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見到甘蔗後,元裏喜上眉梢,他直接把甘蔗拿走,剩下的商人則交給了郭茂去處理。
他讓郭茂最好将這些商人多拖上一段時間再走,正好趁着這個時間制糖。
白砂糖只要弄出來,比香皂更容易掙錢,且能更持久的掙錢。
香皂說多了賣的就是一個新奇和精致,沒了香皂還有皂角、澡豆。但糖可是重要的貿易商品,無論是戰亂時期還是和平時期,價格一直都比鹽貴上許多,是有錢人和貴族才可能食用的東西。
只有有錢能買糖的人家,肯定願意出錢買一些糖食用。尤其是南方的商人,他們的有錢人很多。元裏記得蘇錫常和揚州等地飯菜之所以嗜甜,原因便是當地的富貴人家将糖作為炫耀的資本,喜歡在飯菜中加糖以此彰顯財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地方口味。
眼見賺錢的門路都擺在眼前了,元裏怎麽能放過。
他令人将甘蔗拉到早已準備好的工坊中,将系統曾經給他的方子拿出,開始熬制白砂糖。
想要制作白砂糖,就得先做蔗糖。
熬制蔗糖最難的一步就是榨汁,将甘蔗的莖壓榨取汁後小火熬制成糖漿,将糖漿放入模具中冷卻便是蔗糖。制作蔗糖并不難,原理步驟不用系統告知,元裏也知道。難的就是怎麽把色澤發紅的蔗糖變為顆粒晶瑩潔白的白砂糖。
元裏在白糖工坊裏待了兩日,全身都是甜兮兮的味道。
晚上和男朋友約會時,楚賀潮一親他脖子就嘗到了一嘴的甜味。
“沒沐浴?”楚賀潮又嘗了一口,“真甜。”
元裏脖子上出了汗,被楚賀潮嗦出了好幾個淺印子。周圍寂靜無聲,熱風吹拂而過,楚賀潮的腦袋一直向下。
被親得渾身發癢的元裏眼皮跳跳,低頭一看,“你幹什麽?”
楚賀潮沒皮沒臉道:“給你的蚊子包止止癢。”
元裏一下子沒發應過來,“什麽蚊子包?”
楚賀潮摸了摸,戲谑笑了,“這不就是,這蚊子真毒,看把你咬的,兩個包腫這麽大,我看了心疼。”
元裏:“……”
男人低頭去治“蚊子包”,給一邊止癢後又去找另一邊,嘗得啧啧有聲,以毒攻毒,元裏臊得耳朵紅。
一邊臊,元裏一邊心裏憂愁。
男人欲望這麽旺盛,這要是真開了葷,那還了得?
元裏餘光瞥了眼楚賀潮褲子。
看着就讓人心裏害怕,覺得不行。
元裏心裏很擔憂。給他用手的時候就覺得沉甸甸了,上次親後嗓子整整疼了一天,不誇張的說,元裏覺得有點慫,因為太誇張了。
要是真的實戰,估計他得血流成河。
想到這,元裏就沒了想和他更進一步的興致。
等兩人玩得一身汗才停下來,元裏就拿着衣服去沐浴,楚賀潮悄無聲息地溜了進去,在旁邊看着媳婦洗澡,看着看着就不得不轉過身換個方向盯。
“樂君,”他看着木門,飽滿的額頭、高聳的鼻梁和薄唇勾勒出利落的側臉線條,耐心地問道,“你什麽時候願意和我睡覺?”
元裏瓢裏的水灑了點出來,他想當沒聽見,但楚賀潮又問了一遍。
“……”元裏就道,“哥,你知道怎麽和男人睡覺嗎?”
