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元裏恨不得把他叫回來,掀起袍子給他看自己穿着的四角平褲,證明自己是真的在裏面還穿了一個褲子。
但他最終還是忍下了這種沖動。
“我不是楚賀潮,我是一個成年人,我才沒有楚賀潮那麽幼稚和不要臉,”元裏自己說服着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露出平時的溫柔笑容,“沒錯,我是一個成年人,不應該和楚賀潮這種腦子有坑的人計較。”
反複說了好幾遍,元裏終于心平氣順,帶着安詳的笑容,回到房裏睡覺。
楚賀潮回到房裏,還在想着剛剛那一幕。
仆人給他準備好了熱水,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浴房。楚賀潮聽到他們小聲地嘀咕,“将軍看起來心情真好。”
心情真好?
楚賀潮莫名其妙地擡手一摸,才發現自己嘴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勾起了笑。
他一愣,收起了笑容,脫了衣服埋進浴桶洗澡。
趁着這會,楚賀潮也檢查了自己的身上,驚訝地發現元裏下手雖然不輕,但卻沒有留下什麽傷口。
這一手很有趣,楚賀潮眯了眯眼,低聲,“好小子,果然還藏着不少東西。”
熱氣蒸騰,渾身的疲憊從骨子裏一點點透出。楚賀潮雙臂搭在浴桶上,熱氣蒙住了他冷峻的面孔,高大的身形慵懶,光從皮囊上看,如虎紋斑斓的老虎正在放松休憩。忽然,楚賀潮睜開了眼,銳利地往門口看去。
門口走進來了兩個美人,她們小心翼翼地走近行禮,“妾身拜見将軍。”
楚賀潮皺眉,不耐,“你們是誰。”
兩個虞氏美人低頭柔聲道:“妾身來自翼州虞氏。”
楚賀潮冷聲,“誰讓你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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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美人有些害怕,聲音顫顫,“是元公子讓奴婢們待在将軍身邊伺候的。奴婢二人得知将軍正在沐浴,便想來給将軍擦擦背。”
元裏。
楚賀潮轉過頭閉上了眼睛,露珠墜在濃眉上,顯出幾分冷凝與怒火。
他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
因為他在河裏撞了元裏那一下,讓元裏覺得不舒服,所以元裏覺得他缺了女人,于是就給他送來了兩個女人。
真是好嫂嫂。
連這都能考慮到。
楚賀潮心中有團怒火在升,他也不知道這怒火從何而來。
看他不發一言,兩個虞氏美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上前,一個拿着水瓢舀水潑在楚賀潮肩頭,另一個拿着巾帕,撫摸上了楚賀潮的背部。
楚賀潮雙眼緊閉,霧氣越來越多,順着楚賀潮高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颔滴落。兩個虞氏美人臉色越來越紅,眼波越來越纏綿,當她們的手順着楚賀潮的後背摸到前胸時,楚賀潮再也忍耐不住了,低吼一聲,“滾出去!”
兩個虞氏美人頓時吓得臉色煞白,落荒而逃。
楚賀潮獨自坐了一會,等到熱水變成了涼水,他才從水中站起身,扯過一旁的衣袍随手披在身上,大步走了出去。
練武場沒人,楚賀潮直接撿了把長槍,面無表情地随手一抛,揮出了個殺意乍現的槍花。
一個多月的路程壓至了半個月,全身都已很是疲憊酸疼。但楚賀潮現在睡不着,也不想在煩悶的屋裏待着。
他像往常一樣,用這種方法,獨自發洩着心裏的火氣。
第二日,天邊還籠罩在灰蒙蒙的晨霧之中。
元裏還沒睡醒,就聽到外面有“砰砰”的劇烈敲門聲。
他硬生生地被敲醒了,以為有什麽急事,下床打開門一看,就看到筆直站在門前的楚賀潮。
元裏:“……”怎麽又是你。
他連火氣都懶得生了,有氣無力地道:“将軍,什麽事?”
