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聖人獎賞賜贈,紙牌問世”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們!”
曹金醒來後得知自己再也無法令人懷孕, 整個人陷入了癫狂,嘴裏一直叫嚣着要殺人,雖說他沒有證據, 但就是認定害他至此的人是江舒!
如今朗家算是府城新貴, 就連郡守都多給其臉面,生意更是紅火,曹老爺并不想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找上門,否則便是給自己添亂。
曹老爺怒:“你說是多樣樓所為,可你有何證據?就算此時鬧到郡守跟前,你如何解釋對方為何對你出手?”
“證據證據!你兒子都被人害成這樣了!能與我曹家作對,便只有那位夫郎!”曹金怒目圓睜雙眼通紅, 他看向旁邊的下人,“去把李雪蘭給我找來!”
他就不信這個女人什麽都不知道!
李雪蘭被帶到曹金房間時正在房間偷偷收拾細軟,雖說并沒有準備當下就跑, 但總歸要給自己留些後路, 只是沒想到突然被人喊走,吓的她東西都撒了一地。
她一進去就聞到了苦澀的藥草和尿騷味, 她是知道曹金那玩意兒用不了的事,因此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唯一的倚仗, 這般一想倒也不驚慌了。
見她進來, 曹金一雙眼睛噴火般盯着她:“是不是你和多樣樓勾結謀害我!”
“怎麽會?”李雪蘭眼淚瞬間掉落,“我如今懷着您的骨肉,怎會做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我日日在府上養胎,偶爾出去也是和您一起,那江舒又不喜歡我, 我怎麽會和他一起害您呢!”
李雪蘭面上委屈, 心中卻越說越害怕, 她一咬牙直接跪在地上:“夫君這般不信任我,那便去找多樣樓對峙便是!”
到底懷着曹金乃至曹家唯一的孩子,見李雪蘭這般,曹老爺便讓她回房間休息去,左右曹金這身子雖然廢了,可還有孩子能撐着,只要是個兒子就有後了。
李雪蘭不敢不聽曹老爺的,趕緊離開了。
曹金哪裏受得了這般羞辱,他找到之前去偷方子的曹五,給了他一些銀子,讓他去多樣樓鬧事,勢必要鬧到裏面再無一位客人!
但他不知,朗山早就猜到他會報複,一早便請了郡守來多樣樓裏做客,他讀過一些書,也能和郡守說上幾句話。
從前這種讨好人的事朗山是最反感的,可眼看着他們根基不穩,又有曹家虎視眈眈,他總要想法子讓江舒的日子過得安穩些,壞事都由他來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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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當曹五帶着一群人不管不顧的沖進多樣樓裏大喊大鬧時,朗山剛好帶着郡守下樓。
“滾滾滾!都滾!這裏被我們曹家給包了?”
“賣什麽東西?都不許賣!趕緊麻溜的給我滾蛋!不服氣跟我去曹府說!”
曹五自覺得了曹金的重用,因此說話做事很是嚣張,也就是手中并沒有拿棍棒,否則也是要朝着人群揮的。
楊守沖上前和他交涉:“你們曹府便是再厲害也不能目中無人,沒有王法!”
“你個臭管事的知道個屁?我們曹府在宮中可是有後妃的,你們多樣樓算什麽?”曹五嗤笑,“我們曹家在府城那就是王法!”
“放肆!”
郡守怒聲呵斥,自從新聖登基,曹府便在府城日益嚣張,如今竟能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話,行跡瘋魔跋扈,簡直就是惡劣至極!
曹五打死都沒想到郡守會在這裏,看見他那一刻瞬間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他強裝鎮定道:“不知郡守大人也在,我們曹府要和多樣樓處理點私事。”
“私事?多樣樓與你們有何私事要處理?你帶着人前來鬧事,這就是你處理的方式嗎?”郡守氣急,“還是說,偷了一次方子不算,給朗夫郎下毒藥不算,如今竟要上門殺人不成?”
