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小軟匆匆跑回教室時,同學已經在試卷上奮筆疾書,寫了将近一半。
沒有監考老師,但也沒人敢作弊,甚至大家對于她的到來視若無睹,沒人敢擡頭看一眼。
她輕輕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見課桌放着一張準備好的試卷。
這張卷子正面非常正常,題目也都是高中知識範圍內的數學題,但翻到反面,紅筆寫下的一排“死”字映入眼簾。這些“死”字仿佛還在繼續長出來,乍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仿佛寫不出來就得死。
溫小軟沒有說話,平靜地看着自己的卷子,開始做題,就當那排紅字不存在。
她放松心情,就當平時提前交卷去打工,腦速轉得飛快。
随着一道道題的寫下,卷子背面的“死”字竟然開始一點點消退,當她翻到背面的時候,時間還剩下12分鐘,試卷背面原本的紅字少了許多,紅字遮擋的題目也浮出水面。
溫小軟滿意的點了點頭,逐漸開始接受這個邪門設定。
十二分鐘後,一陣叮鈴鈴的聲音,讓所有學生機械地齊齊放下了筆。溫小軟也照做,可惜左顧右盼都沒看到收卷老師。
她再看了一眼手機,上面顯示:
【放學時間,可自由活動,距離寝室熄燈倒計時29分56秒。】
可是等她看完手機,再瞟一眼桌上的試卷時,竟發現上面有紅字在動!
仿佛一支看不見的紅筆,在批改着她的試卷。
她瞥了一眼同桌放在桌上的卷子,發現也是如此,不過同桌的卷子上并不全是紅鈎,還有不少明顯的錯誤,而錯題除了一把大紅叉外,還一筆一劃地出現了血紅色的“死”字!
溫小軟有點後怕。
這個考試規則……連npc都不放過?
她的試卷上,一排整整齊齊的紅鈎,讓死字無處可寫,只有沒寫完的最後一道壓軸題是個半鈎,一個“死”字冒出來一半,又停了下來,成為了一個“歹”字。
她最後的分數是96,完美超過及格線。
手機上飛速出現一行字:
【恭喜您通過考試,并以極高的正确率獲得本次考試第一名。】
【由于您成為本次的全年第一,獲得額外稱號:優等生】
而不幸的是,同桌最後的分數停留在了可憐的49,在分數打下的同時,那個男生脖子一歪,上面不知道怎麽地出現了一道血痕。
那種紅色,就和批改試卷的紅筆的顏色一樣鮮豔。
那道血痕在他脖子上畫出一個他想要的紅鈎,先輕輕頓下,再重重向上一提——
刺啦,鮮豔的紅色飛濺,在課桌上落下一副由紅色組成的美麗畫卷。
這是溫小軟第一次切身實地感受到來自死亡的恐懼,仿佛半空中有只隐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使她發不出聲。
久久,她才平複下心情。
一個npc罷了,沒什麽的,在游戲裏不就是幾個紅色的像素點麽,都是人為的,故意吓她。肯定是狗策劃這麽設計的。
她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三年A班找齊文理,沒想到他早已站在了教室門口等她。
作為她目前所知的唯一活人,他茶褐色發絲在燈下顯得溫暖了許多,俊朗的臉也越發順眼了。
“看來你也過關了。”他一點也不意外。
如果是別人,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夠60分,他還得擔心一陣,但是溫小軟……他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起碼在做題速度上,她練習時間比他更久,是他無法超越的存在。
“嗯,還好題目簡單。”溫小軟點點頭。
旁邊的學生都驚呆了:“這特麽叫簡單??果然是老師看好的優等生。”
“這是和X水中學聯考卷子诶,是他們出的題,居然有人說簡單。”
“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學霸對答案,學霸都選A,就我一個信心滿滿地選了D一樣……”
學生們遵循的行為邏輯和現實一模一樣,就連考後叽叽喳喳讨論試卷內容,都是完美的還原。
不及格的學生當場去世,但他們仿佛習以為常了一樣,對死去的學生視若無睹。
溫小軟注意到他們提到的“優等生”——
這是她分數出來後自動給她頒發的稱號,原本她以為只是個稱呼罷了,但似乎她得到稱號後,其他所有學生都把她的身份視為了優等生。
這,就是稱號的作用?
