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冬至出事,□□之毒”

冬至。

江舒一大早就開始指揮朗山揉面, 剁餡,切劑子,擀面皮, 反正他最後的任務就是包, 剁案板的砰砰聲都傳到院子外面去了。

這裏的人不講究這些節日,或者說壓根不在意這些人無關緊要的日子,對他們來說能吃飽飯就是好日子。

江舒原本想着他們家裏吃些就好了,但想到平時對他們頗為照顧的幾個嬸子家,便多擀了些面皮。

他不愛吃餃子,更不愛吃肉餡,叮囑朗山剁完肉餡再剁一點蘿蔔青菜的。

“怎的不愛吃肉。”朗山始終無法理解這一點, 當然江舒這點毛病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好日子過多了慣的。

也不是不愛吃,幼時還處于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大概是吃過的,但是他家父親壞心眼的認為挑食不好, 就故意把肥肉切的和白菜幫子似的。

咬進嘴裏的質感很不舒服, 又爛又軟,那時候小說不上是什麽感受, 反正他只記得後來吐了又發燒,然後就再沒有吃過肥肉, 漸漸長大連肉都很少吃了。

江舒笑着調侃:“大概就和二郎不喜歡吃蔬菜是一樣的, 誰讓我們二郎看見青菜臉都會變綠。”

朗山:……

夫郎這般愛作弄他可怎麽辦?

一身腱子肉總能在關鍵時候派上用場,手起刀落間那些肉餡剁的稀碎又緊實,江舒放了不少調味料進去,肉香撲鼻,但聞在他鼻子裏只覺得……

“那我開始包了, 你把菜刀和案板洗洗再剁菜餡, 我可不想吃的明明是菜餡卻吃出一股肉味。”江舒皺着小臉叮囑着。

“好。”

朗山當着他的面把案板拖到院子裏洗刷, 又仔細擦拭着菜刀,看不到油腥才進去多繼續剁餡。

江舒是捏餃子的一把好手,三兩下的功夫就捏好幾個,一個個跟小元寶似的堆在板子上,看着小巧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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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了好幾板子肉餡,江舒粗略數算了算得有幾百個,素餡的就一板子,夠他吃到過年了。

“一會你吃了,咱們給楊嬸子和順子阿宗家送去些,還有牛家。”江舒算了算一家給一板子,他家二郎能吃的就沒有很多了,誰讓朗山一次能吃一板子,“等過年的時候我還給你捏。”

朗山不欲他這麽操勞,拒絕道:“我會了,回頭我做,你等着吃。”

菜餡被江舒捏成了月牙形,一起下鍋煮的時候省得分不開,一大鍋餃子只有他五個素餡……

吃完飯已經不早了,兩人端着餃子先給住的近的楊嬸子家送去,而後又去了張順和劉宗家,最後去的牛壯家,畢竟是同輩還是要好好說些話的。

鄭曉看見他們帶着東西來有些不贊同:“串個門子還帶這些做什麽?”

“新做的吃食拿過來給樂哥兒嘗嘗,你要是不吃可別餓着他就行。”江舒調笑着,“樂哥兒回頭讓你阿姆煮給你,肉餡的,多吃才能長高。”

牛樂胖乎乎的小臉上神情嚴肅:“小叔叔放心,長大了保護阿姆和小叔叔。”

小團子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可愛,江舒樂的不得了,對着他臉蛋就是好一通挼。

江舒留了一些餃子給下人,他雖不會在這時代倡導平起平坐,但當成是福利或者獎賞還是可以的,畢竟就目前來看那兩個人工作還是沒有問題的。

鎮上多樣館。

因為天氣太冷,多數的客人都是外帶回去吃,當然是收着外帶費的,也有一些人不怕冷的就圖個熱鬧在店裏吃。

孫晟霖想着來多樣館吃炸雞就趕緊過來了,他左顧右盼都沒有看到江舒和朗山,揚聲問于水:“你家主子呢?”

“老爺和夫郎今天不在店裏。”于水對他話裏的“主人”二字有些反感,因此低下頭遮掩自己的表情。

孫晟霖是何等人?

好歹府城出身的少爺,家中還有京城做官的親戚,能說他不會做生意,但不能說他不會看人,他早在一開始就覺得這個于水是個心大的。

只不過是看着他做事還可以,就沒和江舒提,再者他也只是個旁觀者,萬一因此和江舒生分就得不償失了。

他笑道:“老樣子,去做吧。”

“是。”于水轉身臉色就拉了下來,便告訴楊從讓他去招待,只是他依舊瞧不上孫晟霖,弄那副少爺樣子給誰看呢?

楊從憨厚老實,張順和他講的都記在心裏,不管高低貴賤只要進了多樣館的門那就是普通食客,恭敬但不能谄媚。

“已經讓廚房去做了,給您倒杯熱茶暖暖身子。”楊從恭敬道。

“多謝。”孫晟霖微微點頭。

旁邊的客人都有些驚訝,怎的這孫東家自家也有酒樓,成日裏還大搖大擺的來這多樣館買東西吃?

