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補更)(11)
送上了香吻,也不主動,只是貼着,一雙美眸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挫敗地低吼了一聲,攬住了她的細腰,像是一個無法饕足的魑魅,吮吸着她的香甜和清新,衣服被一件一件剝下。
杜衡只是想要确認一下他的存在,而不是那幾年,徹底失去他的消息的那幾年。
那樣的感覺太心慌了。
如今,高木叔叔和楊恬阿姨都已經相繼去世了,冷凝和她越走越遠,而她永遠不可能去依靠Eudora,兩個人的友誼固然是堅定的,卻缺乏一定的溫度。她只剩下席景了。
還記得她以前練舞練到昏厥,高木叔叔和楊恬阿姨來看她,一副憂心忡忡地樣子。
楊恬阿姨嘆氣,握住了杜衡纖細得有些過分的手,問道:“小衡衡,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拼命?和你的Hugh哥哥有關系,對嗎?”
楊恬阿姨有一顆玲珑心,看什麽都很透徹。
高木叔叔則是站在病房門口,和杜衡的爸爸媽媽談着,了解一下杜衡平日裏的生活,才知道,杜衡平時上了課就去學跳舞,或者去練舞,至少要兩個小時,然後去學聲樂和樂器,也要花上兩個小時,最後則是學導演,回到家了,至少也是十點鐘了。
這麽累下去,遲早把身子骨給累垮,他們又勸不動,說她,她只會乖乖地站在你面前,咬着下嘴唇,倔強地看着他們,這讓他們想要說的話,全部給吞了回去。他們沒了法子,想來高木警官和楊恬小姐同杜衡關系親密,他們倆說的話,也許更有分量一些。
高木聽了,苦笑着搖了搖頭,“相處了那麽久,你們也了解她的脾氣,就是倔,就是犟,誰說的都不聽,又何況是我們倆?”
杜承天含笑着說道:“試試吧,相信我,”說着就攬着妻子的肩,又笑道,“我們去結一下帳,你們聊,晚點兒一起吃個飯。”
高木心裏明白,杜承天是在給他們倆和杜衡單獨相處的機會。高木很忙,四處奔波,而楊恬更是,再者,則是怕旁人沿着這條線查了去,若是查出個什麽來,就糟糕了,高木和楊恬也就來的少,偶爾惦記着,也只不過打打電話,聊聊現狀。杜衡這妮子可會說話了,自然是報喜不報憂。
高木當下就點頭道:“好。”
踏了進去,剛巧聽到杜衡切切地說道:“……因為Hugh哥哥喜歡。”
高木是個刑警,升到了局長的位置,這點兒推理能力是有的。
他板着臉說道:“因為他喜歡你就這麽糟蹋自己?媛媛,高叔叔相信你,所以每次都不會多說什麽,可你也不能三番兩次因為過度疲勞而進醫院,你自己算算,因為這事兒,我和你楊恬阿姨來看了你多少次了?”
杜衡怯怯地看了高木叔叔一眼,弱弱地說道:“三……三次。”
對,還是一個月三次。
楊恬笑斥他:“高木,你把媛媛給吓着了。”寬慰地拍了拍媛媛的手。
只有三個人相處的時候,楊恬和高木都成杜衡為媛媛,一來是親切,二來是告訴媛媛,她永遠是他們倆心裏的寶貝。
“沒關系,”杜衡露出個淺淺的笑容,“我知道高叔叔是關心我。”
楊恬趁熱打鐵道:“既然知道楊阿姨和高叔叔關心你,那怎麽又讓我們為你擔心呢?你的爸爸媽媽也為你擔心啊?媛媛,阿姨明白你的感受,你是一心想要成為配得上Hugh哥哥的那個人,但不能夠急于求成的,而且若是讓Hugh哥哥知道你為他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一定也會生氣的。”
“可是……”她垂下眼,說出自己的想法,“時間不多了。”
楊恬啞笑,“你才幾歲呀媛媛。”
“我……我已經這麽大了,若不再抓緊時間訓練的話,以後是沒有辦法脫穎而出的。上回在舞蹈室,一個妹妹……妹妹都比我跳得好,她還能夠被保送去做國美舞蹈室的交換生,可是我什麽都不行。”
“你是擔心不能夠出現在Hugh的面前?”楊恬蹙了眉。
高木眸光一閃,“媛媛,你知道了什麽?”
