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起（完結）
第二十六章．一起
晨光潔淨透明，輕盈地落在少年密密攏起的長睫上，點點碎光跳躍，而眼睑下方，一抹扇狀的陰影遮住了隐隐的淡青。
微微随呼吸扇動的鼻翼下方，腫起的紅唇光澤豐潤，而宛如五月櫻桃般嬌豔。
睡容沈靜安詳，只有經歷過暴風驟雨般的情事後的倦怠和色氣卻如同嫋嫋的暗香，絲絲縷縷從那微泛著紅暈的瑩潔腮頰，從每一個細小的毛孔，每一根發絲上缭繞而出。
像回來之後每一個夜晚那樣，戀著自己體溫地依偎在懷中，雙手松松握成拳，在胸膛上妥帖安放，一雙觸感滑膩的小腿纏住了自己的。
甜蜜得叫人失神。
曾經多少個早晨……面對著偎貼在懷中的一護有多麽動搖，多麽想要在這安谧的睡容上印上一個吻，多麽想要擁抱住懷中的身體……卻始終囿於自己的誤解和愧疚，而苦苦壓抑著不敢稍有越界，總是在一護醒來之前就起床，整理好自己然後端出若無其事的面具。
多傻啊！顧慮得太多，想得太多，於是止步不前，掩飾自己，然而事實上，一護遠比自己所能預估的來得堅韌勇敢，也遠比自己所能想象的來得熱情奔放。
一直一直，在為自己的事情煩惱著，想著辦法。
想起昨夜一護八成是特意策劃的各種誘惑，想起撲倒自己然後這樣那樣的噴湧熱情，想起那主動而熱烈的風情，一個滿足而回味無窮的笑容就在唇邊泛上，自然而然，一如感受到春意而鑽出土壤的青草，蓬勃著充滿了生氣。
被包容，被接納，被深愛，宛如一雙溫柔的手，将心頭的痛楚和傷痕一一塗抹上藥物，泛起愈合的麻癢和溫暖。
一護其實很懂自己。
──多疑而太過執拗於自己的定見的這個朽木白哉。
因此即使多少次欲言又止，他也不曾空泛地吐露安慰和保證。
而是做好準備，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果然毫無後遺地打消了自己的所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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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他其實根本沒想那麽多，就是憑著一股沖勁和直覺來行動，卻總是能撥動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弦線。
這大概就說明，一護是最适合自己的人，而自己……嗯，也是最适合一護的人吧！
因為一護選擇了自己，所以根本不需要猶疑才對。
不謙虛地這麽想著，白哉微笑著抱緊了懷中赤裸的人兒。
那件襯衫在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之後皺得不像話了，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被自己扯掉的，像是完全要不夠似地，變換著各種姿勢各種角度占有，直到最後，即使會嘴上抗議身體卻一直充分配合的一護叫不出來了也完全動不了了，才餍足地抱著他睡去。
手指輕輕撫上懷中青年那倦色濃濃的眉心，然後游弋到毛細孔都看不出的腮頰上，五年的沈睡，皮膚從曾經的淺蜜變得非常白皙，近乎透明的質地，如今泛上了健康的色澤就格外漂亮，撫摩起來絲綢一般細致順滑，手感非常棒，當然全身的皮膚也是一樣，吸住手掌叫人舍不得放開，手指滑到嫣紅的唇上，粘膜的質感自然滑膩，壞心眼地鑽入了合得不怎麽緊的唇間，青年受到驚動地含住嘴唇吮了吮，舌尖都舔了上來，指尖頓時就是一麻，難道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嗎？白哉舍不得抽離地繼續攪動著那可愛的小舌，懷中人兒還真的認真吮舔著作亂的指尖。
酥麻順著指尖流向心髒，心髒一陣焦灼般地發緊，又順著心髒竄入下腹，下腹立即就是一熱。
升騰起興奮的渴求的熱流。
真要命！
就算是昨晚那樣饕餮盛宴般的擁抱，也依然不知餍足地想要更多嗎？
這般貪求！
不行！一護累壞了。
他的身體在那麽久的沈睡之後受到了損傷，即使目前看著恢複得不錯，也不能太過貪求才對。
努力說服著自己，但心動神搖的感覺還是蕩漾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就一個吻……吻一下然後就起來！
慢慢地湊近。
