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認真商議過後, 楚曜還是同意了靳知寒和他一起去坐纜車。

節目組有安排的随行醫生跟在嘉賓後面,靳知寒也說他之前登過雪山,保證不會有事。

楚曜明白他是想和他一起,不想留下遺憾, 他一再拒絕的話, 他反而會失落。

不過他的心還是懸着,唯恐他在過程中出什麽事故, 進去纜車之後, 楚曜像警察盯犯人似的看着靳知寒,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處細節表情, 生怕他有哪裏不舒服, 瞞着不告訴他。

楚曜緊張的模樣落入靳知寒的眼中,他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聽聞, 楚曜的薄唇微動, 想說什麽又不好意思講, 頭一轉看向外面,“你當然體會不了我的心情。”

“我怎麽體會不了?”靳知寒不願聽他這麽說, 他緘默片刻, 沉聲道:“之前你有一部電影, 要拍跳窗的爆破戲, 導演怕你受傷, 想讓你用替身, 你堅持要親自上陣, 我聽說後擔心得一夜沒睡, 怕你會出什麽事, 這心情是不是和你現在一樣?”

如若不是從靳知寒口中聽說,楚曜都不知道他居然知道這件事,那部電影是兩年前拍的,那時候他和靳知寒才剛剛領證結婚。

原來……

他一直都在看不見的暗中默默關注他啊。

心潮湧動,顧忌頭頂上方有攝像頭,楚曜也不便表達什麽。

他猜靳知寒不只是知道這一件事,一定還有很多是他瞞着他去做的事情。

還說他是笨蛋,他不也一樣嗎?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卻不讓他知道。

“靳知寒。”楚曜啞着聲音叫他名字。

“嗯?”他揉着眉心,吸着氧,詫異望過去。

楚曜張開胳膊,很自然地撒嬌出聲,“你抱一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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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動作定住,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讓我幹嘛?”

“抱我啊。”楚曜輕皺下眉頭,好好的氣氛都被破壞完了。

剛剛那個剎那,他是真的很想把臉埋入他的胸膛裏,感受他的體溫。

[哈哈哈,靳總好不解風情,老婆要抱抱,他怎麽還滿臉懵圈呢?]

[不怪靳總遲鈍,誰能想到楚曜會突然撒嬌呢?看他皺着眉嘟着嘴,好想rua一把他的臉。]

[這種互相都在關心着對方卻又不好意思戳破的氛圍感好妙,甜甜的戀愛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呢?]

[這幾天吃糖吃得我牙疼,血糖高的姐妹們慎入,一旦進坑可就出不去了。]

纜車抵達最高處,靳知寒一手牽着楚曜,一手握着氧氣瓶,下了纜車。

放眼遠眺,是純淨潔白宛若童話一般的世界,山體的肌理被皚皚的白雪所掩蓋,隐約露出輪廓,任由狂風暴雪肆虐,也巋然不動。

天空仿佛觸手可及,和雪山對望着,更似仙境。

楚曜和靳知寒登頂就是想在刻着海拔高度的石碑前留下一張他們的合照。

陸繹文已經拉着溫煦去玩雪了,白霁深和趙璟也在拿自拍杆到處拍照,楚曜顧不得好好欣賞風景,牽着靳知寒就朝石碑的方向走。

“老婆,你看那邊的風景很漂亮,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靳知寒在後面問。

楚曜回眸看他,“你現在不頭疼了?”

靳知寒無奈失笑,他搭上楚曜的肩膀,将身體的重量壓向他,“老婆,你怎麽這麽愛我?”

他們之間的聊天第一次出現“愛”這個字,卻是以玩笑的方式從靳知寒的口中說出來的。

他的臉頰貼在他的頸側,那句話似乎也是無意,不帶任何試探。

楚曜皺眉,假裝輕哼了聲,“你知道就好。”

聞言,靳知寒恍惚了下。

他很意外,楚曜這次既沒回避也沒否認,居然坦坦蕩蕩的順着他的話應了下來。

二人不覺中走到石碑前,靳知寒還沉浸在美好的氛圍裏。

楚曜拿出手機,想找人幫他們拍照片,四周看了看,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沒等他開口,靳知寒就沖對方招了招手,“聞硯,你過來下。”

語氣是标準得命令下屬的那一種。

待聞硯走到面前,靳知寒把手機遞給他,“幫我們拍幾張照片。”

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靳知寒的目光總是淩厲的,他從來都是不茍言笑,在外人眼裏,可是跟“溫柔”這個詞一點都不沾邊。

“四十五度角拍,顯得腿長。”靳知寒将楚曜摟進懷裏,又交代。

[靳總居然還懂拍照技巧?他那一雙大長腿用得着顯嗎?怎麽拍都長啊。]

[聞硯跟着老板來上綜藝,明顯沒那麽滑頭了,果然沒有員工不害怕領導的。]

[聞硯這個單身狗上這種秀恩愛的節目實慘,天天吃狗糧,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大概他是想為自己的婚姻吸取一下經驗吧。]

[靳總還把楚曜緊緊摟在懷裏,他們倆怎麽那麽膩歪呢?]