媛媛很聰明,看Hugh的口吻,她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女孩,但經歷了那麽多事情,變得沉默寡言,而且露出個小小的笑容來,都像是……像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媛媛從來沒有問過關于媽**事情。想來,是個孩子受了這樣的刺激,都會有些變化,有些好奇,為什麽媽媽會遭遇這樣的事情?為什麽只有我們遭遇這樣的事情?當初究竟是為了什麽?
如果媛媛問了,他覺得還好,事情還能瞞下去。可媛媛的心思太沉太深,連他都看不透。媛媛從來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她的世界好像把這一頁直接翻了過去,好像是怕他為難,但反而是這樣,他越是覺得心慌。
他和楊恬商量過,楊恬太明白沈媛媛的性子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往肚子裏吞,也不管自己受得了,還是受不了。
他猜想過,是不是媛媛已經知道了?可是,Hugh沒告訴她,他也沒告訴她,而這件事情造成的風波,也已經過去了,媛媛是通過怎樣的方式知道的?
楊恬則是安撫他,別想太多了。
但這一回,媛媛的話顯然已經透露了信息,絕非他想多了。
果真,媛媛低下了頭,聲音很細很小。
“我……我看見Hugh……Hugh的海報了。”
“海報?”高木蹙眉,與楊恬相望了一眼。
“你們不知道嗎?”
楊恬淺笑,“你說,我們聽着。”
媛媛看了楊恬阿姨的微笑一眼,鼓起勇氣說了下去,“上一次同學約我去看電影,我跟他們去了,但是偷跑了……因為……因為我看到Hugh的海報了,他拍了電影喔。而且上面還寫他是卓越的青年導演,海報上他的照片也很帥,我就去看他的電影了……”說到這,媛媛皺了皺鼻子,一副疑惑的樣子。
“怎麽了?”
“可是……”她的眼睛已經有了水汽,“我看不懂Hugh導演的電影……裏面的人總是……總是叫的很奇怪……楊阿姨,Hugh會不會因為我看不懂他的電影,才不來看我的?”
楊恬則是安慰她,“沒事兒,Hugh哥哥不是這樣的人。媛媛,聽阿姨一句話,以後不要那麽拼命好嗎?若是把身子給搞垮了,拿什麽來見Hugh哥哥?”
媛媛怔怔地看向高木,半晌,點了點頭。
她……好像懂了。
第十七回
楊恬又同媛媛聊了幾句,直到警局那邊打了電話來,催促二人之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高木頓了頓,交代道:“待會兒你爸爸媽媽回來,記得幫我跟他們說一聲,抱歉。”
“為什麽要說抱歉,高叔叔?”媛媛輕聲問道。
楊恬聞言,和高木相視一眼。
高木這才解釋道:“剛才還答應了你爸爸一起吃個飯,現在沒時間了。好了,媛媛,好好照顧自己,改天叔叔再來看你。”
媛媛點了個頭,露出個淺淺的笑容來,以及她的小虎牙。
媛媛還在想,自己要不要去牙科看一看牙齒,好把她的小虎牙給折騰回去,別總是出來吓人,上回把Hugh咬成那樣,想到就覺得好愧疚,思及此,更是決定要去弄牙齒了。
楊恬和高木一跨出醫院,就吐了一口沉沉地氣。
“她跟別的小孩子是一樣的,有着好奇心,那為什麽她親娘的事情卻只字不提呢?”
楊恬蹙眉,她是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小孩子了,即便是方才答應他們不再那麽拼命,神情也是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在打算着什麽。
高木扭動着車鑰匙,一腳踩在油門上,陳述道:“有一回,我發現我的電腦被人打開過,但它的所有痕跡,都被人為地清理了。你知道我是很小心的,那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媛媛通過我的電腦,進行查閱,而且內容并不想讓我們倆知道,才選擇删除記錄。”
“她……怎麽用電腦查?這件事情已經被封鎖了,她也查不到。”
高木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恬恬,她用的是我的電腦。”
楊恬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高木的電腦配有各局資料,還有破解軟件等等,簡直是一部黑客專家電腦,要黑掉一個網站,不成問題。不過高木改裝電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在破案的時候,需要用到。所以上面有着他推論的資料,還有經過處理的犯罪檔案等等。如果恬恬用這個電腦打開,直接翻開他的資料,那麽想要了解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太輕易了。而且他還格外地記載詳細,該死!
