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常扃。柳梢梅萼漸分明。春歸秣陵樹,人客建安城。 感月吟風多少事?如今老去無成。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清韻站在夫子廟前竟想起了這首詞。廟會上熱鬧的叫賣聲,談論聲和人來人往都成了無聲的背景。

清朝不比唐、宋,有坊市和條例限制經商。明清兩朝商業已經有了質的飛躍。清朝曉市,夜市已經普遍,沿街叫賣更是有的。

站在那,她不禁想起了二十八年南巡時候的事。只不過是過了兩年,竟然就記不住是什麽日子到得江陵了。恍惚記得是二月吧。那是她第一次來江南。二十三年康熙第一次南巡時她恰巧摔傷了,便沒有随駕。

她從外面瘋玩回來,就見那梨花木纏枝萬字的梳妝臺上擺着一溜的青瓷盒子,有方有圓。

“這是什麽?”她喝了一口涼涼的白水問留在住處的凝霜

“曹夫人送來的胭脂香粉,還有用法”凝霜說着從一旁拿了道折子出來。清韻也沒看,只是掀開一只盒子。一陣陣香氣撲面而來

“格格要不要試試?”凝露看着好奇,也打開來看,都是些新鮮的,在宮中不常見的

“你們倆分了,這東西我是不用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看看鏡子中的自己,頭發還算規整問“知道皇上在哪嗎?”

“聽說在後院的亭子裏,和熊大人一起”凝霜蹲下給她理裙擺。

曹孫氏坐在小馬紮上抽着水煙袋和皇上說話。康熙半歪在一張酸棗木的貴妃椅上,腿上蓋着薄毯,熊賜履在一邊站着。曹孫氏一眼就看到了從遠處走來的女子,走的很快。想訓斥幾句可看那穿着不是自家府中的人,心想怕是皇宮中的那位貴人主子。也就沒聲張。待那姑娘走進了才看清面貌。美,曹孫氏覺得自己這一生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端的你說不出一點的不是來。斜襟的雲錦中袖上衫下面是沒掐褶的月華裙。水綠的顏色。綠色挑人,壓得住這顏色便穿的好看,壓不住反毀了自身。這女子穿着卻是十足的豔麗。雙手提着裙擺踮腳走着,臉上帶着狡慧的笑容。

突然快走了幾步蒙上了皇帝的眼睛。曹孫氏吓了一跳。她在宮中那些年可是從沒見過一個如此膽大的丫頭。擡頭看向熊賜履。熊賜履笑笑低頭附在她耳朵上悄聲說“老夫人莫要驚慌,這是三格格”

聽熊賜履這麽一說曹孫氏才想起來自己兒子說過,此次随駕的有一位格格頗得皇帝寵愛,自己還未曾沒見過。想着便站起來靜立的看着。

“韻兒,一大早不見人影,跑去哪裏瘋玩了?如今還來朕這裏胡鬧”康熙任由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平靜地說,與其歷史不掩飾的寵愛。

“真無趣,每次都猜得到”她放下手從後面繞過來。向熊賜履行了一禮“熊師傅”熊賜履側了半個身子不敢接禮,回了個拱手禮。熊賜履為太子太傅,也一同教清韻。

康熙笑着看她“整個紫禁城也就你敢蒙朕的眼睛”

曹孫氏笑着行禮“臣婦見過三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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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韻扶她起身,有扶她坐在馬紮上“您老別客氣,我阿瑪還要喚您一聲阿姆呢,我哪敢受您的禮”

“過來”康熙在曹孫氏的連聲不敢中拍拍腿側的地方教她。

“出去逛早市了,還去了秦淮河”她坐下,回他問的話

康熙皺眉,“自己一個人?”

