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33)
看來是為了你好。”
許家俊的目光中凝聚着一絲警覺之色,手指擡起唐小染的下巴,盯着她:“為什麽這樣說?”
眨了眨眼睛,唐小染莞爾:“感覺啊,不是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掩飾住內心的情緒,唐小染擠出一絲笑容,努力着不讓許家俊看出什麽破綻。或許是她掩飾得足夠好,許家俊的目光慢慢從她臉上移開,望向不遠處的一片綠色。
“姐姐來電話了,媽脫離了危險期,但是沒有醒來的跡象。醫生說,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說完,看見唐小染一臉黯然的神色,許家俊笑笑,握住了唐小染手,“不要多想什麽,這是媽自己的事。”
輕咬了下唇,唐小染緩緩地看向許家俊:“那,需要去看婆婆嗎?”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許家俊搖搖頭:“算了。”
回去的路上,許家俊的手機一直在響着,似乎沒有聽見手機鈴聲一般,許家俊一直沒有理會。
瞅了許家俊一眼,見他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唐小染提醒道:“家俊,你的手機響了。”
“我知道。”
“那你怎麽不接?”
“新規定,開車時不準接電話。”
唐小染愣了幾秒,說道:“你不是有藍牙耳機嗎?要不然,我幫你。”
說着,就要去拿許家俊的手機。
攔住了唐小染的手,許家俊将車停在裏面,從上衣口袋裏取出手機,關了機:“我現在不想理會,所以不想接。”
“萬一是什麽急事?”
“能有什麽急事。”嘴角邊泛起一絲無奈的苦笑,許家俊看向唐小染,“現在時間也還早,去買點年貨吧。”
因為是周末,又是臨近年跟前,超市裏是人山人海,幾乎将道路堵得水洩不通。站在一樓,許家俊看着通往二樓賣場的電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皺緊了眉頭,拉着唐小染走到休息區,将她按在了座椅上。
不解地看向許家俊,唐小染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你在這等着,我買完就出來。”
看了一眼那黑壓壓的人群,唐小染點點頭。
許家俊走了一會又回來了,擡首看着許家俊,唐小染有些詫異:“這麽快?”
“這個給你。”将一本雜志塞到唐小染手裏,許家俊有些不自在,“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在這看着可以打發時間,看這架勢,就算我買完了,付款也要排很長的隊。”
看了一眼手中的雜志,是一本少女雜志,甘小翠很喜歡這樣的雜志,偶爾她也會從甘小翠那拿過幾本看看。就唐小染曾經看過的幾篇故事來說,這類雜志的故事有一個共同點,悲劇悲劇還是悲劇。以前看到這些故事,男女主因為誤會而離開,她沒有什麽感覺,可是如今看到這雜志,想想未來會發生的事,唐小染忽然間心中徒增傷感。
唐小染還記得曾經看過的一篇故事,成為皇帝的男主一直誤會着他的結發妻子,誤以為年少時,是他的侍女偷偷來看望在被關在柴房裏的他。後來這個侍女因病去世,他遵了那時皇後的命令娶了現在這個妻子——皇後的侄女,因為皇後害死了他的母親,所以他恨這個妻子,折磨她,甚至在她的姑姑死後,誅殺了她的全家。成為皇後的她最終病死,臨死前,她畫了一幅畫,侍女在取走這幅畫時遇見了皇上。一陣風吹過,那畫落在了皇上的腳邊,恰是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小女孩來探望被關在柴房裏的小男孩的情景。繁華落盡,近在咫尺。故事在這也就結束了,留下的只是讓人無盡的感傷。
看着手中的雜志,唐小染又是想起了那一個故事,當時看并沒有多大的感觸,此時心中不知為何卻是湧出一股傷感。
神色黯淡的樣子被許家俊看見,聽見許家俊嘀咕了一聲:“店員說女孩子都比較喜歡這樣的雜志,那我去換一本。”
“不用了。”擠出一絲笑容,唐小染擺擺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個故事,有點傷感罷了。”
“什麽樣的故事?”來了興趣,許家俊在唐小染身邊坐下,倒也不急着去超市了。
“哎,”推了推許家俊,示意着他快點離開,唐小染嘀咕着,“說了你也不懂,都說智商高的人情商低,和你說這些少女情懷的事,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這樣,”許家俊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情,“難怪我覺得你情商很高。”