楚賀潮語氣平淡:“想和你談件事。你若是還想睡,那我就再等一等。”
元裏醒都醒了,就靠着門打了個哈欠,“你說吧。”
楚賀潮開門見山,“我房裏的那兩個虞氏美人是你送來的?”
元裏摸不到頭腦,“對啊,是我送去的。”
楚賀潮眼神一冷。
元裏沒有發現,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賀潮這一身潮濕水汽,頓時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地道:“将軍不必特意趕來謝我。”
“謝你?”
楚賀潮扯唇笑了,眼裏沒什麽笑意,“嫂嫂,敢問你為何不把這兩個人留給自己用。”
這句話把元裏問得大腦瞬間清醒,元裏想到了楚明豐臨死前給他的交代。
——“只是在辭野面前,我們要掩下‘夫妻不實’的秘密。”
——“我會告訴他我把你看作我真正的夫人看待,讓他将你當成親嫂子。”
——“他那脾氣也就肯對家人退讓幾分了,無論是我還是他,也只放心将籌辦軍饷一事交給自家人。”
元裏緩緩低垂着眼,“因為楚明豐才死不久,我暫且沒心情想着那事。”
楚賀潮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一怔,“你在給楚明豐守身如玉?”
元裏本身就不重女色,更何況如今亂世,他只想要一步步強大自身,更不會關注這些東西。他想了想,覺得短時間內自己不會談戀愛,于是便坦蕩地點頭,自信十足,“這麽說也沒錯。”
楚賀潮這時才想起來,楚明豐臨死前确實告訴了他,他和元裏是兩情相悅。
他濃眉壓着,說不出是什麽心情,良久後,楚賀潮掀起眼皮,冷靜地問:“那你就把這兩個虞氏美人送到我身邊了?”
元裏從他語氣裏聽出來了不對,“你不喜歡嗎?”
楚賀潮直接嘲笑出聲,不知道是在笑元裏自作主張還是在笑自己竟然如此形象,“你不想将她們收為己用,為何就會覺得我會收下?”
“嫂嫂,”他道,“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對女人來者不拒。”
“還是說我楚賀潮在你眼裏,就是一個沉迷女色的人?”
元裏張張嘴,看着楚賀潮冷冷的眼神,辯解的話還是說不出來了。
楚賀潮說得對,元裏犯了想當然的錯誤。
他自己不願意接受別人送的美人,卻覺得楚賀潮是這個時代的人,将美人放在他那裏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也并沒有問過楚賀潮願不願意。
他這個舉動,和別人想要将美人送給他的舉動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元裏張張嘴,“……對不起。”
楚賀潮怒火一窒,“什麽?”
他的小嫂子神色滿是認真,黑亮的眼中帶着幾分愧疚,鄭重地再次道:“對不起。”
一看元裏的眼睛,便能明白他用了多少的誠意。那誠意滿得都要溢了出來,讓人心頭再大的火氣也能被澆個一幹二淨。
“我沒有問你就自作主張地将人給你送了過去,是我的不是,”元裏抿了抿唇,聲音中也滿是歉意,“我以後不會再這麽做了。”
過了老半天,楚賀潮才偏過頭,只有硬挺的側臉對着元裏,“嗯。”
頓了頓,他生硬地道:“沒生你的氣。”
元裏彎唇笑了起來,松了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楚賀潮身上汗濕的衣服便貼在了身上,元裏見狀又問道:“将軍這衣服都濕了,如今天氣愈發冷了,将軍還是去換身衣服吧。”
說完,元裏又覺得有些不妥。
外面清晨的冷風正在吹着,他不把人請進來坐坐,直接催人回老遠的房裏換衣服,搞得跟作假關心他一樣。元裏這會兒正是歉疚的時候,便拉開了房門,“要不然将軍進來坐坐?我讓人去給你拿新衣服。”
自從在軍營裏把元裏惹生氣之後,他們很久沒有這麽和顏悅色地說過話了。等楚賀潮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元裏的房內。
元裏讓人送上了熱茶,給自己和楚賀潮倒了一杯。等一口喝完茶後,他的神色也清明了許多。
他令仆人去給楚賀潮拿衣服。等仆人走後,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也不沒話找話。楚賀潮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低頭晃着手裏茶杯,一言不發。
在這樣略微怪異的沉默之中,去拿衣服的仆人很快回來了。楚賀潮直接解開腰帶,元裏黑着臉道:“将軍,這屋裏還有其他人!”
