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藍顏魅,第64(34)

江小浪懶洋洋的道:“天快亮了。快下山吧。到了山下,你我各走各的。”

南瓜道:“公子,南瓜願意為奴為仆,跟随公子左右,效犬馬之勞。”

江小浪也不搭理他,勁自下山,南瓜只好趕緊跟上。江小浪看似緩步慢行,可是,南瓜一路小跑,卻總覺得自己落在江小浪身後大老遠。怎麽也追不上他的腳步。

到了山下,天色已亮,沒多久,便到了市集。

市集中,己集集了許多販夫走卒。

一片吵雜聲中,人群湧動。

販賣東西的販子們,争着搶着,為自己争點有利的位置,好多賣點東西。

早起的婦人們,争着擠着,想要搶先買到又便宜,又新鮮的好菜。

是人太雜亂?還是浪子走得太快?

南瓜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江小浪的蹤跡。

正自茫然,站在市集中,不知該何去何從。

就像一個迷途的人兒,忽然失去了方向。站在那發着呆兒。

他去哪了?他是故意繞到這擁擠的市集,躲開我的麽?

南瓜不解。折騰了半夜,他人已經疲憊,站了許久,才無奈的擡腿,挪步擠出擁擠的市集。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客棧開了早門,便走了進去,點了飯菜,讓夥計開個房間,自己坐在客棧的角落等飯菜上桌。客棧開門沒多久,便陸續有些客人前來吃飯。

最先踏進客棧的,是個帶刀大漢,大漢的刀上,有九個環,九個環晃得當當直響。他很用力的把刀往桌上一放,發出震耳響發,吼道:“夥計!給俺來三斤高粱!三斤五花肉,一碟花生米,一碟爆炒雞心。一碟油炸豆腐!”

南瓜看着自己桌上的一碗素菜面,不由嘆口氣,喃喃道:“江湖大俠就是不一樣。什麽時候,我也能像這些大俠一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好了。可惜,公子不肯帶着我。要是他肯帶着我,早求晚求,總能求到他答應收我為徒的時候。哎。”

他實在太羨慕江湖大俠的豪爽本性,羨慕江湖大俠行俠仗義,鋤強扶弱的威風,更羨慕江湖大俠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豪氣。

他只看得熱血沸騰,很想跟那大漢那樣用震人欲聾的聲音喊來夥計,喊夥計拿來大壇子的酒,大塊的肉。

只可惜,他身上的錢,根本就不夠讓他這樣花的。他還得去找他的弟弟。和趕回家鄉去,見自己的妻子兒女。

離開虎谷,他的人生看到了希望。雖然不能成為江湖大俠,但總算可以與兄弟妻兒團聚。

想到土豆,他的眼中現出笑意。雖然他不知道土豆會到哪裏去了。但他深信,只要土豆還活着,他一定能将土豆找出來。

想到妻兒,他的眼中,寫滿了柔情。

命運真的很奇怪,讓他兄弟兩遭逢厄運,被擄為奴,險些喪命,但卻偏偏遇到神仙般的人相救。

想到江小浪,他又忍不住嘆息一聲。

正想得出神,客棧中,竟多了許多武林人氏,有的拿刀,有的拿劍,有的拿棍棒。

人多了,口也雜。一個道士裝扮的年青人輕聲道:“這次一定能把姓江的魔頭找出來!替師叔報仇!”

另一個道士哼了一聲,道:“魔頭做惡多端,殺人如麻,縱然不是為了替師叔報仇,我輩武林中人,也該為武林除害!”

一個女道士扼腕道:“可惜了龍三爺一世俠名,竟然會養大這麽一個魔頭!”

客棧內群雄,無不扼腕。

南瓜聽得更是熱血沸騰,暗想:“這位龍三爺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讓這許多人念着他,對他又敬又愛。那姓江的魔頭,不知道又是誰。能讓這許多人又怕又恨。聽這許多人的口氣,魔頭是龍三爺養大的。說不定,就是龍三爺的弟子。若是我能拜倒在龍三爺門下,那該多好。”

道姑嘆道:“可惜,龍三爺已經身亡,如今,江湖中能制得住這魔頭的,只怕除了少林的慧禪大師,再無他人了。”

大漢哼了一聲,道:“魔頭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天幸魔頭遠離東方宏,落了單,我們人多勢衆,必定能将他誅殺于劍下,還天下一個公道!還武林一片安寧!”

