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遲到的報複

……

“為什麽?”孤兒院的嚴校長用厲眸盯住站立在一邊,繃着臉的男孩。

男孩不回答,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後,不羁的眼神移向了窗外。

“我在問你話!為什麽要打人!”

男孩依舊不答,像是沒聽到問話一般。

“謝文哲!”

仍舊沉默。

“好!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罰你掃一個月的廁所!”嚴校長又瞪了他一眼,扯着嗓子補充,“現在就去!”

謝文哲自始至終沒有辯解,拿着和他一樣高的掃把和拖把,掃着廁所。那時,他不過十一歲,在老師和校長眼裏是一個頑劣不堪的孩子。要這樣的一個孩子怎樣取得老師的信任呢?解釋了又如何?嚴校長會信麽?早已先入為主地認為是他先動手打的人,那還要他解釋什麽?!

不屑地哧了一聲,謝文哲扔掉拖把,從卷起的褲腿裏挖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了。

“認錯了麽?”門口,傳來另一個男孩的聲音。他比謝文哲大五歲,同樣是孤兒。

謝文哲注視着他,并不避諱抽煙的事兒,也不回答他的問題。

“你知道你犯了個什麽錯麽?”同樣的藏煙方法,十六歲的男孩也點燃了煙。

謝文哲似乎聽到了一個他感興趣的問題,停下抽煙的動作,拿一雙好奇的眼睛凝視他。

“你看不起我!你看不起這裏的任何人!以為你才是全孤兒院最悲慘的孩子,所以你孤立你自己,和每個人都不對。這樣你會感覺安全,可是同時也讓很多人不爽。在這裏,只有兩種人可以得道升天。第一種是老師喜歡的人。第二種……”十六歲的男孩稍稍停了停,吸了幾口煙,将煙頭扔到馬桶裏,一只腳踩上階梯,湊近謝文哲,“就是真正強的人!而你……哪一種也不是。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實力的小屁孩而已!啊——!”十六歲的男孩在廁所裏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只覺得自己的鼻子被什麽燙着了,當他定神以後才發現是煙頭。

“我的确不是這裏最強的。但是至少比你強!抱着奶嘴去找嚴校長告狀吧!”謝文哲嗤笑着站起來,扔掉沒有了煙頭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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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件事,謝文哲在孤兒院的日子更難過了。他收斂了鋒芒,變得任何人都可以欺負他。但是每次被打的時候,他都會用倔強的眼神盯着那些對他施暴的人。

直到十三歲,有一個自稱是父親的人把他接出了孤兒院,領回了家。不習慣突然有了家人,他比在孤兒院的時候更沉默了。自從他有了意識,認識到自己是一名孤兒開始,他就沒有對家庭抱有過幻想。所以當所謂的父親出現在他的面前,當所謂的家人一個個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竟然沒有一點真實感。沒有內心情潮的湧動,沒有被遺棄的憤恨,沒有……什麽都沒有。

他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我可以回房間”了麽?然後,便帶着不羁離開了。

事實證明,他的沒有期待是正确的。當爺爺去世,當律師宣布父親失去繼承財産的權利的時候,原本那個慈祥的父親消失了。

因為誰也沒想到,爺爺會把所有家當都留給了謝文哲。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包括謝文哲。

父親要求他把公司出讓,卻被拒絕。他有了公司,便能一展拳腳,又怎會交給這個幾乎不曾碰面的父親。

但是父親卻锲而不舍地糾纏着他,甚至找了黑道的人綁架他,要挾他。謝文哲逃到了佛羅倫薩,遇見了朱佩。朱佩對他一見傾心,而追殺的阿森那麽巧是朱佩的青梅竹馬。

他利用朱佩脫離了阿森的追殺,在夜晚的房間裏,他摟着朱佩翻雲覆雨,得意着自己的運氣與財富。他知道阿森要對付的不僅僅是他,還有另一個富家公子,叛逆的富家公子,學他這樣的孤兒玩離家出走的游戲,挑釁黑幫,最終上了黑名單……

夜魅遮掩了他狡黠的笑,等阿森解決完那個再來解決他的時候,他會發現朱佩已經懷孕了。他那麽疼朱佩,又豈會舍得朱佩守寡。

這是他的計謀。

黑得發亮的眼睛裏不自覺地流露出不屑的光芒。輕視,是他改不掉的壞毛病。他看不起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也許還包括他自己。

誰知道呢?