清韻點頭“又不是漢人家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瞧瞧她,朕不過問了一句,她倒是推了朕的不是”康熙抱怨,可卻是沒有一絲責備

清韻記得,彼時孝懿皇後佟佳氏還是皇貴妃,也在随行之列,不過回京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如今想來佟佳氏的死也有自己的原因吧。

二十八年的二月二十七南巡舟駕由杭州回銮。來的時候她活蹦亂跳,回去的時候卻不知怎的有些暈船,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愛吃飯不愛說話。急壞了康熙,後來便讓她搬到皇帝的住處去住。

“阿瑪”她抱着他的腰,半個身子偎在康熙懷裏,吸着他身上好聞的沉香味道,人暈乎乎的。

“恩?”康熙拍着她的背,想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搖晃着她。

“阿瑪,阿瑪”她一直這麽叫,語氣懶懶的,聽在康熙耳朵裏像是小貓那柔軟的爪子撓在心間一般,軟軟的。

“阿瑪在,怎麽了?哪不舒服?”

“沒有,就是想這麽叫你”她擡頭看着他,烏溜溜的長發從他腿上傾洩,那雙眼睛霧蒙蒙的,清純,可那清純中卻透着勾人的魅惑。暈黃色燭光的映襯下那雙微微上挑的眼睛,魅,妖,嬌,看的康熙喉頭一緊,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了上去。軟,糯,香,康熙只覺得自己像沒了魂一般,把持不住,把持不駐···

哐當一聲,瓷器落在木板上的聲音。

“誰?”康熙怒喝,手緊緊地環着她,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态

佟佳氏雙手緊緊的捂着嘴,讓自己喉嚨中的尖叫沒有發出來。雙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驚恐····那含義太多,多的讓人一時看不出來。佟佳氏沒看康熙,而是死死的盯着半躺在康熙腿上的清韻。長發披散,臉上是虛弱的白,嘴唇卻因為吻而嫣紅,紅的刺目。佟佳氏覺得躺在那得女子是妖,是花,是紅色的蓮花,聖潔卻妖嬈無限。康熙将清韻放好,蓋了被子,那小心呵護讓佟佳氏的心一抽。在看向想自己走來的皇帝,那雙略微細長的眼睛裏有陰狠,威儀,警告、、、每一個含義都看的她心驚。

“你看到了什麽?”康熙問,聲音很低,卻陰森森的

佟佳氏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男人,那是皇帝,是她的表哥,還是她的丈夫,可他卻和自己的女兒···再看那雙眼睛,心底除了寒還是寒,已是說不出話來。

“你看見了什麽?”康熙的語氣加了怒意,一只手掐着佟佳氏纖細的脖子,一點點用力

佟佳氏呼吸越來越困難,可思路卻越來也清晰。無論今天她看到想到的是什麽,着都是皇家醜聞,不能外傳,別說外傳,就算是告訴了太後自己也逃不脫一死,還會連累佟佳氏一族。只能爛在肚子裏,爛在心裏。雙手抓着康熙掐着她的手,剛要開口,床上卻傳來了聲音

“阿瑪,你吓着佟額娘了”聲音很輕很輕,很平靜,佟佳氏卻覺得那聲音如同擂鼓的錘子一般,一下下敲擊在她心頭。

“妾什麽都沒看到”佟佳氏嘶啞着嗓子說,康熙放開手,佟佳氏踉跄了幾步,猛咳幾聲,顫巍巍的出去了。走到窗子底下的時候,只聽到康熙的聲音傳出來“睡吧”聲音溫柔寵溺,和剛剛對自己的陰狠截然不同。佟佳氏覺得心底不僅僅是寒,還疼,做了二十年的夫妻,他何時聽過這樣語氣的話。以前只當他寵愛女兒,如今卻全然不是那般滋味。

康熙坐在床邊看着睡着的清韻。這是他的女兒,他卻對她存了不該有的心思,甚至親了他。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麽會做到如此田地呢??