他的電腦什麽都有密碼,但大都是初始密碼,想來放在家裏面,也不會有人偷去,而且開機密碼才是最難搞的。但怕媛媛呆在家裏無聊,他就将開機密碼,和浏覽器的密碼給了媛媛,還給了下載權限,讓媛媛下幾個游戲來玩玩,這倒好,給源源提供了機會。依靠媛媛的聰明才智,想要搞到其他的密碼,并不難。
事實上,也是如此。
是Hugh在信中透露了報紙可以看到信息這件事情,沈媛媛便開始收集報紙,過去的報紙,現在的報紙,這才沒讓高木和楊恬懷疑過什麽。她在城市裏是買不到過去那幾期的報紙的,她推算了時間的,那就在網上買,果真沒錯。網上有大批大批的拍賣,上面附有照片,将當時發生的事情都給拍了下來,沈媛媛訂了,去新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
接着,她知道自己沒有高叔叔很多軟件、資料的密碼,于是她開始百度,如何使用黑客軟件,用了一款最簡單的黑客軟件,把高叔叔自己的電腦進行短時間麻痹,不會産生任何反擊,進出暢通,前提是,這個黑客軟件要在高叔叔自己的電腦上,可……那不是更加容易嗎?
就是這樣,沈媛媛才了解到,自己的父親,原來是一個震驚全國的大貪官,而自己溫柔善良的媽媽,愛着這個混蛋的媽媽,竟然是這個混蛋的情婦,而且還當了那麽多年。也是從高木的資料那兒了解到,那幾個人作案的動機。
那兩個人是大貪官吳中天的手下,但因為吳中天脾氣暴躁,陰晴不定,愛猜疑,也讓他二人對吳中天積怨已久,暗中和吳中天的死對頭勾結,這才有了吳中天垮臺的事情。待吳中天的勢力一瓦解,他們便心心念念吳中天最喜歡的那幾個情婦,那風姿綽約,那曼妙身材,那傾城臉蛋兒。每次陪同吳中天去找這幾個小妞兒的時候,總是只能候在外頭無聊到數蚊子,這下,終于是有機會了。
他們第一個下手的,就是沈倩倩,因為沈倩倩最沒有勢力,看起來也最柔弱。他們想的是,這個解決了,不用花上什麽功夫,其他的,也許還要用利誘,用威逼。他們倆卻沒有想到,一個人在這場意外中丢了性命,一個人丢了命根子,當時他沒把命根子撿起來,去了警局,第一個吼的是“我是XX省的省長快給我醫治”,把他推到了醫院,找了最頂端的醫生,進行搶救,因為命根子與他本人分離,只能夠盡力保住排尿功能,要恢複,不可能。這下,等他搶救完了,才能夠去拜托他,告訴警察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才有後來高木看到的那一幕幕。
沈媛媛了解到事情的所有之後,洗了個冷水臉,強迫自己清醒,然後依照網上所教的步驟,把所有痕跡全部清理了,接着,将所有的情緒全部壓回心裏,直到只是感覺有點兒悶悶的,才開始對着鏡子,一直微笑,盡量笑得很是甜美可愛;大了些,她也強迫自己笑得妩媚動人。
也許……她該報仇,既然知道了那兩個人的資料,就該慢慢成長,以後步入官途,讓他們的子女都死在她的手下,又或許她應該趁着這兩個的勢力還不夠大,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資料公布出去,讓他們徹底地身敗名裂。
