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重逢·領證

◎往哪兒摸呢?◎

晚上十一點多, 賣小吃的這條街上通常打烊早,已經沒有多少人在走動。

時不時的從別的街道偶有那麽一兩聲辨不清歌名的音樂聲傳過來, 聲音時強時弱。

沈煜找到方灼的時候, 她正咬着一根拉面一點一點小倉鼠似的往嘴裏扯。

頭發披散在兩肩,臉頰紅撲撲的,長睫毛半垂着。

面前桌子上倒了一堆的啤酒瓶易拉罐, 地上還滾落了兩個。

手機泡在桌上的一灘水裏......

怪不得剛剛說着說着就沒了聲。

他反倒是終于松了一口氣。

已經是初冬的天氣, 呼吸間吐出的都是白色霧氣。沈煜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外套,擡腳進去店裏邊, 老板娘剛要熱情的招呼, 他伸手便将人止住了,然後指了指坐在一旁角落裏正扯着一根拉面吃的方灼。

老板娘瞬間明白新進來這位客人的來意。

接人來了。

方灼兀自垂眸吃着面前的拉面,安安靜靜,根本沒注意到沈煜過來。

甚至沈煜拉了張椅子,坐到跟前的時候,人都沒察覺。

他就在旁邊安安靜靜的看着人吃,手機響了,他掏出直接摁了挂斷, 再擡眼,就對上了方灼看過來的醉眼迷離的視線。

她咦了一聲, “沈總——你也來吃拉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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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

沈煜白了人一眼。

然後手戳了下眼皮子底下的一個空易拉罐酒瓶,酒瓶被他戳的在桌子上滾了兩下停住。又将她的手機從那灘水裏撈出來甩了甩水漬,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放到了一邊, 接着方才沒好氣的說:“你還挺能耐?”

方灼嘿嘿笑了兩聲, “沈總過獎!”然後擡了擡眉梢, 端坐了下身子, 自誇自賣說:“不瞞你說, 就算再來幾瓶,我也醉不了,我還能喝的下。”

“......”沈煜眯眼盯着人,眉宇微蹙,嘴唇更是抿平成了一條線。

看了片刻。

沈煜深出一口氣,幹脆給自己拿過一個幹淨的杯子,然後提起旁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潤了潤稍啞的喉嚨,這次直接看過人開口問:“剛剛你說的結婚,怎麽回事?”

又扯起一根拉面正在吃的方灼,将面條咬斷,看了眼人,哦了一聲,睫毛輕閃,掃着下眼睑,然後拖着音慢吞吞啓口說:“就是結婚啊——”帶着醉腔。

“你知道的,我爸有個爛攤子需要收拾。我姑媽說,趁我年輕漂亮,可以找個有錢的老男人嫁了,然後爛攤子就可以擺平了。”說完還沖沈煜憨笑了下,“好像還挺有道理哈。”

沈煜:“......”

“你就那麽聽你姑媽的?她把你賣了你是不是還要給她數錢?”沈煜凝眉冷着一張臉看着人,語氣愈發的不好聽。

“我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是......這件事,遲早是要解決的,對吧?”

“那你就算嫁人,為什麽一定是要老男人呢?”

“因為......”方灼打了個酒嗝,目光覆着醉酒後的微醺朦胧看着沈煜,“有錢啊——”

沈煜:“......”

“那你覺得,我算不算有錢?”沈煜手下意識挪了下剛給自己倒的那杯水,水面浮波微動,繼續睨着人不放。

方灼眨了眨眼,安靜了幾秒,然後垂下目光,點了點頭口氣頗為中肯的說了兩個字:“有錢。”

接着又補充道:“可你有錢有什麽用?你又不會娶我。”說着她又用筷子扯出來一根面條,然後咬在嘴裏。

沈煜眸色變暗,聲音微啞:“你怎麽那麽确定我不會娶你?”

方灼疑問似的嗯了一聲,又将面條咬斷。

看着人眨了眨眼,透着幾分醉酒後朦胧的天真,“那你意思是,你會娶我?”