佟佳氏第二天就稱病不出,一路上也在未曾露過面。回京後更是纏綿病榻,連副後的權力也推說病體給了德妃惠妃等人。禦醫診脈後病情不好,反而日益嚴重。七月初八康熙看望佟佳氏,在承乾宮做了兩個時辰,當天下發聖旨谕禮部:"奉皇太後慈谕,皇貴妃佟氏,孝敬成性,淑儀素著,鞠育衆子備極恩勤,今忽爾遘疾,勢在瀕危,于心深為轸惜,應即立為皇後,以示崇褒,欽此。前者九卿諸臣,屢以冊立中宮為請,朕心少有思維,遷延未許。今抵遵慈命,立皇貴妃佟氏為皇後,應行典禮,爾部即議以聞。"初九頒诏天下。初十申刻佟佳氏皇後崩。

夜,紫禁城。 康熙看着面前的燭臺發呆。绛雪軒的布置一如那人還在一樣,一點變動都沒有。甚至書桌上翻開的書也不曾合上。是容若的《飲水詞》,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骊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旁邊有那人簪花小楷的批注,看的康熙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癡情女子薄情郎’,晃悠悠的站起來,就往外走。

“皇上”顧問行跟在後面,擔憂的看着前面失魂落魄的皇帝。

康熙此刻竟然不知道自己讓她遠嫁是對是錯,癡情女子薄情郎,康熙捂着自己的心口在心底想’韻兒啊韻兒,我不是薄情郎,不是,只是阿瑪有苦衷,有苦衷啊····

推開奉先殿厚重的大門,康熙看着自己祖母孝莊太後的全身畫像嘆了口氣。低低的呢喃“我,愛新覺羅玄烨,以皇家姓氏向騰格裏(滿族薩滿教的天神)起誓,若不遠嫁清韻,她頂活不過二十歲”那聲音很輕,壓抑着,痛苦着,撕心裂肺着。他忘不掉,忘不掉這誓言。滿族人看重這個,看得極重。他不能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閃失,不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想着碼字就煩,可是又不能斷更,所以奉上三千,不要嫌棄哦,另外笨笨有新書,昨天開的,請各位支持!!!是現代文,

☆、立誓

“皇祖母,朕,後悔了”康熙盤腿坐在蒲團上看着孝莊的畫像滿目蒼桑,這幾個字他說的很慢。他後悔他當日選了江山而棄她于不顧。他以為江山社稷可以代替心底那些在心底無法言語的感情和痛苦,課現在他才發現,越是不見,越是思念。“您說的對,她是朕的業障”康熙感嘆,眼前是清韻一颦一笑的容顏“曾經孫兒把這紫禁城當作家,因為有您,有她。可是如今您不在了,韻兒也被我親自送走了。這偌大的宮殿除了冰冷的皇家威儀就只有後宮無止境的争鬥不休,再也尋不到意思溫暖。”擡頭扶額,這位文功武治的皇帝留下了兩行淚水。多情自古空餘恨,除了記憶,坐擁天下的皇帝似乎也失去了一切。

“阿瑪,進點清粥吧。您都一天沒吃了”十五歲的清韻端着漆金托盤走進來

“阿瑪還不餓”略微憔悴的康熙拉着她坐到身旁“你可吃了?”

“吃過了”清韻拿過粥碗“阿瑪,你好歹吃點,不枉費我一下午呆在小廚房裏”

“你熬得粥?”康熙接過來,瑩白的米粒陪着橙紅的胡蘿蔔,碧綠的菜葉和細細的肉絲,濃香撲鼻

“阿瑪是皇帝,是大清國的天,您的身子不僅僅是您的,還是天下黎民的。”

“每天都有人在朕身邊念叨,怎的今天你也這般啰嗦”康熙看着她,皺眉。

“因為你是韻兒的天,你若垮了,韻兒的天也就垮了,在沒人替我遮擋一切”

康熙聽她如此說,心中一暖。後宮之中不是沒人說過這話,可是他覺得假,覺得做作,如今從這張嘴裏說出來,他才覺得是真情實意。“為了朕的韻兒,朕也不能垮”

