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您對萱妃娘娘的深情,娘娘泉下有知,定然欣慰不已。只是,娘娘生前那般看重皇上的龍體,還望皇上看在娘娘的分上,不要再為娘娘的仙逝而傷懷。萱妃娘娘也是會心疼皇上的。”

“梓桐,你真的覺得萱兒不會怪朕?”君卿夜抿唇淡笑,笑意竟淡得讓人看不真切。最是寂寞帝王心,分明處于萬花之中,個個想爬上他的龍床,卻無人進得了他的心。多年來,唯有一個萱妃,但偏偏又是無緣白頭,怎不叫他遺憾?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憂國憂民乃您的天職,萱妃娘娘會明白您的。”梓桐由衷地說着。她本是萱妃侍女,萱妃去世之後,君卿夜便收她在旁侍候,對她頗為看重。

君卿夜微微抿唇,似笑非笑道:“梓桐,你去吧,朕想單獨待一會兒。”

“是,皇上。”梓桐本想勸其回宮休息,可她更明白多說無益,是以,倒也不再啰唆,只躬身退下,留他一人清靜自處。

風過,樹影搖曳,殿前的梅樹帶着清寒之氣,抖落幾片花瓣,不偏不倚,正落入他桌前玉杯。他舉杯端詳了一陣,感慨般地發出一聲輕嘆,“萱兒,朕以為這世上唯你偏愛雪夜望梅,卻不承想,這世上倒也還有癡人。”言罷,他舉杯痛飲,卻是連那杯中梅花,也一并吞入了腹中。

酒後微醺,君卿夜單手支額,在月下假寐,隐隐約約間,仿佛又看到萱妃的身影,他起身追了過去,“萱兒,萱兒。”

梅林簌簌,複又飄落幾片花瓣,只見漫天夜霧,星如晶石,整個栖梧殿仙氣缭繞,美輪美奂,只是,又哪來萱妃身影,不過是酒後幻象而已。君卿夜茫然若失,也只有在栖梧殿內,他才會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緒。

失落片刻,随即恢複,他本性涼薄,又怎會為一些幻象過多傷懷?正欲抽身離去,耳邊卻又傳來女子嘤咛之聲。

“痛。”

細若蚊蚋般的聲線,帶着些凄絕苦痛,雖輕若無語,但君卿夜卻聽得真真切切。

“誰在那兒?”栖梧殿空廢多時,除他以外,又怎麽會有外人侵入?

君卿夜鳳眸微凜,朝聲音傳來之處緩緩靠近。尚未消融幹淨的積雪之地,一素服女子伏地而卧,嘤咛之聲便是出自她口。

女人,出現在栖梧殿的女人,無論是何目的,在他君卿夜的心中,唯有一死,方能解恨。

不再靠近,君卿夜只是木然轉身,喚了梓桐出來,是死是活,交于她手即可。跟在他身邊這麽些年,面對這樣的情況,梓桐自會知道如何處理。

悠然坐回桌前,将手中玉杯置于桌上,眼角餘光卻見梓桐匆匆而來,面色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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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她、她的長相……”梓桐哆嗦着嘴唇,似激動,但更似害怕。

君卿夜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耐道:“長相?有話直說。”

“皇上,奴婢鬥膽,想請皇上親自看看。”梓桐并未擡頭,只是雙肩聳動,聲音之中帶着懼意。

“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值得朕親自去看?”今夜,他并無心情做一些無謂之事,是以,對梓桐說話的口氣也變得異常冷冽。

梓桐微微顫動了一下,末了,卻是打着哭腔道:“皇上,她、她長得像萱妃娘娘。”

“有多像?”君卿夜的聲音似乎更為冰冷了,眸中不屑之意越來越濃烈。

梓桐整個人幾近伏地,卻仍舊顫抖着說出了那四個字:“一模一樣。”

錦榻上的女子,不僅臉色慘白,身上簡直可以說是體無完膚,連太醫看了都搖頭不已。

君卿夜一直緊擰着眉頭,看着錦榻上女子的臉,他起初不信,這世上若說相似之人,倒也不在少數,可擔得上這“一模一樣”四個字的,除了雙生子以外,卻找不出幾個。

可她竟真的生了一張和萱妃一模一樣的臉,甚至于閉目呼痛時輕擰起的眉頭,都讓他覺得那樣熟悉,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他淡淡啓唇,詢問太醫:“她怎麽樣?”

“回皇上,恕老臣直言,性命堪憂啊!”

僅四個字,足以讓君卿夜的眉頭再鎖。他并非糊塗之人,亦明白錦榻之上的人并非萱妃再世。只是,當年萱妃重病,他眼睜睜地看着她芳華早逝,那種感覺太過難受,他實不願再承受一回。

雖然這女子身份可疑,但躺在榻上的她,卻時刻提醒着他當年的無奈,就算她不是萱妃,他也不願讓她再死一回。

“救活她,否則,你陪她一起死。”

無情之語甫一出口,那太醫已整個人都癱軟在地,“皇上饒命,并非老臣不願救她,實在是力有不逮啊。此女子因外傷過重引發傷寒,又因拖延救治,已成痨病,無藥可醫啊皇上。”

“無藥可醫也得醫,朕不想聽任何推脫之語。”無藥可醫,他最痛恨的就是這四個字,他不允,就算是老天要搶人,他也要再争上一争。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那太醫哆嗦成一團,君卿夜無情,整個大周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自知無法醫治那名女子,只能跪求饒命。

君卿夜聽得心煩,怒吼:“滾出去。”

太醫聞得此言,心中竊喜,頓時連滾帶爬地出去了。可憐他年老體邁,跑得太快太急,以至于在殿門的高坎處猛地又摔了一跤,爬起來時,人已是鼻青臉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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