南瓜喝道:“好!好男兒正該如此,誅魔天地間,仗義行天下!我南瓜最佩服的,就是像你們這樣的俠義之士!只可惜,我家中貧寒,沒機會尋訪名師,不能像你們這樣,學得一身好武藝!沒法子像你們這樣行俠仗義。”

大漢哈哈大笑,道:“行俠仗義雖然爽快,可是,若是能将這條魔龍屠殺,那更是大快人心啊!我這把屠龍寶刀,終于要派上用場了!”

南瓜奇怪的道:“你們不是要誅魔嗎?怎麽變成屠龍了?”

屠龍刀客哈哈大笑,道:“這魔頭就是一條龍!他姓龍。是龍三爺養大的,所以,跟龍三爺姓。後來,這畜生背師棄祖,改姓江了。可惜了龍三爺一世俠名,卻養大這麽一個人。”

南瓜道:“原來如此。即姓龍,又姓江……”

南瓜心頭嘀咕,喃喃道:“他不就正好有兩個姓?”

道姑忽然到了他跟前,杏目圓睜,瞪着他,道:“你見過他?”

南瓜道:“我知道有個人兩個姓,可是,此人卻是菩薩心腸,仁心仁術,救人性命,也不曾要求回報啊。怎麽會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魔?”

道姑目光閃動,道:“此人可是生得相貌俊俏,美如婦人,貌若谪仙?”

南瓜道:“是啊。別說男人,就算是女人,只怕也沒有比他更美的。就連兩位美如天仙的公主,站到他面前,也顯遜色了。”

道姑吸口氣,道:“此人所用兵刃,可是一把柔弱無骨的軟劍?”

南瓜道:“沒見他用過劍。只知道他醫術高明。心腸又好。”

道姑深思片刻,道:“你可知此人現在身在何處?”

南瓜苦笑,道:“不知道呢。我在他身後跟了一個晚上,到天亮,就失去他的蹤影了。”

道姑喜道:“如此說來,此人現在還在這個鎮上!”

群雄大喜,道:“只要他人還在鎮上,以他的相貌,到哪都會引起注意。只需多派人手,不用多久,便能将他找到!”

一個身形肥胖的漢子走到南瓜面前,一把巨錘打在桌上,桌子立昔粉碎,南瓜吓了一大跳,顫聲道:“大俠這是為何?”

胖漢子道:“我叫善惡羅漢。你可知道這名字有何意義?”

南瓜搖頭。

善惡羅漢道:“這名字的意思是,本人素來善惡分明,心腸如羅漢,誓要誅殺天下邪魔。”

南瓜道:“正該如此。在下也是善惡分明之人啊。”

善惡羅漢道:“你與那魔頭必然有關系!否則,以他的武功,你又怎能跟他一晚?輕易他就将你甩了!你快說,魔頭此時身處何地?”

南瓜皺眉,道:“我沒見過你們說的魔頭。”

善惡羅漢怒目圓睜,瞪着他,道:“小子!你睜眼說瞎話!那相貌美如女人,婉有神仙之态的人,正是魔頭!你豈能說沒見過?”

南瓜斥道:“人家醫病救人,不求報答,根本就是好人,你卻非說他是魔頭不可!你是何居心?”

善惡羅漢怒道:“好小子!竟敢跟我頂嘴!你就說說,那醫病救人的好心人,如今到了何處?”

南瓜道:“天亮後就不知道他去了哪啦。”

善惡羅漢雙手一分,将南瓜一雙手骨擰得脫了臼,南瓜疼得額頭冷汗直流,發出一聲慘呼。

道長哼了一聲,道:“這位小兄弟只是尋常百姓,不懂武功,羅漢兄如此待他,豈非太過了?”

羅漢道:“為了找出魔頭,少不得手段要狠毒些。”

道長道:“小兄弟,你若知道他的下落,還是說出來吧。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南瓜道:“我,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南瓜疼得快要哭了。他忽然覺得,大俠們實在不比那些魔女好相處。

他忽然想到,每當他提到自己想要當大俠時,江小浪臉上不屑的表情。

大俠的光輝形像瞬間在他心裏瓦解了。忍不住喃喃道:“原來,大俠就是這樣子的。”

道長怔了怔,道:“什麽?”