“許家俊,你欠扁!”掄起拳頭,打向了許家俊,但是落在許家俊的身上時,卻是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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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便知道許老的意思,盡管做了準備,但是聽到許老這麽說,唐小染心裏還是“咯噔”一下,放在雙腿上的手不由緊緊拳住,緊張地看着許老。
見唐小染這樣,許老慈祥地笑了:“我有這麽可怕嗎,這樣看着我。”
手被人握住,感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男人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比劃着什麽,看向許家俊,見他唇邊浮現淡淡的笑意,他在她手背上寫的兩個字是“放心”。
心慢慢放松,神色也緩和了一些,唐小染微微一笑:“沒什麽,大概就像是新兵看見首長,這樣的感覺吧。”
許老呵呵一笑:“你這丫頭,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
“但是以前一直是我們去拜訪你,這是第一次你主動要來見我們。感覺就像是新兵來營後一直平平安安,忽然有一天在發生了什麽事後被首長召見,有點忐忑不安。”
聞言,許老點點頭:“在這個時候來找你,也難怪你會有這種感覺。我人老了,可這眼睛還是雪亮,心裏也是如同明鏡。小染,你婆婆她是有着心結,你不要介意,等她想開了,就好了。”
“嗯。”低低地應了一聲,唐小染垂下眼眸,掩飾住了所有的情緒。
屋子裏的氣氛有些沉悶,許老很快就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孩子的事。提起孩子,唐小染沉寂的臉上浮現了暖意,提及到孩子性別,說起檢查的結果是龍鳳胎。
“我希望最好是一個是哥哥,一個是妹妹,這樣哥哥可以照顧妹妹一些。”輕輕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唐小染唇邊洋溢着笑容。
“孩子的名字想好嗎?”
“還沒有。”
“家俊是家字輩,下一輩的是景,男孩的話,就叫許景睿,女孩嘛,俗緣千劫磨不盡,翠被冷落凄餘馨,女孩就叫餘馨,随母姓,就叫唐餘馨。你看怎樣?”
“景睿,餘馨。”默念着這兩個名字,唐小染笑着點點頭,“謝謝爺爺。”
又是閑談了一會,臨近離開時,許老抿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小染,這次找你來是希望你可以安下心,家俊他媽媽做的那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永遠都是我的孫媳婦,這也是老婆子的意思。”
雙手交握在一起,唐小染點點頭:“我知道。”
一直注意着唐小染的神情,聽她這樣說着,許家俊不由蹙起了眉頭。走出茶樓,許家俊拉住唐小染:“為什麽我覺得你有些奇怪。”
“有嗎?”看向許家俊,唐小染淺淺一笑,“你想多了吧。”
說不出來那兒不對勁,只是覺得唐小染看上去有些奇怪,她不是逆來順受的人,但是這一次表現得卻是這樣的乖巧。
“你為什麽不追問,媽媽為什麽會這樣。”
“問了你會說嗎?”微微偏着頭,唐小染輕輕一笑,“既然你不會說,我又何必要問。只要他們安好,我別無所求。”
拿着許家俊的手,貼在了肚子上,唐小染說道:“你摸摸他們,最近越來越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了。”
一陣風吹來,唐小染感到鼻子發癢,“阿嚏”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冷嗎?”許家俊脫下外衣披在唐小染身上,“到車子裏會暖和一些。”
“嗯。”走了幾步,唐小染停步站在那兒,“家俊,如果我一定要問,婆婆恨我的原因,你會說嗎?”
“陳年爛谷子的事,”許家俊揉了揉唐小染的頭發,“也許以後我會告訴你,但是現在沒必要增加你的煩惱。要保持心情愉悅,孩子才會讨人喜愛。”
“我看你滿眼裏都是孩子。”躊躇了一會,唐小染小心地試探着,“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離婚的話,這孩子你會和我搶嗎?”
