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二更。

挂斷視頻後, 謝一聞的笑意收斂，他将手電筒關閉，把手機放到旁邊。

翌日一早, 謝一聞被敲門聲吵醒。

“聞聞啊。”謝茵的聲音傳來, “快起床了, 今天是你生日，媽媽給你煮了長壽面。”

謝一聞深呼兩口氣，道：“馬上。”

敲門聲停止, 謝茵也沒了聲音, 但謝一聞幾乎肯定, 謝茵還在他的房門口, 沒有停留。

他沉默地起床, 視線不經意地瞥向攝像頭。

謝茵還真沒打算瞞着他, 攝像頭擺在最明顯的地方, 只可惜他連蓋都不能蓋。

謝一聞第一天住進這個房間，攝像頭就存在了。

他蓋過，換來的是謝茵的眼淚。

謝茵說，這個攝像頭是無聲的，她只想看着謝一聞，沒有別的意思。

謝一聞開始一直很抵觸, 甚至打電話給謝佳，讓她勸過謝茵。

謝佳只說自己辦不到，讓他忍一忍。

謝一聞拿着衣服褲子進了廁所, 換好後，洗了漱出了房間。

謝茵的丈夫已經坐在主位上, 他正在看報, 看到謝一聞時只是稍微一點頭, 算是打招呼了。

謝一聞沒理他，徑直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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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茵滿臉慈愛地看向謝一聞：“聞聞啊，生日快樂。”

謝一聞沉默了幾秒，張口道：“謝謝媽。”

謝茵感慨道：“哎，一眨眼你都十八了，你媽我啊，都老啦。”

謝一聞沉默着沒說話。

謝茵把面給他，其實就是清湯挂面，謝茵不太會做飯，平常都是保姆來做一家的飯菜。

謝一聞低眸看了眼，醬油倒多了，看起來沒什麽食欲，謝茵還煮了一個蛋，剝好殼放在面裏。

謝一聞動了動唇：“謝謝媽。”

很生分，謝茵倒也不覺得尴尬，親切地問：“聞聞啊，你怎麽把門給反鎖了？媽媽晚上看你被窩還亮着燈光，是不是在偷玩手機呀？”

謝一聞吃了口面，沒味道。

醬油倒得很多，卻莫名其妙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謝一聞吸了口氣，道：“昨晚順手就鎖上了...是在玩手機，下次不會了。”

“這可不行呀。”謝茵道，“你的時間很緊，任務也很重。就剩最後沖刺時間了，你可不能被手機給迷惑了呀，要是這樣，你就把手機給媽媽，然後專心學習，好不好？”

“……”

“媽。”謝一聞撂下筷子，道：“我已經很給您面子了，希望您也給我留點面子。”

謝茵一愣。

“聞聞……你怎麽能這麽說媽媽，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啊……”

謝一聞：“……”

操了。

“我吃飽了。”謝一聞站起身要走，“您和您老公接着吃吧。”

謝茵擠出點笑容：“聞聞，你再吃點，媽媽特意給你做的呀。”

謝一聞只當沒聽見。

他真的搞不懂了，自己和謝茵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年輕的時候只知道賺錢，也沒管過他。現在好了，得了個什麽病，成天拿哭要挾人。

幹脆他媽的他也去确診個什麽病來，也成天裝死算了。

回了房間，謝一聞越想越窩火。

他現在只想咬根煙舒服舒服，但謝茵成天二十四小時在家，除了上學，根本不讓謝一聞出去。

謝一聞拿出手機，給夏虞發了句‘我醒了’，又切換到謝佳那邊。

他最近和謝佳的記錄全部都是——

謝一聞：【我受不了了。】

謝佳：【再忍忍。】

語句都不帶變的。

謝一聞看了兩秒，更氣了。

他退出謝佳的聊天界面，發現夏虞回了他消息。

夏虞拍了張照片，謝一聞放大看，是燒烤。

謝一聞：【真潇灑。】

夏虞：【/得意/】

謝一聞：【和朋友？】

夏虞：【是啊。】

夏虞：【卷子寫累了，出來吃點好的/呲牙/】

謝一聞：“……”

