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31)

抱着一絲僥幸，或許那事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到傷害。”伸手想要去拉唐小染，卻是被她躲了過去。

“許家俊，我很累了，也經不起折騰，你不要現在這樣對我，我受不了以後忽然的打擊。如果你選擇宋希，我祝福你們，但是請你現在不要再像以前那樣對我，時間久了，我會适應的。”

“她們到底和你說了什麽！”一拳重重地打在了牆上，許家俊額頭上青筋暴露，“誰說我要抛棄你的？誰說我會移情別戀？你自己的心在那，你自己感覺不到嗎？”

“你的手破了，我去找下醫藥箱。”淡淡地說着，唐小染走了幾步，忽然被許家俊拉住。

“你聽好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別人說了什麽，你只要記住，我永遠不會抛棄你。”

“我去找醫藥箱。”

想要甩開許家俊的手，卻是被他更加用力地握住：“看着我。”

背對着許家俊，唐小染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氣，緩緩地轉過身子：“有什麽事嗎？”

剛剛她還是淚眼婆娑，現在卻是好像之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神色平靜，目光裏沒有一絲波瀾，如果不是那通紅的眼睛，他倒是會懷疑剛剛那一切是不是幻覺。

“媽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

“家俊，你聽過一句話嗎，越曾繁華，越會寂寞。你對我越好，到了分手的那一天，我會越舍不得，所以，”輕輕地揚起了唇，“你不願意說，我不會逼你，但是你總歸是要在我和婆婆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只要适應了，沒有你，我也能過得好好的。”

緩緩地看向唐小染，許家俊聲音陰森：“我說過，不要把離婚挂在嘴上，是誰讓你擅自替我做的決定，把我推出去，然後呢？你和你的舊情人複合？”

看着許家俊眼中的怒火，唐小染輕聲說着：“你願意怎麽認為就是怎樣的，家俊，我——”很感激你，至今還瞞着我那個秘密。只是這話沒有說出口，怕一旦說出口，便會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

“我去找醫藥箱，小傷不處理也會很麻煩的。”見許家俊依舊握着她的手腕不願意放開，唐小染揚起了唇，“可以放手嗎？”

“不放，一輩子都不會放手。”拿起唐小染的手，貼在他的胸口，“忘記你所聽到的，你現在還有我的孩子，你又想躲到哪去。至于媽，會有辦法的。虎毒尚且不食子，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Advertisement

扯了扯唇，唐小染踮起腳，在許家俊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有些時候，不要勉強自己。還有，雞蛋碰不過硬骨頭，你的手再怎麽樣也比不上牆壁。”

幫着許家俊處理好擦傷，唐小染又坐在那兒發着呆。

“在想什麽？”

聽見許家俊的聲音，唐小染回過神，搖搖頭，開始收拾着。拿着醫藥箱回到屋裏，剛剛将東西放好，忽然間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許家俊站在門口，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和我來。”拉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急速地走向門口，從鞋架裏拿出鞋子擺放在地上，又在衣架上取下帽子、圍巾塞到唐小染手裏，“和我出去一趟。”

☆

坐在車子裏，唐小染偷偷地看了一眼許家俊，他面部的線條緊緊地繃在一起，薄唇緊抿，直視着前方的眼眸裏隐隐地有着什麽在燃燒着。車子裏的氣氛有一絲詭異，沉悶地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許家俊打開了車載音響，悠揚的輕音樂飄了出來。

“這是要去哪？”

“到了就知道。”

很快，唐小染就知道許家俊這是要去那兒。下了車，看着面前的別墅，唐小染看向許家俊：“為什麽來這兒？”

握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拉着她的手走上前，按響了門鈴：“給你一個答案。”

來開門的人是宋希，看見許家俊，宋希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再看見許家俊身邊的唐小染時，宋希的眼裏散發出濃濃的恨意。

“阿姨生病了，這幾天都是我在照顧她。”許家俊一進門，宋希就說道，“聽說中藥的副作用小，所以我特意去抓藥，親自給阿姨熬藥，手都被燙了。你看。”