危險的光澤在許家俊眼中凝聚,眼睛微微地眯起,語氣和這空氣一般冰冷:“你說什麽?”
強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唐小染挽住了許家俊的手臂,小臉貼在了上面:“我就是問一問啊,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
“你是認真的?”
“不是有種說法,未雨綢缪。”
盯着唐小染一會,許家俊悶哼了一聲,甩手離開。看着走在前面的許家俊,唐小染聳聳肩,喊道:“家俊,我走不動了,要不我在地上坐着歇一會。”
許家俊的腳步停住了,轉過身子走回到唐小染身邊,見她神情淡然的樣子,知道剛剛她的話只是玩笑,但還是曲起手指在她的腦門上輕輕敲了敲:“地上涼,小心落下病根。”
一六六
雙手枕在腦後,許家俊淡淡說道:“她終究是想開了。”
給唐小染的信中,莫婉說道,在獄中的幾個月,她在反思着自己的行為,終是明白,是她的終究是她的,不是她的再怎麽樣都不會是她的。剛入獄時,她恨過,被人欺負時,她怨過。莫婉在信中說,監獄裏後來來了一個男管教,也是女子監獄裏唯一個男管教,從莫婉的信中,字裏行間可以看出莫婉對這個男管教的敬意,也可以看出是這個男管教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莫婉。信中,莫婉道了歉,祝福她和許家俊。而聽許家俊的語氣,她給許家俊的信似乎也是同一個意思。
“其實,我倒是挺感激莫婉,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發現我對你的感情。”側首打探着許家俊,唐小染輕笑道,“會不會覺得有些可惜,少了一個紅顏知己。”
“想套我的話?”幽深的目光移向唐小染,許家俊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答案你不是知道嗎?”
“有嗎?”做出了一副驚訝狀,唐小染慢悠悠地說着,“我不知道啊。”
眼眸的神色有些深邃,許家俊緩緩開口:“要我告訴你答案嗎?”
看着許家俊眼眸中閃爍着的幽深的光澤,唐小染心中泛起一種不好的感覺,微微挪動了下身子,燦燦笑道:“不用,我知道。”
手托着下巴,許家俊故作深沉:“是嗎?可是我忽然想告訴你了。”
“該去爸爸那了,不然就晚了。”感到許家俊盯着她的目光如同是獵人看着獵物一般,唐小染別過了目光,“開車,該開車了。”
“嗯,不過要先做一件事。”
眼前只覺得一黑,在唐小染反應過來時,唇上已傳來濕潤的感覺,半推半就之間,男人的舌已滑入到她口中,勾住了她的,那看着她的眼眸裏噙着笑意,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裏面倒映着她的身影。慢慢的,許家俊放開唐小染,手指輕輕摩挲着她那有些紅腫的唇:“這個回答滿意嗎?”
撇了撇嘴,唐小染一口咬住許家俊放在她唇上的手,微微用力,想必那手指上已經留下了一個牙印。松了口,又有些心疼地拿起許家俊的手:“疼嗎?”
“咬的時候也沒見你留情。”淺淺笑着,許家俊縮回了手,盯着印在手指上那一片清晰的牙印。
“誰讓你忽然間就那個的。”有些別扭的,唐小染說着。
待到了家中,唐小染意外地發現本應該是在監獄裏的唐小曉出現在了唐家的別墅裏,而孫澤君同樣也在。看出了唐小染的疑惑,唐傳國解釋着:“過年我想應該家裏人在一起,所以和監獄的人商量了下,給小曉一個中午的時間,他們的人還在外面監視着。而澤君,就他一個人在這,明天他要去美國看望他的母親,所以我也把他喊來了,你賀姨的飛來橫災,我們唐家也脫不了幹系。”
一年多不見,唐小曉看起來憔悴了一些,人也沉默了很多,自從唐小染進門,她就一直低着頭,沒有開口說過話。孫澤君的目光落在了許家俊牽着她的手上,嘴角浮現了一絲譏諷的笑容。
覺得客廳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唐小染說道:“爸,我想回房,吃飯時再下來。”
“如果你不想看見我,我回去便是。反正我也不屬于這兒。”唐小曉緩緩擡起頭,眼眸深處閃過一道恨意,“我都聽說了,恭喜你了,姐姐。反正這兒也不是我的家,在哪兒過年都是一樣。”
“我是身體不太舒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唐小染的聲音平平淡淡,沒有看向唐小曉,“你還是那樣,還是覺得我處處為難你。大過年的,我也不想讓爸爸掃興,來了就留下來。”
許家俊陪着唐小染上了樓,看見唐小染的臉色有些難看:“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會。”
頓了頓,又有點酸溜溜地說着:“是為什麽不舒服?因為看見了他們?”