楚賀潮常年待在到處都是大老爺們的軍營裏,已經習慣這麽粗放了。被他這麽一說,才站起身往床邊走去,放下的床幔換了衣服。
仆人稍後又送上來了洗漱的東西,兩個人洗漱完了後,正好一起吃了早飯。
元裏問:“将軍,那兩個虞氏美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送給下屬,”楚賀潮語氣冷漠,“我不會把她們養在後院。”
元裏暗忖他一句不懂憐香惜玉,想了想道:“不必如此。在楚王府中,她們也有能幹的活計。”
兩個虞氏美人的繡活很不錯,等将來有了棉花之後,或許可以讓她們帶領女工進行紡織。
楚賀潮毫不在意,“那就你來處理。”
早飯後,楚賀潮便去處理軍務了。
等再次回來的時候,恰好遇上了元裏訓練騎兵。
見到楚賀潮的身影,元裏連忙把他叫了過來,和他說了想在他的軍隊中挑選騎兵一事。
一說正事,楚賀潮便嚴肅了起來。他沒有立即答應,“我需要看一看你訓練出來的成果。”
元裏爽快同意了,讓二百部曲給楚賀潮當場跑了一圈。
楚賀潮的眼睛定在馬镫上,他不是劉骥辛,不需要試用便能看清馬镫的作用。他眼中精光閃爍,異常修長的手指敲着腰間大刀,過了一會兒道:“這東西可否給我軍中騎兵配備一份?”
元裏笑得意味深長,“那将軍可否答應我挑人之事?”
楚賀潮問:“你要挑多少人?”
元裏現在的馬匹加起來不過六百匹,他有意想要湊出一支千人騎兵,咳了咳,“不多。八百人,再給我四百匹馬,将軍看怎麽樣?”
楚賀潮重複,“四百匹馬?”
元裏摩拳擦掌地準備從楚賀潮手裏坑過來四百匹馬,笑眯眯地道:“将軍,你從白米衆手裏也弄來了不少馬匹吧,難道湊不出四百匹馬?”
“白米衆都是平民百姓聚集而成,即便背後有其他勢力推動,也窮得一清二白,騎兵少得可憐,整個上谷郡的白米衆都湊不出四百匹活的馬匹。”
楚賀潮忽然話鋒一轉,“但你此戰立有功勞,又為我後方整治了傷兵營安置殘疾傷兵,即便朝廷對你有封賞,我卻不能什麽都不做,原本便在想給你些什麽,你既然想要人和馬,那就都給你了。”
說完,他轉身吩咐親信,“吩咐下去,軍師中郎将要自建騎兵連,有意想加入的騎兵午後三刻在練武場集合。”
親信領命而去。
楚賀潮又回過身,看向元裏,“你若想訓練騎兵,馬匹自當健壯高大,新收繳的這一批馬不夠好,你自去馬營挑選四百匹馬。”
元裏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大方和幹脆,一時間都有些發愣,有些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忠心耿耿地追随楚賀潮了。
楚賀潮雖然自身節儉窮困,但毫不苛待下屬。他不會放過泥地裏的一枚銅板,但給別人的賞賜卻給得相當大方豪氣,眼也不眨一下,也願意給下屬立功的機會,不搶占下屬的功勞。
能放低身段和下屬同吃同住,也有戰場殺敵一往無前的主将霸氣。
這樣的領導者,本身就具備着令人追随的人格魅力。
元裏忍不住一笑,“多謝将軍。”
“不必,”楚賀潮道,“這是你應得的東西。”
他忽然低聲,目光深邃地同元裏對視:“你放心,元裏。”
“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在心中。無論是藥材、冰塊、細鹽,還是現在的馬镫,我都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幾何。我現在沒什麽貴重的東西可以答謝你,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辦到的,我都不會虧待你。”
元裏知道,這是楚賀潮在用大将軍的身份來和元裏對話,而不是叔嫂之間的對話。
元裏呼出一口氣,“好,我記住将軍這話了!”
