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劉骥辛一行人在大壯的帶領下趕到了小河村。

大壯生平頭一次坐馬,他一路上死死地抱着帶着他的騎兵,把騎兵勒得臉色鐵青。

到了小河村後,大壯來不及緩一緩,就趕緊跟小河村的村長說明了刺史大人派人來剿匪一事。

得知土匪将會來劫掠自己,但官府派來剿匪的騎兵提前一步到了,小河村的村長差點喜極而泣,一路領着劉骥辛他們走遍了小河村。

不少婦人農夫捂着孩子的嘴,躲在門前偷看。孩童好奇又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倒映着走過的一個個身披盔甲的士兵。

衆人實地勘察了小河村的地形,汪二臉色沉重地搖搖頭,“這裏的地勢不利于騎兵。”

鐘稽急道:“那該如何辦?”

小河村過于窄小,村內多處河流将村子分割成了好幾塊。這樣的地勢完全發揮不出來騎兵的威力。

太過于局限。

邬恺看向劉骥辛,請教道:“先生可有妙計?”

劉骥辛摸着胡子笑了笑,“算不得妙計,倒是有個想法。”

他側耳與邬恺、汪二一說,兩人眼睛一亮,俱露出了笑容,“此計可成,便依先生所言!”

這一日,九頂山土匪又派出了五百手下前去劫掠小河村。

除了這五百人,其餘的土匪們俱在大吃大喝地狂歡。

酒肉擺了一桌子,糧食毫不心疼地撒了一地,還有從村縣裏劫掠來的漂亮小娘子正含着淚給他們跳舞助興。

一口肉一口酒的土匪們污言穢語不堪入耳,有脾氣暴躁的人不滿意便一鞭子甩了過去,“他娘的,跳得難看死了,你們到底會不會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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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是在地裏插秧的農婦,會跳啥舞啊,能長得漂亮就不錯了。”

“還是窯子裏的女人跳得帶勁。那腰扭的,看得老子都想流口水。”

有幾個土匪拿出大刀,大着舌頭威脅着小娘子們,“窯子裏的女人能跳得那麽好看,你們也有手有腳,為什麽不能跳成那樣?趕緊的,把衣服脫了跳,不讓老子們開心,你們的手腳也別想要了。”

小娘子們滿面淚水,顫抖着雙手解開了身上的衣衫。

她們不敢反抗,因為已經有反抗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頭了。

前些日子有個叫芸娘的烈性女子,因為不想被土匪玷污便劃破了自己的臉,被打得渾身都是血地扔到了柴房裏,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去。

坐在上首的三個土匪首領看得有滋有味,說說笑笑之間幾壇酒水就下了肚。

這三個土匪首領各個滿臉橫肉,矮壯剽悍。他們正是一家三兄弟,姓鄭,本是九頂山山腳下一個村子裏游手好閑的二流子,機緣巧合之下才強占了山頭成了土匪。

“這日子可真舒服啊,”老三摟着一個女人在懷,感嘆道,“周邊幾個州郡,頂數咱們九頂山的土匪過得最紅紅火火。兄弟們有肉吃有酒喝,神仙日子也比不過咱們。”

老大頗為得意,暢快大笑:“等把最後幾個村莊劫掠完,再擄來一些小娘子上山伺候我們燒水做飯,這一個冬天又能舒舒服服地過去了。”

“大哥,再讓人抓一些男人來,”老二抱怨道,“女人太容易死了,男的耐折騰,今年冬天的活都交給男人去做,凍死也不心疼,女人還是放在屋子裏給咱們暖被窩生娃娃吧。”

老大點頭:“那就這麽辦。”

“前些日子從薊縣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說是幽州刺史元裏開始派兵在薊縣周圍剿匪了,”老二拿着塊肉啃着,含糊不清地道,“大哥,你說他們會不會剿完薊縣周邊的土匪,再來剿咱們啊?”