伸出手想要給許家俊看着，只是許家俊卻絲毫沒有在意，環視了一下屋裏：“媽病了？她在哪？”

見許家俊拉着唐小染要上樓，宋希快步邁了過去，攔住了許家俊：“你上去可以，但是她不行。本來阿姨就是被她氣病的，你說，看見一個仇人——”

驟然間，許家俊瞪向宋希，目光冰冷，濃濃的殺意騰起。縱然再膽大，被許家俊這樣的目光一瞪，宋希還是感到了懼意，雙手抓住衣襟，揚頭，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難道要一直瞞着她嗎？”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另外，這兒你也沒有資格指手畫腳。”推開了宋希，拽緊了唐小染的手，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去。

唐小染低着頭，抗拒着和他一起上樓。輕輕擡起她的下巴，看見挂在她睫毛上的淚水，許家俊慢慢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為什麽不敢上去？我會給你一個說法。”

慢慢地将自己的手從許家俊的手裏抽了出來，唐小染後退了幾步：“你不要為難自己。”

轉身要離開，宋希似無意一般伸出了腳絆住了唐小染，沉重的身子穩不住，唐小染伸手拉住了宋希，拖着她摔在了地上，壓在宋希的身上，緩沖了一些，但是唐小染的臉色還是變得慘白。

疼的龇牙咧嘴，宋希剛要怒罵幾句，忽然臉頰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被壓在地上，渾身酸疼，又挨了一巴掌，心裏惱火着，只是在看見唐小染那滿是怒火的眼睛，氣焰頓時下去了很多：“你，憑什麽打我！”

走了過去，許家俊扶起唐小染，檢查着她的身子：“有沒有傷害哪兒？”

驚魂未定地看着許家俊，唐小染搖搖頭：“我不知道，第一個孩子就是這樣沒有的，這次沒有感到疼，是不是就沒有事。”

按住唐小染的雙肩，許家俊安慰道：“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許家俊，你怎麽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坐在地上，宋希抱怨着，“孩子沒了就沒了呗，你現在不就是因為孩子才放不下她。”

“你剛剛打的是她哪一邊的臉？”瞥了宋希一眼，許家俊問着唐小染。

“左邊。”

“嗯。”許家俊點點頭，扶着唐小染走到了沙發那，讓她坐下，這才走到宋希身邊，蹲下身子，“我一般不會打女人，可是你記住了，這是替我的妻子和孩子打的，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不管你的父親是誰，我都不會放過你。”

一六零

“我。”看着許家俊一步步地走近，那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眸裏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在燃燒一般，後退了幾步，唐小染轉身向後跑去。

“小心孩子。”許家俊目色一頓，追了過去。

怕不小心傷着孩子，唐小染慢慢放緩了步子，很快也就被許家俊追到。一把抓住唐小染的手臂，許家俊微微喘着氣：“你跑那麽快做什麽。”

“沒什麽，”掙脫開許家俊的桎梏，唐小染咬緊了唇，半響才慢慢說道，“你們兩個男人吵架是你們的事，我看的不舒服，不想在那呆下去，不可以嗎？”

抓住唐小染的手，又被唐小染，許家俊微微蹙眉，賴皮般地從後面抱住唐小染的腰部，下巴輕輕地枕在唐小染的肩上：“不想呆就不呆，那也不要随便發脾氣。”

“我發脾氣？”委屈、害怕，心中所有的感情湧在一起，卻是刺激了淚腺，抽了抽鼻子，唐小染用力掰着許家俊摟在她腰上的手，“放開。”

“說過了一輩子不會放手。”賴皮般的，許家俊說道，又是柔聲勸道，“你沒發脾氣，是我不好。不要鬧了，會被人看笑話的。”

“那就讓他們看去啊，你要是覺得沒有面子，那就去找個有面子的女人。”

“別人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在唐小染耳邊輕輕說着，似無意般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看着她的身子微微一顫，許家俊嘴角微微揚起，“聽說懷孕時愛生氣，将來孩子也是壞脾氣，為了孩子，你也不該生氣。”

