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5)

。阿瑪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是難得糊塗。”

“若是尋常人家也倒罷了。可這帝王家怎能啊?一個不好十幾條人命上千人名,更甚是一個王朝的命運。”他嘆息着,像是在為百年之後的身後事憂愁,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康熙老了,無論是年齡,心境還是其他,他都已經是老人了。

“朕百年之後,這一片江山要交給誰,才能夠對得起列祖列宗啊。”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疲憊,清韻心頭一恸,撫着他雙肩的手用了用力,像是一種變相的安慰。

~~~~~~~··

不過兩盞茶的功夫,胤禟胤禵便到了。清韻看着行禮的二人,推到了帷幕之後,算是一種避讓,她總是覺得她在會更為尴尬。

“你們可知道張明德此人?”她聽到康熙的聲音又恢複了原本的低沉和威嚴。

片刻的沉默之後,聽到胤禟的聲音道“兒臣是知道的,八哥曾經說過此人言語荒唐恐有狂病,要兒臣們萬萬不要理會于他。”

“他要行刺太子之言你們也定是知道的,為何不來禀朕?”康熙的聲音又沉了幾分,帶着明顯的不悅。

“八哥說這樣的瘋子之言不足為信,禀明了皇阿瑪還是徒惹您生氣。不如不去理會方能體現我們大度賢能。”胤禵說,清韻聽到此處便知間日康熙只怕有是要發好大一通脾氣。果然,前面傳來瓷器摔碎的生音。

“你們對他倒是言聽計從?是不是等着他做了皇帝之後你們也好風光無二?壓實讓你們殺了朕也是要做的吧!”康熙厲聲斥責,聲音尖刻。

“兒臣不敢,兒臣無此心,八哥更無此心!”

“夠了!”康熙怒喝“你們倆給朕出去,沒人罰俸半年,閉門思過。”

清韻懷裏抱着一只長毛小哈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那狗溫順之極,是前些日子胤禛送來的。外面片刻的沉靜之後,她垂下的眸子看到自己身前的那雙皂色靴子。“她們兩個如此說不過是想要替老八在你面前博得個好名聲,或許老八并不知道張明德此人。”

“朕已經大發了人去問,若無便罷,若有便”清韻看着他的腳,無言應對。

晚間果然來人回八阿哥說‘曾言此語告于諸阿哥是實。’康熙聽後即可便下旨割去了胤禩的貝勒之位,降為閑散宗室。并着将張明德處以淩遲之極刑,與此案有關的一切人員皆去觀刑。他此舉實則是要起到殺雞儆猴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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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清韻手裏摩擦着句話金黃色的花瓣輕聲道,她面前是一大片的菊花,開的燦爛非常。

“世人都喜歡一些名貴稀奇的品樣,片格格您只喜歡這普通的。那邊的綠菊從不見你誇贊一聲。”凝露指了指遠處開的正好的綠菊道。

“人若是太出挑便命多舛,花兒也是一樣的。還是平平淡淡的最好。”她看着遠處的青石甬路說,看到那處有一人匆匆而去。“那是誰?”

“像是咱們三爺。”

她的手一抖,手中的花瓣兒便被揪下來了幾朵。“你可看清了?”