“韻兒,你說,老祖宗朕的會····”康熙嘆了口氣,沒說完。這位祖母之于皇帝,比他的皇阿瑪順治和皇額娘佟佳氏都要來的重要。她是養育他成人,教他治國之道,禦臣之術的人,是将他一步步推上皇位的人。這位老人陪着他走過無權幼主,除奸臣,平禍亂的所有動蕩年代。并在他真正成為人君時放開了手中的權力。

清韻知道他想問什麽,放下手中收拾的碗筷,站在他面前,環着他的頸子“阿瑪,人的生命并不似在死亡之後就結束了。它會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于另一個地方,您信嗎?在天的盡頭,有着一個完全不同于大清的世界”

“朕相信”康熙伸手環上他的腰,将頭放置在她的肩上“朕相信···因··”康熙沒說下去,他還記得出庭此事時他的震驚和不安。

“老祖宗已經七十五歲了,而且生死有命不是嗎?”清韻一下下撫着他的背,眼中很是平靜。

夜,慈寧

躺在床上已是垂暮的孝莊歲病頹,可是尊貴端莊的氣質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老祖宗,我去小廚房看看藥好了沒有”清韻剪了燭花,回首說,她看得出來,孝莊有話要對康熙單獨說。

“多好的姑娘啊”孝莊看着清韻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笑着呢喃,看了眼坐在床邊的康熙“玄烨,扶我起來”

康熙輕柔的将孝莊扶起來,讓她靠在身後的軟枕上,掖了掖被角才坐好。

“玄烨,你喜歡她是嗎?以一個男人的心在喜歡她,對嗎?”孝莊看着他問,語氣鎮定。

“皇祖母說的是誰?”康熙嘴角挂笑,平靜地問。

“清韻”孝莊仔細的看着康熙,竟沒看出半點慌亂。

“是,孫子喜歡她,以一個男人的心在喜歡”康熙說的極其平靜,甚至嘴角的笑容都沒意思改變。

“她确實是個該讓人喜歡的姑娘,漂亮聰慧,心思巧密。我活了七十餘年,歷經兩朝三位皇帝,這樣的女子見的也不多。一個是太宗皇帝的宸妃,我的姐姐海蘭珠,一個是福臨的董鄂氏,再一個就是清韻。”孝莊嘴角挂笑“皇家素來不缺這種醜聞,漢惠帝的皇後是他的親甥女,唐玄宗娶了自己的兒媳婦。就是本朝也有。太宗皇帝的孝端皇後是我的親姑姑,宸妃是我的親姐姐,我和姐姐都是太宗的妻侄女。可玄烨啊,清韻不同,清韻是你的女兒,親生女兒啊!”

“皇祖母”康熙沉沉的喚了一聲“孫兒知道,孫兒也曾經掙紮過,痛苦過,可是情之一物怎能任由人說不就不呢?孫兒是欲罷不能啊”

“業障”孝莊嘆了口氣“她是你的業障啊!最開始我只當你是喜歡這個孩子,畢竟那是宮中接連殇了幾位阿哥格格。可漸漸的宮中孩子多了起來,你最寵愛的也還是清韻。這也無可厚非,可是玄烨啊,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二十三年清韻摔傷了左腿,你還記得你來到慈寧宮的樣子嗎?只穿着中衣,披着大氅,發辮散亂。腳上趿拉着平鞋,你讓我以為我看見了福臨,你可還記得你是帝王啊?”