老三嗤笑一聲,“怎麽可能!就那個剛上任的毛頭小子?我才不信他有這個膽子敢對咱們動手,估計又是小打小鬧,過幾天就沒聲響了。這些官府啊,一個比一個慫膽。”

老大也毫不在意,“老三說得對。就算這毛頭小子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拿我們土匪開頭,他也得有這個本事動到咱們頭上。咱們離薊縣可是遠得十萬八千裏了,等他來?怕是都要冬天大雪封山了吧。哈哈哈哈。”

三個人大肆嘲笑了一番,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元裏剿匪給他們帶來的威脅,還不如一個婆娘自毀面容也不肯給他們玩帶來的情緒大。

被派去劫掠小河村的五百土匪也沒把薊縣傳來的消息放在心上。

他們一路來到了小河村,正打算好好劫掠舒爽一番,進村一看,卻發現小河村內的村民都跑沒影了。

領頭人連忙派人四處尋找了一番,發現不止人跑了,屋內的糧食和值錢的東西也沒留下一點,到處幹幹淨淨,根本就沒有能讓他們下手的地方。

“給老子搜,”領頭人臉色青黑,火冒三丈,“這個村子裏的人竟然這麽大膽,搜出來就把他們給宰了!”

五百人動作粗暴地四處翻找着村民,但他們搜着搜着,忽然感覺到了土地震動。

領頭人還以為來的是自己人,派人趕去看看,“快去看看是哪個兄弟帶人來了!”

手下人匆匆往小河村外面跑去,沒過多久就一臉驚恐地跑了回來,喊道:“不好了!是騎兵!官府的騎兵在外面把我們包圍了!”

“什麽?!”領頭人大驚失色,擡頭一看,已經能隐約看到寫有“元”字的旗幟飄動。

他聲音發抖,“這是什麽字?”

手下人心中惶恐,問來問去,才有人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元’字。”

元……

領頭人臉上的血色霎時沒了。

新上任的幽州刺史,好像就姓元。

小河村外圍。

一百騎兵奮力揮舞着旗幟,牽着馬匹來回踏步,造大聲勢,吓得小河村內的土匪抱作一團。

不久之後,斥候送來消息,“報!有一土匪從小河村後山處逃走通風報信去了。”

劉骥辛微微一笑,“好。”

帶隊的百夫長龔斌佩服地看向劉骥辛,“劉先生,真的如您所說一般,九頂山土匪會派來援兵嗎?”

劉骥辛撚着胡須道:“九頂山的這些土匪為何會成為幽州內最大的匪賊?不過是因為他們比其他土匪更講究兄弟之義罷了。一處有難,其他處必定援助,這便是九頂山土匪做大的原因。放心,他們必定會派來援兵。”

九頂山的土匪約有五千人,他們在深山之中不好攻打,因此,劉骥辛便打算将這群土匪分為三部分逐一擊破。

他帶領着一百騎兵在小河村造大聲勢,營造出佯攻姿态,逼迫小河村內的土匪人人自危,報信同九頂山求援。

當九頂山得知消息後,必定會派援軍前來小河村,而前來小河村的路上,則埋伏了汪二所帶領着的四百騎兵。

而當九頂山上的戰力調派一部分出去當援軍後,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就交給邬恺去圍剿了。

九頂山。

聽聞自家兄弟在小河村受伏之後,鄭家三兄弟大驚失色,“什麽?幽州刺史派兵前來剿匪了?!”

他們臉色難看,驚怒交加,不敢置信之餘又知曉這不可能是玩笑。

怎麽可能!

幽州刺史遠在廣陽郡薊縣,他的兵馬怎麽可能毫無聲息就來到了九頂山!

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們也不能不救遇難的兄弟,否則以後誰敢跟着他們繼續打拼?

鄭家老大咬牙,“沒想到那叫元裏的毛頭小子竟然是認真的!”

他臉上狠意劃過,“老二,你派兩千人去往小河村,吩咐他們一定要把刺史派來的人馬全部殺光,咱們的兄弟能救就救,不能救也沒辦法了。讓他們殺完那些人馬後立刻逃往青州,和我們在青州會面。老三,你讓剩下的人手別再花天酒地了,趕快收拾起行囊,拿上金銀財寶和米糧,這就跟我離開九頂山!”

老三驚呼,“大哥,九頂山是我們多年的基業,何須如此啊!”

“蠢貨!”鄭家老大怒罵,“你打回去了這一次,難道就沒有下次了嗎?幽州刺史一旦決定剿匪,我們這五千人能耗得過他?趕緊去給我收拾東西走人!”

老三極為憋屈,不肯動作,“那我們就這麽被一個毛頭小子吓得狼狽逃竄嗎?”

“所以我才讓他們殺了那些官府的兵馬,”鄭家老大冷笑兩聲道,“即使要走,也要給元裏一個好看。讓他知道拿咱們開刀可沒有那麽容易,他的兵馬被我們殺完之後,想要得知咱們逃跑的消息也要許久之後了。咱們離開時一路劫掠村莊,帶走能帶走的一切,等我們離開時,他這個幽州刺史的臉面也要丢光了。等逃到青州,以後再找機會給他好看!”