[或許有沒有一種可能,靳總是故意想秀恩愛給聞硯看的呢?]

聞硯自然不敢違抗老板的命令,乖乖蹲下去。

看着鏡頭裏依偎在一起的兩人,他無聲勾下唇,按了快門。

楚曜如今是真的開心吧?看他的眼角都翹起來了。

聞硯看着定格的照片,唇角也禁不住上揚起來,他是發自內心的希望楚曜能夠過得幸福。

從雪山下來時,天已經黑了。

每個人都冷得不行,穿着厚重的羽絨服也無法禦寒,還好節目組比較有良心,為他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有暖身的姜片菌菇雞湯,喝下去後,整個身體都變暖了。

楚曜不太能習慣姜味,嘗了一口後被辛辣的味道嗆到,默默放下了碗,他還是去吃菜吧。

注意到他的舉動,靳知寒低聲詢問:“怎麽了?”

“我不太想喝這個。”

楚曜還以為說完之後,靳知寒會強迫他,以長輩般的口吻命令他,讓他多喝點,驅驅寒,結果他卻是把他喝過的那碗端到他的面前,告訴他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桌上有那麽多菜,挑自己喜歡的。

他的态度是讓楚曜感到意外的,小時候,他無論想做什麽,身邊的親人都會反對,不顧他的意願,似乎在大人的眼裏,小孩子什麽也不懂,只能聽他們的安排。

“靳知寒,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爸爸的。”楚曜下意識感慨,都沒意識到那個嚴肅的問題。

如果靳知寒當爸,孩子誰來生?

靳知寒沒聽到他說了什麽,不停往他盤子裏夾他愛吃的菜,相處這些天,對于楚曜喜歡的口味,他已經很了解了。

吃完飯後,大家也沒急着去民宿,坐在位子上聊起來。

聞硯這邊收到了導演安排的任務,讓他來cue大家聊一聊下節目之後的安排。

幾個人閑聊片刻後,聞硯搬出了他準備的熱身小游戲,一道關于愛情的測試題。

“你們幾位注意聽題啊。”聞硯清了清嗓子,開始問:“如果在一個孤島上選擇以下四個選項作伴,你會選擇哪一個?A、兔子 B、豬 C、奶牛 D、鳥。”

白霁深和趙璟異口同聲,選擇的都是兔子。

溫煦選擇的是鳥,陸繹文蹭了蹭鼻尖,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應該會選擇豬,假如食物不夠的話,能吃個烤肉也不錯。”

“………”

全場鴉雀無聲。

溫煦無奈又好笑地扶額,真為陸繹文感到頭疼。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表現出自己愛護小動物的一面嗎?他可倒好,直接想到吃上面去了。

聞硯居然還和陸繹文擊掌,說:“要是小豬仔就更棒了,烤乳豬的滋味兒更美妙。”

“………”

觀衆快被他倆笑瘋了。

[哈哈哈,陸繹文和聞硯可真有你們的,怎麽玩什麽游戲,你倆都這麽會抛梗啊?]

[腦補了一下陸老師和聞硯抱着豬在孤島求生的畫面,我人笑得不行了。]

“我就是幽默下,真讓我選的話,我應該會選兔子。”聞硯趕緊把話題扯回來,看向靳知寒和楚曜,“你們呢?”

楚曜:“我選兔子吧,比較可愛。”

“沒人選奶牛嗎?”靳知寒挑下眉,“那我選,還可以擠牛奶。”

聞硯:“………”

[靳總果然是被陸老師給帶偏了。]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選奶牛,這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我還以為靳總會選鳥呢,他看起來就是那種無拘無束向往自由的個性。]

“靳總,測試呢。”陸繹文沖他擠眉弄眼,“你認真點,選個靠譜的。”

“我選奶牛怎麽就不靠譜了?”

“行,既然你選了,那就不能變了。”聞硯眼珠一轉,“這道題考驗的是你是否有能力欺騙你的伴侶。”

幾個人聞言,面面相觑一番。

“豬肯定是不好的,陸老師你完了。”白霁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

陸繹文不願承認,“聽人家聞硯說。”

“兔子個性溫和,平常沒人惹它的話,它是毫無攻擊力的,所以,除非你是被逼急了,否則不會輕易撒謊。”

“對,挺準的。”趙璟附和點頭,“我就是除非不得已才會撒謊。”

白霁深追問他有沒有騙過他,趙璟立刻反問:“那我還要問問你有沒有騙過我呢。”

“哎哎哎,咱們這就是一熱身小游戲,別吵架啊!”聞硯趕緊站出來當和事佬。

接着念關于豬的,“你無法抗拒內心的欲望,好像有一個貪婪洞窟,所以你很可能會因為利益驅使而撒謊。”

陸繹文,“…………”

他合理懷疑這測試題是在故意針對他。

“溫煦,以後你得小心點了,別被他騙了。”白霁深故意挑事。

溫煦淺淺勾下唇,“你們都忘了一件事。”

趙璟:“什麽?”