她心裏不敢确定,只等同學們都走遠後,才悄悄問齊文理:“剛才的數學考試後,你有獲得稱號麽?”
“有,我考了個第五,手機提示我拿到了一個‘學痞’的稱號。”說起這個,齊文理頗有些耿耿于懷。
“還有這種事?”溫小軟疑惑。
為什麽都是數一數二的成績,她是優等生,他成了學痞了?
“我考的語文,前邊選擇填空題全對,主觀題也全切中要點,就是最後的作文……忍不住含沙射影罵了一遍貪玩紅月,稍微扣了點分。”
“……”真不愧是你啊老哥!
溫小軟看了一下時間,距離熄燈還有20分鐘,“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和你一樣。”齊文理聳聳肩。
溫小軟意會。
和聰明人溝通,就是不用太多言語。齊文理心知肚明她要找李萌萌,他也一樣願意陪同。
不錯,新神不愧是新神,雖然嘴損了點,起碼是個靠譜隊友。
“你覺得她會出現在哪裏?”她又問。
“如果還沒走的話,最有可能是在教室。”齊文理推論,“不管是你還是我,在這裏的班級都和現實一樣,李萌萌應該也活動在她以前的班級附近。”
溫小軟也是這麽想的。
“好在我之前稍微調查了一下李萌萌的身份,在病房的時候,她媽媽提了一嘴,說李萌萌當年也是A班學生,和我一樣。”溫小軟用排除法,“我見過她的臉,她肯定不在我的班級,而你在你班裏待了這麽久也沒見boss觸發,應該也不在你的班級。”
那麽,選項就只剩下一個:一年A班。
她怕李萌萌已經在去往寝室的路上,知道事不宜遲,便與齊文理飛速趕往一年A班。
這個點,A班的人幾乎都要走完了。
畢竟無論哪個年級,A班都是奧賽班,代表着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聚集于此,這些學生作息規律,而且喜歡卷的尤其會抓緊這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趁着寝室沒熄燈趕緊多學一會兒,所以幾乎不會多在教室停留。
當他們趕到時,A班只剩下一個長發披肩的漂亮女孩子,她正拿着一支口紅在黑板上塗字,見教室門口有人盯着,吓了一大跳。
“你們誰啊?”意識到他們不是這個班的,女生大起膽子,雙手叉腰,質問起來,“鬼鬼祟祟跑到A班幹什麽?”
齊文理最讨厭對自己沒禮貌的人,語氣不是很好:“我幹什麽和你有關系?”
溫小軟沒說話,視線落在了黑板上。
口紅在上面歪歪斜斜塗成了一個血紅的“死”字,字跡旁邊還畫了一個紮馬尾辮的紅色的小女孩,只是女孩的頭與身子分離了。
漂亮女生見齊文理不買賬,高昂着腦袋地冷哼一聲,把手裏的口紅随意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就走出了教室。
齊文理還想說什麽,被溫小軟拉住:“等等。”
她蹲下,輕輕撿起那支被随意丢棄的口紅,在口紅上發現了GIVEN開頭的字母。
這就是李萌萌媽媽提到的那支口紅的牌子。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個女孩的背影,肯定地說道:“李萌萌就在一年A班,這是她的口紅。”
但是她想不通,李萌萌身為boss,怎麽會任由一個路人随便折騰她的口紅?她媽媽不是說這只口紅是她辛苦打工賺來的麽?她應該很珍惜才對。
她從兜裏掏了掏,拿出張紙把它擦拭幹淨,又輕輕包好,放進口袋裏。
“你想等下一次的自習時間,來教室門口堵李萌萌?”齊文理猜測着她的想法。
“我的目的可能和你不一樣,”溫小軟鄭重其事地看着他,“我不是來打boss的,我想從她身上問出點話。如果你想打boss拿獎勵,我也尊重你的選擇,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你覺得我像是需要那點獎勵的人嗎?”