“你、你怎麽會——”曹五說着目光落到旁邊的大林身上,只見他正憤恨的瞧着自己,便知道,那日江舒恐怕是故意借着送禮的名聲,上門讓這個臭小子指認的!
周圍被轟出去的食客和攤主老板們聽到郡守的話都不淡定了,任誰也沒想到明日裏和多樣樓沒有往來的曹家,居然能做出這些惡劣的事,竟偷方子!
“這曹家仗着有人撐腰,總是嚣張跋扈!”
“前些日子那曹家三公子還虐殺了個姐兒,如今他自己命根子廢了,可見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多樣樓生意做的這般好,他們自然嫉妒,才起了這等害人之心!”
曹五聽着旁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慌了起來,若是被曹三少知道他事情沒有辦好,反而引起了衆怒怕是要殺了他!
只是面對着郡守,他不得不伏低做小,便解釋道:“我們三少爺如今的慘狀府城人人皆知,定是你們多樣樓所為!”
“笑話!”郡守簡直要氣死,他指着曹五怒道,“你們三少爺去溢香樓吃了花酒,還要當街欲對清白姑娘行不軌之事!被人揍了情有可原!府城有此等敗類,簡直令人發指!”
話至此,郡守也懶得再和曹五多說,只是一個下人而已,症結終究還是在曹府,仗着勢力便肆意妄為,竟能說出“曹府就是王法”這般大逆不道之言。
他沉聲大喊:“來人!把這些暴民通通給我抓起來!”
天氣陰沉。
江舒悠悠轉醒就發現室內有些昏暗,他坐在床榻上愣了片刻都沒有等到朗山,這才想起來近日天氣不好,都是朗山去酒樓裏看顧着。
雖說也沒什麽好看的,畢竟酒樓已經在正常運作,只是總要防着曹家一些。
“紅袖?”
“正君,您醒了,小廚房剛熬好了粥,您喝一碗吧?”紅袖早就端着碗在外面等着,估量着他快醒了才又熱了熱。
江舒點點頭:“什麽時辰了?我瞧着外面陰沉的厲害,二郎怎麽還沒有回來?”
紅袖想了想還是把今日在酒樓發生的事悉數告知,想到朗山前一天晚上還那般冷靜的害了曹金,紅袖怕驚着江舒的胎,便沒有提及。
曹家就像是陰魂一般,處處和多樣樓作對,按照孫思齊所說,京中那位根本不受寵,也不必如此忌憚,且京中的曹家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官,至少比起孫江蔣還是不夠看的。
只是,曹家對于江舒來說是勁敵,是他們如今無法跨越的橫溝。
“一會陪我去酒樓裏吧。”江舒盯着窗外的天氣出神,“怕是要下大雨了。”
紅袖本想告訴江舒,朗山在走之前特意要求過不許他在這種天氣出門,只是江舒态度強硬,她便将話咽了回去,老實準備衣服和雨傘了。
曹五被帶走後消息立刻傳到了曹府裏,曹老爺知道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恨鐵不成鋼的甩了曹金一巴掌:“逆子!曹家早晚被你給害死!”
家中三子面不和心不和他是知道的,只是從前他一心求仙問道,竟不知好好的家竟被折騰成了這副模樣!
不顧陰沉天氣,敲響了郡守府的大門。
郡守如今對曹家态度十分不滿,從前不多苛責,雖說有忌憚的意思,但也算是給曹家臉面,沒成想曹府一個小小的下人居然也敢對着他指手畫腳,做出那般惡心事竟還甩鍋給別人,簡直不可理喻!
“大人,此次前來一是為了致歉,二是想由大人出面做調和,能否讓我同多樣樓的東家一起好生談談?”曹老爺雖說不理事務多年,但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嫉妒多樣樓是一回事,若是被官家盯上,那才是真的要命。
郡守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便冷笑道:“你可知江巡撫走時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定要将那位江舒照顧好,你當他真是什麽鄉野哥兒不成?!”