說到這裏方灼抓住了沈煜的胳膊晃了晃,像小孩子撒嬌似的,嘟着嘴:“告訴你個秘密,我其實,不喜歡老男人。”

說話間她還豎起食指在人眼前擺了擺。

沈煜:“......”

方灼:“你比他們有優勢。”

沈煜:“......”

沈煜盯着人暈紅的臉頰,只覺得自己有點趁人之危,但是卻又收不住,他将手裏握着的手機放到桌上,給自己換了個坐姿,傾身往前,上下滾了滾喉結,然後說:“既然不喜歡,那咱就不嫁老男人。”

“好,那我嫁給你好不好?”方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然後也不聽人說,拉過沈煜的手,用小拇指勾着他的小拇指說:“就這麽說定了,我們拉鈎,你不許反悔。”

“......”沈煜被她拉着手,用她小巧白嫩的小指頭勾着他的,大拇指相對。配合人做完一系列動作之後,他輕戳了下人的指尖說:“明天我們就去領證。”

“好啊——”方灼說着往自己周圍瞅了瞅,看到身後椅子上挂着的自己的包的時候扯着拿到了自己身前,然後開始在裏邊翻找起了東西。

沈煜盯着她有點不解,問:“你找什麽?”

“我找我的戶口本,我記得在包裏呢。”

沈煜:“......”

沈煜捂了捂她的包,然後拿過她放在一邊椅子上的外套,披到她的肩頭說:“先穿上衣服,我們回家再找。”

方灼不願意,執意要找。

“咦,找到了!”說着方灼從包裏抽出來一個戶口本,然後塞到了沈煜的手裏,“諾,給你。”

沈煜:“......”

沈煜淡扯了下嘴角,看着手裏多出來的戶口本,那表情,多少有點哭笑不得的意味。

這女人,還真不能讓她随便在外邊喝酒。

他将方灼那戶口本收進衣兜裏,輾輾轉轉也給醉鬼穿好了外套,又去給飯館老板付錢。

付完錢轉過身就發現人不見了,沈煜兩三步跑出門外,然後就看見人正用力拽他副駕駛的車門。

沈煜:“......”

雖然喝醉了,眼神倒還不錯,知道這是他的車。

将人安排上車,系上安全帶,沈煜一路驅車進了前面不遠處尚城國際的地下停車場。

短短的路程,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方灼已經是睡得不省人事。

一張小臉軟軟的透着粉,嘴巴微微張開,看上去睡得很安逸。也很好欺負。

方灼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沈煜客廳的沙發上。但是她剛開始有點記憶滞留和遲鈍,畢竟她家和沈煜家布局差不多,她還以為是自己住處。迷糊着一張臉,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找到沙發邊上的拖鞋穿上,往洗手間去。

然後就跟剛洗過澡出來的沈煜走了個正對面。

沈煜只穿了件襯衫,一顆扣都沒系,就那樣敞着懷。腹肌線條紋理分明,上面還沾染着些沒擦幹的水漬,一縷一縷的順着紋理往下淌。

方灼呼吸一滞,目光不由得往別處偏了偏,接着轉而又看過人,與人四目相對,腦袋從剛剛初醒時的迷糊,漸漸清楚了幾分。

昨晚的記憶驟然回潮,點點滴滴如同走馬觀花似的在腦中輪番顯現......

甚至。

包括把戶口本掏出來硬塞給沈煜......

沈煜并沒有要正衣冠的打算,頭發梢還滴着水,正用一條毛巾揉擦。同人對視了眼,他喉結向上,低沉着嗓音問候了她一聲:“早啊!”

然後就錯身過去往客廳方向去了。

方灼:“......”

早你個頭啊!方灼閉了閉眼,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別愣着了,趕緊梳洗,只給你請了半天假,不然要來不及了。”沈煜的聲音悠悠的從客廳傳進了她的耳內。

方灼轉臉看了眼窩坐在沙發裏的男人。

沈煜揉了一把頭發,偏過臉對上人視線,催促:“不是要跟我領證?”