“豬沒腦子。”

話落,場上又是一陣爆笑。

[溫煦可真是親老婆,怼起自家老公來一點都不留情面。]

[哈哈,溫煦說得很有道理啊!豬是想騙人,但智商不過關啊!]

[我看出來了,陸老師就是幾個人中的受氣包,都拿他開涮。]

強行收住笑,聞硯繼續往下讀,“奶牛代表你是寬容大度的,你會盡可能包容對方的謊言,而且也會非常努力的不去欺騙對方。”

“哎喲。”白霁深拍拍靳知寒的肩膀,“聽了半天,只有靳總的好,你心裏是這麽想的嗎?”

“當然。”靳知寒的語氣很堅定,“我是絕對不會騙我老婆的。”

“那假如楚曜有難言之隐,不得不騙你怎麽辦?”

靳知寒沉默片刻,他也不能當着鏡頭說自己大度到無論什麽事情都無所謂,便道:“我相信楚曜他是有底線的,不會拿違反原則的事情騙我。”

楚曜對上他的視線,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對他的肯定。

靳知寒怎麽會那麽信任他呢?

選擇鳥的也只有溫煦,聞硯看向他念道:“你不喜歡對他人做出承諾,因為你不能保證自己能不能夠實現,所以必要的時候,你很可能會撒謊。”

溫煦聽完之後,心底暗暗唏噓了聲。

這是從哪裏得來的測試題?未免太準了吧。

完完全全把他的心思給戳中了。

通過這麽一個小游戲,場子很快就熱了起來,大家的距離又被拉近許多,聊天的時候也暢所欲言,沒什麽顧忌。

聽陸繹文和白霁深聊他們的婚禮,聞硯很自然把話題轉到靳知寒和楚曜的身上,“老板,你們倆還沒辦婚禮吧?打算什麽時候安排?”

聽聞,白霁深有些驚訝,“沒辦婚禮嗎?”

趙璟:“他們之前是隐婚,當然沒辦。”

靳知寒看了眼楚曜,“看我老婆的時間吧,他平時比較忙,辦婚禮是重要的人生大事,不能草率。”

當初在領證之前,楚曜就明确表示了,他們的婚姻不需要婚禮這種流程,所謂的儀式感,是給有情人準備的,他們倆又不是。

靳知寒尊重他的意見,連小型的婚禮也沒舉行,領了證後,他們一切照舊。

聞硯接着追問:“那楚曜你下節目之後還是無縫進組嗎?不會接下來這半年,都待在劇組吧?”

這話道出了靳知寒心底裏始終在刻意忽略的問題。

他和楚曜在這十多天裏雖然相處得很好,但也只是因為錄制節目牢牢将他們綁定在一起,是被迫性的,并非自願。

節目又不可能錄一輩子,總要有分開的時候。

等錄制結束後,他們回歸到正常生活中,又變得和原來一樣,楚曜在劇組一待就是數月,他也為公司的事情忙前忙後,無法抽身,這樣一來,又會很長時間不見,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感情便會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消磨。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想要長久維持親密,還是要見面,特別是對婚姻來說,長期異地分居,身心都會變得疏遠。

聞硯的問題一出口,靳知寒和楚曜都陷入沉默,很顯然,他們都意識到将要面對的局面。

“我目前已經定了兩部電影。”楚曜過會兒出聲,餘光瞥着靳知寒,“這部綜藝結束後,我休息一個月會進組,拍攝地是在國外,應該要在那邊待三四個月。”

“這麽久啊?”溫煦知道楚曜是圈內有名的勞模,“你一年平均要上兩部電影和一部電視劇吧?都功成名就了,幹嘛這麽拼?”

“大概是出身不好,所以抓住機會就不願意放手,總想努力往上爬,怕留下遺憾……”楚曜抿了口酒,倏爾話鋒一轉,“不過這兩部電影拍完之後,我應該會休息大半年。”

“準備婚禮嗎?”溫煦下意識追問。

楚曜抿唇不語,這事兒當然要看靳知寒的意思。

不過他倆的感情都還沒确定下來,現在讨論結婚的事情還為時過早吧。

“婚禮當然用不着我老婆操心。”靳知寒直起身子,不想給楚曜造成負擔,故作風輕雲淡地說:“沒關系,你想忙就忙,反正我下了節目後事情也挺多,需要經常出差。”

從他的話裏,楚曜聽出了一些特殊的意思。

看來他并不是非要每天見到他不可,人一忙起來哪還有空留戀風花雪月之事。

他怎麽能忘了,人家可是一位工作狂,下了節目後,他又變成執掌大權的靳總,到那時會有忙不完的業務和應酬,怎麽還會有那麽多空閑時間和他相處。

剛剛那一番話純屬自作多情了。

楚曜悶了一口酒,雖然能理解Hela,但多少還是會有氣。

他都主動退一步,願意放慢腳步,騰出時間,和他好好生活,享受人生,他卻直接拆臺,說他事情很多很忙。

既然這樣,那不如就按照以前的模式相處,各自忙各自的,誰也不耽誤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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