“祖母”康熙扶着咳嗽不停的孝莊,拿了杯水過來。

平靜了一會兒,孝莊無力的靠了回去“玄烨,我的丈夫是個英雄。他創立了大清朝,給大清奠下了這個千秋基業。課他卻因為一個女人最後郁結而終。與我,與他衆多的妃嫔和江山來說他不是個好丈夫好皇帝。我的兒子,你的阿瑪。為了一個董鄂氏廢了一個博爾濟吉特氏的皇後,還要再廢一個,不成後反倒封了董鄂氏一個貴妃,棄了整個後宮。董鄂氏死後他欲遁入空門,不成後大病一場,丢下孤兒寡母撒手而去。玄烨啊,溫柔鄉是英雄冢,更何況你們是父女,這是亂倫,亂倫啊····”

“祖母”康熙握住孝莊捶打床鋪的手“孫子知道,但孫子發乎心止乎禮,絕不會逾矩,孫子····”

“玄烨,男女之情你能控制碼?”孝莊突然嚴厲的說,擡起上半身看着康熙“是我老了,在加上她自小又是被我養大的,不然···”

“皇祖母”康熙撩袍跪在床前“韻兒她一切都不知情,您不能···”

“不知情?”孝莊笑“玄烨,我還沒糊塗到看不清。她對你同樣有情,難道你看不出來?”

“皇祖母”康熙以頭觸地“孫子不能眼睜睜看着她···”

“我有何嘗舍得”孝莊将擡起的半個身子靠回去“把她遠嫁蒙古吧,斷了她,也斷了你的念想。”

“皇祖母,韻兒還小,她才十五歲,讓孫兒在留她幾年”康熙再次叩首。

“我十三歲便已經嫁給了太宗皇帝,她···,罷了。留她幾年可以,可玄烨,你要發誓,在她二十歲前定要嫁她出去。哀家要你以她的姓名起誓。”

“祖母,孫子可以以自己的性命起誓”康熙紅了眼睛說。

孝莊搖了搖頭“玄烨,你知道董鄂氏是怎麽死的嗎?不是病,是累的。那時候她的兒子剛剛夭折,心力交瘁下大病一場,這本是沒什麽的。調養調養也就好了。可是那時哀家恰巧也病了”孝莊看着他,恰巧兒子說的尤為重“她在慈寧宮伺疾,沒日沒夜,吃藥也沒個時辰,便一病不起,歸了西”

康熙心驚,是真的心驚。別說董鄂氏,只怕那夭折的孩子也是自己祖母···他能讓她受到傷害嗎?

“我,愛新覺羅玄烨,以皇家姓氏向騰格裏(滿族薩滿教的天神)起誓,若不遠嫁清韻···”康熙豎起的右手三指顫抖着,他看孝莊,看自己的祖母。

“當斷不斷···”

“她定活不過二十歲”頹然的垂下右手,康熙的淚水奪眶而出。帝王也是無奈的啊······

康熙從記憶中掙脫出來,頭仍舊保持着上揚的姿态。身子後仰‘撲通’一聲躺在了冰冷的磚地上,低聲道“清韻,阿瑪對不起你”聲音悲痛,壓抑,後悔····

“唉”一聲嘆息傳來,似悲,似喜,似嘆息,似徘徊、、、

“誰?”康熙猛地坐起來,厲聲道,眼中精光四射

“皇上,是老奴”蒼老而平和的聲音從不遠的暗處傳來,有着讓人平靜地力量。

“蘇麻拉額娘?”康熙平複了一下心情走了過去“您什麽時候來的?”

“老奴一直都在,只是皇上的雙眼被蒙住了,沒看到老奴罷了”一身青色旗裝的蘇麻拉姑笑着說。“老奴和皇上一樣,在思念一個人”

“誰?”康熙問

“攝政王多爾衮”蘇麻拉姑轉動着手中的檀木佛珠“皇上可願意聽聽老奴的故事?”