他回了句‘吃好喝好，長生不老’。

然後，又找上了裴樾。

他倆的消息還停留在裴樾淩晨發的六百六十六元轉賬記錄上。

他發了三束玫瑰花，并且配字：【兄弟，生日快樂。】

謝一聞當時領了錢，本來想回他的，後來夏虞的視頻打來，他也就忘了。

所以，現在停留在裴樾祝他生日快樂，而他只領錢，連句謝謝都沒有的尴尬記錄。

但謝一聞是誰啊——

他和裴樾的關系，那可不是一般的鐵。再者說，他對兄弟，臉皮也厚。

謝一聞：【兄弟，幹嘛呢。】

裴樾：【打游戲。】

謝一聞：【想和你吃燒烤^^】

裴樾：【？】

謝一聞：【你怎麽這麽冷漠？】

裴樾一分鐘沒發消息過來。

緊接着，一條十一秒的語音傳來。

謝一聞放在耳邊聽。

裴樾的聲音很穩，罵人的時候也不帶怯場的：“他媽的，老子給你發紅包祝你生日快樂，你個鳥人領了錢一句謝謝都沒有，還找我幹屁啊。”

謝一聞：【當時在和女朋友視頻，忘記了T-T】

裴樾：【。】

謝一聞：【裴哥哥，別生氣了呗，你拿真題複印好沒有，什麽時候有空送給我女朋友一下^^】

裴樾：【你他媽說話就說話，帶這麽鳥符號幹什麽？】

謝一聞：【顯得我這人比較乖巧^^】

裴樾：【娘炮】

謝一聞：【？】

霧草？

你說誰呢？

用符號就是娘炮了？

謝一聞：【別逼我揍你。】

裴樾：【你飛回來揍我？】

謝一聞：“……”

裴樾：【行了，複制好了，你問一下你女朋友什麽時候有空，我拿給她。】

謝一聞：【她現在在吃燒烤。】

裴樾：【？】

裴樾：【你什麽意思？】

謝一聞：【沒事，我就說說。】

裴樾發了十幾條微笑的表情。

裴樾：【你這兄弟沒白處，删了。】

謝一聞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開玩笑呢，別在意^^】

裴樾：【滾】

謝一聞思索了幾秒，把這段截屏給夏虞。

謝一聞：【嗚嗚嗚，十八歲第一天，給人罵了。】

夏虞：【？】

夏虞：【正常點。】

夏虞：【別說裴樾了，要我我也罵你。】

謝一聞氣樂了：【夏虞，你胳膊肘往外拐？】

夏虞：【我這叫幫理不幫親。】

很好，這一個‘親’，又讓謝一聞消氣了。

謝一聞道：【我原諒你了。】

夏虞：【。。。】

夏虞：【我明天有空，你問一下他在哪方便，我去找他。】

謝一聞發了個好，又轉頭問裴樾：【我女朋友說明天有空，問你在哪方便，她去找你。】

裴樾：【跟你一對比，夏虞真是個好人。】

謝一聞：【？】

裴樾：【那就在三中門口吧，下午一點，你問她有沒有空。】

謝一聞非要挑刺：【你早上不行？】

裴樾：【起不來。】

謝一聞沉默，也難怪，要是他沒有管束，現在也起不來。

他抓抓頭發，回了夏虞：【裴樾說明天下午一點，三中門口。】

夏虞發了個ok。

好了，兩邊都沒話聊了。

謝一聞剛想再和夏虞找點話題，謝茵又進來了。

門一推，把謝一聞吓了一跳，條件反射關了手機。

他皺眉道：“下次能先敲門嗎？”

謝茵愣了愣，笑了：“我進我兒子房間還要敲門呀。”

她拿着保姆切好的水果，放在謝一聞桌子上：“聞聞啊，媽媽看你一直在低頭打字，和誰聊天呢？”

這一說就知道是監控上看的了。

謝一聞就不明白了，天天閑着沒事幹看看電視劇啊，老看監控幹什麽。

他沉着氣道：“在和裴樾聊天。”

謝茵知道這個男生，每次問謝一聞，謝一聞都說在和他聊天。

謝茵皺了皺眉：“你呀，少和他聊天，我看你聊了有二十分鐘了吧？這個時間都夠你寫完一張卷子啦。”

謝一聞：“我不是天才，沒那麽厲害。”

謝茵笑眯眯地摸了摸謝一聞的頭，謝一聞偏了下，謝茵也沒有氣餒，又碰了上去。

“誰說你不是的呀，我們家聞聞就是媽媽心目中的天才。”

謝一聞：“……”

“媽，你出去吧。”謝一聞受不了了，“我要寫卷子了。”

謝茵應着好，讓謝一聞抓緊點寫，自己出去了。

過了一分鐘，謝一聞起身，去把那虛掩的門關上了。

……

夏虞送的禮物，的确是在後天到的。

謝茵看他一臉高興，問他是什麽。

謝一聞高興道：“是生日禮物。”