南瓜道:“原來,大俠就會恃強淩弱。”

他雖然不願意承認自己弱。可是,面對這些武功高強的武林高手,他實在強不起來。

善惡羅漢的手,又要碰觸到他的身體。南瓜吓得臉色鐵青。正想求饒。只見一直坐在角落不動聲色的少年站了起來,他也沒看清楚少年是怎麽過來的,只見少年的手輕輕一托,那羅漢的手竟然軟綿綿的垂了下去。然後現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少年嘆口氣,替他把手骨接了回去,看了看南瓜的桌面,含笑道:“怎麽只吃青菜素面?到我那桌,我請你。”

南瓜愣然,道:“可是,我不認識你。”

少年的臉上,似乎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笑容中,卻似乎隐藏着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

南瓜警惕的道:“你也是來找他的?”

少年似是想了想,終于開口說道:“是。”

南瓜瞪着他,道:“你又是誰?”

少年淡淡一笑, 道:“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南瓜道:“你要找他做什麽?他是個好人。不是壞人!你們不要傷害他。”

少年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天下自有公論。他們要不要傷害他,我不知道。我找他自有我自己的目的。”

南瓜愣了,道:“你找他,為的什麽?”

少年想了想,許久,才緩緩說道:“我想問他,我姐姐哪去了。我只知道姐姐最後是跟他走的。可是,走到哪裏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南瓜哦了一聲,道:“你想要我幫你找他?”

少年道:“最起碼,你今天才剛見到他。你是所有人中最有可能知道他的下落的人。”

南瓜想了想 ,道:“你想要我幫你找他,最少得讓我知道你是誰。”

少年道:“我姓吳單名一個非字,面目全非的非。”

吳非是誰?

吳非,江湖後起之秀,身世,不祥,師承:不祥,年齡,不祥。興趣:不祥,專長:不祥。兵器:不祥。

段秋毫着看着一張寫滿了不祥的紙,他的臉色就像是豬肝的顏色一樣,又黑,又難看。

他的手下緊緊垂着頭,悄悄縮了縮脖子。

段秋毫瞪着他們,道:“孫平!三個月的時間,你們就查出這點東西?陰冥布下的天羅地網,就這點能耐?連個人,也查不出來?”

孫平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許久,才緩緩的道:“啓禀教主。除了這些武林人氏尋找少教主之外,還有東方家族的風雨雷電四使。”

段秋毫道:“螞蝗呢?”

孫平道:“螞蝗護教自然一直跟随着少教主了。對少教主行蹤一直了若指掌。”

段秋毫得意的道:“我們陰冥的盯人手段,還是在東方之上。哈哈。”

孫平道:“少教主已經離開虎谷,螞蝗護教還沒有送來信息,可見少教主安全無憂。只是這個叫吳非的小夥子,來歷不明,他與少教主是友是敵,還無法确認。只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測。就像孫猴子一樣,是忽然冒出來的一個怪物。沒爹沒娘沒背景,可偏偏武功高明得厲害。”

段秋毫道:“有沒有人看過他出手?”

孫平道:“沒有人看過他出手。因為他從不輕易出手。也沒有人看過他的兵器。他連手都少出,更何況兵器。”

段秋毫皺眉,許久,道:“去把血蝴蝶叫來。”

孫平應了聲諾,便退了下去。沒多久進來一個身着藍衫的姑娘,段秋毫望着血蝴蝶,道:“我要你快馬加鞭,趕到平安鎮,把那裏尋找子俊的武林人氏盡數誅殺!我不允許任何可能傷害子俊的人物存在!”

血蝴蝶垂首應聲道:“是!”

段秋毫很滿意血蝴蝶的恭謹。

眸光閃動,望向身邊一個像雕塑一般呆立着不動的漢子,道:“孟津。”

孟津繞到段秋毫正面,恭恭敬敬的道:“在。”

段秋毫望着孟津,眼中含着笑意,道:“你跟在血蝴蝶後面,以防血蝴蝶失手。”

孟津應聲是,與血蝴蝶兩個人便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南瓜雖然不知道吳非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他卻覺得,看着吳非,比看着那些江湖漢子更舒服。

南瓜忽然覺得好笑,那巨靈神般的胖漢的手,只是被這少年輕輕一托,臉上便顯出恐懼的神情,莫非這雙手,竟有着魔法?南瓜仔細的打量着吳非的手。

吳非笑了笑,把手伸到他面前,讓他看得更仔細。

南瓜幹脆拿出手仔細摸了摸吳非的手,又用力捏了捏,然後,喃喃道:“這只是一雙很普通的手啊。即不是鐵打的,也不是泥捏的。為何那位羅漢要害怕?”