“巡撫?”
曹老爺徹底傻眼,若說他們曹家在京中有靠山,可也只是一介後妃,不受寵不說還是當初硬塞進府裏的,哪裏比得上江家?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一着不慎竟踢到了這等鐵板!
轟隆——
多日陰沉的天氣終于響起了雷鳴聲,閃電在天空乍現又消失,像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金龍穿梭在雲層裏。
連曹老爺的心也随着這一聲音重重跳了一下。
郡守卻不覺得解氣,他繼續說道:“那你又可知,這江舒在鎮上時便樂善好施,之前治理災情的法子也是他提出,江巡撫回京就已經禀報給新聖,賞賜不日便下來,你們曹家倒是好本事,竟将人給得罪個徹底!”
曹老爺打死都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一出,怪不得其他富商巨賈總是對多樣樓笑臉相對,怪不得就連郡守都對他們禮讓幾分處處護着。
那他們曹家……
他雙眼迸發出亮光,哀求道:“大人,您是一城之主,請您定要幫幫我們啊!”
“我如何幫?”郡守冷笑,“你們将人得罪徹底,怕是新聖也要治我個管制不嚴之罪!你若當真有心要和多樣樓和解,那你便自己求去便是!”
按照朗山的性格,絕對不會白讓江舒受驚吓和委屈,這段時日他逼着江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養着,那是全然放到心尖上的,怕是曹家來日被問斬,都不足以平息他心頭的怨恨!
曹老爺哪裏聽的懂這些,當下就回家要拽着一家人要去多樣樓給江舒賠罪。
曹金面色蒼白,詭異的看着曹老爺:“爹,您讓我給他們賠罪?您是不是忘了,他把我害成今天這樣!”
“我如何不知!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麽人,這多樣樓可是有京中江家給撐腰的,你以為那江舒當真是什麽鄉野村夫嗎?”曹老爺氣的喘不來氣,“逆子逆子!給我下地,跟我去多樣樓!”
曹金詭異笑了笑:“行,容我換身衣裳。”
于是,曹家全員趕往多樣樓。
細密的雨絲緩緩落下,打在曹家衆人臉上,他們神情各異,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只是這般聲勢浩大的“壯舉”自然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多數百姓都跟着他們一同趕往多樣樓,想看看他們究竟要做什麽。
曹老爺鐵了心要與多樣樓和解,只是他心中還藏有一絲妄念,那便是利用這些百姓的無知去壓迫多樣樓,他認定只要自己苦苦哀求定能引起百姓們的同情心。
于是,當江舒和朗山得知消息時,曹家衆人渾身濕透站在多樣樓前,那架勢顯然是不和解就不離開。
“曹老爺這是作何?”江舒臉色蒼白輕聲問道,“若是想來酒樓做客何必非要選一個下雨天,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我們多樣樓招待不周,故意讓您在雨幕中等着呢!”
“朗夫郎,我如今攜全家老小前來,就是想跟您道聲歉,我三兒平日裏嚣張慣了,再加上您又同我們一樣開了酒樓,生意火熱自然會招人嫉妒,因此我兒才做錯事,不知朗夫郎能否看在他如今病着的份上,與我們冰釋前嫌?”
江舒冷眼看着這個詭計多端話裏帶刺的老頭,嘴上說着求和,實際上句句都是軟刀子,殺人不見血啊!
這哪裏是來求和的?
這分明就是想故作姿态讓自己求着他們求和!
江舒氣的渾身發抖,朗山拉着他往自己身後靠了靠,看了一眼衆人先是鞠了一躬,他沉聲道:“曹老爺這意思,是我們酒樓生意火熱,所以活該遭嫉妒,可為何只有你曹家這般不依不饒?找個姐兒賣身葬父試圖離間我和夫郎,後又讓曹五深夜偷方子還打傷我們酒樓夥計,後竊聽得知我夫郎有孕,竟去下毒藥?樁樁件件如何能冰釋前嫌?”
