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郭大志厚着臉皮在自己二姨母家蹭了一頓飯,此刻酒足飯飽,正哼着歌兒,搖搖晃晃的沿着山路往回走。
他手裏拿着根小枝條,一邊走,一邊剃着牙縫,不知想到什麽,臉色突然變得不耐,“呸”的一聲把枝條吐了出來。
方才吃飯的時候,他姨母又明裏暗裏說了他幾句,說他這才三十多歲,前頭那個婆娘跟人跑了,他就一直孤家寡人的也不成個樣子,讓他趕緊尋摸個寡婦成個親,那樣屋裏也好有人給他洗衣做飯伺候他。
到底是長輩,郭大志在飯桌上“嗯嗯嗯”的陪着笑答應,實則肚子裏早把他姨母罵翻了天。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這姨母說的像是為他好,實則不過是不喜他三不五時就跑過來蹭飯,厭煩他了。
呸!想他郭大志,這些年一個人生活,除了自己吃吃喝喝也就沒什麽其他花銷,偶爾在鎮上賭,贏了些銀錢,買的東西還不是都往她們家送?
就連他侄子去溫夫子家念書用的書和筆,也是他從鎮上捎的,還沒要錢。如今自己不過是吃了她兩口米,就開始念叨起來了!
此刻山路上沒人,郭大志索性就不幹不淨敞開肚子罵了一通,心裏那口濁氣舒坦了些許,他擡頭一看,看到前頭的小坡上有個人影。
那人低着頭在撿東西,離得不遠不近。
郭大志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嫩白的脖頸,和一截纖細的腰。
那人彎着腰,略寬松的棉麻衣服,卻擋不住臀部的弧度,細細的腰線連着圓翹的小屁股,直讓郭大志看得口幹舌燥,一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人身上,心髒“咚咚咚”快速的跳了起來。
他起先以為是鄧芝鳳。
畢竟這般嫩的皮膚和這樣美的身段兒,他在村裏也沒見過其他人。
鄧芝鳳是公認的村花兒,村長養的好,什麽糙活兒都不讓幹,把閨女一身皮肉養的白白嫩嫩的,活像城裏的大家小姐。
上巧、下巧兩村,就沒哪個單身的漢子沒觊觎過鄧芝鳳的,誰跟她說上一句話,都能高興老半天。
可一來,大家都曉得村長将這女兒看得重,當眼珠子似的養,又是學琴又是學畫,就指着以後在縣城裏找個好人家,才看不上他們這些莊稼人;二來,村長家的家底是一般人比不上的,就算想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家拿不拿得出豐厚的彩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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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倒也沒人敢多親近她,言語上的調戲更是不敢有。
郭大志舔了舔嘴,心想,這麽一個寶貝大小姐,怎的一個人在這撿樹枝子?
他腆着一張臉走了過去。
“撿柴火啊?”郭大志露出一抹自以為和善的笑容,站在人背後道,“你爹也真舍得,就不怕把小手給刮破了,要不你上叔那去,叔給你拿些捆好的幹柴,不比你在這兒撿的得勁兒?”
陳小幺納悶的轉過身來。
郭大志的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一句“鳳妹子”憋回了喉嚨裏。
怎的是陳小幺?
郭大志瞪着一雙眼,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通。
“你、你……小幺?”郭大志咽了咽口水,“你咋跑這來了?”
真沒想到,這個小傻子,有朝一日竟然能出落的這麽水靈!
陳小幺看了眼前的人一會兒,突然把手裏撿好的枯枝一丢,然後撒腿就跑!
“哎!”郭大志招了招手,簡直是捶胸頓足,立刻就跟了上去,“陳……幺兒,你等等!叔跟你說話呢!你這孩子跑什麽跑!”
陳小幺心裏害怕極了,跑的像兔子似的快。
他當然沒忘記那天在山上發生的事情,當時懵懵懂懂,只覺郭大叔扯得自己跌跌撞撞,胳膊痛,腿也痛,卻不太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麽。
如今……如今他明白了,這人想對自己做壞事!