“該是沒錯的。”凝露又看了卡道“暗夜的衣裳我記得,是三福晉親手做的,還問過我什麽樣子好看,這衣服別人是沒有的。”凝露說,看到她帶着掐絲琺琅護甲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格格···”她喚她,看見她的雙手一松,那花瓣便落在了青磚地上,顏色鮮明。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五日,胤祉奏曰‘胤禔與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合謀魇鎮于廢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謬。’康熙聽後大怒,着吏部大臣帶皇帝近衛前去查抄直郡王府。同時下旨個成年開府皇子俱要安于府內,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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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一身秋裝的宮女碧玺急匆匆的跑到廳內,面上滿是焦灼。

“做什麽慌慌張張的?一點兒規矩都沒有。”惠妃的視線從書上挪開,看着碧玺皺着眉輕聲訓斥。她年歲雖然見長,容貌不比年輕之時。但是她的氣質在經過歲月的沉澱洗滌之後卻是越發的迷人起來,讓人見之忘俗。即便是訓斥人,也有股子說不出的溫婉。

“娘娘,郡王出事了。”那碧玺的手緊緊握着帕子,快要攪成絲一般。“三阿哥上了折子,說郡王用巫蠱之術魇鎮太子,如今正在抄府。”

“巫蠱之術?”惠妃聲音裏是壓制不住的驚訝。“胤褆怎麽可能用巫蠱之術?這個向來是為宮中大忌。”

“奴婢也不大清楚詳情,只是如今近衛已經去搜府。若是搜不出還罷了,若是真的搜出點兒什麽,郡王只怕要兇多吉少。”

“是誰帶人去搜的?”她問,面上恢複了慣有的平靜。

“李光地。”

““去找明珠大人。”惠妃的手緊緊的攥着書,“想盡一切辦法打聽清楚了再來回我。”

碧玺應了一聲,轉身匆匆走了。惠妃扭頭看着炕幾上畫舫送來的一盆蘭花。許久之後你難了一句,一如耳語一般,卻又透着無限的凜冽。

“皇上,臣妾為了兒子,只能這般如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總是斷電斷網,通知一會兒斷網,淺桑只能上傳這些,明天來網再補上

補上,明珠是四十七年死的,具體什麽時候淺桑也不知道,這要用明珠一下,所以姑且算他還活着。

晉江抽麽?我修改三次都木有反應

☆、惠妃(下)

惠妃一身藏青色繡蓮花的旗服跪在康熙的居處門前,身後跟着貼身的宮女碧玺,手裏抱着個小小的盒子。

“臣妾求見皇上。”惠妃說,聲音清脆溫婉,對着門前叩了三個頭。

“娘娘,您快請回吧。皇上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能見您啊。”顧問行彎着腰道,語帶憂愁。“您要是真想着為大阿哥求情,就先緩緩,這麽頂着哪行啊!”

“我若是再等,只怕皇上斬殺胤褆的聖旨就下來了。”惠妃平靜地道,聲音裏倒是有幾分難得少有的堅持。

顧問行無言以對,搖着頭嘆息一聲回了屋內。

“還不走?”康熙看着面前的折子道,臉上餘怒未消。清韻在一邊仍舊懷裏抱着那只小狗,聽着他說話。

“奴才看惠妃娘娘似乎有話一定要對皇上說。不如見見?”顧問行說罷,康熙便是一個眼刀子射了過來,吓得顧問行一身的冷汗。

“能說什麽?不過是求情。”康熙哼了一聲,陰沉着臉将手中的折子摔在桌上。

“惠妃娘娘想見阿瑪也無可厚非。”清韻擡頭看了一眼康熙的側臉,輕聲道。

“你就是個最心軟的,誰的情你都要念着幾分。”康熙看着清韻有幾分無奈的道。

“我是坐額娘的人了,惠娘娘的心情我能夠理解,哪有母親會不為兒子焦心的。”她看着他,垂了垂眼眸。“不如讓惠妃娘娘進來,你們夫妻間總有些話要說清楚。”她這麽說,心口一酸,随即苦笑,抱着懷裏的狗出去。

“惠額娘。”她行了個蹲禮,看着眼前氣質沉靜的女子,她比康熙緊緊是小一歲,看起來年紀并不老,倒是有種別致的韻味。“皇阿瑪請您進去。”

碧玺将惠妃攙起,對着清韻行禮。

“有勞格格。”惠妃笑笑,淡然道。

“娘娘何處此言。”她笑笑“皇阿瑪進來心情甚是不好,望惠娘娘謹慎小心行事。”她說罷,點頭往石階之下走,奔着東南方雲輕的住處去了。

惠妃回身看她,清韻穿着素淨的月色旗服,行走間有一種弱柳扶風之态,很是清新淡雅的味道。

“娘娘,看什麽呢?”碧玺望過去,不解的問道。

“紅顏雖薄命,猶似漢宮人。”惠妃輕聲道,随後又嘆息一聲“你在這等着我吧。”然後接過她手中的匣子,自己走了進去。

“臣妾見過皇上。”惠妃輕輕福身,仍舊與往日一樣溫婉。康熙當年也正是看上了她聰明溫婉,有心計卻守拙這一點。

“你若是來求情,就什麽都不必對朕說了。”康熙從案上的開着的盒子裏拿出一個小布偶扔到了她腳下。

惠妃撿起,是個穿着明黃團龍袍子的玩偶後面貼着太子詳細的生辰八字,前面插着一顆顆的細長的銀針,明晃晃的刺着惠妃的眼睛。她右手握着小匣子,緊了又緊,臉上蒼白了幾分。

“皇上想要如何處置胤褆?”惠妃沉了沉心,輕聲問,不難聽出有些顫音。

“他這番作為,毫無兄弟友愛。朕逼斬之。”康熙看也不看惠妃,只是看着窗旁那盆無花的茉莉,聲音冷凝如冰。

惠妃聽他如此說,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紅了眼圈兒。“皇上,胤褆是您的兒子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她說着,淚水順着眼角流出,哽咽着,說不出半句話來。

康熙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過臉去。“朕說容忍胤礽二十年。何嘗不是包容胤褆二十年?他苦心鑽營,不過是為了皇位,如今還要魇鎮胤礽,是不是将來還要魇鎮朕?不殺他,朕如何安寝?”