果然如他所料,當阿森回過神再來收拾他的時候,朱佩順利懷孕了。面對阿森殺人般的眼神,謝文哲只有得意。他的雙手悠閑地插在褲袋裏,看着阿森和朱佩的争吵。

誰愛誰多一些,誰注定就是受牽制的一方。

最後,阿森妥協了,應允了兩人的婚姻,并說服了朱佩的爸爸。當夜,謝文哲偷聽到一個名字,那個叛逆的富家公子的名字。那麽冷酷的一個名字,讓他影響深刻。

在國外站住了腳,爺爺的公司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既然老父親要,那就給他吧。他特意帶着朱佩回了一次國,要求父親買下爺爺的公司,父親爽快答應。

那年,謝文哲十九歲。

有了資金,他沒有再回意大利,在國內開了演藝經紀公司,不過幾年的成績就打響了名號。

結識小言是一次意外,卻又一次改變了他的人生。

而認識季冷,又是另一次意外。

季冷以商人的名義要求融資,急于拓展事業的謝文哲同意了,卻落入了他的陷阱,進了監獄。

阿森也一起進去了。

在獄中謝文哲打探過富家公子的下場,阿森沒能收拾了他,他父親出面将兒子的名字從黑名單上去除了。他安然無事,可他當時卻差點被阿森滅口,要不是有朱佩這個擋箭牌……

謝文哲對那個富家公子的印象就此固定。一個沒有實力的,靠着庇蔭擁有財富的富家公子。

輕鄙悄然爬上他的心髒。而就是這樣的認知,卻在幾年後,讓他輸得一敗塗地……

……

拖着受傷的腿,謝文哲回到木屋已經氣喘籲籲。粗魯地推開木門,屋內早已人去樓空。洩憤似地用左手重重拍了一下木門,他挪了進去,在廳裏的竹凳上坐下,掏出手機。

聽筒裏“嘟嘟”了幾聲後,傳來朱佩驚慌的聲音。

“怎麽了?”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說什麽,謝文哲皺着眉問。

“沒……沒什麽……你在哪裏?”電話裏有朱佩調整呼吸的聲音。

“我還在木屋。我要你幫我把宮小言的片子曝光。”

“文哲,你瘋了?你會惹怒季冷的。”

“哼,惹怒?他已經惹怒我了!是不是連你也不幫我了?!”

“當然不是!”朱佩輕嘆一聲,努力平穩情緒,“可是片子不是都被燒掉了麽?哪裏還有片子……”

“我可以透消息給《八娛》。”

“沒有圖片,說服力太低了。”

“我不在意……”謝文哲越說越憤怒,朱佩說的他都知道。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被他從小就認定了“無能”的富家公子季冷把他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聽筒莫名被冷寂穿透,謝文哲和朱佩都不再說話。

“文哲,我們輸了……”須臾,朱佩還是壓抑不住一吐為快的心情,帶着哭腔說。

謝文哲不明白她在說什麽,整個身子卻在顫抖。

“我們輸了……季冷收購不到《八娛》,就對出版總署施壓,森任遞交了舉報材料……《八娛》主編今天已經接到停刊整頓的通知書了……文哲,我們手裏已經沒有牌可以出了……認輸了好不好?我們離開這裏,不回佛羅倫薩,另外找個……”

“怎麽會這樣……”顫抖的左手再也握不住手機,電話啪地落地,電池也被摔了出來。

前一秒還萬馬奔騰的腦子這一秒就變得空白。

不可能的!

季冷不可能知道他就是《八娛》的大股東!

《八娛》沒有理由被停刊,雖然是一本八卦雜志,消息卻都是被證實過的。

為什麽?

為什麽會被停刊?!

謝文哲覺得全身冰冷,站起顫顫巍巍的身子朝裏屋走去。在原本關着小言的屋子裏,他發現了一張紙條。直接略過內容去看署名,觸目驚心的兩個字燃起了他的怒意。沖動地把紙條揉捏成團,往地上一扔。馬上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撿起紙條,重新打開揉平。

字條上沒有很多的字句,卻句句都透着強烈的壓迫感。他哪怕不在場,謝文哲都能感覺到他的步步緊逼。

感謝你這幾天對小言的照顧。

同時,我也很遺憾收購不了《八娛》。既然收購不了,那就誰也不要得到吧。

這麽些年,你也辛苦了。要策劃偷拍你和小言在辦公室“偷情”,要監視莫易和你的餐廳會面,還要用心留意我和西文……用雜志封面引起我的注意,挑撥小言和莫易,又離間我和小言……到頭來卻弄得一無所有。

很恨我,是麽?

我會給你翻盤的機會。

而之前的這一切只是我設計報複的中段。

所以,別心急。*過後才是結局。

既然閑下來了,就瞪大了眼睛,好好看看結尾是怎樣的!季冷字

謝文哲憤恨地把紙條撕成片片,抛向空屋。片片落下的紙片遮掩了他的表情,惱羞成怒的表情,仿佛要把誰撕碎的兇惡眼神在逐漸空洞的空間裏越發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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