因為從高木叔叔上的資料來看,這件事情已經被封鎖了,包括吳中天貪污的事情,以及手下**一女以及其**未遂的事情。看來上頭是準備秘秘密處理了。
她就該……就該破壞所有人的計劃,就該這麽做。
但是她想了想,與其追究,連累高木叔叔和楊恬阿姨,再把自己給搭進去,下半身都過着惶恐不安的日子,每天心神不定四處逃竄,還不如息事寧人,就這麽算了。況且,即便是報了仇呢?如果在這場報仇事件過程中,不小心把小命給丢了,就會把Hugh給丢了,那樣的結局,她不一樣。
思及此,她也就将心思掩蓋,對這些事情,只字不提。
而對高木叔叔和楊恬阿姨的擔心,她也有看在眼裏。計劃還是不會變,不過她以後會小心一些,盡量多吃一點兒,多安排一下,這樣,就避免了他們為她擔心。時間很緊迫,她沒有辦法拖延。
因為家裏面的事情,她晚一年才去上的學,比身邊的人都大一歲。冷凝18歲畢業,她19歲才畢業,這樣看來,她真的不小了。
校長很疼她,因為校長跟爸爸是好兄弟,所以給了她很多機會,但她都婉拒了,她只要耐性等待已經成為了很高很高名氣的席景的機會就可以了。這樣跟校長暗示了之後,校長雖然不理解,卻也笑着承諾道,“一定幫你注意注意,下回我就同他的經紀人聊聊。”
後來,她獲得了機會,也成功競選,其中,有沒有校長的幫忙她不太清楚,總之,很幸運就是了,晚上會睡不着覺,偶爾睡着了,也是做夢去了,沒有一夜踏實了。反倒是跟着Hugh一起入眠的時候,睡眠變得不錯,沒有做噩夢,熟悉的味道使她很心安。
好幾次,杜衡抱着他,感覺到他的體溫,都要脫口而出:“Hugh,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媛媛!”其實這點情有可原,小時候的媛媛長得不算特別漂亮,女大十八變,一下子就成大美女了,氣質也變得妩媚多情,哪能看出來。
但是,她沒膽子說。
就像是她沒膽子問Hugh,為什麽要放棄自己那麽珍視的夢想?以前的Hugh,總是望着星空說,“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演戲,如果失去了演戲,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樣,我才不惜舍棄我以前擁有的一切。等媛媛有了那麽喜愛的東西了,就會明白了。”
那時候她還問,“Hugh舍棄了什麽東西?”
Hugh只是摸摸她的頭,笑着說:“媛媛現在還不懂,以後我會跟媛媛說。”
她則會纏着他,抱住他的胳膊,嘟着嘴告訴他,“我不是小孩子。”
他會一把把她給抱起來,舉過頭頂,成功贏得了媛媛的尖叫,然後爽朗地笑道:“哈哈,還說不是小孩。是不是小孩?是不是?”
媛媛被逗到咯咯地笑,求饒道:“放我下來啦……人家怕高嘛……”
Hugh才不會聽她的,反而會把她放在自己寬大的肩上,然後轉圈圈,讓媛媛的裙角飛起來,漂亮極了。
回憶最折磨。
只對她溫柔的Hugh,已經不見了。
這樣的Hugh,讓她怎麽開口,怎麽說。
最令杜衡奇怪的是,既然已經舍棄了自己的夢想,Hugh為什麽還是進了娛樂圈,而且毫無阻礙,難道他的父親已經不管他了嗎?
而且,她努力旁敲側擊時,為什麽從Hugh的語氣中,她聽出來的是……對演戲的厭惡?