吳非笑道:“這雙手和你的手是一樣的。是用血和肉組成的。沒什麽特別。”

南瓜更不明白了。道:“你和他一樣,會魔法。一定是這樣。公子,你收我為徒吧。”

吳非眨眨眼,道:“你想學武功?”

南瓜點頭。

吳非道:“只要你幫我找到他。我就教你一招。”

南瓜苦着臉,道:“人海茫茫,要到哪去找人啊。更何況,只學一招,有什麽用呢?”

吳非嘿嘿一笑,道:“只一招,就夠你受用無窮了。你別忘了,我剛才就輕輕一招,那叫羅漢的人就已吓得不敢再出手了麽?”

南瓜怔了怔,道:“是哦。有道理。”

他邊說邊學着吳非輕輕托向羅漢的動作,可是,他總想不明白,這樣輕輕一托,有什麽奧妙,為何能讓羅漢害怕。這輕輕一托,實在和婦人托起一只盛菜的盤子沒有區別啊。

吳非道:“你到底答不答應?”

南瓜苦着一張臉,道:“我想答應啊。可是,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一只鮮紅的蝴蝶,乘着朝霞飛進客棧的窗戶,鮮紅如血,紅得妖異,紅得耀眼,紅得奪目。

客棧中的武林人氏看到這只蝴蝶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恐懼之意。就像一個人忽然看到勾魂的惡鬼一般。

血蝴蝶在客棧上空飛舞片刻,落到吳非和南瓜坐的桌子上,群雄臉上緊張的神情忽然放松下來,不由自主的,都噓了口氣。

南瓜奇怪的看着眼前血紅色的蝴蝶,笑道:“好可愛的蝴蝶。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鮮紅的蝴蝶。不知道是從哪裏飛來的。”

他伸出手,将蝴蝶的翅膀捏在手上。蝴蝶的翅膀撲了幾下,抖落些紅色的粉沫。

吳非想提醒他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南瓜的臉上揚起怪異的笑容,笑容還挂在臉上,他的人已僵,扒在桌上,再也動彈不得,他的臉上,依舊挂着那怪異的笑容。

他手上的血蝴蝶卻撲通撲通撲打着翅膀飛起來,現在,每個人都知道,這只血紅色的蝴蝶,實在是一只很可怕的毒蝴蝶。

夥計和掌櫃早吓得躲了起來。客棧內死了人,實在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

一只纖白的小手揚起,這只小手,無疑是一只完美的手。纖纖玉指輕挽,衆人看着,只覺魂也欲消。蝴蝶就落在這纖纖玉指之上。柔弱凝脂的玉手上,站着一只鮮紅的血蝴蝶,形成一種鮮明的色彩對比。

使得這只玉手更令人宵魂。就連吳非竟似也看得呆了。

手美,人更美。就像是畫中走下來的仙子,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花香。蝴蝶豈非是花中仙?

血似的蝴蝶,藍衣飄飄,婉若花仙的女子,忽然出現在這客棧內,她的光華,瞬間奪走了群雄的眼球。

就連那女道士,竟似也不自覺的,被她吸引了。

血蝴蝶盈盈一笑,走到吳非的桌前,看着僵硬的扒在桌上的南瓜,嘆口氣,道:“這孩子,莫非不知道越是漂亮的物件,越不要輕易去碰的道理麽?”

吳非道:“他現在應該知道了。”

血蝴蝶眼珠子轉了轉,拿出一只藍色的玉瓶,打開瓶蓋,倒出一滴晶瑩的露珠一般的水,抹在南瓜的鼻子下方。再過片刻,南瓜臉上怪異的笑容沒有了。他的手和腳,也不再僵硬。

南瓜迷茫的擡起頭,看着眼前美如仙子的女人,看着那鮮紅的血蝴蝶,喃喃道:“我怎麽睡着了?你好漂亮。”

血蝴蝶笑嘻嘻的道:“既然睡醒了,還不快回家去?”

南瓜迷茫的道:“回家?”

血蝴蝶道:“對。回家。”

南瓜忽然跳起來,道:“對啊。我怎麽忘了。我要回家,我出來快十年了。家中的娘子,只怕要着急了。我得先回家去。”

說罷,便走出客棧,快步離去。

第121節 吳飛原來竟是當年朱家的淩風

血蝴蝶将玉瓶往一張桌上一放,纖纖玉手輕發絲,唇含淺笑,媚态嫣然。分明是仙子般的人兒,卻偏偏是那至毒的血蝴蝶!

