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複出
幾個星期過得很快，小言整理着行李，心裏滿是不舍。在這裏住了将近一年，雖然日子清閑，可卻讓她得到了很好的調整。更重要的是，她的莫易在這裏……可是從今天開始，她就要把莫易裝進心裏了，偷偷藏起來，好好珍藏。
“好了麽？”季冷敲敲門板，問。
小言“嗯”了一聲，拎着行李箱往外走去。他自覺地接過不大的行李箱，朝停車場去了。小言跟在他身後，一步一回首的，最後幾步索性倒過來走。
季冷見狀，嘴角稍揚，“以後我們可以過陣子回來住住，調整一下。房子我不會賣掉的。我的弟弟在這裏，這也是我的家。”
她聞言，欣慰地點頭，快步跟上季冷的步伐。銀色的蓮花再次駛上山腰公路。
小言的情緒有點低落，随手翻着這期的《八娛》，是前幾天随着百合一起送來的。一如前幾期，依然有電影和竹西文的報道。這次的照片上幾乎只有竹西文一個人，外露的優秀偶像素質和內斂的沉靜氣質很好地結合在他身上，亦靜亦動，是個性格豐富的演員。
專心開車的季冷睇了她一眼，用嘴呶呶後座的黑色公文包。小言不解，伸手去拿，他示意她打開，一疊資料就掉了出來。
“竹西文？”宮小言瞪大了眸子看着資料右上角的報名照，“你找到的？”
“是我讓森任傳真給我的。你既然要和他合作，自然要了解一下這個人。更何況他還是謝文哲一手捧出來的，更不能什麽都不知道。萬一是個陷阱，也能及時剎車。”
“你是說……謝文哲故意用《八娛》來讓我了解電影的動态，讓我對竹西文感興趣？”
“一部分可能是。”季冷的話說得模棱兩可，讓她心更癢了。
算算時間，也是該回去了。所以這次小言說要回去，他也沒阻止。只不過他唯一擔心的是小言的情緒，雖然她的确開懷了不少，可是再投入到那樣的環境裏，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把握住情緒。
他對她的希望是控制情緒，這不單是為小言好，也是為了讓自己不分心。謝文哲會對莫易和小言玩離間計，自然也會故技重施地對待他們。只怕有個萬一，他和小言必須分開，他也希望她可以控制住情緒。只要她不亂，謝文哲就沒多大辦法擾亂他的計劃。
季冷很小心地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了墨鏡之下，把計劃從頭到尾地又過濾了一遍，嘴角隐隐顯露出自負的笑。
小言低頭看着不厚的資料，并未發現他不停翻滾的心思。竹西文還真是一個經歷簡單的人，薄薄的幾頁紙就是他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了。幾乎沒有從藝經驗，以前在國外也是經商的，回國後才轉做藝人，卻一直不紅。直到這次遇上謝文哲，這個以Salmon出道的竹西文才成了搶手的辣子雞。
即便資料這麽寫，可她在娛樂圈那麽多年，自有自己的想法。這個竹西文絕不會是簡介裏寫得如此單純的一個人。就憑他那雙幽黑深邃的眼神，仿佛藏着很多秘密一般，看似近在咫尺的星光伸手卻觸摸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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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絕不簡單。
就算以上她全猜錯，就憑他白紙一張的經歷也能讓謝文哲相中他，就足以看出他不簡單。
她得小心。她收起資料，這樣下了判斷。
城市的空氣一如既往的渾濁，不如海邊的來得清新。收拾完衣服，小言環顧四周，又回到莫易的家，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感覺。說難受，有點。樓宇亭閣依然矗立，物是人非。說懷念，有點。空氣裏滿是她和莫易的歡聲笑語，而這些歡笑卻永遠只能存在她的記憶裏，随着時間的流逝，越漸模糊。說希望，有點。畢竟日子是嶄新的，心情也是嶄新的，她渴望新的出發，新的起點。
“那我先回酒店了。”季冷從洗手間出來，淡淡注視着她，眼底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不舍。海邊的日子對他來說也是難得的清閑，過去的幾十年他都不敢松懈一絲一毫，生怕被誰逮到機會，對公司下手。現在叔父們都已經壽終正寝了，他才稍稍可以放松些。
“你……”小言欲言又止，靠着卧室的門，轉動着明亮的眼珠，想着該如何開口。
“房子森任之前都來打掃過了。”顯然季冷誤解了她的意思，“莫易櫃子裏的衣服，我也理了收起來了。放心，并沒有處理掉。”他又補充。
“不是這個……我想說……你是不是能夠住下來……我的意思是……和海邊的時候一樣……一起住。”語畢，小言擡起懇求的目光，帶着一絲不确定，擒住了他，也再次擒住了他的心。見他有片刻的發呆，她以為他沒明白她的用意，立馬又道，“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就算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沒有不方便。我知道了。我去酒店把衣服收拾過來，然後把房間退掉。”季冷轉身離開，唇邊是藏不住的笑意，可惜小言看不到。