午後三刻,練武場。
因為元裏在士卒中的威望很高,所以願意來的人也尤其多,元裏帶着劉骥辛等人來到的時候,便看到了濟濟人頭。
楊忠發、韓進與何琅也來看了熱鬧,他們知道的更多,看到這麽多的人後,楊忠發苦笑着道:“元公子,您可知道此番來了有多少人?”
元裏好奇:“多少人?”
“一萬人!”楊忠發伸出一根手指,“足足來了一半!元公子在軍中的威望,我這會可算見識到了。”
何琅也感嘆不已,“這還要你說?你知道咱們的士卒私底下都是怎麽感謝元公子的嗎?”
他半開玩笑地道:“恨不得把元公子給當做活神仙來拜呢。”
元裏哭笑不得,“你們別打趣我了。”
實際上,這還真的不是打趣,只負責殘疾傷兵的後路這一條,足以讓元裏獲得士兵們的推崇和感激了。
更何況元裏招的可是騎兵,騎兵和步兵的待遇一個天一個地,有能夠變騎兵的機會,誰不會來試一試?
來的人雖然有一萬,但元裏只會選出來八百個人。他的篩選條件極其嚴苛,第一,他不要背景有污之人。
想要軍隊變得團結一心,那就必須培養軍隊的榮譽感,要讓軍隊中的每一個人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驕傲,犯過錯受過軍法懲治的人元裏絕不會要。
第二,他不要油嘴滑舌、人品低劣之人。第三,他不要身高、體型不及要求之人。
元裏是想要培養精英騎兵,對騎兵的身體要求有着極高的标準,劉骥辛等人一一按照他的标準篩選下來,一百個人裏也找不出幾個符合要求的人。
楊忠發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元公子,你這是不是太過嚴格了啊?”
這到底是在挑騎兵,還是在挑将領之才啊。
元裏搖搖頭,“楊大人,我之所以如此嚴格,是因為我只需要八百人。既然有條件,從一萬人裏面自然要挑選出來最為優秀的八百人。”
不止是楊忠發等人看得瞠目結舌,一旁等待篩選的士兵們也心中忐忑。
“龔斌,這選人好嚴苛啊。”
幾個士兵湊在一起低聲說話,各個面上忐忑。被叫做龔斌的士兵是站在他們正中間的高個子,他正緊盯着正在篩選的士兵,面上緊張又興奮。
“是啊,”龔斌道,“我剛剛看到咱們的屯長也上去了,結果沒有過關。”
“啊?屯長都沒有被選中嗎?”
其他的士兵們更加喪氣,唉聲嘆氣,“如果屯長都沒有選中,那我們肯定也選不中了。”
龔斌不這麽認為,如果只看級別高低來選人的話,元公子大可以直接在各個武官之中選人了,還看他們幹什麽?他給兄弟們鼓着氣,“你們不都是想要成為元公子的親兵嗎?現在機會來了,怎麽能還沒試就放棄呢?”
“可是這麽多人都沒選中,怎麽能選中我們呢?”
龔斌還要再說話,前方便有人叫道:“下一個。”
原本還喪氣的兄弟頓時挺直胸膛,精神昂揚地大步走了過去。
龔斌哭笑不得,他總算知道了,這些人嘴裏說着要放棄,其實一個個都希望能被選中呢。
很快,就輪到龔斌上場了。
龔斌恰好排在劉骥辛面前的隊伍中,他心中怦怦跳,努力站得筆直,目光直視前方。
劉骥辛上下打量着龔斌,龔斌身形高大威風,長相也很端正。他對此人印象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龔斌聲音洪亮地道:“幽州薊縣人士龔斌。”
劉骥辛翻看了一下冊子,“你還是個伍長?”
龔斌繼續大聲地道:“是!”
