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轉讓身份

連着三天,謝文哲都錄了錄像電郵給季冷。其中有一盤他壓了許久才發出去,這一盤記錄的是竹西文和小言的對話。

那天他确認西文的心意後一走了之,可是車子駛出去沒多久,高漲的心思便穩了下來。他重又折回去,聽見西文竟然在和小言聊天。細細聽了一會兒,謝文哲便拿出手機來拍。這一段在外人聽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對話,對季冷卻不同,他一定會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可是,又三天後,他等來的不是季冷,而是警察……幸好,錄像帶是讓朱佩從家裏寄出去的,警察并沒有搜到什麽有力證據,而他對警察的解釋也得到了他們的認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聽着森任這麽彙報的季冷并沒有多大的驚訝,只是眯着眼睛,從四十三層的落地玻璃遙望藍天白雲。他沒想過會一擊即中,謝文哲也沒有這麽無能。

挂了森任的電話,秘書又将包裹送了進來。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季冷不緊不慢地拆開,塞進了電腦裏。畫面從黑暗到明亮,這次多了一個人——竹西文。他們在聊天,而錄像顯然是偷拍的。起先季冷并未在意,邊幹活兒,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他們的對話。漸漸的,他們的談話內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西文的一字一句都和某一個名字聯系起來,聽小言的話語,那些話是他曾經說過的。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還幫他說了……

小言……

季冷再也沒了工作的心思,在辦公室裏不停踱步。懊悔的手握成了拳,重重擊打在桌面上。

“幫我訂機票!”他按下內線按鈕,吩咐道。

很快地,秘書就給出了完成任務的答複。

等待于他第一次變得煎熬。腦子在這種煎熬中飛速運轉着。謝文哲想要的東西,他一直都清楚。今天收到的這盒錄像是在警告他,他的招數對他是沒用的,小言還在他的掌握中。想要小言自由,就必須拿他想要的東西去交換。

驀地停下煩躁的腳步,全盤計劃在頭腦裏重新洗牌。既然如此,那就順杆爬吧。季冷這麽想着,坐上轉椅,心情漸漸冷靜下來。計劃在他腦海裏進行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确認沒有錯漏,他才重又展現出自負的笑顏。

秘書在此時敲門而入,遞上機票。沒有猶豫,他接過機票便往機場趕去。

繁忙的候機大廳,人聲吵雜,他站在碩大的空間裏,周遭是來來往往的人群,行色匆匆,只有他是那麽悠然篤定。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将不會再回來。

佛羅倫薩的天空,碧藍得沒有一絲卷雲。收回深灰的眸子,他從懷裏掏出手機,對着噴湧的噴水池的照片發呆。

廣播裏傳來登機預報,季冷邁着堅定的步伐,朝登機口走去。

長途飛行很累,可季冷卻很精神。在森任安排的酒店入住,匆忙的步伐沒有一刻停歇。尾随的森任的嘴巴也一刻不停,彙報着各種事務。停車場裏,銀色的蓮花映入眼簾,季冷掏出鑰匙,扔給森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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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他慌忙接過,不解地問。

“我要做些準備。送我去謝文哲那裏。”

森任點頭,兩人雙雙鑽進車裏,引擎聲起。

“哦,對了。之前小言讓我把她辦公室抽屜裏的材料拿出來。可是當我去拿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你看會不會落到謝文哲手裏。聽她說,這是可以讓謝文哲致命的材料。”

“不會。”季冷答得很肯定,卻沒有多做說明。一雙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眼眸死死盯着電腦屏幕,準備着稍後談判的資料。

見他如此,森任也不好意思打擾,專心開車。

駛了一段,銀色蓮花拐過右彎,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這種安靜引起了季冷的注意,合上電腦,放上後座的椅子上。他環顧四周,重又收回視線,拿出包裏的文件袋,雙手不自覺地把文件袋捏得更緊了。

車子在一間木屋前停下。季冷示意森任在車裏等他,他一個人進去。

吱呀一聲推開木門,謝文哲坐在正中的竹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抽着煙,顯然在等他。

“很快啊。”輕蔑的目光睨向門口的季冷,深邃的眸子睇到他手中的黃色文件袋的時候,謝文哲的笑容忍不住溢了出來。

終于……他終于還是妥協了!