“你是想說我是不是因為看見了孫澤君才反常的吧,”忽然間就來了火,唐小染猛地提高了聲音,“是,我就是看到他反常了,怎麽了!”
眉頭微微蹙起,許家俊手搭在了唐小染的肩上,卻是被唐小染一掌打落,脾氣暴躁地低聲說着:“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深深地看了唐小染一眼,許家俊一言不發地走向了門口,打開了門,“二十多年的父女情,也不是說斷就能斷,就算不是親生的,這感情已經培養出來了,又一年多不見,想她了也是人之常情。呆會下去時,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緒,不要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聽着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唐小染趴在了被子上。她不在家的時候,她的房間依舊是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所有的東西都是維持着原來的樣子。吳嫂走後,又有一個新的人來接替了吳嫂的職位,因為過年,那人回到了老家。唐傳國在昨日打電話給她要他們今日過來時,說道,他已經趁着将被子曬了,換上了新的床單、被罩。只是聽到唐小染說起晚上不過來時,唐傳國的聲音變得有些落寞。
她在鬧什麽別扭?現在的她已經有了父親,可是看見唐小曉心裏還是會覺得不舒服。沒有血緣關系,唐傳國卻是依舊無法忘記唐小曉,或許僅僅只是勾起了以前不愉快的回憶,才會引起這麽大的反應。
“姐姐,你在裏面?我進去了。”
聽見敲門聲,唐小染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唐小曉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坐起了身子,看着靠着門站在那的唐小曉,唐小染抿住了唇,半響才說道:“這個時候問你過得好不好也是假話,更是虛假,而且你也不會在意。”
唐小曉唇邊浮現冷笑:“是,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從小我就想,為什麽會有一個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會是爸爸唯一的女兒。以前爸爸看起來是對你冷淡,可是他如果真的不在意你,就不應該把你帶回來。他以為他對你冷淡些,我就會改變對你的敵意?這些是我最近才想明白的,這是他保護你的手段。什麽不是親生女兒,這都是借口。他疼我,愛我,卻是眼睜睜地看着我入獄。這樣也算父愛?他以為今天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他嗎?唐小染,你知道嗎,本來有一次機會,我可以提前出來的,但是因為你,一切都毀了。憑什麽你可以安然地享受這一切,我卻要受着那份罪。你有了孩子,我的卻沒有了,就連我的婚姻都沒有了。沒有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以為經歷了這一場變故,你會變得成熟一些,看來我是錯了。說起以前,要怨的人也該是我而不是你。你覺得以前那樣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是你自己變了。每一條路,都是你自己選擇的。”慵懶地靠在床上,唐小染輕笑,“如果你當初不離開孫澤君,又怎麽會有後來的事。如果你回來後沒有插手我的婚事,又怎麽會發生後面的這事。當然,那樣的話,我的生活又是另一番樣子。如果你覺得不幸,那怨不得任何人。”
“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痛苦,怎麽會知道我的感受,”雙手握在胸前,唐小曉歇斯底裏般地吼着,“別把什麽都說的這麽輕描淡寫,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出現在我的面前。沒有你,一切都會不一樣。孫澤君不要我的原因,竟是那樣可笑,就因為他小時候遇見那個人是你,所以就要抛棄我。你還敢說,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那賀姨呢?”譏諷地看着唐小曉,唐小染慢聲問道,“你以為孫澤君和你決裂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眼中閃過恨意,唐小曉狠狠地說道:“是,是我将那個老太婆推下了樓,因為她滿心滿眼裏都是你,如果不是她想和你說出那個秘密,我怎麽會失手将她推下樓。說起來,你也脫不了幹系。”