“蘇麻拉額娘請講”康熙盤腿坐下,雙手置于膝上。

“老奴第一次見到睿親王(天聰十一年皇太極因戰功封其為和碩睿親王)是在格格(孝莊)嫁給太宗皇帝的第二天的敬煙。王爺一身的白色軟甲坐在那,沉穩大氣,氣質一點也不輸于太宗皇上。劍眉朗目。王爺是一位好将軍,征戰朝鮮,迎戰大明,降服祖大壽,後來又攻進山海關打下這萬裏河山。他是老奴心中真正的巴圖魯。他的嫡福晉也是咱們科爾沁的格格,很美,和他也算般配。格格原是打算請太宗皇帝開恩将我許給王爺的。可是老奴沒答應”說到這蘇麻拉姑看着康熙璀然一笑。康熙從沒見蘇麻拉姑如此笑過。竟然讓他覺得眼前的部署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而是一個懷春少女。“王爺這樣的男人,老奴配不上。老奴這一生也只能仰望他”

“蘇麻拉額娘,您配得上他”

“不,皇上。在您和先帝眼裏即使他曾經被尊為成宗義皇帝,被挂入奉先殿也不過是亂臣賊子。可在老奴眼裏他是草原上最兇狠的鷹,是真正的勇士。這世間只有一個人能夠配得上他。”

“皇祖母?”

“不,是敏惠恭和元妃,太宗皇帝的關雎宮宸妃”蘇麻拉姑深深地嘆了口氣“您的三格格和宸妃娘娘長得很像,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宸妃娘娘額間有一點朱砂痣。宸妃娘娘來道宮中後太宗皇帝椒房獨寵。那真的是寵貫六宮。課娘娘從不驕縱,為人溫和淑慧。大臣們長與她接觸,睿親王也在其中,喜歡上宸妃娘娘老奴一點也不奇怪。老奴守着這份心思七十年了,睿親王何其聰明,怎麽看不出老奴的心思,可是皇上,有時候話是不需要說出口的,喜歡,也不一定便要生死相随。”

康熙想着蘇麻拉姑的話出神,臉人是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顧問行看着燈火通明的紫禁城,回頭又看了一眼緊閉正門漆黑無比的奉先殿,只能硬着頭皮敲門“皇上,您呆了一下午了,晚膳也不曾用,您···”

‘吱呀’一聲,門敞開了,康熙背手立在門內“回去”

顧問行應了一聲一手提燈一手奉着康熙往乾清宮走,宮燈昏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是全天的課,怕不能更新,今天提前傳上來。這本傳了兩章,傻姑娘那一章,三章加起來九千多字,快一萬了,打字打得笨笨脖子疼···=_=

☆、塞外

烏爾衮心底有些忐忑,離巴林郡已經不遠了。可是越靠近他就越不安。康熙三十年的七月奉旨去盛京駐守,這一去便是一年半。就算是心存恩愛的夫妻也陌生了些,更何況她的心還是····

她好不好?一個人在江南一住便是一年,是她不喜歡巴林還是自己娘老子給了臉色?可她是格格,自己娘老子哪敢給半點臉色看?捧着還差不離。況且她住公主府,自己娘老子住在額驸府。看來她是真的不喜歡巴林。也是,她是天潢貴胄的公主,嫁給他這麽個在荒涼漠北的草原漢子,嬌貴慣了的人,公主府再怎麽富麗堂皇也是抵不上皇宮的。這麽想着烏爾衮就是一嘆氣,打馬的動作也緩了,速度變慢了。她想自己嗎?左手摸摸胸口,你離放着她親筆書信,不多,一年半就三封,上面也沒什麽夫妻間的體己話,都是平平淡淡的敘述。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想把她的心捂熱,可是也要有那個時間才行。大婚十七個月,他竟是十六個月在軍營住着,這怎麽能暖了那風一樣的女子的心啊。

“額驸,二公主還在家等您呢,您怎麽慢下來啦?”一旁的随從看着慢下來的烏爾衮提醒道。

是了,她還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呢。這麽想着烏爾衮心裏便是一暖。家,他和她的家。那是種說不出的感覺,烏爾衮只覺得自己這樣一個粗莽的蒙古漢子從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感情,細致,精心····

公主府就在眼前,烏爾衮看不大清前滿站的一衆人,可他就是知道,那抹天青色就是清韻。她愛穿素色,尤愛天青色,比雨後天空更要濃郁一點的顏色。即便是冬季也穿素色,照別人穿要耐看的多。