“你在意的只是孩子？”聲音裏帶着哭腔，唐小染輕聲說着。

見唐小染依然在鬧別扭，許家俊舒了一口氣，忽然間打橫抱起了唐小染。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想掙紮又不敢亂動，只得摟住許家俊的脖頸，看見站在許家俊身後幾步之遠的孫澤君，頭扭向了一邊，“你是故意的。”

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許家俊聳聳肩：“什麽故意的？再不回去，你爸爸該擔心了。”

剛剛走進電梯，尚未來得及關上電梯門，孫澤君一步跨了進來。電梯裏沒有旁人，只有他們三人，一種怪異的氣息在電梯裏蔓延。到了三樓，電梯門打開，一人本欲進來，一只腳邁進電梯裏，遲疑了一下，又退了出來。

拽了下許家俊的衣袖，唐小染低聲說着：“你放我下來。”

“我不累。”許家俊嘴角浮現淡淡的笑意，清冷的眼眸看向孫澤君，“孫少這是要去哪？”

位于身側的手緊緊地拳住，孫澤君亦笑道：“去哪還需要向許少彙報嗎？”

“也是，”感到懷裏的女人掙紮了一下，許家俊手慢慢移到她的臀部，輕輕拍了拍，“不要動。”

沒有想到許家俊會在有人的情況下做出這樣親溺的舉動，唐小染只覺得臉頰上的溫度驟然上升了，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低聲問道：“這裏不會有攝像頭吧？”

“那有什麽關系嗎？”似乎是良心發現，察覺到了唐小染的窘迫，許家俊慢慢地将唐小染放下，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輕輕将她額前的散發捋順，“我聽說，最好不要要孕婦一個人進浴室，萬一暈堂或者發生了其它意外就麻煩了，今天開始，我陪你一起。”

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唐小染捂着胸口，咳嗽了幾聲。只是許家俊并沒有松口的意思，“又不是沒看過，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不過有一點，光看吃不到是有點遺憾。”

感到一股刺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電梯裏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唐小染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頭疼。忽然間，電梯抖了一下，停了下來，電梯裏的數字按鈕也是暗了下去。

抓住了許家俊的衣袖，唐小染擔憂地看着他，往他的懷裏靠了靠。

“應該是停電了，不用擔心。”孫澤君看着依靠在許家俊身邊的唐小染，目光漸漸變得深沉，“唐小染。”

“孫少，謝謝你對我妻子的關心。”打斷了孫澤君的話，許家俊淡然說道，“她有我就可以了。”

幾分鐘後，電梯動了一下，慢慢地又上升了。握着唐小染的手，感到她的手有些冰冷，看着她有些慘白的臉色，許家俊輕聲問道：“剛剛怕嗎？”

搖搖頭，唐小染慢慢地枕在許家俊的身上：“剛剛，我在想一件事。”

“嗯？”

“如果電梯真的出了什麽故障，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眼眸垂下，唐小染扯了扯唇，聲音很輕，“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挺好，死去元知萬事空，就算有什麽恩怨，也都扯平了。”

“不要說這麽不吉祥的話，”握住唐小染的手腕，忽然間将她抵在了電梯內壁上，将她的手按在電梯壁上，深邃的眼眸盯着她。

“有人在。”意識到許家俊要做什麽，唐小染有些不自在。

“他要是覺得不高興，讓他也去找一個，不要總是窺探別人的妻子。”一手輕輕地擡起唐小染的下巴，唇準确無誤地覆蓋在了女人的唇上，輕而易舉地撬開了她的齒，柔韌的舌長驅直入，将自己的氣息如數地渡到女人的口中。看着唐小染長長的睫毛輕輕眨了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許家俊貼在她的唇邊輕聲說着，“我想聽見你的聲音。”