若非此刻聚集這般人在此,他定要将那曹金碎屍萬段好安撫他夫郎受驚的心!
衆人原本聽着這些話還有些懷疑,只是看着曹家竟無一人站出來解釋,加之郡守之前已經将曹武緝拿歸案,瞬間便知曉朗山所說句句屬實。
“從前殘害虐殺女子不算,如今竟還要做出下毒這殘暴之事,你們曹家沒一個好東西!”
“好好的一個哥兒懷有身孕多不容易,你們竟然下毒!老天不開眼才讓你們曹家勢大!”
“我那乖巧的姐兒,就是被他們害死的!若我報官,就要将我們一家老小殺人滅口啊!”
…
雨勢越來越大,眼看着無法善終,曹老爺幹脆也不裝了,他語帶威脅道:“你當真不願和解?可別忘了,我們曹家在京中可是——”
“聖旨到!”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直将雨幕劃破,曹老爺驚恐扭頭,他萬萬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麽快!
郡守帶着宣讀聖旨的公公從馬車裏下來,不管是百姓還是曹家紛紛顧不得雨勢跪在地上聽旨。
聖旨裏說的那些話曹老爺字句皆識,在之前也已經聽郡守說過,只是沒想到當真入耳時他竟無法反應其中的意思。
治理災情有功。
捐款善舉有功。
新聖不僅沒有因為他是一個哥兒而呵斥,竟還賞了白銀賜了牌匾,甚至還許了一個承諾!
這是何等的殊榮?!
就連當今有從龍之功的孫家,都不曾拿到“聖人承諾”這般不得了的賞賜!
曹老爺驟然失力昏倒在了磅礴大雨裏。
就連江舒都沒有想到這份聖旨含金量居然這般高,他還以為頂多就是賞些銀子,口頭表揚幾句,沒想到會這麽大方。
江舒眉眼彎彎,嘴角露出漂亮的梨渦:“多謝公公,下此番辛苦,您在樓上歇息幾日再趕路如何?”
“夫郎盛情,雜家自然卻之不恭。”公公面上笑出一朵花來,欣然接受了江舒的邀請。
“楊管事,親自帶彭公公去豪華套房。”
眼看着人上樓,郡守唇邊的笑意也不減,如此京中的幾位怕是可以安心了。
江舒問道:“聖人怎的這般好說話?這番獎賞我雖不懂,卻也知道不值這些。”
“果真聰慧,朝中幾位大臣說了些好話,加之新聖即位要盡快處理災情之事,否則百姓只會以為新聖同先聖并未區別,不能帶他們脫離苦海,你的法子助新聖解圍也贏取了天下百姓的心,這些賞賜你該得。”
經郡守一番解釋,江舒才徹底明白其中關竅,怕是江孫蔣三家都為着他說盡了好話,且不能多說讓新聖懷疑,怕是也辛苦。
彭公公來前就得到叮囑,此行的目的并非賞賜一件事,更多是要瞧瞧這夫夫二人究竟是不是傳言中的正派,因此并不着急回京,便在江舒挽留時爽快答應了。
這豪華套房果真豪華而不奢靡,就連吃食也無一不是精致美味,讓他更加驚訝的是那炸雞,他是最好這一口的,每次休沐都得搶着買,原以為這炸雞只有京城,如此看來孫家怕是從這裏買的方子。
還有那炸串,灌餅,奶茶……
彭德福在豪華套房待的很是安心,喊來夥計送上熱水,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等他再醒來時天已經擦黑,他喊了外面跟着自己的小太監進來掌燈,卻發現來的是酒樓裏的夥計。
彭德福狐疑道:“怎的是你?”