老三這才氣順,領命去整理行囊。

整個九頂山亂成了一團。

鄭家老大和老二帶着人先行下了山,只留下武力最高強的老三在山上收拾最後的東西。能帶走的都給帶走了,不能帶走的直接毀掉。

最後,鄭家老三冷笑着直接放了一把火。他們就算從九頂山走了,那群官兵也別想嘚瑟,九頂山帶不走,那就直接毀掉算了。

放完火後,鄭家老三大笑着揚揚手,“拿着東西,咱們走!”

被土匪捉上山關在柴房裏的小娘子們麻木地抱緊着自己。聽到外面雜亂的聲音後,離門最近的一個躺在地上的血人終于動了動,艱難地爬到門縫往外面看去。

細微的光亮照在了她臉上血糊糊的疤痕上。

土匪們神情慌亂,許多東西都被扔在了地上,他們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女人死水般沉寂的眼神緩緩有了波動,她沙啞地道:“他們好像在說,官府派人來剿匪了,他們打算離開九頂山……”

其他的女子聽到這話,驚醒一般地擡起頭,連忙爬過來往外面看去,言語間滿是不确定,“芸娘,真的嗎?官府真的來人了嗎?”

等看到門縫外淩亂的場面時,她們終于相信了,不少人淚臉滿面,捂着嘴哽咽,全是即将看到希望的慶幸。

正陷于得救的歡喜時,有人卻聞到了空氣中的糊味,不安地道:“怎麽有火燒的味道……”

芸娘一愣,心陡然沉了下去。她奮力地扒着門往外看,隐隐約約看到了熾烈的火光,芸娘手一抖,不敢相信這群土匪怎麽能這般喪盡天良,“他們打算放火燒山……”

小娘子們愣住了。

芸娘死死咬着牙,忽然不要命地去撞着門,她扭頭厲聲道:“快點跟我撞開門!土匪都走了,咱們只有撞開門才能活!”

其餘的小娘子們這才反應了過來,撲過來跟她一起撞門,用全身的力氣想要打開門。

但她們渾身都是傷,又好幾天沒吃過一次飽飯,用力撞了幾次,門還是紋絲不動。

山下。

邬恺帶着五百騎兵埋伏在山林之中,在鄭家老大等一千餘土匪下山走到平地之後,倏地帶人從深林中突襲出去,在敵人不敢置信的表情之中,率先拿下第一個人頭。

塵土飛揚着卷起,五百騎兵威風凜凜,在他們悍勇無比的勢頭下,土匪們還沒跟他們對上,已經率先腿軟得沒了一戰之心。

“是官兵……!”

“別殺我,求求別殺我!”

鄭家老二被吓得臉色煞白,轉身就要朝大哥喊話快跑,但嘴剛剛張開,頭顱就被邬恺砍掉,滾落到了地上。

血液濺了鄭家老大的一臉。

鄭家老大愣愣地擡起頭,帶頭沖鋒坐鎮的男人黑熊般威武,柄閃着寒光剛剛殺完他弟弟的大刀離他也越來越近。

他們作威作福得久了,看不起官府的兵馬,便如井中之蛙,自視甚高。

直到這一刻,鄭家老大才感覺到了恐懼害怕。

他甚至後知後覺地知道,原來在這樣的騎兵面前,他們甚至都沒有可以抵抗的能力。

他在這種害怕之中迎來了死亡。

一千人馬在五百騎兵面前完全不夠看,很快,邬恺便帶着人将他們殺了個幹幹淨淨。

山路不好騎馬,邬恺派騎兵下馬,将馬匹綁在樹上,留下一部分人看守馬匹後,便帶着人往山頂上趕去。

土匪窩裏最多還剩下一千餘人,邬恺有信心能勝得了他們。元裏所訓練出來的士兵們可并不是只能在馬上作戰的騎兵,他們同樣可以作為步兵近戰殺敵。

劉骥辛的計謀便是攔頭斷尾掐腰,一舉勢要殲滅這五千人的大匪。

邬恺将自己的任務執行得很好,他帶頭沖殺,表現得最為英勇,士兵們也備受鼓舞,一往無前。

帶人沖到半路,邬恺忽然看到山頂上有火光傳來。

“不好!”邬恺臉色大變,“這群土匪放火燒山了!”

整座九頂山連綿甚遠,要是火勢變大,恐怕會燒到許多村莊裏。

這群土匪真是太可恨了!

