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大聲呼救:“徹兒,救我,徹兒,徹兒……”

哀婉的聲線,帶着無盡的恐懼,連她的聲音似乎都在發抖,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們,除了那個孩子,君啓徹。

同樣的錯誤,他決不會再犯第二次,是以,當他識穿了半月彎的意圖,已迅速纏将上來,再次緊緊堵住了她的嘴。半月彎終于明白機會不再,絕望的淚水決堤了一般瞬時洶湧。

“哇!”

突然,內室之中傳來一聲大叫,接下來便是君啓徹石破天驚的哭叫聲。君卿夜終于放開了半月彎,迅速彈跳起來,直奔內室而去,口中焦急地大叫着:“徹兒,徹兒。”

他驟然離開,帶走了所有的溫度,半月彎光裸着身子,只覺寒意沉沉,心中也甚是擔心君啓徹的安危,正待起身,卻驚覺殿門已被人撞破。衣衫盡碎,她只得片縷蔽體,雲鬓散亂,卻也正好遮住她背後風光她蜷縮在地,不敢去看風贏的神色。一時間,羞憤之感愈加濃烈,忍不住悲從中來,嘤嘤而泣。

早已猜到內殿有事,卻不想竟是這樣,風贏只覺一股子熱血上湧,直沖面門,雙拳在握,竟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跟在他身後的梓桐到底是見過太多,也不以為意,只麻利地解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半月彎的身上。見她一直流淚不語,溫言勸道:“想來你也是有福氣的,皇上幸了你,自也是會封你為主子的,你倒還要哭。”

半月彎自是對所謂的主子地位并不稀罕,但是,聽她這麽一勸,倒也不再哭泣,只哽咽道:“你們先進去瞧瞧太子殿下吧,奴婢沒事了。”

她越是如此,風贏心中越痛,可他身為護國将軍,也有着自己推卸不掉的責任。他蹒跚着腳步朝內室走了幾步,竟折了回來,迅速解下披風裹住半月彎的身子,他大手一伸,卻是将半月彎穩穩抱起。

“我知你擔心小殿下,帶你一起去可好?”

本氣惱于他的鐵面無私,可此時此刻,半月彎卻備覺感動,倒也不再推卻,只紅着眼點了點頭。今日所受之辱全拜他所賜,可被他鋼鐵般的手臂緊摟在懷,她竟然感覺異常的安心,仿佛再不必擔心其他種種。

入得內室,只聽見君啓徹仍在哇哇大哭。

順着方向望去,卻見小家夥坐在床頭,高舉着紅腫的手臂哭得涕淚相交,而小白已被君卿夜倒提在手,看那情形,似乎想要直接摔死小白。半月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情形一看便知定是小白為了救她故意傷了君啓徹,因而觸怒龍顏了。

本不願同他說話,但眼看着小白即将慘遭毒手,半月彎只能弱弱地求情,“皇上,求你放了小白,它只是只畜牲。”

聞言,君卿夜的手一滞,卻在看清風贏抱她在懷的情形時,面上戾氣更重,雙手稍一用力,那小白竟已被狠狠摔出數丈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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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彎緊咬牙關,不讓嗚咽之聲溢出唇齒,人卻已掙紮着跳下了風贏的手臂,胡亂扯着披風便撲向了小白。

小白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因受力過重,口鼻之中都流出了血水。

半月彎心痛地看着這一幕,哽咽着去探它頸上的脈息,卻發現原來小白心脈皆碎,五髒六腑也被盡數震碎,可想而知,君卿夜這一摔,居然用了內力。

本已是怒到極致,現下更加忍無可忍,半月彎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白,再回頭,已是滿面殺機。她如霧的眸此刻盯着君卿夜的眼,半晌卻只是吐出了一句:“奴婢告退!”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他的心猛地一痛,竟有些後悔方才出手過重。只是,他最不喜歡的事情,她為何總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她與風贏……

君卿夜臉色不好,風贏亦是,君啓徹的傷并不重,只不過怕痛才會如此大哭出聲,可君卿夜的行為卻是狠狠地刺傷了風贏。他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來君卿夜的心思,只是,真的要那樣傷人他才感覺到痛快?因為半月彎,他第一次對君卿夜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排斥感。