劉骥辛點點頭,“去跟那個人練一練。”
龔斌轉身一看,劉骥辛指的正是邬恺。
一整個挑選士兵的過程,元裏全程都在。這一萬人中的好苗子不少,等到夕陽西下,八百人也挑選了出來。
元裏當即令這八百人搬出了軍營,遷去與自己的部曲同住。
當天晚上,元裏便分好了伍長、什長、百夫長的職位。
分好武官後,元裏也和士兵們說了,“伍長、什長、百夫長并非一成不變,每個月月底,我都會進行評估,只要做得夠好,誰都可以成為新的武官。”
此言一出,被任命的士兵們心中霎時升起了緊迫感。他們暗中發誓每個月都要做得最好,絕不被拉下來。
而普通士卒們更是蠢蠢欲動,倍覺興奮。
元裏并沒有命千夫長,而是讓邬恺和汪二各自帶領五百人。
邬恺和汪二沒有想到自己竟被委托如此重任,他們當即激動地起身抱拳,表示絕不會辜負元裏的信任。
除了他們兩個人,邬恺和汪二也推薦了幾個天賦不錯的人,其中有兩個人讓元裏比較關注。
一個是薊縣本地叫做龔斌的人,一個是涼州來的叫做陸輝的人。
這兩個人功夫都很不錯,邬恺和汪二覺得他們可以被重用。
除了分出管理層,元裏也沒忘掉制定軍規。
他定的軍規同樣很嚴格,不準搶掠百姓分毫,不得擅自行動,完全服從紀律,冒進者殺,獨退者殺等等。
看到軍規之後,被挑選出來的八百個人裏頓時有不少人後悔了。
元裏在軍中的名聲一向是仁善揚名,他們沒有想到這麽仁善的元公子,會比大将軍定下的軍規更為嚴厲。
元裏不露聲色地看着他們的表情,沉聲道:“諸位都是我辛辛苦苦從一萬士卒中挑選出來的人,一萬士卒也只挑出了你們八百個人。在我看來,諸位都是人中龍鳳,是以一擋十的人才。”
這句話說完,不少人都被誇得不好意思地笑了,各個激動又臊得慌的看着元裏。
元裏表情平靜,“但我知道,你們在看到我定的軍規之後已經有人在心裏産生了怨言,有了退縮之心。想退的人,我不阻攔你們,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人群中一片嘩然。
元裏頓了頓,繼續道:“只是看到了這樣的軍法便心生害怕的人,并不是我想要的人。你們連這都做不到,還想要做什麽?在戰場上做逃兵嗎?那我還是希望你們趕緊離開!”
這話一出,心裏有退縮之意的人臉上難堪,羞愧地低下了頭。
元裏道:“想走的人就走吧,我的話先放在這裏,你們只有這一次可以離開的機會!”
士兵們互相看了看,有一些人已經動了想走的心思,但他們左右看了看,沒有一個人率先離開。
沒人冒頭,想走的人也遲疑地不敢走。半刻鐘後,所有的士兵沒有一個人離開。
元裏叫了一聲好,笑道:“諸位果然都是英雄!我也在此和諸位保證,只要有我一口飯吃,就絕對少不了你們那一口飯。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絕對會照料好你們及你們的家眷!來人,上菜!”
一聲令下,仆人們端着豐盛的菜肴走了過來,一道道烤肉、肉羹被放下,巨大的烤全羊、烤豬被放在中央,緊緊地吸引士兵們的視線。
肉香飄過去,所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元裏令邬恺和汪二将肉食分給百夫長,再由百夫長分給什長,什長再給分伍長,最後由伍長分到每一個士卒的手裏,确認每一個士卒都能得到肉食。
這裏面有許多士兵活到現在也沒嘗到一口肉味,他們一拿到肉,就忍不住口齒生津,連忙把肉往嘴裏塞去。
這一場飯下肚,所有人哪裏還記得嚴苛的軍法,他們全部都在慶幸,慶幸他們還好沒走,還好留了下來。
這樣的情緒,在聽到元裏說每三日必有一頓肉食時,頃刻間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