血蝴蝶眸光轉動,笑道:“剛才要是有人被血蝴蝶的蝶粉灑到的,快将玉露灑一點到身上去。否則,毒發身亡,姑娘我可不負責啊。”

羅漢第一個搶過玉瓶,将玉露抹一點到自己的鼻尖。然後,群雄紛紛效仿,生怕慢了,那血蝴蝶的毒粉要發作了。

三個武當派的道士和道姑商量着:“我們要不要也抹一點?”

道長道:“不知道剛才有沒有被那只血蝴蝶灑到蝶粉啊。”

道姑想了想,道:“預防也好。”

他們商議完後,也拿起玉露,抹了一點到鼻尖。玉露的味道,甘甜芬芳,聞着舒暢。

血蝴蝶望着吳非,道:“你呢?為何不抹上一點?以防萬一?”

吳非冷冷的道:“因為我不想死,所以,不抹。”

血蝴蝶笑米米的道:“傻孩子,玉露是蝶粉的解藥。”

吳非淡淡一笑,道:“蝶粉一沾即僵,剛才蝴蝶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将真氣盈滿全身,不論蝶粉還是塵埃,都無法沾到身上。所以,在下無須畫蛇添足,多抹玉露。”

血蝴蝶瞪着他, 道:“你還沒看到血蝴蝶的毒性,就知道預防了?”

吳非道:“越漂亮的事物越可怕。在下從不敢忘記。”

血蝴蝶也嘆口氣,道:“就算不為解毒,玉露瓊漿,十年才釀制出這麽一小瓶,其珍貴,可想而知。味美香醇,只是聞聞,便令人欲醉。可惜,你膽子太小,無福消受。”

吳非笑而不語。

羅漢忽然跳了起來,用手猛的抓自己的臉。越抓越用力,終于,一張臉被抓得血肉模糊,倒在地上抽蓄幾下便已氣絕。

群雄驚吓不小,顫聲道:“這,這是怎麽回事?”

血蝴蝶含笑道:“我忘了提醒各位,若是中了蝶粉,一定要有玉露才能解毒。但若是沒有中過蝶粉之毒的人,抹了玉露,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群雄紛紛撥刀,可惜,他們的刀雖然撥了出來,但他們的臉上,已現出異常痛楚,又痛又癢的感覺,令得他們也和那羅漢一樣,發出嚎淘慘叫,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臉。直到血肉模糊,倒地身亡。

吳非瞪着血蝴蝶。道:“你為何不幹脆用蝶粉殺人?反而要多此一舉?”

血蝶蝶道:“蝴蝶這麽小個,身上蝶粉不多。殺不了這麽多人。但玉露卻不同。蝴蝶進來,在上空飛過,他們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沾上過蝶粉。心中有疑。人都有預防萬一的想法。又見玉露救活過一個人。所以,他們根本就不會再懷疑玉露是否有毒。卻不知道蝶粉雖毒,玉露本身也是一種奇毒,只是一個快,一個慢罷了。兩種毒毒性相克。所以,中了蝶粉的人若使用玉露反而沒事。”

吳非嘆口氣。

血蝴蝶嘻嘻一笑,道:“他們可是你害死的。你明知道有詐,但卻不提醒他們。他們要怨,豈非要怨你?”

吳非咬咬牙,站起就走。

南瓜離開客棧,走了一段路程,忽然倒在地上,抽蓄着,就像是發羊颠瘋似的。

口中吐出白沫,雙眼翻白,人群亂成一團,有人想幫他,卻不知道怎麽幫。不遠處,一個小攤子上,一個白衣人正在吃早點,見到南瓜,眉頭微皺,走了過來,把南瓜扶起,把了把脈,拿出金針疾點南瓜身上各處大穴,再拿出一粒藥丸喂進南瓜口中。許久,南瓜悠悠醒來,看到江小浪,喜道:“公子,你,你又救了我。”

江小浪道:“發生什麽事了?”

南瓜将客棧中的血蝴蝶的事說了一遍。江小浪站起來,飛快走向客棧,南瓜趕緊跟在江小浪身後,生怕落下了,又失去他的蹤影。

客棧內,群雄已倒在地上。有的已氣絕身亡,有的還在抽蓄。吳非看到江小浪,眼神怪異的望着他。

江小浪不理會他,走到抽蓄着的人跟前,手中金針快速飛出,打在他們身上,血蝴蝶見他進來,正想悄悄溜走。江小浪冷冷的道:“站住!”