“皇上···”惠妃以頭觸地,發髻上的翠色玉流蘇打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胤褆是您第一個成活的孩子,您怎麽忍心?怎麽忍心殺了他?”

康熙負手伫立,看着牆上貼着的字畫,耳邊是惠妃的哭泣聲,久久的不語。

“當年宮中接連殇了幾位行子阿哥,只有胤褆成活。您關心憐愛處處周到,如何,今天如何舍得殺他?皇上,那是您的親生兒子,您如何忍心?”

“朕雖于心不忍,可朕若今日不斬他,明日被魇鎮之人保不齊不是朕。”他語氣低沉,滿是森寒。

“便是借胤褆百個千個單子他也不敢做如此弑父殺君的大逆不道之事,只求皇上念在父子情分之上,饒了胤褆一命。”她的淚滴在青磚地面之上,會成一灘薄薄的水。裏面倒映着她凄苦無助傷心地容顏。

“你不必再言,回宮去吧,朕意已決。”康熙語氣沉定的說。

“皇上當真不能饒恕胤褆?當真不顧念多年的父女情分?”惠妃擡頭,淚眼連連的看着康熙的背影。

“你回去吧。”康熙回身,與她的眸子相對,竟然從那雙眸子裏看出了與以往的溫柔不同的堅持。

惠妃深吸一口氣,将放在身邊的小檀木匣子雙手舉起,奉與頭頂“請皇上親自打開觀看。”

一旁的顧問行見此,便知自己不該留,于是悄悄的退了下去。一時間屋子裏便只有康熙與惠妃二人。一站一跪,中間所隔并不遠。康熙看着惠妃,目光陰沉,舅舅不動。惠妃也是一改往日的溫柔,倔強堅持的與康熙對峙着。

“請皇上禦覽。”惠妃看着不懂得康熙,輕聲道。

康熙幾步走到他面前,擡手拿了盒子,也不急着打開,只是看着惠妃。“這是什麽?”

“皇上打開,自然知道。”惠妃的淚水淌過臉頰,在下巴上懸着,然後掉在地上,似乎淚珠摔開的聲音清晰可聞。

康熙打開小匣子,将裏面折疊整齊的一塊白綢抻出來。他原本皺着眉滿臉的不耐,可是當那白綢子的中衣都開之後,即便是經歷無數風雨的康熙也大驚失色。

那衣服并無特殊,只是再普通不過女子衣裳。可是康熙面上的表情卻是越來越驚訝,目光停留在中衣之上已經暗啞了的血色之上,拿着盒子的手一松。那盒子‘哐啷啷’一聲落在地上,滾了一下,停住。

“你哪裏來的?”他問,咬牙切齒的發着聲音從嘴裏逼出來,像是即可便要将惠妃碎屍萬段一般。

惠妃看着康熙這樣,心裏突然覺得一陣痛快,嘴角竟然有了絲笑意,和着臉上的淚,越發顯得怪異和···可憐。

“朕問你,你哪裏來的?”康熙突然蹲下,與她平視目光陰郁而犀利。

惠妃只是看着他,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臣妾只求皇上留胤褆一命,臣妾只有這一個兒子。”

“朕問你哪裏來的?”康熙一手緊緊握着那件中衣,一手掐上惠妃的脖子,死死的掐着,恨不能立時就掐死她。

惠妃喘息不了,臉色被憋的通紅,漸漸變得紫漲。她的手掰着康熙有力的手,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

“皇上,明珠大人求見。”門外顧問行突然道。

康熙擡頭看了一眼閉着的門,沉聲道“讓他進來。”說着,手上用力一甩,惠妃整個人摔了出去,腰剛好硌在那盒子上,白皙的手背青磚摩擦出一片血痕。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惠妃娘娘請安。”明珠行了禮,看着自己爬起跪好的惠妃,不動聲色。明珠年紀不小,此刻走路行禮已經微微顫抖着身體。

“你是來給胤褆求情的?”康熙坐在桌後,腿上放着那件染血的中衣,死死的握着。雙目銳利的看着明珠。

“奴才只是只求皇上留大阿哥一命。”明珠知道,既然惠妃剛剛是那般情形,現在也就唯有實話實說了。

“留他一命?用什麽換?用你們納喇家一族的興衰?”康熙一手握拳錘着桌子呵斥道,聲疾色厲,似乎恨不得立時便要地上跪着的二人去死。

明珠跪在地上磕了個頭“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只要能留住大阿哥一命,臣願以命相抵。”

“好你個明珠!”康熙緊了緊手中的白色中衣“好,朕便成全你。只要你明珠死了,朕便繞那個孽障一命。”

明珠叩首“臣遵旨,告退。”說罷起身後退,離開。

康熙看着惠妃,陰沉着聲音道“你呢?還想說什麽?”