努力控制着自己跳動的臉部肌肉,他低下頭,大腦裏轉動的卻不是今後如何風光的日子,而是自己在監獄裏度過的兩年。

季冷的确不是一個君子。他不單把他弄進了監獄,甚至還怕他太悶,送了一個阿森進來陪他。阿森本就因為朱佩和他不對,兩個人同住一個牢房,被打便成了家常便飯。就在那個時候,阿森弄廢了他的右手……那種鑽心的痛他記憶猶新,所謂十指連心,手筋被挑斷的那一瞬間,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卻足以讓他體驗到死亡的味道。死神莅臨的那一刻,他只剩下冰冷的感覺,由腳至頭,右手早已沒了知覺。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被廢了右手還是整個右臂。

不記得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直到獄警趕來他才昏迷過去。那漫長的等待,現在想來都讓他心驚。或許等待的時間并不長,只是渙散的意識讓他覺得時間漫長得好似過去了幾輩子。

他被獄警送進了醫院,卻因為他的不配合治療而失去了治愈的最好時機。

傻愣愣地躺在蒼白的醫院裏,看着自己的右手,殘酷的笑容不自覺地從他嘴邊揚起。他要一只好的右手做什麽用呢?兩年的時間那麽長,現在他卻有事可做了不是麽?他可以在監獄裏學着用左手做所有的事。他該謝謝季冷,謝謝他送給他的“娛樂”。

阿森比他早半年出獄,半年後就輪到他了。聽着沉重的黑色鐵門緩慢地向兩邊打開,吵雜的聲音震徹天際,他莫名地興奮,感覺自己是修煉成果的妖精,要去新鮮的人世搗亂一番……

思緒似乎飄得太遠,他收回視線,綿長的目光纏繞上依然站在門口的季冷。這個幸運的男人,得到父親的疼愛與寬容,得到了全公司員工的仰賴與愛戴,得到了小言的信任,也得到了朱佩的愛。

哼,命運于他卻只有不幸……

不公平的命運!

“你要的東西!”季冷将文件袋扔上竹子做的桌面,帶着少有的不耐煩。“小言呢?”

“很好很安全,西文應該正陪着聊天呢。他快成*了,陪吃陪喝陪解悶。怎麽樣?很體貼哦?”

“放了她!”他的命令簡介又決絕,謝文哲卻不當回事兒。他就是喜歡看他着急的樣子,這麽一個冷淡的人,發急的時候一定很好玩。

“我會。你知道打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動她。我的目标自始至終都是你。”

“是!現在我把你要的東西給你了,還不滿足麽?”季冷走向他,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視上那張惹人嫌的臉。那狡黠的黑眸裏到底藏着什麽,他又湊近了一些,眯起灰色的眼睛打量。

“如果你早些給我,或許我會感謝你。可是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裏。你覺得你用這個能換回小言麽?”謝文哲瞟着他,油滑的表情真心讓季冷惡心。

他靜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而後直起身子,雙手插進褲袋裏,嚴肅的表情漸漸緩和,漸漸沉穩。收斂起過度的擔憂,冷凝了情緒,少頃,嘴角邊揚起了笑意。

看着這淡漠疏遠的笑容,謝文哲反倒收拾起了不羁,認真思考起來。

“你想要什麽?”

季冷在他對面的竹椅上坐下,抽出雪茄,悠悠地吸上一口,慢慢吐出煙霧。灰色的眼睛在薄霧中變得迷離,謝文哲知道,他在算計,算計贏面與交換條件。

幹笑着扯出弧度,謝文哲坐正身子,拉近與他的距離。

“告訴你,你就會答應了麽?不論什麽條件!”他放慢了談判節奏,試探。

“不要說一些無謂的話,直接點。”

感覺又像是回到了佛羅倫薩的那次見面,季冷吸了一口雪茄。當初謝文哲送來《八娛》,又給了他這份收購同意書,繞着圈子告訴他他的目的。

現在又是如此。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謝文哲不喜歡開門見山,而他卻不喜歡在某些事情上繞圈子。

“好!你還是一樣快人快語。那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我要你的公司!不是收購,而是轉讓!這次,什麽手續我也不會少!”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他會特別謹慎。

季冷沒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着将雪茄抽完。謝文哲知道他在考驗他的耐心,可他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哧鼻:“難道小言連一間公司都不值麽?”

“你确認,這就是你想要的?”聽完他不痛不癢的挑釁,輪到季冷了。

這個問題果然讓謝文哲有一秒的不确定。眼神閃爍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沉澱了。

“不要再玩什麽心理戰術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東西!給,還是不給?!”他不由得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季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站起身,整理了西裝。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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