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風扇嗚嗚的出着風,躺在小木床上根本感覺不到絲絲的涼意,她明明困得要死,但在陌生的環境中又睡不着,翻來覆去的到把上鋪的人吵醒了。

她說“同學,你若是怕熱,不如我們換床睡。”那是她們之間的第一次交流,隔着黑暗,她看不清她的長相,只覺得聲音很甜美,直到第二天清晨,她第一個起床疊被子才得以看清,是一種張揚的美,眉目中似有團火在燃燒,這便是她的第一印象。

再次遇見時已是一年之後,她們彼時是對手,站在多媒體會議室的講臺上作為正反方的辯護者,底下是各個系的領導主任,她似乎沒有認出她來,甜美的聲音字字珠玑,幾乎讓她們反方啞口無言,直到下了講臺,她才想起她,後來的一切都很狗血,算是不打不相識吧,她成了她此生唯一一個真心的朋友。

廣播裏撥着英國的航班已到,沈桑榆站起身朝通道走去,四年不見,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她變化這麽大。

剛站定忽然聽見一聲大嫂,叫她大嫂的沒幾個人,沈桑榆轉頭便看見傅淩宸朝這邊走來,本就長相英俊加上一身貴氣,回頭率頗高,連帶着她也頗受關注。

“大嫂,這是要接誰啊,怎麽也不帶個人來。”傅淩宸着實是好奇,大哥竟然沒讓人跟着。

“大學時的一朋友,你呢,接誰啊?”

沈桑榆想明明她這句話算是客套話了,就那麽随便問一下,未料到傅淩宸英俊的臉上一會青一會白,從牙縫裏蹦出兩字“姑姑”。

她笑,“原來是來接長輩啊,呵呵~~”

直覺告訴她有貓膩,女人或許天生就八卦,沈桑榆也不例外,到底是什麽樣的姑姑,能把傅淩宸刺激成這樣,真有些期待。

“沈桑榆,我回來啦~~~”

正和傅淩宸聊着,突然一道外力把她抱住伴随着女人激動的聲音,只見女子一頭黑色大卷發帶着鴨舌帽,大大的墨鏡遮住大半張臉,緊身牛仔褲,白色的棉T,明明是很簡單的裝扮,硬是穿出時尚大牌的感覺。

“桑榆,吓傻了。”

夏若拿掉墨鏡,露出傾國傾城的臉,壞笑的捏了捏沈桑榆的臉蛋,三年不見,這女人是越發的水嫩,都能掐出水了。

“夏若,你終于回來了……”

沈桑榆感覺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她唯一的朋友夏若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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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淩宸看着面前兩個差點抱頭痛哭的女人一陣尴尬,不疾不徐的從口中再次蹦出“姑姑”二字。

夏若身子一僵,才注意到沈桑榆身邊還杵着個人,而且還不是旁人,正是她的大侄子傅淩宸是也!

沈桑榆聽見傅淩宸叫夏若姑姑,着實是雷的不輕,單說年齡傅淩宸就比夏若大了5、6歲,這聲姑姑叫的真……牽強啊!

“你竟然是他姑姑?”

“嘿嘿,這事情我慢慢跟你說,大侄子,快把行李拎着,跟上。”

傅淩宸拎着夏若的行李氣的發抖,又發作不得,憋了一肚子的火跟在她們身後。

原來幾年前夏若大哥的兒子夏銘娶了傅淩宸唯一的妹妹傅淩霜,才導致傅淩宸跟他妹妹一樣叫夏若姑姑,也怪不得他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

即使傅淩宸在不願意,上面他老爹壓着,不得不從。

“桑榆,你猜我在飛機上遇到誰了,竟然是齊書馨,那個女人她也回國了。”

沈桑榆笑笑不在意的道:“她早就回國了,和他一起。”

夏若不說話,眼睛直直的望着她:“衛俊楠那個王八羔子也會來了,你竟然不告訴我,不厚道。”當初她在國外聽她哭着在電話裏說的話,就想一腳踹死那個死男人,挨千刀的王八羔子。

“夏若,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我過得很好。”

夏若不可置信,從包裏掏出一沓從雜志上剪下來的照片,塞到她手中,“這就是你說的過得很好,別說我不信,你自己騙得過自己嗎?”