“說實話,不像。”金幣排行榜NO.7,可以想象他多有錢。
“我來這裏只是好奇,boss降臨究竟是什麽特殊玩法,不過自從跟你同行以來,我更好奇你。”
“我?”
“李萌萌身上的秘密,值得你冒生命危險來這裏麽?你一直以來都很膽小,但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你比我想的要勇敢。”
溫小軟嘴角抽了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那不是勇敢,而是豁出去了。”
“世上有什麽東西比你的命還重要?”齊文理不解。
“我媽媽三年前遇到車禍,成了植物人,就躺在李萌萌旁邊的病房。和她一樣,至今未醒。”溫小軟道,“如果這個名叫李萌萌的boss,真的是現實的李萌萌,那有很大的可能性,我媽媽也被困在這個游戲世界裏。”
此時,齊文理才體會到她的決心。
“抱歉。”他垂眸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為什麽會是高校人人談之色變的“卷王”。
擁有如此嬌小的身形,卻背負着如此多的東西。原來看起來很柔軟的人,骨子裏可以如此堅韌。
“沒事,我相信我可以。”溫小軟反倒安慰似的拍了拍他。
和其他玩家相比,她冒的險也不是那麽大了,畢竟她可是曾經的NO.1。
況且,現在她刁民的身份是boss,在這座鬼校應該算是……半個自己人吧?
趁着現在沒人,溫小軟挨個兒在課桌上翻課本,終于在最靠近垃圾堆的角落那張課桌上翻出了李萌萌的名字。
“和我想的一樣,她在副本裏的身份也是學生,和她現實一樣。”她看着李萌萌課桌上刀刻下的辱罵字眼,“甚至還有可能……受到其他npc的欺負。”
“boss被npc欺負?她沒事吧?”齊文理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不正常。
“我猜是李萌萌還沒完全覺醒的緣故。”溫小軟想起婷姐的話,若有所思,“在游戲上線前,就有玩家誤入過這個副本,當時她是在廁所遇到的李萌萌,李萌萌也沒在第一時間攻擊她,也就是說,她有人類的意識和情感,不像是單純的AI控制。”
其實她基本能肯定李萌萌不是AI,只是boss獵殺玩家戰術交流群這種東西……有點難解釋給他聽。
溫小軟又從李萌萌的課桌裏拎出了一只死老鼠,丢出了窗外。視線逡巡片刻,又把李萌萌凳子上別有用心放置的一枚小圖釘拈起,随手丢進垃圾桶。她單純看不慣這麽欺負人的狗東西。
就寝時間快到了,李萌萌的宿舍在哪她不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等下次晚自習時間前來這裏。
“走吧,再這麽鬼鬼祟祟的,別的玩家怕是會疑心我們身份。”
離開一年A班後,溫小軟就和齊文理分道揚镳,去往女生寝室的方向。
女寝的樓棟與男寝不在一條路,路上會經過一處幽黑的小樹林,樹林只有靠外側的路旁有微微的燈光照亮,裏邊的道路漆黑一片。
溫小軟擡頭,在這個副本裏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頭頂是一輪血紅色的月亮,靜止不動。
她心裏默念幾遍這是游戲,催眠自己,并大着膽子往小樹林那條路走去。
背後的黑暗處總是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有人在跟蹤她,并且褲腿時不時摩擦着路邊探頭的野草,發出一些細微的動靜,可她回頭時總是空無一人。
按理說,以她boss的身份,如果有npc鬼在和她鬧着玩,她是能聽到鬼之間的交流聲的。
除非——不是npc,而是玩家。
溫小軟想起她在預選新手禮包時,有一個備選裝備,名叫【隐身鬥篷】。
難道她被玩家懷疑上了?有玩家故意披着隐身衣跟蹤她?