卻不知這晟家酒樓月月還給多樣館的東家送銀子呢。

楊從給他倒了水就繼續接待客人了,看着進來的婦人和小哥兒,他趕緊過去接,卻被于水三兩步過去給招待走了,張順端盤子的間隙看見了這一幕。

于水笑問:“客人要吃什麽直接告訴我就行。”

他拿着炭筆和小木條在桌前等着,他們都不會寫字,是江舒把吃食排序用數字來代表,每次客人點單只需要記數字就行,後廚的康農艮就會照着做。

許是之前都沒來過這種地方婦人有些緊張,她甚至不敢擡頭看于水,随意指着菜單上的套餐點了一下,小聲道:“就這個吧。”

于水看了一眼在小木條上寫了一筆,把木條送到後廚:“一份炸雞葡萄汁。”

美食總是誘人而不自知,婦人看見端上桌的炸雞怔愣片刻紅了眼,她憤憤的拽下一只雞腿給了同樣怔愣的自家哥兒,哽咽道:“吃吧,娘的乖兒子,吃了就不會再遭這些罪了。”

小哥兒從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接過雞腿就大口啃了起來。

江舒朗山從牛家回來就在院子裏研究能放下鍋子的桌子,要掏洞還得把小鍋支起來在下面放炭火,剛有了頭緒就被喊叫聲給打斷了。

“大山哥!舒哥!”

張順是坐着孫家的馬車回來的,他只敢在外面叫人,更細致的事卻等進了院子才敢張口說。

“出、出事了!”張順驚恐的看着他們,眼底都帶着紅,“有個客人吃中毒了!”

江舒眉心一蹙:“怎麽回事,你別着急慢慢說。”

張順抹了把眼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個遍,那小孩只是吃了個雞腿就吐血倒地了,旁邊的食客更是沒有吃是心情了,還是孫晟霖趕緊喊着把人送去了醫館。

只是不管怎樣,在多樣館吃出人命的事還是傳了出去,一些食客為了不惹事上身還沒吃完就匆匆付錢走人了。

江舒聽完心裏就了解了大概:“不要慌,我們現在就去鎮上。”

多樣館已經被好事的給圍起來了,無非就是說他的店有毒吃死了人,煽風點火的人比比皆是。

盡管來之前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搞鬼,可看着這些無知的百姓跟風怒罵,他還是覺得惡心。

江舒大聲說道:“凡是來過我家店的,都知道雞都是活的現殺,不可能會有中毒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中毒的哥兒已經被送去醫館,我們多樣館已經報官了,希望大家能冷靜一些。”

“吃死人怎麽冷靜!你們這些商人心都是黑的!”

“就是!殺人犯!”

“各位!醫館那邊還沒有說人有沒有死,你們一口一個殺人犯我們吃罪不起,不若大家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朗山往江舒面前一站,健碩的身材和兇神惡煞的樣子吓到了不少人。

兩人對視一眼,江舒便帶着好事的百姓去了醫館,朗山則是去了縣衙,這事必須得盡快解決才行。

那小哥兒中的是□□,老大夫又是灌皂角水又是扣嗓子,可人就是虛弱的嘔吐。

江舒扭頭吩咐:“張順你去泡一大碗鹽水買兩個饅頭燒焦研制成末拿過來,劉宗去殺一只雞取生血,用開水混合端一大碗過來!”

這個哥兒就算要死,也不能因為吃了他店裏的東西而死!

“官差老爺來了!”

吳功帶着他的兄弟冷面走來:“聽說有人報官,跟我們走一趟吧!”

“能否稍等片刻,我要看着這個哥兒醒過來,馬上就好!”江舒特意叮囑他們拿的都是很快就能帶過來的東西,他一定要眼看着這個哥兒醒過來。

吳功和他有交情不欲為難,便也裝作擔心的樣子說等這個哥兒醒了再走。

人群裏有人不滿意喊:“官差要抓人,怎麽還有稍等片刻的?莫不是使了銀子?”

“閉嘴!污蔑官差你想挨板子嗎?”吳功扭頭大聲呵斥。

見他這樣,江舒就知道縣令是相信他們的,心裏也稍微踏實了一些。

他看向剛才說話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曾經來店裏吃過東西,總覺得有些眼熟。

張順和劉宗沒一會就拿着東西匆匆跑來,江舒示意劉宗:“給他灌進去。”

“你做什麽?你是醫者嗎?什麽東西都灌!”老大夫氣呼呼的看着江舒,“人命關天怎能胡鬧!”

江舒沉聲:“大夫只是灌皂角水沒用的,死馬當活馬醫,劉宗給他灌!我倒要看看是誰要用這種惡毒的手段害我們!”

劉宗聽話,立刻不顧阻攔捏着哥兒的下巴一大碗溫雞血灌了進去,腥氣十足,昏迷的小哥兒立刻爬在床邊開始吐。

一次又一次的灌,鹽水、饅頭粉末通通給他灌了進去,吐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吐出來的東西不再渾濁肮髒。

江舒唇瓣緊抿:“大夫診脈。”

老大夫嘆了口氣将手搭了上去,把了數次之後驚了:“人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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