“皇上,明珠大人····”

“你若是還要求情,朕便将你們納喇氏一族斬盡殺絕!”

惠妃苦笑,知道無論做什麽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今救胤褆一命的代價便是明珠的姓名以及她在後宮的永無見天之日。“臣妾告退。”她叩頭起身,走出去的腳步略微僵硬,想來是康熙那一甩,将她傷了。

康熙看着合上的房門,将手中的中衣拿到面前,那上面暗了的血跡刺痛着他的眼睛。這件中衣是清韻的,若是尋常裏穿的他定不會注意,可是這是那夜他傷了她時的衣裳。那血跡便是他強行進入後留下的痕跡。

後來他尋不到這件中衣,便一直以為是清韻自己帶走了。之後她與他之間冷的如冰一般,更不曾談及此事,便是後來和好,也不敢提。哪曾想這衣衫竟然落在惠妃手中,那他與清韻之間的一切,惠妃也是知道的。

“顧問行。”康熙抓緊那塊血跡,喊了一聲。

顧問行推門進來,低眉斂首。“派人監視惠妃的一切起卧行事,有一動速速過來回朕。”

“嗻!”

康熙四十七年十月初七初八,明珠死于家中。初八康熙下旨革去胤禔王爵,幽禁于其府內。時年胤褆三十七歲,至雍正十二年,胤褆二十六年時間在幽禁中度過。

☆、固倫公主

顧問行手裏拿着康熙的常服,“皇上,該起了。”他說完便見康熙坐起來,剛要把衣衫遞過去,便見康熙轟的一下有倒了下去。

顧問行一驚,趕忙去看,之間康熙面色通紅,會吸急促。“皇上···”顧問行叫了一聲,轉身對着一旁的小太監道“快去叫太醫過來。”

那小太監聽了飛一樣的去了,顧問行在一旁幹着急。看着閉着眼的康熙嘴裏默聲道“奴才願意舍去二十年壽命,求皇上平安無事。”

“狗奴才,你還哪裏有二十年的壽命能舍去?”康熙閉着眼道,聲音很輕,很是虛弱。

“皇上··”顧問行跪在床邊,眼窩發紅。

“朕沒事,先別驚動清韻。”康熙無力的擺擺手,輕聲道,只是話音剛落,便聽見簾子掀動之聲,清韻披散着長發肩上披着鬥篷匆匆走進來,顯然是剛剛起來未及梳妝。

“阿瑪。”她坐到床邊,一手覆上他的額頭,滾熱的燙着她的手心。

“沒事。”康熙看着她焦灼的樣子微笑道。清韻點頭,見太醫過來,起身避讓。

“皇上并無大礙,想來是夜裏吹了風,感了風寒,臣開了藥來便好。”随駕的太醫一直是康熙貫日裏用的,說起話來倒是比別人更爽利。

清韻點頭,那太醫便下去抓藥煎藥了。康熙伸手握着她的手,嘆息了一聲說道“朕昨日夜裏夢見了老祖宗。”

清韻知道他所說的是孝莊文太後,想起那個睿智精明額老人,她心裏是有很多敬意的。“老祖宗說了什麽?”