如果是別的玩家,肯定以為是學校鬧鬼,反正這詭異的副本鬧鬼也不奇怪——所以隐身衣的主人非常大意,并不怕走路弄出聲響被人聽見。
她面上毫無異常,一邊裝作沒事人般繼續往前走,一邊回憶着這個聲音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她和齊文理在一年A班讨論過boss的事,如果他在那時就穿着隐身鬥篷在附近,應該會想方設法偷到她口袋裏那只口紅,獲取李萌萌的聯系。
溫小軟試探地摸了一下口袋,摸到了口紅,懸起的心稍稍落下。
雖然沒懂隐身衣玩家的目的,但看起來不是最壞的那種可能。
她雙手揣兜,繼續往前走,暗暗借着口袋的遮擋,捏起袖子裏的水果刀刀把,時刻準備将其抽出。
忽然,從左邊的草叢裏滾出一顆小石子,就那麽詭異地轉了一圈,滾到了路中央。
“咦?”溫小軟故作疑惑,向那邊的草叢看了一眼。
小樹林外周的灌木叢遮擋了視線,加上裏邊沒有燈,一片漆黑,壓根看不清楚情況。
她覺得有人故意在用這玩意引她注意,但她不敢冒然只身進入草叢,于是另一只閑着的手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向灌木裏邊照了進去。
只見一個被布條塞住嘴的漂亮女人,整個人被麻繩綁在一棵樹下,拼命掙紮着。見手電光照過來,美眸帶着希冀,求救的眼神懇切地望着她。
但下一秒,她睜大的雙眸變成了驚恐。
溫小軟餘光一瞥,微弱的路燈燈光下,一道黑影不知什麽時候籠罩了她,并悄無聲息地舉起了手裏的狼牙棒。
是那個穿隐身衣的玩家!
那一瞬間,溫小軟明白過來。
這個隐身衣玩家根本不知道她的玩家身份,只是他綁架了眼前的女人,正欲在小樹林對這女人做些邪惡的事,就碰上姍姍來遲的她。
玩家怕被發現,引來教導主任,無奈之下只能披上隐身衣,可惜隐身衣只有一件,于是女人就被他丢在這裏。
這特麽什麽禽獸??連副本裏的npc都不放過??!
原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強X副本npc這種事實在太喪心病狂,讓身為玩家的她感到丢盡了臉。
同時,不知是骨子裏的正義感作祟,還是同位女性引發的共情,一怒之下,她眸光一冷,反手抽出袖中的水果刀,折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背後捅去。
背後之人也不會想到她竟有防備,更不會想到,一個穿着校服宛若npc的、戴眼鏡的斯斯文文好學生,竟能頭也不轉地、幹脆利落地給他反手一刀!
“你是玩家?”他立馬反應過來。
這道聲音有些耳熟,但溫小軟一時也想不起她在哪兒聽過。
手拿狼牙棒的男子顯然是戰鬥類職業,戰鬥本能使他用手接下溫小軟的那一刀,卻也割破了手掌——但他別無他法,因為不這樣做,他毫不懷疑那一刀能直接要他的命。
他暗自心驚,果然這副本裏到處是隐藏高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致命,就連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學生,都有可能是大佬僞裝的!