肌膚的熱度，呼吸的氣流……
那隐隐的張力擠壓著皮膚的神經，令鮮烈熱度在肌膚上泛起。
一護……無聲地張開嘴唇，白哉像是吟詠世上最甜蜜的音節一般呼喚著戀人的名字。
尾椎在期待和焦躁中漾開一波戰栗。
呼吸的熱度和熟悉的馨香從毛孔中沁入。
想吻就快吻啊！
一股熱流從腳底直竄而上，在臉頰中央緩緩地燃燒起來──那是渴望接吻的感覺。
唇瓣像是饑餓一般，細胞一粒粒活化而感知加倍敏銳。
口裏很幹。
很想舔一下，但是……就會被知道是裝睡了。
一護是在被注視的感覺中漸漸蘇醒的。
在臉頰上極輕柔的游弋的指尖滿懷著眷戀，傷感，和滿溢的愛憐，那甜蜜得仿佛浸在溫水中自由舒展開身體的感動讓一護不想打斷。
被深愛珍惜的感覺太過美好。
可以毫無隔閡地相愛的前景讓他想要由衷微笑。
從掠奪走自己一切的存在變成比什麽都重要，比什麽都喜歡的存在的過程太過奇妙而不知所以然──即使歸納了那麽多原因，但感覺本身還是玄妙不可捉摸，那些歸納不過是循著這個果去尋找起因罷了。
此刻，想要被吻，感受那份滿盈的珍愛。
嘴唇終於落下來的瞬間，尾椎的戰栗陡然上竄，傳遍了全身。
一個輕如和風，柔似春雨的吻。
像是清晨第一滴露水沖竹葉上依依不舍墜落的姿态。
又宛似蝴蝶在花叢中嬉戲，輕盈至極地在蕊尖落下。
睫毛忍不住顫動了，輕輕刷過男人挨貼的臉頰。
一觸即收。
“一護，醒來了！”
一護緩緩睜開了眼睛。
注視的目光清輝勝月，比第一縷潔白晨光更加美麗。
“早安！一護！”
“早安！白哉！”
“一護什麽時候醒的？”
顯然是發現了一護的裝睡。
“當然是白哉偷吻我的時候啊！”狡黠地笑著，一護伸出手臂攬住了男人的頸子将他拉下，“白哉……”
意猶未盡的嘴唇熱情地向著那兩瓣薄紅印了上去。
“一護一大早就這麽熱情啊……”模糊地呢喃了一聲，戀人立即接納了一護的熱情并且迅速奪回了主動，靈舌毫不客氣地撬開唇縫竄入口中，擒住小舌來回逡巡。
被舔舐而過的頰齶泛起灼燙的溫度，相互厮磨的舌苔有濃醇的甜蜜漾開。
接吻是人類最甜蜜的行為之一。
想要無限靠近的渴望的驅使之下，能夠交融彼此的心靈和靈魂的親昵。
胸膛交疊唇舌厮磨。
一護動情地收緊了手臂，十指滑入了泠泠如流水的發絲之間，跟那絲縷纏繞。
即使因為呼吸不暢而不得不稍稍分離，下一秒又迫不及待地再度貼合，反複厮磨。
“一護……”
近在咫尺的眼是深黑的烈火，沈重熾熱，“不要玩火！”
“什……什麽啊，我才沒有！”喘息不已的一護立即反駁。
“再這麽熱情，我會忍不住。”
男人的手探到被子裏，在一護的腰眼上輕輕按了一下。
“呀──”
入骨的酸痛立即電流般四處放射開來，皺緊了一張臉，一護哎呀哎呀地叫了出來，“痛痛痛痛！”
“昨晚太激烈了。”
白哉若無其事般的解釋頓時惹來了怨念的瞪視，“還不是白哉……都求你停了也不肯放過！”
“一護都費心主動誘惑了，我怎麽忍得住？”
“什、才不是呢！我本來是打算做好準備就去書房的，白哉會偷看可不是我故意誘惑的！”
漲紅了臉，一護努力分辯著。
結果反而讓男人笑得更深，“哦，原來一護決定主動到書房突襲啊！”
“別笑了啦！還不是白哉自己在那裏想太多，明明很想要的，卻就是不動手……我都是為了誰啊！”
“我知道！謝謝，一護！”
“不用謝啦……吶，白哉，我餓了！”
“那就起來吧！”故意逗他。
“起不來……”一護賴在原地哼哼著。
“好，今天就讓我來為一護服務吧！”
果然是非常周到的服務，穿衣洗臉漱口都一手包辦，早餐做好了之後直接放到了床上小桌，兩人就盤膝對坐在床上，将熱氣騰騰的早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吃完之後，白哉打電話到公司說了一聲，就把東西收拾了然後抱著一護繼續休息補眠。
自然是不會完全睡著的，一邊幫一護按摩酸痛的腰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對於白哉的情況以及現在外面世界的情況還有諸多不了解，話題不用找就多得很，說到情濃，擁抱和熱吻又是情不自禁，差點擦槍走火。
“白哉，我想過了，我想學攝影。我想實現我的夢想，去看冰島的冰洞，北極的極光，去曬法國南部的陽光，看非洲的草原和動物，去龐貝的遺址緬懷逝去的文明，去布拉格廣場喂鴿子……”說起憧憬的事情，一護雙眼不禁閃閃發亮，但多少還有點猶豫，“不過那時候也許老是要在外面跑……”
經常會分開的話，白哉在家不是會很寂寞嗎？