尚沒有明白許家俊是什麽意思，唐小染感到男人的手已經從她的衣襟裏探了進去，男人的手有些冷，接觸到她的肌膚時，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要在這。”感到男人的手有向上移動的趨勢，唐小染慌張地睜開了眼睛，只是許家俊一手就輕而易舉地握住了她的雙手。這種感覺，有種偷情的感覺，而且那一股刺人的目光裏漸漸染上了殺氣，甚至唐小染聽見了骨頭被捏的咯吱作響的聲音。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打破了電梯裏詭異的氣氛。幫着唐小染整理好衣服，許家俊拉着唐小染走出了電梯。注意到孫澤君也跟了出來，許家俊停下了腳步：“孫少要探望的病人也在這一層？”

看着唐小染那有些紅腫的唇，眼裏浮現的氤氲，想起電梯裏那刺眼的一目，孫澤君手又握緊了幾分，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猛地又返回，一把扯過了許家俊，将他抵在牆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你現在越是做出一副喜歡小染的樣子，将來你會越傷她。痛痛快快地分手有那麽難嗎？如果不能給她未來，為什麽要讓她有孩子！你會要她的孩子嗎？你們家現在的動作，我清清楚楚。”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推開孫澤君，許家俊皺起了眉，“你說的話，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媽媽做的一切！”幾乎是咆哮着，孫澤君吼出，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喜帖，孫澤君在孫澤君面前晃了晃，“日子都選好了，還有什麽好說的。你在我面前上演濃情算什麽？這次我來找唐叔叔，就是希望得到他的原諒，讓我可以照顧小染。她的孩子，以前我是不想留着，因為留着你就會糾纏不清。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傷害過她，現在我會用我的一切來保護她。”

手上的喜帖感到別人抽走，孫澤君扭頭看去，見唐小染要打開那張喜帖，有些驚慌：“小染，不要看。”

只是還是晚了一步，唐小染打開了喜帖，看了一眼，慢慢地擡起頭看着許家俊，臉上浮現了怪怪的笑意，眼裏流露出一股絕望，手上的喜帖慢慢地飄落在地上：“許家俊，為什麽要騙我！”

捂着唇，唐小染奔向了樓梯。

“唐小染！”

追了過去，拾起地上的喜帖，許家俊打開看着上面的新郎新娘的名字，眼裏頓時燃起了怒色，太陽穴上的青筋跳動着，壓低了聲音：“你從哪弄到這東西的？”

“從哪？”孫澤君冷冷一笑，“你還在裝糊塗！現在怕A市商界的人都會收到這一份請帖了。你還要問我，是從哪弄到的！”

将手中的喜帖揉成了一團，許家俊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我根本就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了事？你打算怎麽辦？婚禮不舉辦，這會成為鬧劇，你就不怕被外人取笑？若是舉辦婚禮，你勢必是要和小染離婚，不然你便是犯了重婚罪。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樣辦？許家俊，就算小染的姥爺做錯了什麽，你犯得着這樣對她嗎？我給她一刀，你再給她一刀，你一定要逼着她走上絕路嗎？”

“我說了，我不知道！”

“許家俊，如果你不珍惜，就不要阻擾我。失去了才會珍惜，這點我已經體驗過了。”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頓了頓，許家俊又說道，“我寧願這事成為一個笑料，也不會讓染兒她受到委屈。”

看着兩步跨做一步下樓的許家俊，孫澤君拳緊了雙手，看見扔在地上的那張請帖，拾了起來，捋平，走向了唐傳國所在的病房。

☆

走出了住院部大樓，唐小染拭去了臉頰上的淚水，慢慢地在那走着。就算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忽然間看到那張請帖時，心裏還是拔涼一片。如果不是知道了那根秘密，她會以為這是許家俊移情別戀。可是，知道了那件事，她又有什麽資格指責他。

“唐小染。”

追了出去，許家俊四下看了看，看見人群中那抹熟悉的淺藍色，許家俊喊了一聲。

扭頭，看見許家俊，唐小染眼中掠過慌亂之色，什麽都不顧地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只是想要擺脫許家俊。

“染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追在唐小染的後面，許家俊喊道。知道她是鐵了心要避開開，又不敢追得太緊，怕她一個不小心會跌倒在地上。