第十九回
迎着涼風,萬城桦緩緩地朝前走。
他提議道:“找個地方坐下來吧。”聲音又平又穩。
可是背着杜衡往前走的感覺,對杜衡來說,太美好了。記得以前,Hugh就最愛把小小的給背起來,然後朝前沖刺,惹得她尖叫連連,求饒認錯,才罷休。最後還要把她給舉起來,繞圈圈,雖然總是他會先暈頭轉向。
畢竟杜衡打小連芭蕾,這點兒倒還能夠承受得住。但她不能夠嘲笑Hugh,男人也虛榮,需要面子,只能裝着自己頭很暈的樣子,還要受Hugh的鄙視。
“上次不是還跟我跳芭蕾來着?這點兒就頭暈了?”Hugh揚着耀眼的笑容。
那時候的杜衡,特別想一個花拳給他打過去。哼哼,明明就是自己死要面子,被人揭穿了又要惱羞成怒,把恐高的她抱起來,讓她吓個半死,她給了他面子,又要說特欠扁的話。
現在想起來,如果Hugh能像當初那樣開朗就好了,現在的Hugh,冷清寂寞,她都不忍心放他一個人,所以才那麽厚臉皮地陪着他,希望能給他帶來一點兒溫暖。
但……很尴尬地是,好像總是溫暖到床上去了。
她其實沒有那麽想啊……只是想要兩個人在一起,随便做個什麽,看看電影,看會兒書,聊聊天,或者是很白癡地看看星空,也很不錯呀。她只是想要找回當初的溫暖而已。
所以即便是現在背着杜衡的,不是Hugh,而是一個好朋友,她都覺得這種感覺彌足珍貴,于是她不得不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要……我喜歡別人背我。”
“很重。”他淺笑。
杜衡捶他,“我才84斤欸,以後你要娶老婆的,進入洞房的時候,肯定是要公主橫抱啊,如果連我你都嫌太重了,那以後你恐怕娶不到老婆了。”
“是是是,杜小姐教訓的是。”不過回了一句,就已經詛咒他娶不到老婆了,他還能說什麽?
“說的你很委屈的樣子……”反而杜衡不樂意了。
萬城桦翻了個白眼,攬住她**的手往上提了提,讓杜衡在他的背上躺得更加舒适一些。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麻煩!
兩個人打打鬧鬧,就已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也走了好遠的路了。但車子畢竟還停在遠處,萬城桦不得不返回。即便是再輕,他萬城桦即便是再強壯,背着一個足足有四十一斤的重物走一個小時,也會覺得疲憊。可不,他身上都已經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了。
杜衡掏出濕巾,然後說道:“放我下來。”
她的腰感覺好多了。
“好多了?”他也不放,只是問道。
杜衡嬌嗔:“廢話。”
聞言,萬城桦笑了笑,将她放了下來。
一沾到地,杜衡就露出淺笑來。
“喏,給你的。”她遞上一張濕巾。
萬城桦自然地接過,撕開,擦了起來。
兩個人又沿着來的方向,緩慢地走過去。因為腰還有點兒酸,杜衡幹脆地把鞋子脫了下來,這一脫,兩個人的身高差距就很明顯了。萬城桦有195,而杜衡只有165,杜衡的頭剛剛擦過他的肩膀。
萬城桦忍不住嘲笑她:“矮冬瓜。”
“欸,即便是矮,也不是冬瓜。”杜衡正經地糾正道。
“對,黃瓜。”
萬城桦咧嘴笑,語氣別提多……多猥瑣了。
杜衡懶得理他,只是淡淡地問道,“鬧騰了這麽久了,總該告訴我,今天找我什麽事請了吧?不要告訴我只是因為太想我喔。”
萬城桦涼涼地掃了她一眼。
“你跟黃耀分手了?”
杜衡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然後露出個苦澀的笑容。
“他……他把我最珍貴的東西給砸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原諒他?我做不到,而且……他也不見得會原諒我。”
萬城桦了然地“喔”了一聲,低頭看向她,“被捉奸在床了?”