在一連聲的請安中清韻淺笑着看翻身下馬的烏爾衮“回來了”不是問句,是平靜的陳述 。

“恩”烏爾衮看着她,只她三個字,他的心就安靜了。抓着清韻白皙柔軟的手笑得燦爛。

“王爺和福晉在廳堂上等你”清韻撫了一下他褶皺的衣襟,在心底感慨,這就是他的丈夫。新婚不足一月後一年半不曾見的丈夫。

拉着她的手烏爾衮有種奇異的滿足感,着感覺讓她他略了站在清韻身後不遠的琪琪格和諾敏。諾敏還是那副溫和的樣子。琪琪格眼裏卻全是精光,是恨,是妒,是怨·····

紮薩克多羅郡王薩齊爾含笑望着這個他最是驕傲的兒子,福晉則是淚眼連連的看着兒子說“瘦了,瘦了···”

清韻笑着看這一切,心境很是平和。

描繪着雨打新荷的屏風上印着女子沐浴的影響。纖細的脖頸,圓潤的肩,烏爾衮緊緊手上的茶杯低下了頭,不再看那屏風。

“晚上別喝太多茶,不易安眠”清韻擦着半幹的長發,穿着中衣從裏面走出來,凝露指使粗使丫頭把浴桶搬出去。

“在江南住這一年多可好?”烏爾衮擦着她的長發問,眉宇間盡是溫柔。

“挺好的,我喜歡江南的氣候”清韻邊說邊把那茉莉花糕子塗在手上保養。

“韻兒”見她擦好了手,烏爾将人橫抱在懷中向床邊走去,啞着嗓子問“想我了麽?”

她不語,把頭埋在他頸中,看似嬌羞。只有她知道自己不過是在掩飾,想嗎?好像她從未曾想過這個是她丈夫的男人把!甚至記憶中他的模樣都有些模糊了。

紅燭淚低垂,大紅的床帳之中交頸鴛鴦戲水而眠······

清韻懶懶的歪在暖炕上,神色困怠。凝露從外面進來就見她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格格,這二月天,天色變的快,您膝蓋是不是又疼了?”

“有點兒”清韻揉揉膝蓋,看見凝露手裏捏着幾封信問“誰的信?”

“京裏幾位爺的”凝露把信遞過去,坐在暖炕下面的馬紮上給她揉腿“太子并着幾位爺還打發人送來了好些東西,那小蘇拉說年前幾位爺不得空,着一閑下來就把今年的節敬緊着送來了”

“他們倒是有心”清韻看罷一封信又拆另一封,是老四的,裏面還有十三寫的一頁,小孩子的字寫的并不好,可她看着覺得暖心。

“也就是格格您和衆位爺關系好,要不出嫁的格格誰能得幾位爺這麽相待”凝露停下手看着清韻說“這兩年幾位爺送的東西不說,就是銀子加起來也有小一萬兩了,在加上您的俸祿和皇上年節的賞賜,除了不能動的物件,折成銀子有五萬兩多呢”

“這麽多?”清韻擡頭問。五萬兩不是小數目。二兩銀子夠一個平民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吃喝,三十兩銀子就能在北京買一座不小的四合院了。

“奴婢算完了也是吓了一跳”凝露笑着有給她捏退“不過想想也是沒什麽的,您拿的俸祿是親王俸祿,皇上年節賞賜的金銀镙子不算還另拿私庫的銀子貼補,再加上幾位爺的也就差不多”

“府裏難道不花銷嗎?”清韻正看到小十三寫的,說是他和十四比射箭,十四差他一點,氣不過兩人便打了起來,皇阿瑪罰兩人跪奉先殿,他四哥的臉也黑的和鍋底一樣卻還是拿了饽饽讓兩人充饑。

“府裏的花銷哪裏用得上這些個,你手上的莊頭當鋪是足夠府裏花銷還有餘下的。這個都放在府裏賬房那,沒往奴婢剛才說的五萬兩裏面算呢”

清韻點點頭,繼續看信,過了一會就停凝露說“格格,皇上也派了人來送信,是魏珠魏公公,想見您一面。”

清韻頭都沒擡“按着老規矩辦,至于魏珠,你讓薩滿珠好好招待他,明個兒一早送他回京城”

“格格,萬壽節快到了,今年是萬歲爺四十整壽,您不回去?”