唐小染捂着唇，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湧了出來。事實是什麽樣都不重要，是許家俊的意思也罷，不是許家俊的意思也罷，他們之間的那道鴻溝永遠也跨不過去。站在那兒，唐小染轉過了身子，在許家俊離她還有幾步之遠的時候，伸出了手：“你不要過來。”

止住了腳步，許家俊看着眼圈泛紅的唐小染，蹙眉：“你聽我解釋。”

搖搖頭，唐小染輕聲說着：“不必了，你不必覺得為難，我不會霸着許夫人的位置不放。只是，為什麽你還要給我希望。我說過，如果你想分手，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當真的，當真了，就很難抽身退出。退出的越晚，心就會越疼。你要分手，我不會怪你什麽，為什麽直到剛剛，你還是裝的那樣好！”

百口莫辯，許家俊有些急切地說着：“不是，我完全不知道。”

“她一個外人，就能住在你家，我應該想到的，就是莫婉，也沒有這樣的待遇。”眼睛閉上，淚水慢慢地順着眼眶留下，“我們就這樣吧，許家俊，你把離婚協議書拟定好，再給我。”

煩躁地皺眉，許家俊向前走了一步：“我說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不要過來，”後退着，唐小染幾近哀求地看着許家俊，“給我一點空間好嗎？我不是超人，我也有感情，你要我拔掉情根，我也需要一點時間。”

“染兒。”目光落在唐小染的身後，許家俊的神色驟然一變，一步邁向前，“把手給我。”

錯愕地看着許家俊，忽然間唐小染感到腰被人攔住，一個濕手巾蒙在了鼻子上，聞到了刺鼻的氣味，頭漸漸感到一陣迷糊，想要屏住呼吸已經是來不及，意識喪失之前，聽見了汽車疾駛而來的聲音，槍聲還有男人憤怒的喊聲。眼皮慢慢閉上，外面的一切都不知道了。

一六一

“紅紙黑字的，還有什麽好問的。”不想多說什麽，唐小染背對着許家俊躺着。

手搭在唐小染的身上，輕輕地推了推她，見她沒有反應，許家俊放緩了聲音：“我中槍了，傷口還疼着，你也不關心我一下。”

想起了被人擄走前聽到的槍聲，唐小染身子微微動了動，卻還是沒有看向許家俊。

“真的很疼。”許家俊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撒嬌的意味，“至少，你也要安慰一下我吧。”

終究還是在意着許家俊，唐小染坐起了身子看向許家俊，見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感覺被騙了，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剛要重新躺下，忽然間許家俊拉住了她，将她摟在了懷裏。

“放開。”掙紮間，唐小染推了一下許家俊的肩膀，聽着他悶哼了一聲。

看見許家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唐小染有些慌張：“你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子彈擦過肩膀，傷得不是很嚴重。”露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許家俊說道。

“我看看。”說着，就要去扒開許家俊的衣服。

“沒什麽好看的。”按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看着她，“染兒，你聽我說，那張喜帖，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目光有些躲閃，唐小染欲言又止，慢慢地将目光移到許家俊身上，對上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這事先不談，好嗎？我有點累了。”

遲疑了一下，許家俊點點頭，扶着唐小染躺下。

“你能不能先出去下？”唐小染低聲說着，“被人這樣盯着，我睡不着。”

刻意忽視了那落在她身上刺人的目光，唐小染閉上了眼睛，聽着男人的腳步聲慢慢離去，門被關上。

許家俊這邊一離開，那邊唐小染便坐了起來，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下床走到窗戶邊。外面霧茫茫的，看不清什麽，前幾日還是晴空萬裏，今天卻是大霧一片。雖也是晴天，但是陽光卻無法透過大霧照射在大地上。窗外，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就連離得最近的大樹的枝葉也只是隐隐可見。

拉開窗戶，本想呼吸一下空氣，卻是發現空氣裏彌漫着一股焦油的氣味，眉頭皺起，唐小染探頭看向外面。

“你做什麽！”