“別說的那麽難聽,”杜衡瞪了他一眼,“就是被發現了。反正早就有這一天,我已經想過了,但是沒想到他會拿我最寶貝的東西來發洩怒氣,這可把我給惹火了。”
萬城桦不以為然。
“我知道你覺得我很過分,明明是自己的錯誤,還對他發了火。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只要一想到,我的雙手都在顫抖。”杜衡的聲線已經開始顫抖了。
“杜衡,擡起頭來。”萬城桦感覺到不對勁。
杜衡還在重複道:“我現在只要回想起那個情節……我就……我就生氣得想要殺人,想要砸碎所有的東西,最好把一切都給毀滅了。也許……也許我們都該慶幸,我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而不是和黃耀面對面,我想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用煙灰缸、碗或者是其他,狠狠地砸向他。”聲音越來越弱,也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杜衡,你把頭擡起來。”萬城桦似乎找到了自己覺得不安的原因。
“我……我真的不能再回想了……我會想殺了他……”杜衡就像是聽不到他的聲音一樣,反複不停地解釋,告訴他,真的不是自己任性,只是越來越脆弱的表情,昭顯了她有多麽受傷,多麽的慌張。
這樣的杜衡來得太突然,萬城桦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就像是……杜衡的情緒已經繃到了極致,他只是輕輕地一彈,杜衡就全然崩潰。那樣,他萬城桦就不得不承認杜衡的演技卓越,竟然能夠笑得那麽開心。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是麽。
萬城桦越來越感到不安,停了下來,長手一攬,将自顧自往前走的杜衡攬到懷裏,然後捧起她的臉,同她對視。
萬城桦不能夠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
他面對的是一雙飽含着水汽,濕漉漉的眸子,随時都有可能滾落淚水來。她的眼睛太脆弱了,仿佛一戳就能破碎掉。
那樣的水眸,誰會不心動?
可現在不是心動的時候。
萬城桦見她神情已經開始恍惚,連忙喚道:“杜衡,你看着我,我是萬城桦。”
“我……不是故意的。”她弱弱地說。
萬城桦沒有想到,只是提起這個事情,就能給杜衡帶來這麽大的沖擊。她顯然是習慣性地把所有的心事全部壓在心裏面,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直到自己崩潰為止。
最讓他動容的是,杜衡太倔強了。她不喜歡哭,從她的表現看得出來,水汽一旦上來了,她就開始眨眼睛,特別頻繁,直到把水給擠下去,水又上來一層,把她的眼睛給包裹住,她又擠下去。不允許自己發洩,不允許自己洩露。
“杜衡,哭出來。”他強硬地說道。
“他真的很過分……”她嬌喊,聲線一如方才那般,顫抖着。
“我知道他很過分,所以杜衡,你哭出來,這沒有什麽。”他命令道。
可是,她好像聽不見他的聲音一樣,依舊我行我素,把水汽給擠下去,硬是不讓自己有任何一絲脆弱的體現。可是這樣的她,就已經是最脆弱的了。
他沒了辦法,只能夠俯下頭,一口咬上了她的手腕,直到感覺到了一點兒血腥味,才放開了。
“你……你為什麽咬我?”
她怯怯地說,眼淚成功地滾落下來。
“好疼……”她蹙了蹙眉,皺着鼻子。
杜衡的語氣,神情,動作……簡直就跟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無異,讓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她,寵溺她,抱着她,讓她別哭了。
事實上,萬城桦也這麽做了。
“我的錯,痛嗎?痛的話,那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不要錢的最貴,不能夠哭出來的最難過。
這道理很淺顯。
既然杜衡已經哭出來了,那麽就代表着,她能夠發洩情緒了,就不會太嚴重。至少不會突然神情就開始恍惚,思緒就關閉起來,不讓任何人接觸。
他松了一口氣。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太突然了。
可是……他高興得太早了。
只是流了幾滴眼淚的杜衡,又推開了他的擁抱,然後露出困惑地表情:“你為什麽要咬我?我哪兒得罪你了嗎?”
表情是那麽天真無邪,而且沒有任何一絲難過。
萬城桦覺得,杜衡的心就像是一個非常高效的機器人,能夠幫助她把所有的情緒都給壓下去,不留任何痕跡。
偶爾,機器人會提醒她,東西太多了,沒有地方可以存儲了。那麽會出現一瞬間情緒裂縫,然後杜衡的心及時下達指令:再次壓縮,留出一部分空間來,繼續儲存,執行。
這樣的感覺,他也曾體會過。想發洩,都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缺乏了發洩的方法,連哭,都學不會了。
他對這樣的杜衡是沒了辦法了。
這是很嚴重的強迫症。
他想,這跟杜衡以前的經歷有關。
杜衡缺乏安全感,不允許自己脆弱。
現在的杜衡,十分需要一個很好的心理醫生,再加上一個催眠師。往往被催眠了的人,能夠釋放出被隐藏起來的自己。
但願,有效吧。
思及此,萬城桦想也沒想,長手就朝杜衡的脖子上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