到,他席卷著,要将自己的舌也擒獲的意圖,一護拼命指揮著舌退縮,躲閃,但口腔的空間能有多大?退到無法後退的地步,終於再也走投無路地被對方強勢地捕獲,立即纏繞上來,強硬地糾纏、吮吸、厮磨,每一下,都是超乎想象和忍耐的體驗,卻在越發強力的壓制下絲毫無法動彈,只能承受,瞪到要裂開的雙眼終於濕潤了,在那灼熱的疼痛和內心的煎熬之下。

被黑色的發絲切割得零碎的視野裏,是這個男性黑火般燃燒的眼。

褪去了一直以來的平靜,在愉悅般的激烈焚燒。

而攪拌間,口腔的津液濃稠起來,越來越多,使得強勢的吮吸發出令鼓膜羞紅的啧啧水聲。

灼熱……蔓延到全身……到心裏……放肆焚燒……

是痛嗎?卻帶來從未體驗過的愉悅,是愉悅嗎?堕落的痛苦依然如影随形。

雙睑漸漸無力垂落下來,耷拉在濕潤了的眸珠上,水色迷離。

朽木白哉的氣息,朽木白哉的溫度,朽木白哉的味道,朽木白哉的重量和觸感……直滲透到身體的深處……

腦髓都在那份強勢的索取下一分分麻痹,而失去了思維的能力。

恍惚的雲霧一陣接一陣掠過眼前,是跟朽木白哉本人一般,濃重到透不過一絲光亮的黑。

“嗯嗯……嗯…不唔唔……”

朽木白哉咬住一護的舌尖一個吮吸,頓時……一陣軟了腰肢的酥麻就蔓延開來,膠合的唇間溢出了斷續甘美的呻吟,羞恥,卻更多的是迷亂,身體在對方的身下支撐不住地綿軟下來,無法自制的顫抖一直綿延到十指指尖。

“還是這麽……可愛啊……”低沈的笑聲,被銜接的嘴唇以及骨骼傳導著轟鳴在耳朵和大腦裏回響。

朽木白哉益發激烈地扣住一護的後腦,舌尖深入到靠近咽喉的深部。

舌根被絞緊而不适地抽搐著,那侵犯的深度令一護幾乎要昏死過去。

過了多久?分不清……仿佛身外的世界都已經被粉碎一般……失去了正常的感知。

直到快要無法呼吸的恐懼下一護再次掙紮起來,對方才放過了他,戀戀不舍地松開灼熱腫脹的雙唇的時候,四瓣唇間牽扯出一根銀亮的絲,一護羞憤萬分地轉動著手腕叫嚣,出口的卻是氣喘籲籲的軟弱聲音,“混……混蛋……快給我放開!”

在朽木白哉真的松開雙腕的一瞬間拳頭就揮了出去。

被輕輕松松接住,“你的空手道還是我指導的……你的弱點和破綻我都一清二楚,忘記了嗎?”

怎麽可能忘記?當初……他口中的“朽木前輩”總能輕易将任何攻擊化解無形,輕易能看透自己任何意圖的出衆技藝,縱然以一護的桀骜,也在胸中萌生出近似“崇拜”的情感,而現在……

只覺得萬般羞辱。

燒紅了眼,燒穿了心。

“滾!滾開!”

氣急敗壞地謾罵著,“你這混蛋!惡魔!”

“真是不自量力呢!”

朽木白哉壓制住一護的躁動,“現在,相信了嗎?”

“相信你個頭!”

不,至少相信了,從适才強勢得可怕的吻中傳遞過來的,這個人──雖然就年齡而言還只是個十七八歲少年,然而在一護心目中,他已經完全是個男人了,一個對經歷過殺戮,而擁有著極度堅硬到難以動搖的自我和氣勢的男人──的對自己那強盛而執拗的欲望。

發抖了,即使不願意,脊椎也在朽木白哉的逼近中略過顫抖,而緊繃著無法松開。

已經……已經不是那個看似冷漠,其實對於社團和學生會都抱有極高的責任心和理想的前輩了。

“在害怕?”洞若觀火地道,朽木白哉收回了手,“好吧,暫時我不會動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個頭!終於獲得自由的雙臂用力圈住了自己的身體,一護警惕地後退著縮成一團瞪視著對方。

“你也該明白,你自己去救那個女人的話,根本只是送死──而且是只有跟那個女人一起被弄死的份。”

無法否認!一護咬牙瞪得更兇。

“我可以幫你救回那個女人。”

在說出“那個女人”幾個字的時候,朽木白哉微微下撇的嘴角中流露出強烈的憎惡感和輕蔑感。

他讨厭,不,非常厭惡井上。

一護沒出聲,瞪著朽木白哉等待他的下文。

“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幫你救回她,并且讓你們安全待在這裏。”

一護還是不肯出聲。

留在這個人身邊什麽的……這麽危險的家夥人,誰知道他會對自己做什麽!跟他做任何交易,都無異與虎謀皮。

才不能答應!

但是一護确實相信他有能力救回井上。

要是等到自己的傷好……就算到時候能救出井上,她也不知道已經遭遇到了什麽樣可怕的事情……水色和啓吾就在自己面前被害死,還弄丢了井上……

血撲落在身上的觸感,啓吾失去了神采卻無法閉攏的雙眼……

心髒痛楚的緊縮起來,為無法救到的友人,為沒有保護好的女孩。

水色和啓吾,從來沒做過什麽壞事,為什麽要落到那樣的結局?而井上……那只是一個從沒有什麽壞心眼,善良到迷糊的女孩子啊……一護用力咬緊了牙根。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因為我太無能,太天真,太魯莽了嗎?所以……保護不了任何人?

“同意嗎?”

“……你不怕我口頭同意了然後尋機逃走嗎?”

良久,一護終於開口。

“我理解了。”朽木白哉安詳地道,“不肯許諾也沒有關系,我會幫你救回那個女人,也會讓你留在我身邊。”

站起身,“雖然這幾天的輸液中有營養劑,但既然醒了,就該吃點東西了。”

“你……”

一護驚疑不定地看著從容站起身來的朽木白哉。

很快他就明白了這個男人的意思。

雖然給予了食物和治療,以及在這個混亂的學院可說難得之極的安全,他卻不被允許走出這個高樓之上的上了鎖的房間,無法獲取除了面前空間之外的任何自由──被軟禁了。

成為了那個雙手染滿同學的鮮血,聲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的男人的,囚徒。

作家的話:

其實,白菜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讓一護感激他,進而愛上他,不是的,他的目的,只有自己知道,是非常非常重要,比起一護對他的觀感和感覺,更加重要的事情

木有存稿的日子好悲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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