邬恺沉着臉,加快速度上山,沒過多久便看到了最後一群下山的土匪。

這群土匪要麽牽着騾子馬匹,要麽扛着箱子拿着被褥。邬恺帶人便沖殺了過去,領頭的人武藝尚算不錯,但最終也被邬恺斬下腦袋。邬恺甚至沒時間去收繳這些戰利品,便帶着人匆忙上山滅火。

被關在柴房裏用盡各種方法的小娘子們已經深陷絕望,她們用了各種方法也沒撞開門,以為就要被燒死時,便聽到外面又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她們本以為是那群土匪又來了,害怕地縮成一團時,忽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大人,這裏有水!”

“快端水救火!”

趴在門邊雙手血跡斑斑的芸娘一愣,随即瘋狂地砸動着門板,“這裏有人,這裏有人!”

其他人的眼中再次重燃起希望,她們好像又有了力氣,不斷拍着門板,大聲喊道:“救命啊!”

“來人啊!這裏還有人!”

終于,她們聽到了一道遲疑的聲音,“大人,這裏好像還關着人。”

随即就有人大步朝柴房走來,腳步越來越近,門縫處的陽光被一道人影堵上。大刀寒光劃過,門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木門猛得被拉開,刺目的陽光照射進了柴房之中。

趴在門上的芸娘猝不及防就被摔倒,就被邬恺及時扶住。發現自己懷裏扶着的是位女子之後,邬恺黝黑的臉上就是一紅,他板着臉小心地放下了芸娘,看着喜極而泣的其他小娘子。

“你們都是山下的百姓?”

所有人已然眼中模糊,低聲哭泣,有人哽咽着道:“對,大人,我們都是被擄來的百姓。”

“你們在此等一等,”邬恺退後幾步,“等我們滅完火後,再送你們下山。”

說完,邬恺轉身匆匆離去。

躺在地上的芸娘看着他的背影,雙眼之中有光亮閃動。

邬恺帶着手下人忙活了整整半個時辰,期間汪二與劉骥辛殺完匪賊後也匆匆趕來九頂山,衆人合力,這才在火勢蔓延之前滅了火。

劉骥辛滿頭都是冷汗,“還好還好,還好今日無風。”

鐘稽咬牙切齒,“這群可惡的土匪!”

但可恨之餘,看着滿山土匪的屍首,鐘稽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快慰之情。

親眼看土匪伏誅,哪怕這些土匪不是殺了他妻女的沂山軍,鐘稽也覺得痛快之極,長久以來的郁氣也消散了許多。但在快慰之後,他卻感覺到了一股蒼涼悲痛之意。

他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也哭不出來。

為什麽當初他的妻女沒有這般幸運,遇見一個像元公子那般的刺史呢?

可恨,實在可恨……

滅完火,他們一行人都變得灰頭土臉。将要下山時,邬恺沒有忘記派人護送那些女子一同下山。

這些女子都是附近村莊的人,但等下山之後,邬恺詢問她們家在何處時,除了少許幾個小娘子告訴了他,其餘人都默默無聲落淚。

邬恺不解,“你們哭什麽?”

“大人有所不知,”有女子抹着眼淚低頭解釋道,“我等被土匪擄來了山中,哪怕沒有被欺辱,回去後也不會被當做良家子。除了這幾位被家中疼愛的姐妹們,我們都已無路可去。”

劉骥辛思索片刻,問道:“你們可有婚配?”

這些女子或搖頭或點頭,神情怯怯。

“既然無路可去,不如就給咱們的士兵們當媳婦,”劉骥辛笑道:“我們這些好兒郎中有不少還未娶妻,不知你們可願意嫁給他們為妻?”

這些女子頓時羞紅了臉,互相看了看,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這群救了她們的士兵各個長得威風高大,又相貌堂堂。一路将她們帶下山時更是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可見人品也極好。士兵們在她們看來好似英雄一般,哪裏有什麽不願意呢?

劉骥辛當即讓騎兵們按照所斬殺敵人的功勞大小排隊,讓他們挑選心儀的女子,若是他們挑中了但女子不願意,劉骥辛也不強求。若是兩廂情願,那便是好事一樁。

騎兵們各個臉色通紅,擠來擠去地排好隊,這二十來位小娘子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心儀之人。雙雙站在一旁時,硬是羞得染上了幾分喜意。

芸娘是最後一個人,她傷勢太重,只能被扶着勉強站立。臉上的疤痕也太過醜陋,沒有士兵敢選她。

芸娘抿了抿唇,拜托攙扶自己的姐妹将自己扶到了邬恺面前,虛弱地道:“大人,你可否娶了夫人?”