季冷一去一回并沒有用多少時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幾乎是駕着蓮花飛奔回酒店，再飛奔回去的。海邊的日子，他們幾乎沒有分開過一步。只不過一年的時間，他就已經沉陷到如此地步了麽？這遠遠超出了他對自己情感的估計。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以前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将自己的感情曝露在謝文哲面前，引他上鈎。因為他有自信，他随時可以抽身。一旦小言因為他發生危險，他會決絕地離開她。可是現在……他卻會想要帶上她一起逃……
這個念頭讓他寒栗。眼看着車子就要轉進小區，他不由得放松油門，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麽迫不及待。
晚餐在靜谧中完成，兩人安靜地在客廳裏看了會兒電視，小言就回房睡覺了。看着身影就快在門邊消失，季冷忽然開口說：“關于公司……如果你想要拿回來可以按照森任說的那樣辦。謝文哲也沒辦法拒絕的。”
小言停下來腳步，只是聽着，點頭。
“暫時不需要。”合上門之前，她又道。她知道謝文哲不會那麽聽話地把公司還給她，他會拿那盒帶子來威脅她。
“你什麽時候想要公司了，告訴我一聲。我想他不會為難你的。”季冷話裏有話，不禁讓小言回眸望他。
他沖着她露出難得的爽朗笑容，她不禁一怔。
“晚安。明天就要開始戰鬥了。”他起身，撫撫小言還懵着的腦袋，進了莫易的房間。
清晨的太陽驅散了夜的黑，溫暖的陽光将寒冷覆蓋。
小言起了個大早，梳洗幹淨後給季冷留了張紙條，卻發現玄關上季冷早給她留了條。簡單的幾個字交代了他的去處，小言笑着放下紙條，出門去了。
出租車拐過最後一個彎道，曾經的她的公司就在眼前。她付了車資，下車仰視大樓，這裏是她熟悉的戰場，也将會是新的陌生的戰場。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言踏着堅定的腳步向大堂走去。
清脆的電梯鈴聲告訴小言謝文哲的辦公室到了。電梯門順暢地打開，再次深呼吸，她走出門。新秘書顯然不認識她，麻煩她在一邊的會客室稍等，很快謝文哲就帶着竹西文去了會客室。
“又見到你了。精神不錯。”沒有小言預想中的僵持，謝文哲一貫的自來熟倒讓她放松不少。
“你也不錯啊，謝董事長。”
“這話聽着好酸吶！”謝文哲誇張地捏住鼻子。
“你還是一樣讨厭！”收斂起讪笑，一臉冷漠的小言讓謝文哲恢複了正經。見狀，她很滿意地哼哧一聲，又道，“關于我的要求，森任應該跟你說過了吧。”
“說過了。坐下來慢慢說。西文，你也坐。”
“宮小姐，你好。竹西文。”西文主動伸出手，目光熱切地注視着小言。
“你好。”
公式化地握手致意，兩人陸續落座。
“合同，你看一下。”謝文哲接過秘書送來的合同範本，推向小言，“都是些常規化的條例，你有什麽附加條件，可以加上去。”
“老規矩，不陪吃，不陪酒，不參加無聊的宴會。”小言邊看邊說，心思卻集中不起來。打量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瞟向西文，那張俊秀的臉龐，那雙深炯的目光，眉眼間的溫柔明明那麽明顯，卻總是感覺遠遠的……仿佛在避開她的窺探一般。
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西文調整了坐姿，咳嗽一聲，手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對着她露出幹笑。
謝文哲不會漏掉小言的一舉一動，本以為離開了一年，會有所長進，會受季冷的潛移默化藏起自己的情緒，可是……
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不屑的笑意，他垂下眸子，無聊地把玩起手機，卻錯過了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得意與狡黠。
流暢地在合同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小言将合同推回到謝文哲面前。
“那麽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謝文哲将合同交給身後的秘書，起身伸出手。
小言睇着他的左手，扯出笑，瑩瑩的目光轉向他身邊的西文，眼眸中流轉着期盼，“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她向他伸出手。
竹西文意外，摸了摸鼻子，站起身，瞥了收回手的謝文哲一眼，這才握上她的手。
“合作愉快，師姐。”他略微躬身，表現得很謙虛。
“嘴真甜。”小言笑了，拿起包離開了公司。“明天我會準時到片場的。希望你也準時。”她不忘囑咐。
謝文哲知道，她在跟他說，想要回答，卻發現早已沒了小言的人影。
方才還在嘴角的笑意退了下去，竹西文凝着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視着走廊。
謝文哲忽然轉過身來，西文下意識收斂起寞然的表情，随口說：“真是個有趣的師姐。”他坐下身子，抽出一支煙，向彎下腰的謝文哲湊去。文哲銜過卷煙，等着他幫他點燃，看着灰色的煙霧袅繞上升，他用左手夾住煙，吸了幾口。
哼，的确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