方灼:“......”

一直到下樓,坐上車,方灼始終覺得,是她把沈煜給綁架了。

“那個——”方灼扯上安全帶,然後瞥眼看了看人,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的。

沈煜似乎沒聽見,也沒察覺到她的欲言又止,骨節分明的手指磨轉着方向盤,調轉頭出了路口,車子開的很專注。

但是方灼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她偏過臉看着人,睫毛輕閃:“沈煜,我昨晚喝多了,其實——”

“有什麽事回來再說,”沈煜神色多少染了些煩躁在上面,沒了剛剛的純粹,似乎知道她想說什麽,直言:“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我爺爺身體不好,前段時間是催着看我的女朋友,現在又開始催婚,讓我領證。估計老頭子打算好了的。還是那句話,我就是想給自己圖個安生。”

方灼抿了抿唇,心道,行吧!

可前段時間把她帶到他爺爺面前假裝女朋友就算了,至于當初是怎麽杜撰的自己強大的身世也無從考究,但現在可是結婚。

莫不是他爺爺這一病——

自己孫子娶得是個女人就行的意思麽?

他不得很挑的麽......

民政局領證的還不少,都排起了長隊。沈煜帶着方灼直接走了綠色通道,進去直接走流程。

填表,照相,說誓詞。

出證件。

整個流程下來用了短短的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跟過家家似的。

重新坐進車裏,方灼盯着那個小紅本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這個證領的,可太富戲劇性了。

聽剛剛沈煜意思,這證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個形式,一個敷衍他爺爺的道具。

也就是,有名無實?

這麽一想,這證的顏色,頓時沒那麽鮮亮了。

“等下想吃點什麽?”某人的心情卻是看上去不錯,完全沒了剛剛的煩躁感和悶不做聲。

方灼沒什麽胃口,将結婚證放到他車子中間的置物槽後說:“我不怎麽餓,最近請假太頻繁了,堆了好多工作,等下前面路口你把我放下來吧,我想先回公司。”

沈煜睨着人看了會兒,接着垂眸看向被方灼丢在置物槽裏的結婚證,伸手拿過然後重新塞給方灼,好脾氣的說:“聽話,裝你包裏,放這裏邊再丢了。”

似乎并沒有因為方灼突然而至的小性子,要跟人計較的意思。

方灼握了握手裏的小本本,像是不願再多說什麽,往包裏一丢。

方灼回到公司的時候剛好午飯時間,大家都去吃飯了,辦公室空蕩蕩的。

她幾步走到自己的位置,放包的時候差點就壓到了誰打包放在她辦公桌上面的一份飯。

她将包挪了挪位置,放到了另一邊。

将那盒飯挪過來打開,是看上去很好吃的牛肉拌飯,還是熱的,像是剛放到這不久。

方灼猜想着是中午辦公室有人請吃飯,給她留了一份,只能這麽理解了。

因為剛剛,她胃口的确不怎麽樣,但是此刻這飯看上去太香太有食欲了。

方灼看了短短幾秒鐘後,就坐下直接下了口。

邊吃飯邊翻開手機看,剛巧進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是新的好友添加請求,她點開,一個熟悉的黑色頭像闖入眼簾,昵稱卻是變了,由【。】變成了【沈煜】。

做為老板,知道她的聯系方式自然是易如反掌。

方灼點了通過。

問他怎麽了?

結果消息發過去半天,人都沒動靜。

方灼也沒再管。

吃過飯的同事陸陸續續的開始回來,沈偉麗和張萱一起的,兩人手裏各自提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品牌服飾的袋子,應該是吃過飯又順便逛了一家服裝店買了件衣服。見到方灼在呢,沈偉麗先給她打招呼問:“方灼,你最近家裏是不是有事啊?”

畢竟方灼這假請的多少有點頻繁,說不讓人懷疑是不可能的。

“該不會是相親約會見家長呢吧?”張萱也跟着打趣兒。

張萱這麽一句玩笑話愣是猜對了六七成,方灼心虛的沖人扯了扯嘴角,說:“沒,是朋友的事,需要我去幫下忙。”

“咱辦公室是不是誰吃明德餐廳家咖喱牛肉飯了,好香啊!”