忽然間聽到一個怒吼聲。

尚未反應過來，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手臂被人拉住，“碰”的一聲，窗戶被關上，聲音很大，震得玻璃嗡嗡的響着。

本是打算看一下唐小染睡得是不是安穩，這一推門就看見這樣驚險的一幕，她的身子上半身已經探出到了窗外，什麽都來不及想，上前将唐小染拉了回來，猛地關上窗戶，逮住唐小染就一頓訓斥：“萬一掉下去怎麽辦！沒看見今天霧這麽大，氣味這麽難聞，今天醫院裏來看呼吸道疾病的人都比以往要多，你往外看什麽！”

“哦。”靜靜地聽着許家俊訓斥完，唐小染低低應了一聲，踱步回到床上坐下。

如果是在平日，唐小染反應不會是這樣平靜，她會不滿地瞪着他，脾氣上來了，還會和他争論幾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坐在那兒一言不發，任他說什麽都不會搭上一句。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

坐在那兒玩弄着指甲，唐小染漫不經心地應着，舉起手迎着光看着：“不是每個指甲上都有月牙白。”

“唐小染。”許家俊眉頭皺起，走至唐小染身邊，見她拿過手機在那玩着游戲，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即便他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依舊将她視為透明人。

盯着唐小染手中的手機一會，許家俊說道：“不要打這個，出單的。”

“嗯，再打這這個。”

本就不擅長于打牌，和電腦在玩鬥地主的時候總是贏的少輸的多，別扭勁上來了，和電腦也就耗上去了，輸了幾盤，被許家俊一指揮，倒是連勝了幾場。還準備繼續玩下去的時候，一大手伸來，将唐小染手中的手機拿走。

“不要玩時間太長，小心眼睛。”

淡淡地看了許家俊一眼，唐小染沒有說什麽，鞋子一脫上了床，拽過被子就要躺下。

看着還在鬧脾氣的唐小染，許家俊舒了一口氣，剛欲說什麽，忽然間病房門被人打開，風風火火的張建兵走了進來：“小染，聽說你出事了，可把我吓死了。阿虎說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已經被人帶走了。這事，我都不敢和爺爺說，不然老爺子發怒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們也不會對我怎樣，”靠在床上，唐小染漫不經心地說道，“在孩子出生前，他們不會對我怎樣。”

“不管怎樣，以後還是要小心點，我還想聽見有人喊我一聲舅舅。”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張建兵點點頭，說道，“小染，你有了孩子，老爺子有了玩的，就不會催我了，兩個人的世界還沒有享受夠便出來一個小子，我實在是覺得不爽。”

“玩的？你當我的孩子是玩具？”有些不樂意了，唐小染摸起身後的枕頭扔向張建兵，“別在這惹我煩，出去出去！全都出去！”

“我可是剛來。”話音落下，張建兵目光落在許家俊身上，有些了然，“許家俊，正好我也有事情找你，我們出去說。”

站在門口，張建兵抱起了雙臂：“我聽說了一件事，年後你要娶A市公安局長之女，真有此事？”

許家俊有些煩躁，冷漠地應道：“沒有。”

“無風不起浪，”示意着病房的方向，張建兵緩緩說道，“小染是不是再和你鬧脾氣？”

提起這事，許家俊就有些郁悶，捏了捏眉心：“你看出來了？”

“都被她趕出來了，還會看不出來什麽？你該不會告訴我，傳說中的那事是真的？”張建兵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許家俊，我覺得你還沒有那麽幼稚吧。對了，爺爺前幾天和我通話，讓我帶給你一句話，他活在這世上已經夠久了，已經風燭殘年，如果你真的心存芥蒂，爺爺說他願意把他的命賠給你，只要你對小染好些。”

輕輕地一笑，許家俊慢悠悠地說道：“這麽複雜做什麽。”

“是啊，我也覺得複雜了。”掏出一根煙張建兵遞給許家俊，想了下，又放在了自己的口中，“這個階段你應該不會吸煙。”