“貴客有所不知,我們酒樓豪華套房有專門侍奉的夥計,今日您這套房輪到我當值,這些小事自是不必勞煩公公們。”夥計笑說。
“你們東家聰慧,你們也機靈。”
彭德福出了套房便說要下樓走走,外面雨勢漸小,只是這一場雨下的格外用力,聚了好些水窪,他無心去蹚渾水便沒往外走。
卻不知這些在酒樓裏做生意的人都時刻關注着他,畢竟他們之前從未見過公公,知道對方是在京中做事,是新聖身邊的人,自然各個都警惕着,生怕惹得對方不愉快。
楊守不好将彭德福趕走,便只能示意攤主們用心做生意,不用想雜七雜八的事,莫約是彭德福自己也察覺到不對勁,笑了笑又回樓上了。
“他該不會是覺得無聊了?”江舒不解,許是府城好玩的不如京中,加之如今陰雨連綿,他怕是也不想出去。
可是這裏本身就很無聊,沒有電子産品,也沒有太多的娛樂場所,每日就只能喝茶聽曲看話本子,若是能有什麽游戲玩玩也是好的。
江舒眼睛一亮:“有什麽紙張是硬而厚的?不要軟薄的宣紙!”
說起紙張問題,自然是楊守知道的多,他回道:“那便是桑皮紙了,他是宣紙的一種,只是這紙多用于書畫裝裱或是用做書封,鮮少拿來寫字,可是要用這紙?”
“對,明日雨停你去多買一些回來,我準備做點東西。”
江舒想做撲克牌,這玩意花樣多且需要兩人以上便能玩,熱鬧不說,反正是要比成日裏看話本子有趣的多。
翌日。
楊守一大早就去書齋裏買了好些桑皮紙來,手工活還是要看朗山的,江舒在一旁指揮着。
用量尺比着将桑皮紙裁剪成大小相同的五十四塊,再由楊守這位秀才在上面書畫寫字,只是因為有些人物的不好畫,便只能用山水畫代替,随後再晾曬在太陽底下,幹掉之後一副桑皮紙制作的撲克牌就完成了。
“彭公公可在?”江舒笑問。
“幹爹在裏頭坐着呢,您随我來吧。”
小太監将他們帶進去,彭德福正皺着眉捧着一本話本子瞧着,看樣子也是覺得極其無趣。
“幹爹,朗夫郎他們來瞧您了。”
彭德福擡頭笑:“喲,怎的過來了?”
“昨兒瞧着您莫約是覺得有些無趣,我想着了一個小玩意給您解悶。”江舒說着把撲克牌放到桌子上給他瞧,“這是我們用桑皮紙做的紙牌,您可要試試?”
“自然!”彭德福正愁自己無趣的要犯困,猛的瞧見這麽新奇的東西自然要好好玩玩。
公平起見,江舒并未提前教會朗山和楊守,讓他們同彭德福一樣兩眼摸黑什麽都不懂才是真的樂趣。
仔細講解這些紙牌數字的等級大小後,又告訴他們雙數為對,三張或四張是炸彈,雙虎則是最大的炸彈……
在他們——
“對子不是上下聯的對子嗎?”
“為何三張比四張少卻效果一樣?”
“你可見過真正的老虎?”