說話的是剛進來辦公室的編輯助理小劉,劉行樂,英文名叫Kicy。她喜歡大家叫她Kicy。

“Kicy你這狗鼻子真靈,這麽一說我也聞到了。”張萱蹭蹭嗅了兩下鼻子,“哇,好香啊,誰大中午的這麽有耐心去排明德餐廳的隊?”附近上班的都知道,這家飯好吃是真的好吃,但隊也是真的長,沒有半個小時根本排不到。

方灼意識到了她們是在說她剛剛吃的那份飯,大方承認:“我剛吃了一份,在我桌子上放着,難道不是你們誰請的客麽?”半開玩笑的語氣,“不是大家都有嗎?”

Kicy瞪大了眼,用一股洋腔,“nonononono!”

“只有你有。”沈偉麗看了眼方灼笑的意味深長,然後沖坐在她對面的張萱挑了挑眉,似乎她們心照不宣的知道是誰一樣。

張萱抿嘴笑。

方灼擡了擡眉,也無所謂,因為不管怎樣,飯都已經吃下肚了,倒也不至于再給人吐出來。

這個話題很快過去。

至于牛肉飯,自然是沈煜買的。

但辦公室的大家顯然都認為成了最近一直在給方灼獻殷勤的陳科磊。

下午剛上班不久,攝影部門的小黃過來喊人讓去攝影棚,說要給《FREE時刊》部門的所有參與編輯編撰的拍張合照,做下期方案的備選。

“幹什麽小黃,該不會下一期打算弄我們合照當封面吧?”張萱打趣兒人。

小黃撓了兩下頭上那兩根黃毛,嘿嘿笑,實誠的來了句:“姐,應該不是吧?咱不也得考慮一下銷量不是。”

沈偉麗哭笑不得,這實誠孩子。

就連方灼也是跟着抿嘴笑。

小黃染了一頭黃頭發,紮眼稻草黃的那種。原本年紀就不大,這麽染着更顯小了。

此刻更是被一群小姐姐笑的臉都羞紅了。

“行了,別逗人家了。小黃有女朋友了沒?”沈偉麗說着前半句和後半句自相矛盾的話。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收拾好出了辦公室門,往攝影室走。

小黃腼腆的笑了笑:“還沒有。”

“多大了,該談了吧?”沈偉麗又問。

“十九了。”

Kicy:“是不大哈,不着急。”

沈偉麗:“就是,姐姐們十八九的時候也都不談。”

張萱接下話茬:“着急了也沒事,姐姐這裏認識好多小美女,改天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沈偉麗推了張萱一把,“人家一個搞攝影藝術的,認識美女會比你少?”

張萱憨笑:“也是哈。”

“......”

走在最後邊的方灼和陳科磊默不作聲,旁邊另外的男同事還有女同事劃分了一個獨立的領域,竊竊私語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陳科磊默不作聲歸默不作聲,眼睛倒是沒少往旁邊的方灼身上瞄。至于方灼,像是在跑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來到攝影棚,一行人先是被安排在了旁邊的化妝室,化個簡單的妝。

輾輾轉轉,從上妝定妝,然後拍照,選照片,繼續拍照,到最後卸妝,收工,倒騰了整整一個下午。

回去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張萱她們在說着剛剛在攝影後臺見到了蔣藝涵。都在讨論着明明上期的雜志封面已經拍好拍完了,人突然又出現在這裏,意圖太過明顯。

“今天你們見到沈總來公司沒?”

“沒有。”

“靠,沈總就算是來也不會給你我爾等彙報吧?”

“你說的倒也是。”

“......”