掏出打火機，張建兵點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煙，吸了一口，緩緩地吐出煙霧：“也許我是局外人，站着說話不腰疼。只是有些事情發生過了已經無法改變，我是這樣看的，與其多懊惱、憎惡之前的人與事，倒不如想想現在的日子。畢竟過去只是回憶，現在才是重要的。如果錯一步，現在的事也會成為将來的懊惱。”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願意告訴她什麽，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她會更開心一些。只是——”

“只是你的媽媽看她不順眼。許家俊，這不是一個多項選擇題，萬一有一天，你要在你媽媽和小染之間選一個，你要怎麽辦？”

眼睛閉上，許家俊苦澀地一笑：“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你是怎麽回答的？”幾分好奇的，張建兵問道。

“一邊親情，一邊愛情，我都不願意放下。”

“如果真的要你選一個呢？”

“很難。”許家俊轉身望着窗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今天的霧很大，撥開迷霧見青天，可是我心中的迷霧很難消散。媽的心結要是不解開，這事，很難辦。如果真的要我選擇一個，我想應該會選擇背上不孝。畢竟染兒沒有錯，媽需要的是時間。”

“如果她一輩子都想不開呢？”

“其實——”

門打開了一條縫，唐小染偷偷地聽着外面兩個人的對話，聽到他們說到這兒，唐小染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染，你怎麽出來了？”看見唐小染穿了一件單衣就走了出來，張建兵咂了咂嘴，“外面比不上屋裏的溫度，快點回去。”

“我只是想起一件事，過幾天，我要去香港一趟。”

猛然轉身看着唐小染，看見她身上單薄的病服，許家俊微微蹙眉，拉着她走進了病房。張建兵本想跟着進去，只是剛剛邁出一步，轉念一想，離開了。

一進病房，許家俊就忍不住地問道：“你去那做什麽？你不知道自己懷着身孕嗎？”

“又沒人說懷孕了就不能出去了，以前我還聽說過有人在火車上産子。”出去了一會，倒是覺得有些發冷，搓了搓手，唐小染抱着胳膊走到了暖氣邊上，“是報社和那邊的一家出版社有往來，需要去洽談一些事情。”

“你們那沒人了嗎？需要你一個孕婦去！”

“就當是出去散散心，又有什麽不好的。”

“你什麽時候決定的？”

“信息是前幾天知道的，決定是剛剛才做的。”

一把握住唐小染的手腕，用力很大，許家俊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還是不肯信我。”

“我信又能怎樣，能改變什麽？”緩緩地擡首看着許家俊，唐小染臉上浮現一絲微笑，“許家俊，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遇見你。”

☆

許家俊去外面應酬還沒有回來，拿出行李箱出來，唐小染将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去。出院的那一天，唐傳國來看過她，問過她有什麽打算。

她能有什麽打算，現在她的頭腦是一片漿糊，不願意去想任何事情。

“爸，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

他是這樣和唐傳國說的，其實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她有什麽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聽出了唐小染話語裏的意思，唐傳國嘆了一口氣：“你要想好了，就算家俊他媽媽散發下請帖，只要你不離婚，他們也不能怎樣，而且，我看得出，家俊待你如初，你何必要委屈了自己？”

“不是委屈，而是——”

唐小染停止了疊放衣服的動作，想起了那日的回答，“因為喜歡他，才不願意讓他為難。”

她走了的話，許家俊還會遇見一個女人，還會喜歡上她，他們之間會兒孫滿堂。可是如果選擇了她，許家俊勢必是要脫離和程佳靜的關系，母親再怎麽樣，也只有一個，所以她不願意讓他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打開電視，随意地換着臺。忽然間，唐小染被一條新聞吸引住了。潤色公司因為暗地裏采取不正當競争，竊取了幾家小廣告公司的設計方案，間接促使了那幾家小廣告公司的破産，進而吞并了那幾家公司。如今，剽竊的罪證由潤色公司內部的人提交給媒體，這事經媒體一曝光，警方涉入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