“老祖宗很是不開心,說朕不該一時糊塗廢棄了胤礽。如今惹得諸子相争朝堂不安。”康熙看着她的長發,嘆息道。

清韻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并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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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三日康熙帝因病,自南苑回官。

清韻從乾清宮出來,裏面仁憲太後與康熙母子二人正在交談,至于說些什麽清韻不得而知也無心之道。

她順着青石路一直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裏,只是這麽走着似乎自己心裏壓抑着的一切能夠飄散開來。紫禁城的四邊都是高高的圍牆,圈着這些深宮大內的女人,圈着的不僅是人還有心。

眼角的餘光一掃,她看見手側的宮門內站着一個紫衣女子,雖是一身宮裝,珠翠玉飾在頭卻顯得素淨寡淡之極。她站在已經禿了的梨樹下,一手扶着粗壯的樹幹仰頭看着天。清韻一眼便看出來是良妃。當年她第一次見良妃便是在百花盛開的的禦花園中,她似乎鐘愛紫色,當年也是一身紫色旗裝,站在梨花樹下顯得格外美豔。說她是豔冠後宮是一點也不差,如今看她,倒是比許多年前多了訴不盡的憂愁。

良妃先看到她,輕聲道“格格別來無恙。”

清韻淺笑“良妃娘娘吉祥。”

良妃回禮“格格請進來一座吧,我這裏還有清茶可以待客。”

清韻淺笑着走進去,院子右側的瓷缸旁擺着竹子做的桌椅,桌上還放着茶。清韻順着良妃的意思坐過去,一旁的缸內游魚戲水清晰可見。

“娘娘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清韻接過她遞過來的茶聞了聞,竟然有股子梨花的味道,入口也是回甘清幽。

“我也不過是苦中作樂。”良妃笑笑,手裏握着紫砂的茶杯,目光透過高高的宮牆看向外面,很是渴望的樣子。清韻嘆息,這深宮中的女子雖然表面上看着福利雍容,可是內裏有多少苦楚酸痛都只有宮中的女人才能知道。她想起康熙的那句‘辛者庫賤婦’,看着良妃的眼中難免多了幾分同情。

良妃本無錯,女子最好的青春年華都給了紫禁城,,給了康熙。到頭來只得了這麽一句,她心裏該是多麽的凄涼痛苦?清韻想着,便想到了自己,若是有一天康熙不愛了,厭倦了,又會用什麽樣的語言來說她呢?想來比那句‘辛者庫賤婦’還要來的刻薄吧!

她嘆息一聲,将杯中的已顯得苦澀的茶喝盡,告辭離開回了乾清宮。

“朕對胤禩是不是太過苛刻?”康熙手中拿着朱筆,看向窗邊坐着的清韻道。

清韻擡頭看他,見他眉頭微蹙,不由得又想起了良妃。“若論父子情義,卻是過了些。”她說罷,低頭去看書,不再理會他。

翌日康熙召見胤禩于乾清宮中,父子二人單獨相處于一室共談許久,胤禩自西暖閣出來之後面帶淚痕,屋內康熙亦是如此,加之面色溫和,可見父子二人間的矛盾暫時化解。

二日後康熙又于乾清宮召見胤礽,此後也是多番召見,加以照拂。亦恢複胤禩貝勒爵位。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康熙召滿漢文武大臣,令衆人于諸阿哥中擇立一人為新太子。在此之前康熙對太子屢加照拂,也算得上是百般呵護,他本意是要大臣明白他已有複立太子之心,奈何衆臣雖然看的明白清楚卻并不按照康熙的意思去辦。

以佟國維、馬齊、阿靈阿、鄂倫岱等人為首的大臣們卻是極力的推選八阿哥,言其溫和知禮。禮賢下士難得的賢能之人。康熙雖然心中有氣,卻奈何初時說過‘衆議誰屬,朕即從之’不好發作,只能說八阿哥未曾更事,且前些時候罹罪,加之母家甚是微賤另大臣們思量之後再奏。

“朕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康熙在地當央踱步,有些焦躁的道。

清韻看着他來過挪動的腳,微微嘆息。你做的死夠明顯,可是老八籠絡人心的手段确實比你這個皇帝做的更為到位。只是此話她不能說,亦不可說。只是起身道“我去看看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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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被拘于鹹安宮中,連帶着一家女眷。清韻進去之時胤礽正抱着四五歲的女兒寫字,面上一片溫和祥靜,與她在木蘭圍場所見的分明是兩個人。