低頭看着秦越澤和各種女人的親密照,沈桑榆裂開了嘴角,“夏若,難得你在國外也這麽關心我,值了。”

“別給我打岔,沈桑榆你就是鴕鳥心态。”

“好吧,我承認我是鴕鳥,倒是大小姐你走不走,時間不早了。”

她來之前就在“月錦”訂了位置,加上“月錦”原本就是傅淩宸的地方,請客的人當然就變成了他,為了更熱鬧,他又親自致電秦越澤、何墨陽和季潇然,一行人風風火火的到了“月錦”。

夏若的接風宴主角當然是夏若,炮灰當仁不讓的是大侄子傅淩宸,秦越澤一來,自然的把她圈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何墨陽獨自一人前來赴約,照舊是黑衣黑褲,季潇然也未帶女伴,不過帶了一個三歲半的小女娃,粉嫩粉嫩的小臉蛋,紮着兩個羊角辮,穿着粉色的蓬蓬裙從季潇然懷中跳下來,着實是驚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秦越澤斜靠在沙發上瞥了一眼,第一個發話,“老三,私生女也帶來了。”

傅淩宸當然也不會放過奚落他的機會,手中的打火機利索的放進口袋裏站起幾步走到女娃的面前,揪了揪她的羊角辮,狼外婆般的蹲下來問話:“告訴叔叔,爸爸是誰?”

小女娃哪見過這架勢,嘴一撇就要哇哇大哭,夏若忙上前一把推開傅淩宸把女娃抱在懷中哄着,季潇然也無可奈何的哄着,鋒利的眸子掃過洋洋得意的傅淩宸。

沈桑榆見女娃長得着實是讨喜的緊,也從夏若懷中接過來抱抱,軟軟的小身體趴在懷中,還有一股子奶香,甜甜的叫着阿姨。

“乖,叫聲叔叔,都給你吃。”秦越澤破天荒在旁邊拿着串葡萄逗小娃,不料小女娃一看見他,嘴一撇嚎嚎大哭,驚慌的往她懷中直鑽,秦越澤抿着嘴角,挫敗的放下葡萄,臉色郁悶的對門外的服務員厲聲道:“還不上菜。”

她覺得好笑,又不敢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來,憋得肩膀抖的厲害,看了眼他們,也皆是憋笑的厲害。

“阿姨,你冷嗎,怎麽一直抖啊抖?”

小女娃清脆的童聲在偌大的包間裏響起,衆人瞬間從憋笑變成了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這裏說下,請妹紙們細細觀察夏若和傅淩宸之間的對話,有貓膩哦

☆、婚了

一整晚秦越澤都處于郁悶狀态,回了家甩了外套就進了浴室洗澡,出來十分利索的給自己吹幹頭發,然後一言不發的掀開被子睡覺。

既然他不說話,她也沒必要去開始話題,索性也關了燈睡覺,這一晚睡得格外的好,醒來時他已不在,吳嫂正在打掃衛生,見她下樓,從廚房裏端了早飯出來,清粥就着小菜很是合她口味。

早上的BLUE人很少,夏季清晨的陽光帶着水潤馥雅的玫瑰香,窗外青翠欲滴的爬山虎沿着窗柩一點點向上延伸它的觸角,未察覺間它已茁壯成長成這樣,她好奇的用手指輕輕撥了撥。

忽然間一雙大手隔着玻璃和她的小手映在一起,沈桑榆驚愕的擡頭,望進他茶色的瞳孔裏。

內心的翻滾差點打翻手邊的咖啡杯,腳步淩亂的往後退了幾步,似乎想要就此退出他的視線裏,再擡頭時,窗外已不見他的身影。

門口風鈴叮叮咚咚的響,沈桑榆握緊骨瓷杯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來,等他站定在離她幾步之遙的時候猛地站起,就像個刺猬般的防備。

時隔三年,衛俊楠驀地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形,雷聲轟鳴,漫天的大雨從灰蒙蒙的天空傾瀉而下,她瘦小的身軀抱着書縮在角落裏滿臉倔強的望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子裏寫滿着防備,當時他就想,才多大的孩子,怎麽會有如此之重的防備心。等後來,她卸下所有的防備接納他,融進他的生活,笑着投進他的懷裏,他就在心中思忖世界上怎會有如此純淨的笑容。而現在,思念了三年的人兒近在咫尺,他卻沒有力氣在邁前一步,她臉上的防備那麽明顯,連帶着身子也微微的僵着,都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想,有些東西終究是錯過了。