想起了什麽,唐小曉不由大笑:“對了,那個老太婆是因為我才住的院,澤君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和我離婚。聽說姐姐你最近也遇事不順?你的婆婆自殺了?因為你?呵,到底老天還是看不慣你,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什麽時候和姐夫離婚啊?對了,你現在有了孩子,那可真是個麻煩事,聽說離婚的女人,尤其是帶着孩子的女人找到第二任丈夫很難哦。”
——
雙手枕在腦後,許家俊淡淡說道:“她終究是想開了。”
給唐小染的信中,莫婉說道,在獄中的幾個月,她在反思着自己的行為,終是明白,是她的終究是她的,不是她的再怎麽樣都不會是她的。剛入獄時,她恨過,被人欺負時,她怨過。莫婉在信中說,監獄裏後來來了一個男管教,也是女子監獄裏唯一個男管教,從莫婉的信中,字裏行間可以看出莫婉對這個男管教的敬意,也可以看出是這個男管教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莫婉。信中,莫婉道了歉,祝福她和許家俊。而聽許家俊的語氣,她給許家俊的信似乎也是同一個意思。
一六七
許家俊的情緒有些不對勁,這是唐小染的第一個感覺。醒來後看見站在窗前的許家俊,聽見動靜,許家俊回過頭來看着她,目光交彙的一瞬間,唐小染在許家俊眼中發現了一道小火苗子閃過,還未看出許家俊的情緒,他人已經走到床邊。
“醒了?過會打算叫醒你的。”坐在床邊,許家俊伸手輕撫着唐小染的臉頰。
他的神色看起來幾分不自然,似乎在生着悶氣。
“你和人吵架了?”
以為許家俊會否認,但是許家俊卻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和你的舊情人吵架了。”
“舊情人?”想了一會,知道許家俊指的是誰,唐小染莞爾,“為什麽?”
咬牙切齒的,許家俊瞪着唐小染:“你覺得會因為什麽?染兒,有件事,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什麽?”伸手打了一個哈欠,唐小染露出了倦色,“等過了今晚零點再說吧。萬一你說的是壞事,那不是破壞了我的心情。如果是因為孫澤君的話,那就不用說什麽,自從嫁給你後,我一直都是你的。”
盯着唐小染一會,許家俊點點頭:“也是,等以後有時間再和你說。但是這段時間如果有人和你說了什麽,或者說你聽到了什麽,都不要亂信,聽到了嗎?”
“你好啰嗦。”
似乎真的是有些疲倦,自從坐上車子後,唐小染便一直閉着眼睛。只是唐小染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想睡覺,而是怕許家俊又會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隐隐的,她似乎猜出許家俊要說的是什麽,瞞了這麽久,終于還是要攤牌了嗎?
車子一個颠簸,胃裏忽然難受起來,唐小染捂住了唇,硬生生地忍住了嘔吐。察覺到了唐小染的異樣,許家俊靠近路邊停了車子,手搭在唐小染的肩上:“不舒服?”
“沒什麽,只是孕吐。”回了許家俊一個笑臉,唐小染輕聲說道。
許家俊皺緊了眉頭:“早知道生孩子會這樣痛苦,那還不如不要孩子。”
“這哪是做父親說的話。”不滿地看着許家俊,唐小染慢聲說着,“說不定以後,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他們會陪着我。”
肩膀上忽然一痛,許家俊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聲音有些低沉,帶着一絲怒氣、不安:“不準說這樣不吉利的話,聽見沒有。”
“我就是随口誰說,看你緊張的。”手指滑過許家俊緊皺的眉宇,唐小染輕嘆一口氣,“還真的是孫澤君讓你有了危機感?”
許家俊神色一緊,孫澤君的話語浮蕩在他的腦海裏。
“我是想過放手,如果她幸福的話。就算你你可以毫無芥蒂地接受她,你家人呢?”