血蝴蝶苦笑,但卻乖乖的站着,不敢走出客棧。人卻不住的往吳非身後躲去。

江小浪瞪着血蝴蝶,冷冷的道:“好歹毒的手段!這些人得罪你了?”

血蝴蝶輕輕咬着唇,就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可憐,小手用力的捏着吳非的衣袖,求救的看着吳非。用很小的聲音道:“他們也不是好人,死就死了嘛。”

吳非看着江小浪。江小浪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望向血蝶蝶,冷冷的道:“解藥!”

哦了一聲,走過去,喃喃道:“你救活他們,他們也還是要害你的。”

江小浪淡然道:“我的事,與你無關,犯不着你來幫我殺人滅口!”

南瓜也哼了一聲,道:“就是。公子宅心仁厚,或許有些許誤會,但誤會早晚會澄清的。到時,大夥就不會再要殺公子了。”

江小浪瞪了南瓜一眼,南瓜嘿嘿陪着笑,像極了呆呆的呆瓜。

三個武當道士最後抹藥,他們的毒發作得最慢。這會毒性被解,人已站了起來,一個個眼中含恨瞪着江小浪。

雖然很想撥劍相向,可人家剛剛救了他們的性命,這時候撥刀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道姑紅着眼,瞪着江小浪,一副恨不能把他打下十八層地獄的表情,道:“蒼松子可是你殺的?”

江小浪道:“也許是。”

道姑瞪着他,道:“什麽意思?”

江小浪懶洋洋的道:“殺人太多,我自己也記不得都有些什麽人死在我的劍下。”

道長瞪着他, 道:“你既是殺人的魔頭,為何要救我們?”

江小浪道:“我不是救你們。只是不想領血蝴蝶的情。就算要殺人,也該我親自動手,不需要假手于人。”

“魔鬼!”

一個漢子氣哼哼的瞪着江小浪。

南瓜驚訝的看着江小浪,道:“公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是被人冤枉了,千萬不要承認殺人的事啊。你快告訴他們,你不曾殺過人。”

江小浪冷眼看了南瓜一眼,這才打量着吳非,看了許久,道:“我們認識?”

自從他進來,吳非便一直緊抿着唇,蒼白着小臉,站在一邊,用怪異的眼光打量他。

見江小浪眸光轉向自己這邊,吳飛竟然有一種很不自然的感覺,把頭扭天,道:“應該認識。只是,我很難将你的容貌跟他聯系在一起。”

江小浪哦了一聲。

吳非道:“你可知道旺財?”

江小浪身子微微一震,顫聲道:“你,你是朱……”

吳非道:“朱?朱姓本來就是假姓。我們本姓吳。”

江小浪哦了一聲。

吳非嘆息一聲,道:“當年我家收留的落魄客,是你,對麽?”

江小浪嗯了一聲。

吳非又嘆息一聲,道:“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會長得這麽好看。雖然聽說了一些,但看到你的真面目,我還是難免要吃驚的。難怪我姐姐義無反顧的跟着你走,深仇大恨也不想報了。”

江小浪暗然。

吳非道:“我姐姐呢?”

江小浪道:“她死了。”

吳非道:“她怎麽死的?”

江小浪想了想,道:“是我害死的。若不是我,她不會死。”

吳非雙眼含淚。喃喃道:“你這魔鬼!”

江小浪苦笑。

吳非望着他,道:“你還記得血蘆花嗎?”

江小浪輕輕嗯了一聲。

吳非道:“當年,蘆花岸邊,你殺了我的親人。那時候,我的年紀還好小。記不清你的容顏,記憶中,只是模糊的印像。”

江小浪道:“嗯。當年,你還只是個穿開檔褲的孩子。”

吳非痛苦的道:“你為何不否認?我根本就記不得你的容顏。我對你的印像,只是旺財,只是那落魄的流浪漢。你可知道,只要你否認了,我,我是會相信你的。”

江小浪道:“我為何要否認?”

吳非苦澀一笑,道:“你若是不承認,我就沒有理由殺你。可是,你承認了。我卻是非殺你不可!血債,必須用血償還。”

江小浪道:“我知道。”

南瓜急道:“你怎麽越說越糊塗了。非得認下殺人罪不可?”