“桑桑。”

“坐吧,有些事情是時候說清楚了。”

鴕鳥不能裝一輩子,不如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她招來服務員上了杯咖啡,即使相隔許久,仍能一口報出他的口味,連自己都微微的吃驚。

衛俊楠黯淡的眸子倏地變得灼熱起來,茶色的瞳孔仿佛映着火焰,手邊的咖啡袅袅的冒着白煙,他修長的手指撫摸着杯壁許久才出聲:“桑桑,嫁給他……過得幸福嗎?”三年來在國外刻意不去關注她的消息,等到三年後下定決心想再次挽留時,她已嫁做人婦,老天和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沈桑榆沒有正面回答,只道了句“這和你有關系嗎?”

她現在就像只炸了毛的貓咪,誰都撓,愛情不僅傷人也自傷,就像他們倆個,打着以愛的名義互相傷害。

“衛俊楠,我想知道當初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他對你還不好嗎,甚至要把整個沈氏交給你打理,還有我……”他最寵愛的女兒也許配給你,多少人羨慕的事情,她眼睛直盯着他,不想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情緒的變動。

他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憶,“桑桑,如果你執意要知道,我會告訴你。”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夏若說得對,只有擺脫了那段不堪的回憶,她的傷口才能愈合,才能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每夜都被噩夢驚醒,然後看着黑暗大口大口的喘氣。

但即使做好了心裏準備,她仍舊被真相傷到,她心目中高大、正義的父親在他口中竟然是如此卑鄙之人,為了利益罔顧他人性命,害的他家破人亡,她不相信,一點兒也不相信,現在只想找到父親,親口問他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桑桑,你冷靜些。”

“冷靜,衛俊楠,你叫我現在怎麽冷靜,憑什麽你說我父親害死你父母我就要相信,我不相信,我不會相信,我一點也不相信……你一定是在為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找借口,衛俊楠,你放開我……”

沈桑榆又踢又咬,像個市井潑婦,衛俊楠護着她不讓她傷到自己,手背上被抓了幾道傷痕,血跡斑斑。

“桑桑,現在我們兩清了,重新開始吧。”

他就立在眼前,他的手還緊扣在她的肩上,他的眸子緊緊地鎖着她,沈桑榆抿嘴,忽的嗤笑一聲,望着他茶色的眸子譏诮道:“衛俊楠,我們永遠也兩清不了。”

如何兩清,隔着重重的阻礙,又如何重新開始?

那就痛吧!

整理好情緒,她拍開他的手,後退一步,道:“衛俊楠,我們就到這裏吧,這樣彼此都好過。”

沒在看他,她已經繞過他走出了咖啡廳,陽光肆意的灑落在臉上,一顆晶瑩滑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白色的沃爾沃靜靜停泊在監獄門口,一口氣踩下油門到了這裏,她想進去後又能問些什麽,父親已經為他所犯下的錯誤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即使別人不恥他的行為,他也是把她放手心疼愛寵溺了這麽多年的父親,給了她最優渥的生活,最好的教育。

車子轉了方向,她想她現在需要冷靜。

八十平的公寓,是父親在她上大學時給她買的,特地靠近學校,交通也皆是很方便,這裏的每一處細節曾經都是她精心布置,淡紫色的窗簾,白色的沙發,玻璃制的茶幾,水晶的珠簾,米色的地板……沈桑榆站在珠簾下看着熟悉的每一物,記憶的潮水洶湧的朝她湧來。

秦越澤推開門未見着她的身影,煩躁的扔下手中的西裝,沖完澡出來她仍未回,不免有些擔心,撥了電話也無回應,又想起今天他們見面的事情,臉色更加陰郁。

“少爺,少夫人可能有事情耽誤了,不如你先吃吧,我給她留點。”

秦越澤看了眼牆上的壁鐘,胸腔的怒火直燒的他胃疼,“吳嫂,她下午可有回來?”