“誤會?你說的是什麽誤會我不知道,但是你的媽媽選擇自殺是事實。她留在許家一天,這樣的事還會發生。你護得了她一時,能永遠保護她不受傷害?退一步說,就算當年的事是誤會,但是你的媽媽一口認定了,恨一個人的感覺我知道,是永遠見不得她好過。”
“不管怎樣,話我先說在前面,她離開你的那一天,就是我追回她的那一天。如果你不想發生這樣的事,好自為之。”
見許家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唐小染挂在唇角的淡笑慢慢收斂,若是在以前,她會說出不離不棄這樣的話語,可是現在——
車子重新啓動,只是車子裏卻是彌漫着一股怪異的氣氛。想要打破車子裏的沉默,唐小染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裏找出一個U盤,插在了車載音響上。音樂響起,是金沙的《相思垢》,聽見你送我的紅豆,原來會腐朽這一句,許家俊心中湧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換了一首。
“早就遺失了你卻沒遺忘,最初的最美的心跳脈搏,你微笑的眼眸,像夢境中的螢火,寫滿了有多愛我
可惜時光河流沖散你我,離別時連背影都覺淡漠,你說過的承諾,都變成海市蜃樓……”
忍不住的,許家俊問道:“你怎麽喜歡這樣的?”
“怎麽了?”有些不解地看向許家俊,唐小染問道,“你不覺得這歌挺好聽嗎?夢千年之戀,守不住時光,握不住愛戀,只能流連繁華與寂寞,千年之後再續溫柔。聽說這個是一個游戲的主題曲,雖然我沒玩過,但是這首歌的曲調我很喜歡。”
“我不喜歡。‘只有在夢中,我和你終于重逢’,太小女孩情調。”說不出為什麽,只是在聽見這幾句歌詞,心裏莫名地發堵。
“夢醒請你忘了我,來生別将我錯過。”
聽到這兒,許家俊的臉色更是一沉,好在歌曲結束,後面是一首相對歡快的歌曲,許家俊臉上的神色才慢慢有所緩和。
“只是歌而已,我沒有想到你會是那樣敏感。”本是想要嘲弄許家俊幾句,但是看他一臉沉寂的樣子,調侃的話語還是咽了下去,“這歌會循環的,要不,換聽廣播吧。”
拔下了優盤,打開廣播,車子裏開着空調,溫度暖暖的,廣播裏的女聲更像是催眠曲一般,慢慢的,唐小染真的覺得有些倦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間,覺得廣播裏的女聲似乎小了一些。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小染感到身子被人晃了晃:“快到地方了,醒醒。”
“嗯。”揉了揉眼睛,唐小染又是眯了一會,才睜開眼睛,整理了下妝容。
“唐小染。”
臨下車時,許家俊喊住了她。他很少這樣喊她全名,在聽見許家俊喊出這三個字時,唐小染一時間有些不習慣,扭頭看向許家俊:“怎麽了?”
許家俊垂着眼眸盯着她,他們隔的如此之近,微微一擡手,便會觸摸到彼此。許家俊的呼吸漸漸變得有些沉重,一股怪異的氣息彌漫在兩人之間。忽然間,許家俊伸手拉住了唐小染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将她摟在了懷裏,有些貪婪地嗅着她發間的芳香:“那些歌詞,我不喜歡。什麽來生別将我錯過,今生為什麽不好好把握,非要把一切寄托在虛無缥缈的來世。”
原來他還在為這事在鬧別扭,唐小染伸手摟住了許家俊的腰:“只是歌而已,而且你沒看現在的小言嗎?很流行這樣的啊,不虐人家還不喜歡呢。”
許家俊沉默了一會:“你也喜歡這樣的?”
“有時閑着沒事會看一下,不過賬號是小翠的,她對這些比我癡迷多了。”
“嗯。”許家俊低低應了一聲,想起了什麽,“該不會就像你上次和我說的那個故事一樣吧?”