——這些喋喋不休的問題下,江舒終于成功給他們講明白了游戲規則,于是便看着他們幾個鬥起了地主。
紙牌的玩法複雜多樣,一下午的功夫只玩紙牌就消磨掉了。
彭德福到底年紀大了,他搖搖頭笑了:“雜家可玩不動了,眼睛都花了,不用陪着我了,你身子重去歇着吧。”
哥兒多瘦弱,再加上江舒只吃不胖,即便是眼下懷有身孕也并未見他發福,整個人依舊清瘦的厲害,全然不似有孕之人。
得知他是累了,江舒也不好多做打擾,三人便離開了,叮囑門口守着的夥計好生照顧着。
後世的撲克牌江舒是眼看着漲價的,只是後來因為電子設備的完善,大多數都不玩紙質的了,但這裏不同,這裏可沒有什麽電子設備。
江舒便找到書齋讓他們根據自己已經做好的紙牌再多做一些,這東西到時候可以在豪華套房放一副,不管如何只要玩的人多了就能引來客人。
只是,江舒最想做的生意可不是在自己的酒樓裏。
他先把撲克牌在多樣樓裏推廣,讓住客棧的客人們選擇玩牌的時間,根據一個時辰來付錢,多數客人為了能人多玩着熱鬧,會特意幾個廂房的人聚到一起,只是人多了,玩的時間久了,就會想吃東西想喝飲品,便又是進賬。
玩牌的人多,一些好賭的從別人的口中聽說,便也想來玩一玩,看看這紙牌樂趣究竟在何處,只是沒想到一玩便來了興致,即便是不賭銀子,都想多玩幾把。
且江舒為了能長久留客,紙牌租出去玩的時間也有限制,至少深夜和清晨不能玩,否則會影響其他客人休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為着玩牌都要開住客棧。
“最近的生意如何?”
賭坊裏,許久不來的東家破天荒的來了賭坊還詢問起了生意,只是這生意他便是不問,單從人頭上都能瞧出個好賴。
管事擦了擦汗陪笑:“最近生意确實……許是災情過後第一場雨,大家都回去種地了吧?”
“這種屁話你都說得出來?”賭坊東家嗤笑一聲,“不知道生意為什麽變差,也不去外面打聽打聽!那多樣樓弄出了新花樣,你去刺探一番。”
“是。”
賭坊管家不敢不聽,當下就從賭場出來,喬裝之後去了多樣樓,原也不打緊,只是他進去之後才發現有之前許多賭坊的客人全都聚在此處。
他便裝作買東西和旁邊的其他攤主交談了幾句,才知道原來是這多樣樓的東家,研制出了一種新的玩法,叫紙牌,吸引了不少客人,因為多樣樓不是賭坊所以嚴禁賭錢,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來這裏玩。
管家聽着這些話只覺得荒謬,居然不賭錢,有什麽樂趣?
他便準備開一間房,而後租牌玩一會,只是沒想到多樣樓早就沒有了空房間,就連紙牌都已經全部被租出去。
無奈,他只能到處去其他的房間裏竄,于是看着看着便有些樂不思蜀了,還是紙牌的使用時間到了他才漸漸緩過神,一看外面的時辰瞬間慌了起來,趕緊找到夥計表示想見一見酒樓的東家。
“紙牌當然賣,只是不能直接賣。”江舒直白道,“我們可以分成,凡是玩紙牌所盈利潤,多樣樓要七成,這已經是十分合理的價格。”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賭坊擺明了就是占便宜,給他們三成都是因為江舒不想與人交惡,否則兩成他都嫌多。
紙牌若是放在多樣館供客人們玩也能賺到不少銀子,如今他願意與賭坊合作已經算是把自己的銀子分給別人,管事自然不覺得有問題,只是做生意的習性使他想再多要一成。
管家笑道:“東家不知,我們賭坊可是府城最大的,與我們合作,您也是有利無害,不若再追加一成如何?”
“你二我八。”江舒淡聲說道。
管家瞬間急了:“江東家,做生意可不是——”
“你一我九。”江舒繼續微笑。
“你七我三!”管事趕緊說道,“就你七我三。”
江舒唇邊笑意擴大:“就喜歡同您這般痛快的人談生意,就是爽快。”
管事:……
我謝謝你。
于是江舒同他約好何時見對方的東家,這樣的事總不能同一個管事的說,且聽對方所說,對方的東家怕是早就惦記他的紙牌了,就等着這機會呢。
贏利賭坊是府城最大的賭坊,其東家是府城富商尹家的獨子,尹家低調,江舒并未同尹老爺見過,且他不曾去賭坊自然也沒見過尹少爺。
他倒是沒想到這位年輕東家這般好說話。
“我聽管事說你七我三,此事我賭坊只是賺了個中間差價,能得這些,估計是看管事太蠢的緣故。”尹東家輕笑,“多謝朗夫郎照顧我們生意。”
“客氣。”江舒笑了笑,“紙牌你可以拿一副去讓人做,只是做完可要還回來,若少一副我那些客人就不夠用了。”
尹鳳弦輕啧一聲:“你如何肯定那些客人還會再來你這裏?”