“沒有,或許少夫人去見朋友也說不準。”吳嫂見少爺一臉的怒火,恨不得掀桌子,擔心少夫人回來會吃虧,便好心的給她找理由,未料到正好踩中了秦越澤的雷區,見朋友,根本就是去見老情人,一想到現在他們可能還在一起回憶過去,他就嫉妒的全身都疼,恨不得把衛俊楠頭擰下來。

黑色奧迪呼嘯而過,秦越澤想要是真被他逮到在一起,他一定要讓他們後悔。

沈桑榆醒來時才發現已是第二天清晨,想到自己一夜未歸不由得心中一緊,還不知道某個男人要鬧成什麽樣,說不準把天都給翻過來了,稍轉了身,碰到一具溫熱的身體,她幾乎是驚叫着坐起,怒視着身邊的男人,當看清他的長相時,才又松了口氣,幸好是他,不是別人。

秦越澤是被她的驚叫聲吵醒的,睜開惺忪的眼就看見某個傻女人披頭散發的卷着被子坐在床邊上發呆,他沒去管又轉了身繼續睡,昨夜為了找她實在是累的夠嗆,還破天荒的從何墨陽那裏借了人,直到淩晨才在公寓裏找到她,他直接是撬了門鎖進來,進來的前一秒他發誓,若是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他難保不會發瘋殺人。

想到昨夜的這些,秦越澤翻個身平躺在床上,對着正在發呆的沈桑榆道:“我明天出差,你也跟我一起去。”

☆、婚了

飛機降落在法國戴高樂機場,前來接機的經理是位法國男人不卑不亢的接過他們手中的行李,見到她也是恭恭敬敬的用英語稱呼了一聲秦太太,便和秦越澤用法語交談,她當然是聽不懂,索性便和秦越澤身後的女秘書走一塊。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法國,三年前,這個浪漫的異國之都曾經是她和秦越澤蜜月之旅的首站。

時值深秋,法國街頭兩旁的梧桐樹葉已泛黃,秋風一過,大片大片的落葉如枯蝶般在空中華美的旋轉,似在譜寫一首蕩氣回腸的離別曲,遠遠望去,如一條金色的毯子鋪在地上。

那時她與秦越澤相識兩個月便結婚,從陌生人一下子變成了夫妻,說心中不排斥那是騙人的,就連他問去哪蜜月的時候,她也只是埋着頭說随你便就好。

剛到法國的第一天,她以水體不服為由一整天都窩在了賓館裏看電視,電視裏播的全是法文,她聽不懂于是只看畫面,看着看着就發呆走神。

當時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幾步之遙,臉色陰郁的看着她發呆,手中的打火機忽明忽暗,最後“啪”的一聲扔到了茶幾上,發出刺耳的聲音正好把神游中的她拉回,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居高臨下的站在了她的面前直瞅着她,眼裏閃爍着名叫憤怒的火焰,她有些害怕的努了努嘴,以為他要打她,結果下一秒電視“呲”的一聲閃着火花,他竟然憤怒到把電視砸了。

“桑榆,你明天想去哪裏逛逛?”砸完電視後的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就像是在問中午是吃青菜還是吃蘿蔔一樣,他嘴角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像一只等待捕獲獵物的捷豹,她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逃離他的視線又被他大力的拉回來,他的瞳孔不斷放大,裏面清晰的映着她的身影。

後來第二天他如願以償的帶着她逛了法國的街頭,至于去了哪裏,她真的不記得了,只記得路邊一家的咖啡特別的好喝,她連喝了三杯後被他制止,帶出了咖啡屋。

後來沒呆幾天,秦越澤就帶着她轉移了地點去了瑞典。

車子到達下榻的酒店,她看了眼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幾個英文字母,有片刻的失神,時隔三年再次入住又是什麽樣的心情。

她随着秦越澤邁進電梯,身旁是精明幹練的秘書溫莎,電梯停在了15樓,她看着溫莎出了電梯,然後電梯再次關上繼續上升,最終停在了27樓。

“走吧。”

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攬着她的腰出了電梯,腳下是奢華的意大利手工地毯,頭頂璀璨的吊燈閃花了她的眼,她沒時間去想這一切的意義,房間已經到了。

說實話這間屋子裏的回憶于她而言并沒有多好,看見牆壁上的電視她甚至還能記起他那日砸電視的一舉一動,連微微跳動的睫毛都隐隐的帶着煞人的怒氣。

秦越澤把行李放下從他的方向正好看見她正對着電視發呆,也想起了那次不算愉快的事情,摸了摸下巴,略帶僵硬的道:“桑榆……累了吧,去洗洗睡了。”