邬恺老實道:“沒有。”

他認出了這個女子是剛剛不小心被他抱住的女子,邬恺好像知道芸娘要說什麽了,耳朵頃刻紅了起來。

芸娘被髒污糊住的臉上也微微一紅,“那你可願意娶我為妻?”

汪二與劉骥辛在旁邊忍笑着看戲。

邬恺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家中有一失明老母,很是貧困。”

“沒關系,”芸娘的聲音低啞溫柔,“我會照顧好娘的。”

邬恺低頭看着她。

看到芸娘的雙手和臉上的疤痕,邬恺便知道她一定是個極有主意的烈性女子。士兵們朝不保夕,大多是由流民和世代為兵的軍戶組成,地位低下,自己飽腹都成難題,更別說讨媳婦,根本就沒有正經姑娘家願意嫁給士卒。

邬恺家貧,他一直覺得自己讨不到媳婦。面對突如其來的話,他緊張得許久沒說話,卻憐惜芸娘無人可選,恐怕沒有後路可退,半晌後,他緩慢又堅定地點了點頭,“好。”

“哈哈哈哈,好事成雙!”劉骥辛撫掌大笑,“邬恺,你放心吧,回去後我定當禀報主公,讓主公為你同你夫人好好辦一場喜宴!”

邬恺被揶揄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劉骥辛和汪二又是一陣哄笑。

笑完之後他們便幹起了正事,除了收繳戰利品和捆綁一些未殺的土匪俘虜之外,劉骥辛還要幹一件元裏交代的事——敲打當地的郡守。

九頂山的土匪如此作惡多端,與毫無作為的漁陽郡郡守也有密切的關系。

元裏倒是想要直接換了漁陽郡的郡守,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來了,他手裏并沒有合适的做郡守的人才。

劉骥辛敲打完當地的郡守之後,他也在心中嘆了口氣。

主公身邊可用的人還是太少了啊。

武職倒是夠了,無論是邬恺、汪二,還是這次作戰中小露鋒芒的龔斌和陸輝,都是不錯的人才。但文職上還只有劉骥辛一人,詹少寧至多算上半個人。

劉骥辛覺得,他也應當寫信問問他的好友們,是否願意前來幽州,同他一起拜得賢主了。

忙完這些事後,一行人沒有在漁陽郡多待,迫不及待地便啓程往薊縣趕去。

薊縣。

元裏也迎來了一個甜蜜的煩惱。

張氏、劉氏、虞氏在幽、兖、翼三州販賣的香皂已經收獲了第一批的銀錢。他們按照和元裏的約定,将元裏所要求的部分銀錢換成了糧食、藥材、布匹與牛羊豬雞等牲畜送到了薊縣。

巧的是,達旦派人送來的牛羊也運到了薊縣。

這些牲畜之中,牛羊最少,豬雞最多。尤其是豬,已經多達了三千多頭。

多到元裏命人連夜又搭建了一個巨大的養豬場都裝不下的程度。

元裏對此頗為苦惱。

在之前,元裏和劉骥辛因為身處中原內陸的原因,思維上便一直以為豬要圈養喂才行。但在這些豬運來後,元裏從張密那裏了解了幽州人的養豬方式後才發現,在幽州,養豬就像是養羊一樣可以放牧,令豬食野食而生,放牧豬的人還被稱為牧豕人。

如果是春天,那麽這三千頭豬便只是甜蜜不是煩惱了。元裏大可以學習當地人的方法直接圈下一座山放牧豬羊牛。然而現在已經到了深秋,即将便入了冬,草木已經枯萎,要養這些畜生,就需要拿出糧食來。

牛羊的數量還好,倒構不成多大的負擔。但這三千多頭豬實在太多了。豬還繁殖得很快,送來的這三千只豬,裏面有八百餘只是母豬,母豬裏又有一半以上已然懷了孕,快要到了分娩期。冬天若是沒有合适的溫度,這些豬崽生下來就要凍死。

又要喂糧,又要伺候母豬生産,消耗的錢財糧食實在太大。元裏算了算,他真的養不起這麽多豬。

所以,他下了一個幹脆的決定。

挑選出三百只配種的種豬,剩下的足足兩千只公豬,他打算全宰了。

在過年之前,他要轟轟烈烈地殺一回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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