楚賀潮神情冷峻,話卻說得很粗俗:“用你後頭。”
元裏也直接道:“但要是沒有準備的話,我肯定會受傷。”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估計會很疼,還會流血。”
楚賀潮皺起了眉,一想起元裏會因此而受傷後,立刻就沒了這方面的心思。他沉默地站着,給自家媳婦看着門。等元裏洗完澡穿好衣服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房間走去。
元裏在前,楚賀潮在後,中間隔着好遠,讓人一看就知曉他們不是一路走過來的。
楚賀潮看着前方元裏的背影,只覺得心中從來沒有這麽安定過。
元裏能夠感受到背上的視線,帶着淡淡笑容,就這麽慢悠悠地回了房。
一個走着,一個跟着,雖不在一塊兒,但也像是在并肩散着步。
次日,從京城趕來的信使就帶來了建原帝已死的消息。
建原五十年,三月二十九日,建原帝病逝床榻,傳位二子秦阌,年僅十二歲的二皇子已在四月登基為帝,改年號為周延,為周延帝。
元裏和楚賀潮做出了初聞此事的震驚慌亂,信使傳完消息後沒有多待,立刻快馬加鞭地趕往烏丸人那裏傳達帝崩的消息。
元裏從容不迫地準備着為天子服喪的東西,比他想象中更好的是,因為北疆太遠,傳來消息用了兩個月,為建原帝服喪的三月只剩下了最後一個月。
半個月後,越來越多的消息傳到了幽州。
沒有幾個皇帝是蠢笨的皇帝,建原帝也并不蠢笨。他之所以提拔宦官是為了打壓外戚,之所以壓制黨人是看透了北周飄搖皇權下世家門閥這顆毒瘤。但建原帝空有志氣卻沒有與之相配的能力,在死之前,他意識到北周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便委任自己三位心腹作為周延帝的輔佐大臣。
可三個大臣卻在一個月之內被外戚李立找了各種罪名斬殺了兩家,洛陽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最後的一位大臣害怕了,主動抱病辭官,帶着老小離開了朝堂。
建原帝死後,李立幾乎迫不及待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他掌控了洛陽的守備軍,并收攬了大将軍嚴諱,嚴諱十萬大軍進駐洛陽,讓周延帝成為名副其實的傀儡天子。
李立根本懶得掩飾自己奸臣的面目了,以監後府為主的宦官遭到了他的迫害。太監逃的逃,殺的殺,曾經挑釁過李立權威的所有人都死在大刀之下。
京城中也有大臣提出不滿,可提出不滿的大臣直接被李立當着周延帝的面砍下了頭顱,吓得十二歲的天子當場昏厥了過去。
天下百姓聽聞此事,立刻罵了李立一聲竊國賊!
這分明就是混賬無德的竊國賊!
聽到這件事後,元裏下屬中的兩人——劉骥辛和郭茂二人卻雙眼發亮,在心中大叫了一聲好!
太好了,這簡直太好了。
要是沒人來當這個惡人,那他們主公又怎麽能當除惡的好人呢?
但他們都知道,現在不是他們冒頭的時間。
他們還要再等幾年,多等幾年。等到李立惡名越來越大、行事越來越猖狂,等到旁人忍無可忍之時,那才是他們初露鋒芒之時。
而現在,豫州秦沛、荊州秦孟兩個周延帝的皇叔都還沒有動靜,他們自然也不着急。
豫州汝南郡上蔡縣。
刺史府中。
秦沛正同自己的謀士們商議如何應對洛陽之變。
秦沛今已四十多歲,此時老淚縱橫,“天子如今可怎麽辦,他将将十二,就要遭此大變,李立這老賊是要圖謀我北周天下啊!”
謀士們一同跟着抹了抹淚。
秦沛哭得傷心欲絕,哭完之後,怒火便湧了上來,他抽出桌上的大刀就要往門外走去,“我身為秦家人,不能讓那奸賊得逞所願,我要親自去砍了那奸賊的腦袋!”
謀士們立刻攔住了他,“主公,不可啊!”
“那李立有數萬士卒守在洛陽內外,天子也在他的手中,此事只能從長計議,您萬萬不可如此沖動啊。”
勸了好一會兒,秦沛才頹然扔下了大刀跪在地上,兩行淚又流了出來,“難道我這個當皇叔的,只能眼睜睜看我北周天子遭此欺淩嗎?”
謀士們都跟着跪了下來。
一片靜默中,有人道:“自然不能如此。”
一個姿态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跪地走了出來,他名叫相鴻雲,乃是秦沛麾下聰慧機敏程度數一數二的謀士。
相鴻雲面容冷靜,将天下如今利弊分析了一遍後,道:“您應當同荊州的秦孟大人去一封信,一同商量如何對付奸賊。同時也應當發檄文征讨李立這老賊,讓天下人都知道他幹了什麽不忠不義的事,也讓天下人得知您悲痛欲絕之心及愛護天子之意,只是有心無力,只能集天下群雄之力共讨之。”
秦沛已經被他說服,他失魂落魄地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那就聽你所言,先去給秦孟去封信吧。”
相鴻雲看着他頹廢彎着的腰背和他發間的根根白發,收回了眼神,等走出刺史府時,他才望着陰沉沉的天,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此主非我明主。”
秦沛分明是不敢前去讨伐李立,卻又不得不表态,才在他們面前做了這樣的一出戲。相鴻雲說完那番話後,敏銳地捕捉了秦沛臉上那絲解脫之色。
此時不去讨伐李立是對的做法,可秦沛身為皇室中人,憤怒流于表面,只一心畏懼敵人,龜縮于這豫州之內,此後還能有什麽作為呢?
人非聖賢,自當會生出畏懼害怕之心。相鴻雲不怕他畏懼李立,只是失望于秦沛竟當真升不起分毫的憤怒與對敵之心,窩囊,屬實窩囊至極。
相鴻雲已有了離去之心。
可若是離去,又該投奔誰呢?
相鴻雲在心中想了幾番,想到了翼州吳善世,并州劉全,益州呂鶴,與最近名聲鵲起,被大儒張良棟不斷稱贊的幽州刺史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