他進副本前分明看過的,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加上手機屏幕顯示人數不對,他這時才想到,他或許是先進副本的那只螳螂,而這位不顯山露水的大佬,想當黃雀。
想到這裏,他立馬披上隐身衣,屏氣凝息快速後退。
溫小軟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上血漬消失的方向,沒有去追。
看得出,她剛才一出手就鎮住了對方,現在那個玩家應該不想和她打,而且他有隐身衣,她現在沒有更好的裝備對付他,一個在明一個在暗,總歸來說她吃虧一些。
于是溫小軟随機應變,維持着逼格,故意高深莫測地對着他隐身的方向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要是再有不該打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
冰冷的夜色依舊,那片空氣十分安靜,沒有給她回答。
但她明白,他聽到就夠了。
“我幫你解開,你別着急。”她轉頭用水果刀把綁着女生的麻繩割開,又将她嘴裏的布條取下,揉了揉她發紅的手腕。
等女人活動起發麻的身體,被她攙扶到路燈下,她才看仔細那張漂亮的臉。
“怎麽感覺,你有點眼熟……?”溫小軟眨了眨眼。
女人幹咳了兩下,終于順過氣來,喘息着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蕭雪。我也是玩家。”
溫小軟張了張嘴,不敢置信:“二年B班那個女神?”
蕭雪,現校花,膚白貌美大長腿,一頭如瀑長發,不知是多少男生的夢想……可惜為人十分高冷,而且聽說她并非單身。
她居然會是玩家??就她那個性冷淡的風格,居然會對游戲感興趣??
“你……也是長青中學的?”蕭雪也有些驚訝她認識自己。
“溫小軟。”
“那個卷……咳,學霸……原來就是你?”她上下打量着溫小軟,“真是看不出來,你刀法這麽利落。”
“虛張聲勢罷了,”溫小軟十分謙虛地撓撓頭。
被漂亮妹妹誇獎,總有些不太好意思。
這個副本裏,剩餘的唯一一個女玩家,就是校門口那對情侶中的女神,還真挺符合蕭雪的氣質。
不過,蕭雪也是玩家的話,那她的猜測大概有些不對,“那個穿隐身衣的玩家為什麽把你綁在這裏?你們有仇嗎?”
“沒有,他發現我是玩家,趁我和我男朋友分道走的時候,在這片樹林邊突然下手,”說起那人,蕭雪清冷的臉上隐隐出現怒意,“他綁住我,想用我威脅我男友……想得美。”
“你沒有反抗?”溫小軟有點好奇。
“怎麽反抗?”蕭雪垂眸,“我的職業是園藝師,根本不擅長戰鬥。”
???
溫小軟大為震撼。
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萌新園藝師,冒險進入長青市最危險的限時副本,她怎麽敢的?
“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來的,有他在,我什麽都不怕。”蕭雪見她愣神,解釋道,“我男朋友很強的,那個穿隐身衣的男人也想拉攏他。可惜他現在回男寝了,不然還能拉你見他一面。”
“你男友叫什麽id,有排名嗎?”溫小軟扶額。
“竹葉聽風,”蕭雪認真說道,“排名……他的排名我不太記得了。”
“哦……”一秒之後,溫小軟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什麽,竹葉聽風??葉聖??!”
“他身邊人好像确實這麽喊他。”蕭雪點點頭。
溫小軟面色複雜:“……那沒事了。”
刁民,葉聖,新神。
萬萬沒想到,這麽個長青學校裏,彙聚了貪玩紅月當初的三大幻神。
蕭雪那個傳說中的網戀男友,居然是葉聖……這好像有點玄幻,但在某種角度上說,确實合理。
難怪她這麽小白也敢來副本,敢情背後是尊大神在罩。
難怪會有玩家把她當突破口,試圖要挾葉聖!
溫小軟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她:
“雖然我确實救你一次,但同為玩家,可以是合作也可以是競争關系,你以後別把這些重要信息都暴露出來。這還好是遇到我,不然要是別有用心的玩家知道了,那不是給人随便背刺?”
蕭雪一愣,竟沖她笑了笑。
清冷美人嘴角牽動,一笑冰雪消融,讓人看了沒法生氣。
“我相信你不會,”她說,“你要是想對我怎樣,在我暴露玩家身份的時候就拔刀了。”
溫小軟二話不說,突然拔刀往她雪嫩的脖頸上一橫,貼着她的耳朵邪邪地輕笑:“那可說不準。萬一我是想套出全部信息,榨幹你的利用價值後再除掉你呢?”