謝茵好奇道：“誰送的呀？”

謝一聞瞬間冷靜，斟酌道：“一個很好的朋友。”

謝茵沉默了幾秒：“那媽媽跟你一起開，好不好呀？”

“不了。”謝一聞三兩步回了房間，鎖了門。

他瞥向攝像頭，拿了個毛巾蓋住。

欣喜地坐在地上，謝一聞開始拆快遞。

很大一箱子，特重。

國際運費，也不知道夏虞這傻瓜花了多少錢。

謝一聞欣喜地拆開，還沒開箱，謝茵的聲音傳來。

她先是試了下門把能不能開，發現反鎖後才道：“聞聞，你在裏面幹什麽呢？怎麽把攝像頭給擋住了？”

謝一聞興致快被謝茵搞沒了，他揚聲道：“拆快遞，等會就開門。”

“什麽快遞呀，還要瞞着媽媽開。”

謝一聞沒有理她。

幸好這種門從裏面反鎖，外面的人鑰匙都打不開，不然謝茵現在估計拿着鑰匙就來開門了。

謝一聞松了口氣，開始拆箱。

介入眼簾的，是網紅燈和拉菲草。

路途遙遠，沒想到這網紅燈還挺頑強，居然堅持到了現在。

謝一聞小心翼翼地将拉菲草放在旁邊。

第一層是他們的合照，第二層是一些小零食。

謝一聞再拆下去，有一條項鏈，是一個瓶蓋模樣的，上面的字母是夏虞定做的，上面是XY，中間一個love，下面是XYW。

怪好玩兒。

謝一聞先把項鏈戴上，又拆下一個。

夏虞定制的東西真不少，連筆都有定制她的名字，本子更不再話下。

還有兩雙鞋，都是情侶款的。

果真是他的學習狂魔女友，居然還有試卷。

還是特意買的他在用的這版，雖然撞了試卷，但謝一聞心裏卻是高興的。

最底下，還有一封信。

謝一聞打開。

謝一聞，你好。

我是高三七班的夏虞，是你的女朋友。

以這樣的方式訴說對你的思念，我覺得有些奇怪。你不在我身邊的這段時間，我很難過。

其實我沒有告訴你，也許表面上看起來，我很煩你，總是怼你，但你已經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部分。

如果不是因為太喜歡你，我才不願意等你呢。

我給你寫過很多封信，大多數是吐槽。從我喜歡上你那天起，我就開始害怕失去你。

幸好，我是一個幸運的人，也得償所願的成了你的女朋友。

謝一聞，我這人嘴巴挺笨的，別看我這麽會叭叭，其實我只會怼人，真的讓我說那些膩歪的話，我說不出口。

謝一聞，其實我早就幻想過，我們走在羌盛校園的小路上，我們在宿舍樓下接吻的畫面。所以你說你不會來羌盛的時候，我很傷心，很難過。

但是我比較堅強，我媽媽說，我是個能吃得下苦頭的人。所以我覺得，我也能吃得下異國戀的苦頭。

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忙什麽，總是敷衍我，我很不高興，好幾次想跟你吵架，不過想一想，又算了。我怕我們吵一架，然後又和好。那吵架的時間就浪費了，但是不和好，我又很難過。

說了這麽多，我都有點想哭了謝一聞，我發現我還真挺喜歡你的，希望你看到這裏的時候，不要去嘲笑我，也不要給我發任何消息，因為我要面子。

好了，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煽情的說完了，我開始愁國際運費了，謝一聞，你說你為什麽要出國，你去個外省不好嗎？你現在出個國，我寄個快遞都好貴好貴。

算了，看在你十八歲生日的份上，你的女朋友就忍痛割錢，給你個驚喜吧。

謝一聞，生日快樂咯。

男朋友，生日快樂啊。

信到這裏，結束了。

謝一聞沉默了很久，他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外面，謝茵又來敲門，問他怎麽這麽久。

謝一聞只當聽不見。

他拿出手機，給夏虞打了個電話過去。

他沒敢打視頻，怕自己哭。

“喂。”夏虞還在吃燒烤，“怎麽啦？”

謝一聞動動唇：“我拿到快遞了。”

夏虞：“……挂了。”

她還啃着脖子呢，謝一聞這一句話，她霎時間耳朵一紅。

剛要挂電話，那邊又開了口。

謝一聞的聲音有些顫，卻又堅定。

他說。

“夏虞，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5000+4000=9000

我的慣性一章3千，九千是三章。

舒氣了，我沒騙大家吧（驕傲！

晚安！！！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