“凝露,你是不是太閑了?我記得薩滿珠說莊子上缺人管事的”

凝露一聽這話忙跪了下去,自己的主子好脾氣可不是沒脾氣“格格,奴婢再也不敢了”

“也不知道你是跟誰學得這多嘴多舌的毛病,怎麽就學不來凝霜的沉穩”清韻把信都看完了,放在炕桌上揉揉眉心看着跪在地上的凝露說,心裏有點想念凝霜。便問“凝霜也沒什麽消息?”

“凝霜年前來了信,說是給董鄂大人添了個女兒,不過是要養在大夫人名下的。您知道凝霜的性子,氣的病了一場後跟着董鄂大人去駐守了。”

清韻嘆了口氣,皇帝都是管不得大臣內院的,更何況她這個格格。

康熙三十二年八月十二日帝幸塞外。太子胤礽,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禩随駕。

烏爾衮看着看書的清韻欲言又止,幾次張口都沒說出話來。清韻看出來,可是依舊老神在在的看自己的書。

“韻兒”

清韻放下書笑看他“終于忍不住要說話了?什麽事?”

“皇上八月末到塞外,傳召來讓你我去迎駕”烏爾衮猶豫了一下說

“你去便是,就說我病了,不能舟車行途”清韻眉毛擰成一個結說。她記得康熙這次駕幸塞外駐跸很多地方,也召見了蒙古王公,怕是沒時間理會自己的。

烏爾衮原也是不想她去的,只是聖命難違。聽清韻這麽說他想想也就答應了,第二天一個人走了。

康熙一路上的興致很紅。并不怎麽坐在禦駕之中,時常出來和兒子們一起騎馬暢談,興致來了還要塞上一回馬。心裏想着快要見到清韻臉上的笑容就愈發多了起來。他一高興衆人也高興。雖說駕幸塞外每年都有,可是難得見皇帝如此高興。

“皇阿瑪,兒臣記得二十二年的時候您和今天一樣高興。”胤褆笑着說,他繼承了康熙和惠妃容貌的優點,随是武将可是五官頂是秀氣。

康熙笑了,點點頭“那會兒出塞就帶了太子,清韻和你,胤褆,胤礽,還記得她唱的歌嗎?”

“記得,三姐那時不過才十一歲,騎着匹小白馬,要和皇阿瑪比試。您問她下什麽賭注,三姐歪着脖子想了想就說她若輸了就唱歌,她若贏了就請皇阿瑪給她逮着一只白狐貍”太子笑得溫和的說

大阿哥胤褆笑了說“清韻輸了不假,可後來皇阿瑪還是逮了只雪白的狐貍給她。那狐貍老死的時候她還委實的難受了好些日子呢。”

康熙聽着他們兄弟倆說這些事腦海裏便是清韻的模樣。看見那小狐貍喜歡的愛不釋手。不怕那畜生傷了她竟接過來裾抱着。那雙鳳眼笑得彎彎的,閃着光,晃得他的心也跟着高興。“你們倆可還記得那歌,唱來聽聽”

太子和大阿哥對視一眼,太子笑着說“還是兒臣唱吧”說完好一會也沒有聲,像是再思考究竟怎麽唱,康熙也不催他。不一會兒後太子終于開口唱道:“莎拉聞滔泥撒了那 啊嘎拉給勒逮(DEI)給笛答呦

啊哈擄嫩達嘎污揪灰憂因逮(D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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