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元裏沒想到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讓楚賀潮有這麽大的反應,直接給他看樂了。
難道楚賀潮雖然平日裏嘴上好似個中老手,實際上還是個處男?
媽呀,二十五六的古代大齡處男。
元裏忍笑忍得臉都紅了,握拳抵住笑,埋頭走到了床邊。雖然他也是個處男,但并不影響他對楚賀潮的嘲笑。
他突然體會到了一些逗弄楚賀潮的快樂,大将軍平日裏威風凜凜,冷漠英俊,看着是個兵油子,誰能知道被戲弄一下的反應會這麽好玩?元裏有些蠢蠢欲動,膽子瞬間大了起來。
他鑽進被窩,雙眼盯着還僵在屏風前的楚賀潮,故意關心地道:“将軍,你怎麽将屏風撞倒了?”
楚賀潮不止把屏風撞倒了,他還手一抖,直接尿到了靴子上。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将軍黑着臉系好褲子,把屏風扶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才換了新靴子回到元裏的床邊坐下。
元裏樂得不行,咳咳嗓子打趣道:“将軍,誇你一句你怎麽就這麽緊張了?”
楚賀潮剛剛确實被他那句話給弄得有些手忙腳亂、面紅耳赤。但這會兒正面被元裏戲弄,他男人劣性反而占了上風,好像忘了自己先前做了什麽丢臉的事,眉頭淡定一挑,男人笑開,透着股慵懶色氣的野性,“我會緊張?小子,我是怕吓到你。”
說完,他低沉笑了,彎下身子,高大的陰影籠罩着元裏,“沒見過這麽大的吧?”
元裏心裏一跳,有熱氣沖上臉:“……”
艹。
他莫名感覺自己輸了。
他一個後世的人,見過大世面的人,怎麽能在葷話上輸給楚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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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自尊心和勝負欲及時跳了出來,元裏眼尾一挑,壓下羞恥,決定再次發起進攻,他笑眯眯地道:“我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沒看仔細,将軍這麽問我我也說不出來是不是。不如……我再仔細看一看?”
但在耍流氓上面,楚賀潮只要厚起臉皮就沒人能比得過他。
将軍眼神一眯,看了元裏一會兒,便潇灑地把衣袍撩到了一邊,大咧咧地解着自己的褲帶,像是真的要弄出來給元裏好好看看一樣。
!
別!
我只是在說大話而已!
元裏一瞬間頭皮發麻,但想一想楚賀潮剛剛把屏風撞倒了的模樣,又真的不信楚賀潮敢這麽做。估摸着是氣勢大雷聲小,元裏不能被他唬住。元裏在心底不斷分析,稍稍有了底氣,他面上佯裝鎮定,笑容不變,雙眼還略帶好奇。
兩個人無聲地對峙着,楚賀潮心裏頭有股無名火在燒,燒得他後背起了一層汗,有種無處宣發的燥熱,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慢,褲帶在他手指間竄來竄去。忽然,楚賀潮撩起眼皮,嘴上帶着戲弄的笑,“真要看?元裏,你點個頭,這事就當算了。”
元裏看似強硬,實則也是硬着頭皮調侃,“将軍是覺得自己說大話了?”
楚賀潮嗤笑一聲,雙眼盯着元裏不放,手徹底拽掉了腰間的褲繩。正當他想掏出自己的兄弟時,外頭及時響起了林田的聲音,“主公,您的藥熬好了。”
屋裏的兩個人同時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楚賀潮面無異色迅速地把褲帶再系了回去,率先說了一句,“進來。”
林田把藥端了進來,打破了屋裏古怪的氣氛,一股苦味也跟着飄了過來。
元裏在心裏松了口氣,他這會兒正心中慶幸,哪裏還顧得上追究藥苦不苦,直接接過藥二話不說一幹而盡。
林田接過空碗,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楚賀潮瞧着元裏苦到扭曲的表情,倒了杯水遞給他,又氣又笑,“不能慢點喝?”
元裏喝完了一杯水才舒了一口氣,“慢點喝苦味更重。”
把杯子還回去後,元裏不想讓楚賀潮想起剛剛的話題,于是轉移話題問道:“将軍,你那幾百士卒安置好了嗎?”
楚賀潮懶聲道:“都安排好了。你派疾醫去給百姓士兵問診一事也安排的井井有條,王府修繕不急,開春再弄也不晚。我派人去查肖策是否還有同黨了,有疑點的人已經被我抓起來正在拷問。”
“辛苦将軍,”元裏不由點頭,感嘆道,“多虧您昨日來的及時,才沒讓他們跑掉,否則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楚賀潮皺皺眉,“你的香皂坊被燒了,聽說所有香皂都被燒化了?”
元裏苦笑了一聲,“對。香皂坊裏的那批香皂是之前所殺的那兩千只豬的豬油所煉,這麽一燒,可惜了這些豬油。”
香皂坊不比王府,王府至少是救回來了一半。但香皂坊卻全部燒成了灰,值得慶幸地只有無人傷亡。
楚賀潮聽他說到一半就開始心疼了,只要想一想一個香皂的價錢,他恨不得把肖策再拽過來鞭屍。冷笑一聲,“肖策等人死得太過容易了。”
“此人早點死了才好,”元裏皺眉,“他有點邪門。腿都斷了,一直待在房裏靜養都能做到這種地步。跟我來到幽州的工匠都是值得信賴的人,即便如此還有人被他蠱惑,他的這一張嘴,是有些可怕。”
他說話的時候,看到楚賀潮扯了扯領口,額頭出了點汗。元裏停下話頭,“将軍很熱嗎?”