“你倒是過的安逸。”她說着眼眶微微發紅,想起當年年幼之時二人同傅就學的情景,眼淚便滑了出來。他是極聰明的,四五歲之時四書五經便可背誦,七八歲上變呢個開弓拉箭射殺獵物,人也是謙恭有禮之極。

“三姐是稀客。”胤礽擡頭,抱着女兒起身,溫和的看着清韻。随後對女兒道“叫三姑姑。”

“三姑姑。”那小女娃兒倒是不認生,脆生生的叫了一聲。清韻是第一次見,來之前并無準備,于是随手從腰間解下個玉佩遞了過去。

“權當是做姑姑的一番心意。”胤礽接過去,那玉觸手生溫。他将孩子給一旁侍立的奶母,對着清韻道“三姐坐在炕上吧,暖一些。弟弟記得你有腿疾。”

清韻點頭坐在他的對面,,她并非不想來看看他,只是先前康熙禁止任何人入鹹安宮,後來她數次提起康熙也是一攔再攔。

“你看起來倒和昔日無二。”她打量了他一會兒道。

“弟弟在此處遠離一切紛争算計,舒心之極,自然不會清減。”胤礽笑這結果茶遞給清韻。

她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放下。“你可還有意皇位。”

胤礽聽她問,呵呵一笑“三姐,弟弟其實從來無意皇位,幾遍弟弟是一國儲君。”

清韻聽他這麽說,心裏驚訝不小。

胤礽又笑了笑,說道“當年立我為太子,皇阿瑪不過是想要安撫赫舍裏一族,再者是效仿漢人立嫡一說自然也有以防三番禍起無人可接替之意。皇阿瑪要求我各處都要好之又好是為了大清的将來,對我寵之又寵其實也不過是要試探我的人品性格是不是能夠做一個有道明君。”

清韻聽他這麽說,心裏越發的驚詫,可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他所說或許也不無道理。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清韻握着手裏的帕子,問。

“儲君之位并非我想要的,弟弟不過是想一聲閑散罷了。皇阿瑪既然不信我為何還要立我?下面諸多弟弟又個個強勁,手握實權可以獨當一面。弟弟應付的累,索性不如這般也是好的。”他喝了一口茶又接着道“皇阿瑪将我廢棄無可厚非,解釋我咎由自取。如今便是想要複立我的太子之位有事為了什麽?三姐當真以為是顧念父子之情?皇阿瑪不過是看清了,沒我這個太子,老八等人便要一頭獨大,此非皇阿瑪所樂見,自然要擡出我這個太子來擋一擋。”

“胤礽,他是真心疼你。”清韻看着他,輕聲道。

胤礽點頭,許久之後幽幽的問道“他對你可好?”

清韻一愣,随即點頭。幾次開口終究沒說出聲來。

“三姐是要問我如何看出來的?”胤礽看着她問道。清韻點頭,心裏說不出的什麽滋味。

“在你出嫁前一晚。”

她只覺得五雷貫耳,眼前一花,差點背過氣去。胤礽連忙過去将她扶住,嘆息道“三姐無需驚慌,弟弟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

“你是如何得知的?”她抓着他的手問,看着他的眼睛。她從來不曾想過,胤礽竟然是繼孝莊之後知道此事的人,而且還是那樣的早在近二十年前。

“三姐出嫁前一晚,弟弟去尋姐姐說話。便看見你和他···當時顧問行在一旁守戒,他一人自然看不盡四周。”

“竟是如此這般···”清韻呢喃着推開他的手往外走。外面已經下起了雪散子,打在臉上一片寒涼。

康熙四十八年在一片清淨之中到來,正月裏康熙又複題立太子一事,衆臣皆舉薦八阿哥,唯有胤禛一人言複立太子胤礽。康熙庭前大怒,責問衆臣。馬齊言語多番沖撞,竟使得康熙幾步下了龍椅揪打馬齊。清韻在得知此事之後有些哭笑不得,想着兩個年過五十将近六十之人揪打,越發覺得好笑。

康熙着令馬齊停職在家反省,有朝臣上言嚴懲,康熙不準。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康熙帝下旨複立太子胤礽。四月遣關率兵看守胤褆。十月月下旨冊封皇三子胤祉誠親王,皇四子胤禛雍親王,皇五子胤祺恒親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胤俄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為貝勒,冊封清韻為固倫榮憲公主。是為康熙有生之年親封的唯一一個固倫公主。

清韻穿着固倫品級朝服,頭戴朝官跪在她在京城的公主府院內,眼前是前來宣旨的顧問行,她間或聽見克誠克孝,竭力事親,諸公主中爾實為最等語····

作者有話要說:淺桑卡文快要卡死了

☆、瑪克式舞

康熙四十八年的年底,圓明園動工修建,作為康熙禦賜給四子胤禛的別院。

“我想回府裏住住。”清韻看着康熙輕聲道。

康熙一愣擡頭去看她“宮裏住的不舒心?還是有什麽閑話到你耳朵裏了?”