江小浪冷冷的道:“我本就是個殺手。”

南瓜道:“瞎說!殺手冷酷無情,哪有你濟世救人的胸懷?”

江小浪不理會南瓜,望向吳非,道:“我到城外效區等你。”

說完,望向蝴蝶,道:“呆瓜交給你了。別讓他跟來!”

血蝴蝶哦了一聲。

江小浪緩緩走了出去。

秋風蕭條,風起,葉落,江小浪踩着落葉,慢慢走到效外一株大樹下,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吳非還沒有來。

是不願意面對,不敢來?還是為了什麽?

江小浪沒去多想,他只是坐着,等着。等待什麽,他也沒多想。

黃葉飄落,只等冬盡春來時,好長出更茂盛的新芽,草枯會重生,葉落會長芽,人若死去,便化作泥土,再也不能重生。

江小浪用手捏起一撮爛泥。嘴角揚起一抹譏诮,生生死死,他都經歷過,天堂般的生活,他享受過,煉獄般的遭遇,他遇到過。人生大起大落,莫過于此。

但他卻從來沒有為自己叫過屈。他只是默默忍受着命運對他的不公,他從來就沒有向命運抗議過。也許,是因為,他知道抗議無效。

人在命運面前,是多麽的渺小。

江小浪看着爛泥中的小螞蟻,有一只小螞蟻似是受了傷,在掙紮着。

笑了笑,道:“我雖能醫病救人,但卻不會救螞蟻。看你這麽痛苦,我幫你解脫吧。”

他伸出手指,将那只小螞蟻捏死。然後,挖了個小坑,将螞蟻埋了進去。喃喃道:“你死了,有我替你埋葬。我若死了,卻不知道是被扔進深山喂野獸,還是被扔進臭水溝了。”

一個冰冷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道:“你若死了,我會替你收屍,替你找個風水寶地,來生好投胎重新做人。”

江小浪擡頭望向吳非。淡淡一笑,道:“你來了。”

吳非道:“我必須來。”

江小浪嗯了一聲,道:“我剛捏死了一只螞蟻。”

吳非瞪着他,道:“你殺人豈非跟殺一只螞蟻沒區別?”

江小浪道:“殺人和殺螞蟻不同。殺人會讓人産生罪惡感。刀劍刺進人身體的聲音,是那麽的刺耳。”

吳非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殺人?”

江小浪道:“不知道。但我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我欠你多少,你要怎麽讨回,你決定吧。”

吳非怔了怔,道:“你欠我多少?”

江小浪道:“你爹,你娘,你外公,你姐姐,一共是四條人命。”

吳非道:“不。不止。還有我姐姐腹中的胎兒。五條人命。”

江小浪嗯了一聲。道:“可惜,我只有一條命。不能還你五條命。”

吳非苦澀一笑,道:“你讓我殺五次,不就剛好是五條命麽?”

江小浪笑道:“好。動手吧。”

吳非瞪着他,道:“你不還手?”

江小浪道:“不還手。我欠你的,該還給你。”

吳非道:“我苦練武功十多載,就是為了找你複仇。”

江小浪道:“你已經找到了。過了今天,你就不必再帶着仇恨生活。你的付出,也有了回報,來吧,我己經做好還債的準備了。”

吳非瞪着他。許久,他的手中寒光一閃,一把短刀從他衣袖中滑落,落到他的手上,這只是一與水果刀差不多長的小刀。

吳非道:“我喜歡劍,喜歡看你舞劍時動人的神韻。可是,你知道為何我不學劍?”

江小浪道:“因為你恨我。你不願意拿劍。”

吳非痛苦的道:“是。”

江小浪道:“這把短刀已經足夠殺人了。”

吳非:“我苦練十多年,吃盡了苦頭,可是,你竟然說你不還手!”

江小浪嘆口氣,撥出劍,他的劍比吳非的刀長上好幾倍。劍在陽光下閃着寒光。

吳非的眼睛閃動着光芒。激動的光芒。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激動。

江小浪嘆口氣。道:“你與人對決,都如此激動嗎?”

吳非吸口氣。道:“我還沒跟人打過。因為我的目标是你一個人!我心裏充滿了仇恨,我害怕我一出手,就會殺人。我不想變成跟你一樣的冷血殺手。”

他實在太壓抑自己了。他需要把他壓抑的情感釋放出來,只有那樣,他才不會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