“還好,”楚賀潮用腳勾過另一側的椅子,雙腿擡起搭在上面,慢悠悠地道,“我算不算是立了功?”
“當然算,”元裏聞弦音而知雅意,豪爽地道,“立功自然有獎賞。将軍想要什麽東西?只要我能給你弄來,必定全力而為。”
楚賀潮抵了抵牙齒,“你家中可有兄長?”
元裏搖了搖頭,“沒有,我是家中長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
楚賀潮背部往後一靠,如同一只休憩的老虎一般,虎紋斑斓,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族裏也沒有兄長?”
說到這個,元裏嘴角就抽了抽,他在族裏的輩分很低。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小子十個裏面有八個都是他的長輩,“沒有,倒是有幾個差不多年齡的叔伯。”
楚賀潮嗤了一聲,“輩分真低。”
元裏道:“是很低,但我還是你的嫂子呢。”
楚賀潮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以前沒覺得“嫂嫂”這個稱呼有什麽,知道元裏不喜歡他這麽叫,他還專門為了戲弄元裏只叫他“嫂嫂”。但不知為何,現在聽到這兩個字,楚賀潮卻打心底發煩,有股郁氣纏在這兩個字上一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中眉間。
元裏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又戳到了他的點,男人的心情好像陡然變得不好壓抑了起來,眉頭皺着,嘴角壓着,英俊的臉上覆蓋着團黑氣。
他莫名其妙地道:“你怎麽了?我說錯話了?”
楚賀潮怕吓着他,收斂了神色,變成平靜的表情,“沒有。”
元裏試探:“真沒有?”
楚賀潮斜眼看他,“你是盼着我生氣呢?”
元裏翻了個白眼,“楚賀潮,你這口鍋扣得可真夠大的。”
楚賀潮忍不住悶悶笑了,突然收回腿直起身子坐好,健壯的身形壓迫感十足地立在床邊,他低聲,“元裏,還沒立冠的小子裏面,你是第一個敢當面叫我名字的人。”
“老子比你大上七八歲,”楚賀潮的手指一下下敲着大腿,腰彎的更低,“叫聲哥來聽聽。”
元裏表情古怪:“我怎麽能這麽叫你。”
即使楚賀潮比他大,但他們可有叔嫂這一層關系。元裏還想着用“長嫂”這個身份管制楚賀潮呢,這可不能亂。
楚賀潮道:“叫不叫?”
元裏理直氣壯地道:“這于理不合。”
楚賀潮擡眼看了元裏一眼,輕聲,“你剛剛想要看我命根子的時候,怎麽不說于理不合?”
陰影籠罩着楚賀潮的面部,但他的眼神卻火熱又滾燙,有什麽東西瘋草一樣長起又被壓下,沉沉又起起,燙得元裏一個哆嗦,有種真的被猛虎盯上的感覺。
“真不叫?”楚賀潮問了最後一遍。
元裏有些過電似的手指發麻,他的話被堵了回來,只能咳了咳嗓子,“這是你想要的獎賞?”
楚賀潮道:“差不多。”
一個威名傳遍北周的名将,被一個還沒立冠的小子叫做弟弟,确實會不太舒服,從這個角度來講,楚賀潮想聽他叫一聲哥也無可厚非。
元裏掙紮道:“你确定只是想聽我叫你一聲哥?将軍,你要是說其他或許會更好。比如軍中前不久斬獲了一萬三千匹戰馬,你不想給它們配備馬镫嗎?”
楚賀潮反問:“如果我不要,你就不給配了?”
元裏很想威脅他說對,但這是職責問題,元裏抹了把臉,肅容道:“即使你不說,我也會給你配上。”
楚賀潮薄唇翹起,“我不要你給其他,只是叫一聲而已。又不費錢又不費力,你為何不願意?”
元裏沉吟一聲,“你真的很想聽嗎?”
楚賀潮直接道:“廢話。”
元裏嘆了一口氣,叫一聲就叫一聲吧,如果沒有叔嫂這一層關系,元裏是應該叫他哥的。他上一輩子因為年紀小,見人就叫哥姐,不差這一聲。
也不知道楚賀潮為什麽會想要聽這沒什麽意義的一聲稱呼,元裏揉揉額頭,“将軍,幫我再倒一杯水來。”
楚賀潮聽話地起身去給他倒了杯水,元裏抿了一口水,在楚賀潮坐下時猝不及防地道:“哥。”
楚賀潮猛地擡頭看向他,目光灼灼。
元裏被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但又發現楚賀潮好像很喜歡這個稱呼,他試探着又說了一句,“哥,我手有點癢。”
“嗯,”楚賀潮從喉嚨裏應了一聲,靠在椅背上舒服地閉上眼睛,“癢就忍着。”
元裏:“……”
這是真的喜歡被他這麽叫嗎?
元裏再接再厲,“哥,忍不了,太癢了。”
楚賀潮道:“那你想讓我怎麽辦?”
元裏道:“你給我治一治癢。”
這對話太奇怪了,楚賀潮喉嚨發癢,一句“我用哪裏給你治癢”的葷話沒說出來就咽了下去。不恰适宜的,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了楚明豐交代死前遺言的那一幕。
“我把他看作我的夫人,他是楚家的媳婦,也是你的親嫂子。”
元裏是楚明豐的夫人,是楚家長子的媳婦,是他的親嫂子。
親嫂子。
楚賀潮猛地睜開眼,面色難看又震驚,他看了元裏一眼,倏地擡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下,轉頭跑出了門。
元裏直愣愣地看着他撞開門跑沒影了。
活了兩輩子,他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沒頭沒腦地自己打自己。
楚賀潮,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