他跑的很快,氣喘籲籲,往回看了一眼,卻見郭大志像條癞子狗似的,在後面緊追着不放。
陳小幺吓壞了,立刻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前跑,可郭大志畢竟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男人,沒一會兒就快追上來了。
陳小幺急的快哭了,眼見着前頭一邊是光禿禿的坡,另一邊的密密的林子,一咬牙一狠心,就繞了個彎兒往林子裏面走跑去。
他想的是很聰明的,打算靠着樹林裏面彎彎繞繞,好把郭大志甩掉。
可是沒想到,這樹林裏遠比他想難走多了,一腳一個坑。
眼見着郭大志越來越近,陳小幺心裏一慌,腳下一個沒看清,就陷了進去。
腳下的觸感軟綿綿的,一踩,直往下沉,“嗚——”
郭大志撥開樹叢,走了過來。
真是奇了,一轉眼,這傻小子就沒了蹤影,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郭大志繞着樹轉了幾圈,左找右找,真的找不到人,又喊了幾聲陳小幺的名字,沒人答應。
他又磨蹭了會兒,這才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兒,咒罵了幾聲,不甘不願的走了。
此時此刻,陳小幺正趴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坑裏,隐隐約約能聽到從上面傳來的聲音。
是郭大志在叫他名字的聲音。
陳小幺心裏又急又怕,緊緊閉着嘴不吭聲。
好在郭大志只罵罵咧咧了幾句,見實在找不到人,便又走遠了。
等人的聲音徹底聽不到之後,陳小幺才慢吞吞的扒着往外爬。
可這坑雖說不算太深,但卻裝他裝的剛剛好。陳小幺努力了好幾次,都爬不上去。
又一次嘗試未果,陳小幺摔坐回坑裏,臉都疼皺成了個包子了。
月朗星稀,林中傳來稀疏幾聲鳥叫。
陳小幺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望着黑洞洞的頭頂。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都睡了一覺醒過來了,還是呆在這個坑底。
陳小幺呆愣愣的盯着頭頂看了一會兒,忽而急起來,才意識到什麽似的,一邊用力的扒着洞壁,一邊擡高聲音喊:“有、有人嘛?拉我上去……拉小幺上去呀……”
沒有人回應他。
陳小幺眼淚落下來,他拿手背擦了擦,有扒土的灰塵進了眼睛裏面,就讓眼淚落得更兇。
阿奶死了,梁川又嫌棄他,現在沒有人會理自己了,也沒有人會來救他。
自己如果上不去的話,就會在這個坑裏一直呆一直呆,最後餓死!
他又叫了幾聲,仍然沒人應。
陳小幺哭了好久,就連喊也沒力氣了,只好小聲的喃喃的叫。
聲音跟野貓差不多大,又在坑底,根本不會有人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窸窸索索的聲音由遠及近。
像是草鞋踩踏在林子裏的枯枝上。
突然,那腳步聲頓住了,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小幺?”
陳小幺一個激靈,頓時又像有了力氣,提起氣兒就往上喊,“是小幺、是小幺呀……”
還是餓過勁兒了,聲音越來越小,“小幺在坑裏頭……”
那腳步聲又動了起來,最後停在陳小幺頭頂上。
陳小幺努力的抻着脖子往上看。
梁川也正蹲在洞口看他。
陳小幺鼻子一酸,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嘴巴一癟一癟。
“別哭。”梁川見他好生生的呆在一個坑裏,剛剛那陣到處都找不到他的戾氣就散了,吐出一口氣,伸手往裏探去,“上來再說。”
直接拽上來,怕傷着他胳膊,找樹皮樹葉搓根繩子,又太費事。梁川蹲在洞口看了看,最後道:“你往旁邊站站。”
陳小幺吸着鼻子,乖乖的往旁邊挪,就差貼在洞壁上。
下一秒,“撲通”一聲,梁川也跳進了洞。
小小的洞裏,多了個人高馬大的漢子,頓時變得擠了起來。
“……”陳小幺瞪大眼看着他,人都快被擠扁,眼淚也忘記掉了,結結巴巴道,“你、我……我們怎麽上去呀?”
誰說他是傻子,梁川才是傻子呢!傻子都知道,兩人一塊兒掉坑裏了,這下誰都上不去了。
還沒等他腹诽完,一雙手就掐上了他兩側腰胯,将他往上托了托,托過了頭頂。
細細的一截腰,兩手可以掐完,還像有餘地,梁川停頓了一下,手往上挪了挪。
突然被舉起來,陳小幺吓了一跳,在人手心撲騰了兩下,可那人的手又在他腰上蹭來蹭去,陳小幺癢的不行,身體一軟,就往下一坐。
“……”
只聽一聲悶哼。
陳小幺連忙往下看去,又被一只手捏着腰制住了,“往外頭爬。”
聲音似是有些啞。
陳小幺輕輕“哦”了聲,連忙兩只手努力往上扒拉。
梁川則兩手穩穩托着他,一張俊臉沒什麽表情,好像方才被屁股砸了一下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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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很軟吧川兒
震驚!十九歲妙齡男A,身手矯健從無敗績,頭一回被不明物體迎面擊中,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