“沒關系，我想過了，一護想看的地方，我會陪一護一起去！”白哉迎著戀人驚訝的目光微笑起來，“公司已經上了正軌，并不需要我事事親力親為，我想跟一護一起，走遍世界也好，倦了的時候就窩在家裏也很好，我們要在一起──人的一生其實很短，又被太多的事情占去了時間，很多很多事情我都想跟一護一起去做，一起經歷一起感受，再不要分開。”
“嗯！”雙眼微微濕潤，一護用力點頭。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跟白哉一起去沖繩。”
“沖繩？”
“是啊，一起去看星星吧，白哉！”
曾經相愛的記憶已經大部分遺失，所剩不多的也被篡改，白哉不可能不覺得遺憾，那麽……就來創造新的回憶好了，他們還有很多時間，而首先，就從沖繩開始吧。
即使是被篡改的記憶，也依然記得那裏的星空的遼闊美麗，夜色下大海甜蜜的嘆息，也記得自己那時候心情的激動和興奮。
那是無比重要的起點和回憶。
“好！”
握緊的雙手不會再松開，靠近的心髒不會再痛楚和寂寞，相愛的意義就在於此，讓兩個獨立的個體因為彼此的存在而幸福，而完滿彼此。
黑色的匣子打開了，釋放出暗色的欲望和獨占，然而愛和希望，一直保存在匣底。
在一切面目前非的時候，拯救了這份愛，治愈了兩顆受傷的心靈。
在未來的歲月裏，我們可以将更多，更深厚的愛，更豐富的回憶，沈澱在歲月中珠玉一般的畫面一一放進去珍藏。
四年後．伊斯坦布爾
是下雪的天氣，輕盈的小雪紛紛揚揚飄灑，仰頭望去，宛如灰色的天空炸開的白色煙花。
空氣被清雪過濾得極度清澄透明。
古色古香的建築承載著時間和歷史而一磚一瓦都富於魅力，引人探詢。
胸前挂著相機的青年因為興奮而微紅的臉頰宛如光潤明潔的瓷器，飛揚的橘色發絲比躍動的火焰還要明亮生動。
哈出口的白氣在面前一團一團，“白哉……快點啦！前面那個大教堂真漂亮！！”
拉過青年凍得紅通通的手，清隽俊麗的男人略微好笑地看著他，“那是AyaSophya，建於四世紀的紅色大教堂。”
“我知道呀……只是看到真物跟圖片感覺就是不一樣！”
一護總是這樣，感情充沛，熱情生動，有一雙善於發現美景的眼睛，和善於感受美的心靈。
白哉的眼光确實很準。在經濟管理方面努力也只是平平的一護，對於攝影卻擁有著努力也達不到的才能。
他拍下來的照片，無論是名山大川，還是普通街景，都有著獨特的視角和韻味，出色的人總會被關注，何況有白哉的照拂，就算有什麽好處黑暗也落不到他身上，因此一路順遂，目前他已經是個小有名氣的攝影師，第一個專輯《眼中的世界》也在業界內得到了廣泛好評，事業的成功，追尋夢想的喜悅，令他顯得自信而活力，那份在爾虞我詐的商界不合時宜的單純和柔軟也一直在白哉的努力和合宜的環境中保存得完好無缺。
宛如一顆永最恰當的方式打磨出來的鑽石，一日勝過一日地褶褶生輝。
他們一起走過很多的地方。
紅塵的美景，世外的雪山，安寧生活的人們，甚至戰火喧天的戰場。
危險也好，疲憊也好，快樂也好，都絕不會寂寞。
因為是兩個人的旅行，一護想做什麽，想到哪裏，他都會在。
或許本身是太過嚴謹無趣的人，白哉更偏好一點一滴地踏實工作勝過游玩，然而在一護身邊，他就可以放松心情，學著用一護的視角，一護的心情來欣賞這個紛繁多彩的世界。
感受到跟一護一般的快樂。
而他們的感情，也因為時時刻刻都在一起而更加深濃，映射進世界的多姿多彩而豐富跌宕。
累了的時候，他們就回到兩個人的家，白天一個工作，一個整理拍下的照片，寫下說明或者游記，下班回來，兩人像所有普通的愛侶一樣，同桌吃飯，并肩散步，一起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電視或新出的碟片，再共享熱情無忌的夜晚。
共度的歲月靜靜流淌，宛如醞釀的美酒，只會因為時間更長而愈加醇香。
“好多鴿子。”
跟廣場上其他嬉玩的人一樣跑去買了一包面包屑，一護高興地灑下，雪白的鴿子咕咕叫著來吃，更有膽子大的直接飛到了一護的手上。
“啊哈哈哈……不要搶！都有都有啦！”
白哉胸前也挂了相機。
一護用相機來記錄看到的世界，而他想要記錄的，只有一護。
哢嚓一聲，青年雙手揚起，手背上白鴿展翅欲飛的畫面定格。
紛紛碎雪之下，純淨明朗的笑容就像天使。
他的天使。
“好可愛！白哉，你也來！”
“好！”
可愛的鴿子立即不認生地飛到了手上。
白哉在一護将将鏡頭對準的時候揚手，微笑。
風華無雙，幸福滿滿。
一直走下去吧，只要是跟你一起，無論哪裏，都是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