她搖頭“我只是想回自己家中住住,從塞外回來到如今一年有餘,出來當日受封我從未在府上住過一晚。而今烏爾衮也該回來了,我總不能日日不回家吧。”

“陪着朕有什麽不好?”康熙從禦案之後走到他身邊問道。“你若覺得烏爾衮回來麻煩,朕便着他不必回來。”

清韻嘆息,心裏莫名的煩亂“我與他成婚十六年,這十八年間他在家中的時日加在一起都到不了五年。阿瑪,可以了。一個男人有多少尊嚴能夠容忍這樣的踐踏?”

“你心疼他?”康熙皺着眉,聲音陰郁了幾分。

“他是我女兒的阿瑪。”她擡頭仰望着他。“雲輕從不與他親近,我與他幾近形同陌路。阿瑪,妻女皆不親于他已經是莫大的痛苦,您還要怎樣?烏爾衮何其無辜?他不過是受旨娶了我而已。”

“他喜歡你,朕不能容忍。”康熙沉聲道,眉角竟然有幾分戾氣。

“他喜歡自己的妻子并沒錯,錯的一直是你我。”她說着,眼角有淚滑下。“你我是血緣至親,卻不顧倫理綱常互生情愛已是冒天下之大不違,你若在一直這般欺壓與他,叫我良心何安?”

“你後悔了?”康熙蹲在她面前,握着她膝上的雙手問道,眉角的戾氣全無,變成了慌亂不安。

“我從沒後悔過,無論是當初,現在或是未來,我都沒後悔過也不會後悔。可是這并不妨礙我的愧疚,我們欠烏爾衮良多。”她的眼淚滴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溫熱一片。

許久之後康熙沉聲道“好,朕準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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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瞧瞧這梅怎樣。”凝露手裏捧着個汝窯梅瓶,裏面插着數枝梅花,一邊進來一邊問。

清韻見她将花放下,仔細打量起來,瓶中所插是雞枝老梅,枝幹穹竭很有幾分凜然傲立之氣。“這是誰折下來的?我記得咱們府中梅花還沒開。”

“是起早太子爺派人送來的額,說是宮中梅花新開,邀格格去踏雪尋梅。”凝露在火盆前攏了攏手,回頭道。

“回了吧,我今日懶怠不大想走動,再者烏爾衮也快回來了,便不入宮了。”她将手中的書捧起,仍舊細細的看。

凝露擡頭看她,臉上是說不出的愁苦和憂思。許久之後才道“不如把小格格接回府中吧,額驸許久不曾見小格格了。”

清韻點頭,翻了一頁書“我昨兒寫了信去宮中,向來年前雲輕是能回來的。我前幾日看你縫制棉衣,是給烏爾衮的?”

“是給額驸的。奴婢想着額驸常年在軍種,既然回來了便換換。”凝露用火鉗子通了通炭火,低着頭道。

“他這麽多年多虧有你處處想着。”清韻看着她道。凝露只比她大幾,如今不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可是頭發已經略微有些花白。她一想到一個女子的一聲皆追随在她的身邊,便有些替她委屈。

“格格這說的是什麽話?還不都是奴婢該做的。”凝露轉身笑看清韻道,眼裏晶亮。

烏爾衮是在臘月二十回到京中,清韻拉着女兒的手在府門前等着。再見烏爾衮之時她的心裏除了愧疚還有心疼。相較于十幾年前,不過才四十歲的烏爾衮看起來竟然比康熙還要略顯老态。“去叫阿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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