沈桑榆聞言,開始在行李箱中找東西,她穿不慣賓館的睡衣和拖鞋,連帶着他的那份也一并帶了過來,順便拿出來放在了床上,她拿着自己的那份進了浴室。

高級賓館的浴室就是不一樣,連帶着按摩器具也一應俱全,她現在很累,沒心情去體驗,匆匆洗完就穿着睡衣出來了,在櫃子裏找到了吹風機。

一雙手驀地從她手中拿過吹風機,她往前摞了一步的身體被他按下,他的十指穿□她的頭發,指尖有意無意的撩過她的頭皮,淡淡的溫度傳入神經末梢。

最近的秦越澤很反常,反常到讓她時刻警惕,除了父母之外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他也是,不過現在的她,還有什麽是他想要的呢,除了這顆心吧。

“好了,睡吧。”

他的行動勝過話語,語音還沒落下已打橫把她抱到了床上,還很細心的給她掖好了被子,又關掉了床頭的燈。

門鎖聲落下,他的腳步聲漸遠。

明明困得要死當真正躺在床上反倒又沒了睡意,睜着眼看着漆黑的卧室,透過窗簾的縫隙,似乎還能看見夜晚巴黎的繁華,她搞不清楚他的目的,這次的法國之行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麽。

那日醒來之後他讓跟他一起出差,她沒有拒絕,多少是想借此擺脫衛俊楠,他的那句“我們重新開始吧”對她的沖擊力實在太大,就像是溺水人的最後一根稻草,但理智又在無時無刻的提醒她,他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了,且不說她能跟秦越澤離婚,就光是兩人之間牽扯到上一輩的仇恨問題就讓她無法裝聾作啞下去,愛情太美好也太脆弱,衛俊楠就是她年少時光中最美麗的一段過去,因為沒得到,因為被無情的背叛才會至今銘刻在心底,或許她早就不愛他了吧。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安慰自己的,就連秦越澤推門進來她都沒發現,直到床鋪陷下去一塊,她的身體被迫往裏靠碰到他溫熱的身體時,她才驚醒,幸好是在黑暗中,他看不見她臉上的情緒。

“怎麽還沒睡?”

“被你吵醒了。”她睜着眼說瞎話。

“呵呵,那要怎麽補償你。”

秦越澤顯然現在很愉悅,愉悅到手都伸進她睡衣裏,沈桑榆轉過身把他手抽出去,“明天你還要開會,睡吧。”

“怎麽,質疑為夫的精力?”是個男人都會要辯別一番,更別說是秦越澤這樣自大的男人,手再次不規矩的伸進她睡衣裏,有意無意的摩挲,揉撚。

她有些惱,又不敢明目張膽的跟他翻臉,只好退而求其次,語氣明顯有些軟弱,“今天我太累了,早點睡吧……”

覆在胸前的手一頓,慢慢滑到了腰間不再動彈,然後便聽見頭頂傳來略有些壓抑的聲音:“睡吧。”

沈桑榆心中一動,但未在說話,小心的蜷着身子就怕他又忽然撲上來,未想到過了許久也不見他有動作,倒是傳來了綿延的呼吸聲,哎,真的不是她想多了,只能說明他現在不正常,若是換做往常,現在早就撲上來了,秦越澤這男人又怎會讓自己白白受罪。

第二天一早她才剛醒他已經穿好衣服站在床前系領帶,清晨的陽光不算濃烈的照在他身上,微柔和了他剛毅的五官,見她醒了,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領帶送到她跟前,“系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給他系領帶,剛結婚那會,她也被逼給他系過,笨拙的手總會勒到他的脖子,後來試了幾次之後好點了,但依舊是系的不好看,皺巴巴的一團,與他風度翩翩的樣子一點也不搭,甚至添了幾分滑稽的味道,某一天,他終于絕望了,大手一揮不再讓她系。

時隔這麽久,他怎麽又腦殘的想要再次體驗被勒的感覺呢!

沈桑榆捉摸不定他的心思,索性也不去想了,拿着領帶踮起腳尖套到他脖子上。

秦越澤很滿意的裂開了嘴角,她白皙的纖手時不時的觸碰到他的脖子,帶起絲絲□的電流,她的呼吸也溫熱的打在下巴處,竟生出種纏綿的味道,喉嚨一動,按壓下心底的欲望。

“好了,你看行不行?”

