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上了山雨便停了,風一吹,盛在樹上的水便抖雨傘一般落下來。糖膠樹開了花,花菜一般的淺白色,散出刺鼻的腥氣。白瑞霖站在門前揮了揮帽子,雨柱旋轉着從帽檐飛落。

客廳裏只點了盞臺燈,淡淡的白色暈着沙發的一角。黃澤西用手支着腦袋,閉着眼靠在沙發上,好像睡過去有一會兒了。茶幾上擺了一個玻璃煙灰缸,幾支煙骸埋在自己的灰燼中。黃澤西手裏還捏着一支,那煙已經燒到了指尖。

白瑞霖走上去從他手裏取下了煙頭,嘀咕了句:“也不怕燙了手。”黃澤西皺了皺眉頭,調整了下姿勢又睡了下去。白瑞霖無聲地笑了笑,幹脆擁上了他,一手攬在他胸前,臉一湊便親了上去。黃澤西霍爾擡起手,正好一掌蓋住他的嘴巴,睜開了眼,皺着的臉上一副睡得稀裏糊塗的樣子。

“別再睡了,當心口水都流出來。”白瑞霖一把拿下了他的手,順勢抱住了他的腰。黃澤西警覺地将那手強拆下自己的腰:“想都別想!”

白瑞霖心情正好,想着這麽玩戲一番也是種情趣,便幹脆按住黃澤西的雙肩,滿臉地親着。誰知他半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擰着勁兒地別過頭去。一來二去的白瑞霖便不耐煩了,一撐沙發扶手整個人壓了上去。

黃澤西低低地驚呼了一聲,伸手推他。白瑞霖一把鉗住他的手:“有力氣就不老實了?”說完一粒粒地去解他的扣子。黃澤西道:“你也不怕他們聽見!”白瑞霖吃吃地笑了:“最要緊的是你先別叫出聲。”

黃澤西聽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抿着嘴巴不做聲。白瑞霖覺得有趣,一面像搓一件衣料似地搓揉着他,一面氣籲籲地道:“我倒要看你這死人要裝到什麽時候!”

黃澤西一條腿彎曲着靠在沙發靠背上,一條腿虛踏在地毯上。白瑞霖幹脆把他晃蕩在沙發外的腿拎了起來,扯下兩人的褲子,一股子頂了上去。黃澤西在下面輕顫着發了個聲,鼻息沉重了起來。白瑞霖一點點進去,又怕他痛着,便用濕津津的嘴唇掃在他臉上。兩人的嘴剛碰到一處,黃澤西便唇齒上一個果斷的開合。白瑞霖被鑽心的疼震得直起了腰,用手抹了下嘴唇一看,是淋淋漓漓一掌的血。

他嘴巴上麻得像塞了一宿的槟榔,哆嗦着說不出話來,張開五指便要朝黃澤西臉上扇過去。黃澤西早就本能性地蜷起了身子,微閉了眼睛。白瑞霖心裏軟了下來,手不自覺地在他臉龐邊上收住了。

白瑞霖吞了一口血,鮮血淋漓的手指劃過黃澤西的下巴,一路戳到他嘴邊。黃澤西抿了抿嘴,張口用牙齒咯住了他的手指。白瑞霖挑釁地道:“有種你就咬下去!”黃澤西瞪了他半天,往後微仰了頭,讓手指從口中滑了出來。

白瑞霖臉上漾起一股笑意,伸手撚滅了一邊的臺燈。黃澤西漏出幾聲微響,像是夜晚海上的舟,似有似無。

客廳的留聲機裏唱出一支婉轉的歌曲,蛇一般盤旋在耳邊。白瑞霖坐在沙發上,和對面的柳先生有一沓沒一沓地閑談着。他一到廣州便和這姓柳的開始磋商生意,半個月下來也算是談得八九不離十,就欠吃頓飯走走過場的功夫了。他放松了精神,眼神也松散了不少。那姓柳的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疲态,只當他張羅得煩了,便辭了一句起身同別人攀談去了。

白瑞霖呷了一口龍舌蘭,眼裏掃着滿屋子的客人。說來也奇怪,請的客人一多,總會有一些他壓根兒都不認識的。這些人像是一件件夾帶進來的私貨,眼生不說,還不怎麽登臺面。 他不禁皺了皺眉頭,把劉管家叫了過來:“請柬可核對過了?那兩個人看着很沒有個樣子,下次要仔細!”劉管家忙應了一聲,舉步要離去。他又一把拉住劉管家:“黃先生腸胃卑弱,吃不慣那廚子做的菜。你給我多留意着,尋個潮汕的廚子來。”

劉管家一走,白瑞霖便不由地朝黃澤西那兒看。他穿了件剪裁修身的黑西裝,一條胳膊挂在沙發靠背上,臉上挂着讨人喜歡的那種笑。他的語氣想必也柔和極了,春水一般流暢地淌進人的耳朵裏。陳家的千金坐在他對面,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陳小姐是個混血,臉上有股斯拉夫人特有的苦情。她和黃澤西一般的瘦削,胳膊腿都像是從木偶身上搶來的,不顧三七二十一便往身軀上裝。

黃澤西仿佛察覺到他在看他,回看了過來。眼光觸到他時,遞過來一個笑,說不上是什麽意味。這種情形白瑞霖太熟悉。他穿着合身的襯衫和西服,臉上永遠閑恬地笑着,柔柔地說着有趣的話。不廢吹灰之力便可以光芒萬丈,把別人都引得往他身邊拱。他來者不拒,仿佛過不了多久便能成為你頂好的朋友。對男人如此,對女人如此,一開始對白瑞霖亦是如此。

白瑞霖嘴裏一苦,好像是把檸檬葉子嚼進了嘴裏。他惡狠狠地一吐,仿佛嘴裏含着毒汁。垂眼看去,那片綠葉還好端端地搭在杯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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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jj又抽了....哎..

話說出去吃飯...然後那個服務生小哥好帥...哎呀呀呀...我都春心蕩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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