“我覺得蔣藝涵可能真沒堵到人,不然不會是那個臉色。”

“什麽臉色?不是依舊那副端莊、大氣、知性、優雅的樣子麽?”衆所周知,蔣藝涵走的是成熟禦姐風。

“優雅?你剛是沒見她用腳踩她那小助理腳面。高跟鞋,那鞋跟細尖細尖的,而且絕對是故意上腳踩了人一下,疼的那小姑娘龇牙咧嘴的不敢吭聲,眼淚刷的一下可下來了,我是真見識到了,艹!”

“真的假的?”

“真的,我都看見了。”

“我去!我好怕怕。”

“......”

“人設!懂?”

“......”

方灼從攝影棚回來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一邊喝茶,一邊聽自己老公和別的女人的八卦。

茶喝了半盞,八卦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然後就到了下班時間。

下班回家。

路上接了林琅一個電話,問她是不是下班了,然後說她在她小區的樓下等着,說這個月得了一筆獎金,過來喊上她一起消費,吃飯,逛街。

總之得花了。

方灼知道她是在自己之前住的那個老住處等,索性給她說搬了新住處,住到了對面,讓她出來街邊,她也馬上就到了。

兩人在電話裏沒說太多,見了面林琅方才打開她的話匣子。

“什麽情況?不是住的好好的麽?怎麽搬家了?”林琅又新燙了波浪大卷發,在肩頭披散着。穿着一件針織款大衣。将手裏提的一個冰激淩塞給了她,自己舔着另一個吃。

大冷天的,方灼皺了皺眉。

“不是冰激淩,奶油小蛋糕,挺好吃的,你嘗嘗。”林琅沖她擡了擡下巴。

方灼将小蛋糕掏出來,挑眉看了眼林琅,揶揄她:“怎麽,不怕吃胖了?”她可是記得這種高熱量東西林琅這專業體操選手是不碰的。

林琅爽朗的笑了聲:“心情好,破個戒。”

然後沖前面不遠處使了下眼色:“我剛過來的時候見前面有家飯館看上去不錯,生意老好了,火鍋自助,我請你,走吧。”

“走。”

方灼鮮少吃這種自助餐,所以這家餐館也是第一次來,裏邊人真還挺多。跟林琅說的沒差,生意很好。

兩人拿着餐盤各自選了點食材,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林琅一邊往自己鍋裏添菜一邊又問起了剛剛的問題:“你還沒跟我說呢,怎麽搬家了?搬哪兒去了?”

“就搬到對面的公寓裏了,天氣冷,公寓裏有暖氣。”方灼暫時還不打算跟林琅說她跟沈煜的事情,畢竟存在着不确定性,沒必要宣揚。

這個理由合情又合理,林琅點了點頭:“今年冬天肯定是個寒冬,是得找個有暖氣的住處。我還以為那小區雖然破,但是暖氣應該是有的,居然沒有啊。”

方灼從鍋裏撈了一片肉,蘸了點料汁,咬到了嘴裏。

“诶,你家那破事怎麽樣了?我最近要去一個局,裏邊老板可多了,就在下個月,你跟我過去試試?”

方灼這次直接拒絕了,敷衍了句:“先不去了,而且我最近有點忙。”

“忙什麽啊,比收拾那爛攤子還緊要啊?”

方灼笑了笑,沒吭聲。

“诶,我怎麽覺得你情況不對啊?有新歡了?”

方灼白了人一眼,開啓防守型進攻:“我可是見那天的新聞了,題目是什麽來着?知名體操選手深夜同一陌生男子入住酒店——”

林琅一口肉卡在了喉嚨口,咳咳咳起來。

方灼眼裏閃過一絲促狹,得逞了。

“跟誰啊?秦師哥?”

方灼繼續追問。

林琅嘴裏塞了滿滿一嘴的吃的,聞言嗯嗯啊啊算是承認了。

方灼端着旁邊的果汁同林琅的碰了碰杯,說:“恭喜恭喜,修成正果,沒白讓你花癡這麽多年。”

“我這應該不叫花癡,畢竟他又算不上帥。”林琅說着還挺郁悶,“現在這媒體鼻子屬狗的,我他媽的,就跟他開了那麽一次房。”

“......”