房間的牆角處有一塊大大的落地鏡,鏡子裏映着并肩的他與她,他眉目含笑,英俊潇灑,而她卻頭發淩亂,邋遢至極,多強烈的反差。

“今天呆在酒店,我一會就回。”

作者有話要說:大大們是不是覺得秦越澤很渣啊,有任何問題皆可留言

☆、婚了

沈桑榆并沒有聽從他的話呆在酒店,等他出了門,她也挎着包出了酒店,她本就是天生反骨,只是這幾年被林雁青□的厲害,加上秦越澤這男人陰晴不定的性子才收斂的不少,最近,他待她算是極好了,她的反骨也想跑出來溜達溜達。

沈桑榆對巴黎并不熟,印象不過是之于上次不愉快的蜜月之旅。

從酒店出來,她沿着公路一直向左走,待到了路口時上了輛出租車,她的英語算是不錯了,卻沒考慮到不是每個人都會英語這門語言,譬如她現在所乘的出租車司機,她用了各種方法試圖和他溝通,依舊是在搖頭,望着前面那張一臉茫然的金發碧眼的外國大叔,沈桑榆淚奔了。

她站在路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輛,竟有些想念秦越澤那個男人,也不知道等他回了酒店發現她不再會不會氣的又把電視砸了。

哼哼,怎麽又想到他呢?

撇開腦中不适宜的想法,沈桑榆決定還是在他未發現之前回去吧,現在難得的平靜,她并不想打破。

走得不遠回去的也快,幾乎在她剛到達酒店門口一輛黑色的林肯從身後滑過,先是锃亮的皮鞋,然後是筆挺的西裝褲,最後是他緊抿着嘴角站在車前,溫莎抱着文件站在他的身後。

她想了想還是慢慢的朝他走去,站定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

秦越澤沒想到上一秒還在想她,下一秒她就意外的出現在眼前,看着她一步步慢悠悠的朝他走來,心中未曾有過的緊張在蔓延,她的頭發很長,快要到腰部,随着動作輕輕地在身後蕩着,似要蕩到了他的心裏去。

“怎麽出來了?”

沈桑榆心中一怔,随即笑着答道:“裏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沒走遠。”

怕他發火,她特地加了句沒走遠。

“嗯,既然悶下午就去轉轉。”

秦越澤攬着她坐進黑色的林肯車裏,車子很快便駛入車流,見她趴在窗邊津津樂道的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一片寧和,現在的他們,彼此的心都藏得太深,沒有一點可以窺探到的機會。

拍賣會,無非就是有錢人炫耀自己財富的途徑,一群擠身名門貴族的人士對着本已價值不凡的商品再次哄擡價格來炫耀自己的財富值以及在社會上的地位,她雖然不喜這種場合卻也不能拂了他的意思。

他們到時拍賣會才剛開始,她拿着號碼牌跟着他走進會場,才剛坐下便已有人來問候,一位金發碧眼的法國男人,說的竟然是中文,算不上太标準,但作為一個法國人來看已經不錯了。

想不到秦越澤不僅在B城混得不錯,連法國的名門貴族都認識不少,可見他的實力不可小觑,也怪不得為B城四公子之首。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秦越澤捏了捏她軟弱無骨的纖手,緊緊地攥在手心,指着展臺上的陶瓷制品說:“喜歡嗎?”

沈桑榆微微掃了眼,“嗯,還不錯。”請容她沒什麽欣賞能力,她着實是沒看出那個破罐子有何高貴的地方,黑乎乎一團,插花她都嫌棄。

她說完還不錯秦越澤便舉起了牌子,然後是激烈的哄擡價格時間,她看着會場一群成功人士為了一個破罐子不停的舉牌,若是沒有秩序,估計早打起來了。

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氣,擡頭時秦越澤又一次舉牌,不過這次沒有人在跟上,最後他以200萬美金買下了那個破罐子,她覺得以他的性子至少應該恭喜下,便含笑道:“200萬美金,真是買值了。”

秦越澤轉臉朝她笑笑,又捏了捏她的手,“只要桑榆喜歡就好。”只要她安心的呆在他身邊,他可以送她一切喜歡的東西,包括無限的寵愛。

包含着濃烈溺愛的聲音,沈桑榆臉上的笑容僵硬在嘴角,這個男人永遠都會這麽自作主張,從不過問別人的意願,過去的土皇帝也不過爾爾,但她也只能笑着承受,因為她是沈桑榆,她有自己不得不守護的東西。