蕭雪身體一僵,語塞,只眨巴着那雙美眸,無措地望着她。
“……”她定定與蕭雪對視了幾秒,最終還是心軟,無奈地放下刀,“算了,不吓你了,沒勁兒。”
要是把蕭雪吓哭,到時候小葉子還得跑來找她算賬……多劃不來。
她也沒心思逗弄小美人兒,轉身就往女寝的方向走去。蕭雪愣了愣,連忙跟上。
在今天以前,她對溫小軟的印象都停留在同學們的口口相傳,什麽“內卷之王”,什麽“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的學霸”,什麽“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
這個溫小軟,和傳言中的完全不一樣!剛才那一瞬間,她甚至有種錯覺,面前的不是那個斯斯文文戴眼鏡的三好學生,而是一個不學無術、喜怒無常、打架翹課泡吧無不精通的小太妹!
這也……太好玩了吧?
去女寝的路上,溫小軟發現甩不掉蕭雪這個小尾巴了。
蕭雪完全沒有高玩們互相內鬥的勁兒,和她待在一起,莫名就會有中心安理得的淡定感,兩人仿佛是來鬼校旅游的。
她們一個在前健步如飛,一個在後亦步亦趨,很快,溫小軟按手機提示找到了404寝室,眼看時間快到了,忍不住還是轉頭提醒蕭雪:“你寝室在哪?趕緊過去,不然時間要是過了,小心成為下一個淘汰者。”
蕭雪見溫小軟終于忍不住和自己說話,眉眼彎彎:“404號。”
“……”
溫小軟現在極度懷疑,外表清冷的年級女神內心是個腹黑。
蕭雪與她同寝,倒也省去了跑路的麻煩,兩人均在倒計時結束前三秒,推開404號寝室的門。
寝室是上下鋪,一共六張床,剩餘的四個舍友卻不見其蹤,反正看起來……其他的位置都是npc。
趁着還沒熄燈,溫小軟進門後立馬将房門反鎖,環視寝室一圈,并從角落拿起一把掃帚,放在了自己床邊:“看到這把掃帚了嗎?”
“你要打掃衛生?”蕭雪歪了歪頭。卷王還有這種潔癖?
“想多了。”溫小軟拿起掃帚,試圖揮舞了一下,“如果等下熄燈後有什麽威脅,咱們手裏得拿點東西防身,到時候要有什麽東西靠近,你看也別看,直接一掃帚招呼過去,懂嗎?”
“你是說……”蕭雪打了個哆嗦,“這個學校,就連就寝也不安生?”
“我的建議是,無論手機上顯示多麽正常的提示,無論它看起來多像我們高中生的日常,都不要信。剛才的自習和考試時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溫小軟剛說完,頭頂的燈就閃了一下,忽然熄滅,全寝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手機上顯示一行字:【就寝時間,倒計時7小時59分59秒】
蕭雪還想說什麽,被她捂住了嘴,拉到就近的下鋪坐下。
就寝時間需要保持安靜,這條校規現在就是鐵律,一旦違反,後果難以想象。
在一片安靜的寝室樓裏,走廊一旦有什麽動靜,将會非常明顯。
過了不知道多久,似乎一直沒有異常,就在兩人放松警惕之時,忽然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
蕭雪一抖,連忙雙手攥緊了掃帚。
溫小軟怕她忍不住出聲,立馬對她耳語:“別怕,肯定是宿管阿姨。”
究竟是不是她也不知道,反正先穩住隊友心态再說。
但蕭雪那傻女人似乎真信了她的話,緊繃的身體放松不少。
那陣腳步聲慢慢近了,到404門口的位置時,忽然停下。
溫小軟心中一緊。
“叩叩叩”,果然,門口傳來一陣莫名的敲門聲。
蕭雪驚疑不定,不知要不要去開門,難道是舍友回來了?