“也不全是,有的是那樣的,有的是無厘頭搞笑。不過網上的,基本都會是大團圓結局。”擡眼看着許家俊,唐小染說道,“我和孫澤君,要是稍微改一改,也是一個,不,是兩個故事。一個是吃回頭草,一個是不吃回頭草。”
看着傻傻地笑着的唐小染,許家俊不悅地眯起了眼睛:“誰準寫你和他的,要寫也是我和你。”
“我就是說說而已,倒是小翠真的動過這樣的念頭,他準備将孫澤君寫成一個負心漢,然後你像救星一般而來。只不過被事情耽誤,小翠一直沒有動筆開始寫。”眼裏閃過黯淡之色,唐小染自嘲地說着,“小翠說,你出現時,就像紫霞仙子所等待的那人出現時一樣,只是,紫霞仙子臨死前和至尊寶說,‘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中這結局’,為什麽我覺得我現在的心情和她一樣。”
鼻子有些發酸,眼睛有些濕潤,唐小染推開了許家俊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可能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有點多愁善感了。”
手腕又被許家俊握住,不想要許家俊看見她那有些泛紅的眼睛,唐小染頭扭向一邊,看着窗外。
“我們的故事結局只有一個,與我執手一生的人就是你。”
男人的聲音清清淡淡,語氣卻是帶着一股堅決。
“被你愛上的女人還真是幸福。”唐小染輕輕說着,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驟然間變得淩厲,補充着,“我是說我,遇見你之後,似乎還真的成了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眼淚在眼眶打着轉轉,卻是沒有落下。
“看着我。”
別扭地将目光移向窗外,一直沒有去看許家俊。
“染兒,看着我。”許家俊又說了一遍,見唐小染依舊沒有反應,眉蹙起,伸手掰過了唐小染的臉頰,看見她未來得及掩飾住的淚水,淚水積聚在眼眶中,眼看就要奪眶而出,指腹輕輕地拭去唐小染眼角的淚水,許家俊的聲音很是溫柔,“哭什麽?”
“哭又不是代表傷心,有時覺得幸福也是會哭的。再說了,哭需要什麽理由嗎?沒聽過女人是水做的,本來眼淚就多。”有些蠻不講理地說着,被許家俊發現了,唐小染也沒有再掩飾什麽,索性撲到了許家俊的懷裏,任由淚水打濕了許家俊那件昂貴的外衣。
一六八
“晚會要開始了,你們進來看嗎?”
聽見屋子裏的聲音,唐小染說道:“雯姐姐,我們進屋吧。”
“唐小染。”喊住了唐小染,許雯幾分猶豫,“你真的考慮好了?”
腳步頓住,唐小染雙手放在上衣口袋裏,輕聲說着:“是,雯姐姐,剛剛你算是答應我了嗎?”
手搭在了唐小染的肩上,許雯緩緩開口:“你走了,你覺得家俊會放開你嗎?而且,也是我和家俊提出的要他先和你離婚的這個建議,你走了,他會遷怒于我。我怎麽可以拆散一對有情人。”
“有舍才有得。”唇角微微揚起,唐小染緩緩地轉身看着許雯,“他要是恨我的話,就不會再對我有什麽眷念。不管以前的事情是怎樣,婆婆恨我是事實。雯姐姐,如果你一定要将這事告訴家俊,那我會提前離開。只要我想走,沒有人可以攔得住。”
看着唐小染那懇求的目光,許雯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你以為家俊是說放手就會放手的嗎?信我會替你轉交,但是他總會找到你。要媽醒來,也不一定要你走啊。而且,那件事,也的确和你無關。”
“見物思人,觸景傷情,雯姐姐,你不用勸我了。在我走後的第二天,把這封信給家俊。還有,雯姐姐,遇到一個喜歡你的人不容易,不要再和姐夫鬧脾氣了。我看得出,他在意你。”
“在意我,在意我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以前的風流史我可以不在乎,但是結婚後還是這樣,你要我怎樣原諒他。”有些氣惱的,許雯嚷嚷着。
“會吃醋,就說明你喜歡上了他。”似乎忘記了之前的煩心事,唐小染淡笑,“或許真的是有什麽隐情。”
敲了敲腦袋,許雯有些苦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小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