“不過他對我真的還挺好的,”林琅一臉嬌羞,幸福小女人的樣子,“他還給我洗內衣、喂我吃飯、抱我洗澡——”

“打住!”方灼有點不太想聽。

林琅噗的一聲笑了。

兩人吃完飯又逛了會街,方灼在林琅的慫恿下買了對耳環,長流蘇麥穗的那種款式。她耳釘都沒怎麽帶過,這種裝飾複雜的她更沒帶過。大概率回去也是擱置。

方灼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将近晚上十一點,走到樓下摁電梯的時候發現停電了,沒反應。

怪不得她進來之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居然是樓棟停電,就連聲控燈都不亮。

但是外邊小區裏的街燈倒是挺亮。

照到了樓棟裏,讓她産生錯覺。

方灼先沒管那麽多,電梯不行,她總歸只能爬樓梯,而且是爬十層,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爬的上去的。

方灼是标準的運動匮乏症患者,平時除了上班走路,鮮少專門去做什麽運動,也沒跑過步。

至于健身項目,就更別提了,一樣沒有。

剛上到第三層,就已經有了要老命的感覺。

喘的厲害。

上到第八層時候,她中途就已經休息了兩次。

眼看勝利在望,方灼腳步明顯加快,結果剛快了沒兩步,腳下虛軟直接踩了空,她嘶的一聲手扶緊了樓梯間的扶手,擰了擰眉,腳好像扭了。

她開始一點一點挪着向上。

到第十層拐口的位置,不經意撩起眼皮往上看了眼,就看到自己家門口靠牆站着一個人,黑暗中,一截焰火在他指尖跳躍抖動。光線太暗,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清是誰,只知道人在吸煙,直到沈煜出了聲,沖樓梯口的位置試探性的喊了聲:“方灼?”

因為光線暗,沈煜自然也是看不清人,但是直覺告訴他應該是方灼。

方灼嗯的應了聲。

也聽出了是誰。

沈煜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一絲隐忍的情緒。

傾身走過來,手中吸剩半截的煙被他掐滅丢到一邊,煙草味夾雜着一股薄荷的淡淡味道便随着他的微垂眸湊近而團團将她萦繞。黑暗像是一面無形的牆,外加上樓梯間原本就不富足的那點逼仄地方,氣氛變得瞬間局促起來。沈煜低沉着嗓音就響在頭頂,開口問她:“怎麽了?”

“腳好像扭了。”剛剛方灼還不覺得,這會是真的有點疼的走不了。

沈煜直接探身将人攔腰抱了起來。

方灼措不及防的诶了一聲,突然的失重讓她伸手連忙勾住了沈煜的脖子。沈煜後勃頸的皮膚溫熱、短發蹭紮在她手上,讓她有點不好意思的又将手從脖頸挪到了他肩頭穿着衣服碰不到皮肉的位置。

她覺得,其實扶一下應該也是能走的。

但是此刻,又什麽都不想說了。

樓梯間光線很暗,就算兩人距離很近,但也只能看到對方的臉部輪廓。沈煜抱着人走到自己住的房門口,然後垂眸跟人說:“你來開門,鑰匙在我外套的口袋裏。”

因為兩人緊緊挨着,沈煜說話間的溫熱吐息幾乎盡數鑽進了方灼的衣領裏。而且安靜的黑夜容易将一切細節放大,方灼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下吸氣呼氣,氣息是否粗重,也讓自己覺得胸口悶悶的。腦袋混沌的有點缺氧,聽到沈煜說話哦的應了一聲,手伸進他衣服的裏邊,先是碰到了他腰間的衣料,覺得不對又探着開始往後邊臀部的口袋,掏了下沒有,接着順着褲縫前前後後裏裏外外......

因為找鑰匙,她幾乎整張臉都在他胸膛間埋着。

黑暗中,沈煜因着某人手上的動作喉結滾動了下,低沉着嗓音帶着一絲暗啞,雖然是質問的語氣,可在無盡的夜色中,卻透着一種莫名的蠱惑:“外套口袋,往哪兒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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