一直到君啓徹再度安睡,風贏都不曾離開,不是他不想,只是君卿夜不允。有了方才的一出,現下似乎已沒有人去追究半月彎的清白,只是各自有了異樣的心思。

“皇上,若無其他事,末将想先行告退。”要離開,是想看看半月彎是否受到傷害。

“風贏,陪朕下盤棋如何?”雖是詢問,但他的表情卻明擺着并不打算接受拒絕。

風贏淡淡點頭,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二人随意擺了棋局對弈,不過多時,風贏已露破綻,君卿夜終于一子定了輸贏。

“這局大失你的水準,怎麽,有心事?”君卿夜擡眸,燦如星子的眸,似乎隐隐透着深意。

風贏也并未講實話,只道:“許是末将昨夜守了一夜,太累的緣故。”

“你出征時三日不眠不休都不曾如此過,不過見她一滴眼淚便如此心亂。想來,你對她是動了真心了,是嗎?”

他問得随意,風贏卻是聽得心驚,忙彎腰抱拳解釋,“皇上多心了,末将只是精神不濟而已。”

君卿夜并不擡眸,只是默默地收拾着棋盤之上的黑白之子,幽然道:“你從不對我說謊,為了她,你竟是破了例了。”

“皇上,末将……”

他急着解釋,君卿夜卻已不願再聽,“當朕看不出來嗎?你故意要以治罪的名義帶她離開,是怕朕會傷了她是嗎?可若是朕真的存了那份心思,便是你帶她離去,朕也一樣能治她的罪。朕設下重重機關,要的便是讓她現出原形,只可惜她的原形不見,卻是讓朕瞧見了你的心。風贏,當初朕要為你賜婚,是你自己放棄了那個機會,自那時起,你與她便再無可能,因為,朕不允!”

斬釘截鐵的一段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卻也讓風贏聽到了君卿夜的心意。他是一國之君,唯我獨尊是他的天性,今日他肯出言提醒,只因自己是他最信任之人。可若是有一日,他連提點之言都不願再講,那麽,便是連自己也不再信任了。

風贏的內心掙紮着,面色蒼白,從未想過會有今日。他一直剛正不阿,卻在遇到她之時亂了方寸。可聽了君卿夜之言,看了君卿夜之所為,他不得不正視一點,亂了方寸之人,又何止他一個?

“皇上,末将有一事不明。”

君卿夜似乎并不願意多說什麽,只是,瞧着風贏一臉蒼白,便淡然道:“講。”

“她是不是您要引蛇出洞的那個人?”其實他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他故意在太子宮前擋下她,确實是害怕君卿夜的親審,跟在君卿夜身邊太多年,也太了解他的個性,是以,才會想要先把她弄走。可方才半月彎的身體他看得真切,若真是昨夜之人,難不成她真是仙女轉世,一夕之間,竟能痊愈得完好如初?

聞言,君卿夜微微眯了眼,沉思許久,含糊地答了一句:“也許是,也許不是。總之,不論是與不是,都是你我碰不得的人。”

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仍是不忍做出那樣的決定,寧錯殺不放過的風格,似乎在此時也起不了效果。他不信任她,甚至懷疑過很多次,可每到他應該下定決心之時,似乎總會猶豫不決。

她清傲的眸子,閃動着晶瑩的淚花,還有倔強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熟悉,卻又似乎完全記不清,到底為何會有這樣的感受?這讓他費解,可更讓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管控不了自己的心。

這些年,帶給他如此感受的,除了當年那個小小的紅色身影以外,唯有她一人,是以,他亦有些迷茫。對于一個給了他全新感受的女人,真的要殺了她嗎?

他,似乎有些不忍心了。

小白死了,在半月彎抱着它回它的小窩時,安詳地死在了她的懷裏。半月彎的眼淚似乎也要流幹了,在這個世界上,已沒有什麽人值得她落淚,可憐的小白,她真的不應該從梅山帶它回來。

早知道這裏是吃人之地,早知道這裏不會有任何好的回憶,可她太寂寞了啊,她也想有個伴,有些不能對人說的話,都可以告訴小白。可小白死了,死在了君卿夜的手裏,他就是那樣殘忍的一個人,殺人不眨眼,何況是小白。

他殺光了她所有的親人,現在連小白也不放過,她是真的有些絕望了,在這樣的男人身邊,她真的還有勝算嗎?她無語,只是望天流淚,親手埋葬了小白的屍體,也埋葬了對一切的期待。或許,讓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的好辦法,便是從此關閉自己的心,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小白這樣的小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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