“別去,就寝時間要保持安靜,我們只要按游戲規則做就好,你要是弄出什麽動靜,指不定會引來更不好的東西。”溫小軟拽住了她,“穩一手,我們不管看到什麽聽到什麽,統統裝死。”
不知道是誰在門外,但他既然沒開口自報家門,那麽細思恐極一下,萬一門外的東西壓根不會說人話呢?
她可不想随便給陌生鬼開門。
溫小軟進來後,特意反鎖過房門——随手鎖門,是一個經驗老到的恐怖游戲愛好者的必然習慣,防的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直接竄進來給你後腦勺來一下。
果然,門口那腳步聲敲了一會兒門,見沒人開,頓了頓,只能低聲咒罵着聽不懂的鬼叫,默默遠去了。
蕭雪在黑暗中默默對溫小軟伸出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
太有遠見了,這要是換普通玩家,估計已經被鬼怪突臉吓死了。就算不被吓死,也保證尖叫分貝響徹整棟女生宿舍。
溫小軟看不到蕭雪的舉動,她鎮定自若地劃開手機,不去看那黑底紅字的倒計時,反而将手機靜音,點進了手機的小游戲裏。
進入副本後手機就沒有了網絡,只能使用一些基礎功能,她閑暇時下載的小游戲就成了黑暗中的唯一消遣。
蕭雪見她專心致志劃弄手機,以為又是什麽高深莫測的高手行為,連忙湊過臉去看。
沒想到,屏幕上赫然是一些很Q很可愛的圖案。
尼瑪,居然是消消樂!
溫小軟低着頭玩得不亦樂乎,接連闖過幾個困難關卡,頭也沒擡。
窗外有道鬼影一閃而過,只可惜她壓根沒發現,還在繼續為過關奮鬥着。
只有蕭雪看見了那道影子,瑟瑟發抖地握緊了掃帚,生怕有東西從窗子進來。等了一會兒,以為鬼影過去其他寝室了,才松了口氣。
就在她松開掃帚時,忽然窗口鬼影又閃了回來!
似乎是發現這寝室有女生沒發現它的存在,鬼影十分憤怒,并重新開始設計它的出場方式——它以一個吊死鬼的方式,歪着脖子吊在宿舍門口一棵老樹上,留給窗內一道恐怖的黑影。
蕭雪僵硬着身子,戳了戳溫小軟,又指了指窗外。
溫小軟這才擡頭看了一眼,但此時游戲瘾正上頭的她壓根沒把鬼影放在心上,繼續悶頭打起了消消樂:“以後這種事情不用叫我。”
蕭雪:?
“一個影子而已,它又不會飛到我們寝室裏來,而且這麽暗的光,難免會看錯。”溫小軟頭也不擡地玩着,一本正經地低語道,“說不定那就是個長得有點歪的樹杈,被你胡思亂想看成了人形,你別想太多。”
說歸這麽說,其實她也沒什麽底,反正先糊弄糊弄蕭雪,讓她別怕再說。
吊死鬼沉默了。
蕭雪恍然大悟。
高手行為!返璞歸真!
畢竟沒有哪個玩家那麽心大,能在這種鬧鬼的寝室裏睡着。人不睡,在清醒的情況下,又很容易被外邊的風吹草動吓到,因此叫出聲來,驅逐出局。
她剛才錯把樹杈當鬼影,就是犯了這一大忌——
而這時,消消樂這種既能打發時間又能轉移注意力,讓人忽略環境的恐怖的游戲。
在這個宿舍裏,簡直沒有比打消消樂更有意義的事情!
蕭雪越發覺得溫小軟的一舉一動都頗有高手的深意,不免也拿出了手機,有樣學樣地打開了消消樂。
樹梢上的吊死鬼,氣得抖了抖身子,開始逐漸向窗口靠近。
他裂開嘴,露出一個怪異的笑。
他那不似人形的怪異鬼影投在窗戶上,又慢慢走近窗口的模樣,無論是誰見到,肯定都會吓一跳的……!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三更合一的量,我很粗長!【其實在抱着我的存稿箱默默流淚
愛你們!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