“怎麽了,不喜歡?”烏黑的眸子似化不開的墨汁,直看得她頭皮發麻。

她扯起一絲微笑,“沒有,很喜歡,我去趟洗手間。”

不待他說話,她起身站起,即使轉過身去依然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她的心跳在他的視線下跳動的厲害,腳步也越走越快,直到過了拐角。

秦越澤抿着嘴角望着近乎落荒而逃的桑榆,薄唇漸漸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擰開水龍頭掬了水撲在臉上,絲絲的涼意驅除心中莫名因子的跳動,鏡子中的女人緊咬着下唇,蒼白的臉上是化不開的愁雲,想起夏若在見過秦越澤一面之後說的話,“桑榆,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要去惹他,他絕不止危險這麽簡單。”

她現在是騎虎難下,一方面想借助他的力量,另一方面又想在某個時機擺脫他的控制,而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堅決,就是要她的那顆心,她一直與他虛與委蛇了三年,不知道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出了洗手間,拍賣會還在繼續,她在他身邊坐下,他睜開眼,自然的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膝蓋上細細的摩挲,“怎麽去了這麽久,哪裏不舒服?”

“沒有,有點累了。”

秦越澤眸子微斂,望了眼臺上“我們先回去。”

“還沒結束呢?”

“你想讓所有人都看見我們提前退場?”

沈桑榆噤聲不再說話,剛才她那一聲的确有點大,已有不少人回頭看向這麽,她頗為無奈的扯着他的衣袖,“要不我們過會走?”

他笑,“什麽時候你也會顧忌這些了。”

以前的沈家大小姐的确不會,她只會憑自己的喜好,不樂意了縱是天皇老子來也不搭理,小小年紀說的話就能把你氣死,氣得你心肝肺都疼,那時候多好啊,有父親的呵護,母親的疼愛,恨不得把她往天上捧,結果後來又被狠狠的摔下來,疼的連個訴說的人都沒有,所有委屈只能往肚子裏吞。

出了拍賣會天色漸沉,西方一片片紅雲如彩帶般懸浮在天空,竟有種敦煌莫高窟裏飛天仙子的彩帶的錯覺,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驀地想起了大學時和衛俊楠一起去敦煌旅行的那個國慶,也是在霞雲滿天的傍晚,他和她并肩站在黃土上眺望遠處壯觀的落日奇景,霞光暈紅了他的臉龐,也恍了她的心,山風中他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蕩……

“怎麽了?對着天空發什麽呆,不是說累了?”

回頭摸了摸她的發,秦越澤眸光一閃,緊扣着她的腰把她塞進車裏,直起身回望眼西方天空的霞光,只覺得異常的刺眼。

☆、婚了

沈桑榆并坐在車裏并沒有看見他最後一眼的表情,但見他上車之後神色微微郁結,習慣性的捏着右手閉眼思考,便也打定心思不去惹他,安靜的望向窗外。

這趟法國之行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了預想,未曾想到還會遇見許久不見的“朋友”,真是應了那句禍不單行。

齊書馨,衛俊楠養父唯一的女兒,只記得是個看起來天真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女人,那時她與衛俊楠剛剛确立了戀愛關系時她發脾氣哭着把她推開跑了出去,後來不知為何跟她突然好了起來,每次見面都叫她一聲大嫂,當時不知道裏面的包含的意思,但沈家敗了之後她以勝利者的姿态來她面前炫耀時,她才明白那聲‘大嫂’是多麽的諷刺。

如今再次遇見,總是要來奚落奚落她的。

沈桑榆冷眼旁觀的看着一身華貴禮服的她高傲的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下巴揚的要朝天,杏眸閃着名叫嘲諷的光,她想,三年不見,她的孔雀病是越加嚴重了。

沈桑榆抿了口咖啡等待她發表任何高見。

“大嫂,好久不見啊!”齊書馨杏眸含笑,故意把那句大嫂叫的蜷曲,音拉得老長,又夾雜着無限的排遣,沈桑榆含笑看着她耍寶,以為這樣就踩住她的痛腳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如果是三年前或許她會被打擊的毫無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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