“尹東家,不是人人都愛賭,且這紙牌也只是做了用來打發時間的,閑暇時的娛樂罷了。”江舒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府城人數衆多,總有人厭惡賭坊,而他這裏清淨且不賭錢,無非就是會說幾句玩笑話做個無傷大雅的小懲罰,可比賭坊動辄傾家蕩産要好太多。
尹鳳弦不無贊嘆的點點頭:“不愧是聖人親口誇贊之人,當真聰慧。”
聖人又不曾見過他,無非就是挑一些好聽的說就是,江舒心知肚明,不過任誰被所在地區最高領導人點名誇獎都會覺得喜悅,這天生的虛榮心啊!
尹鳳弦拿着紙牌便走了,只是為了表示自己并非是什麽小氣之人,特意将江舒做着的攤子食物全都買了一些,他原本想着即便自己不吃可以給下屬,卻沒想到那香味撲鼻,他竟是丁點兒都不願意分給他們。
彭德福在鎮上逗留了些時日,也算是将江舒他們觀察個徹底,見他們并未因為聖人所嘉獎就變得目中無人,甚至還總時時照顧他同他說話,讓人覺得十分暖心。
心滿意足,彭德福便決定起身回京中了。
江舒給他帶了好些吃食,誠懇道:“公公一路順風,給您帶了好幾只炸雞路上吃,可別省着,如今這天氣容易變質。”
“你倒是實誠,我有樣東西一直沒給你。”彭德福說着從馬車暗格裏拿出一枚信封給他,“你自己瞧吧。”
摸着有些厚度,只是信封表面并沒有寫着署名,江舒将彭德福送走後就和朗山回了廂房,如今有新聖親賜“名揚天下”牌匾,又有“承諾”嘉獎,他自是不用再多憂心其他,日日都在廂房裏和他們紙牌。
江舒以為裏面只有信,或者說他其實根本想不到誰會在京中給他來信,但看到裏面的內容時他又有“原來是他”的感覺。
盡管江舒心中已經明朗自己和京中江家怕是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卻沒想到對方會親自給他來信,且信中的字跡多變可見并非是一人所為。
只是估計是以為江舒還不知曉其中歡喜,因此說話很是含蓄內斂。
最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裏面還有一張京中宅邸房契,對方以“巡撫額外嘉獎”給了他,也是吃準了他能從南岸村走到齊鄉鎮,又從齊鄉鎮到府城,日後也肯定會去京中。
江舒垂眸将房契給了朗山收好,連同之前江錦然給他的那枚玉佩一起收起來,他并非不喜江家,只是他需要知道之前曾經發生過的事。
“累了幾日,你也該好好歇息了。”朗山輕聲安撫道。
江舒看了一眼窗外,淡聲道:“天要冷下來了。”
他沒有那麽多的心思去糾結江家和他的關系,只是偶爾想起來時會覺得煩躁,但他可以做到不去想。
酒樓因着聖旨生意愈加火爆,孫黃幾家同他交好的富商私底下也都有送賀禮,江舒便回了他們一些自己做的糕點。
“朗東家!我有些事想問問您夫郎,他可在?”
來人是魏府的管家,模樣很是着急,朗山便将他帶到了後院裏,聽對方細細說才知道原來是他們家小姐過幾日生辰,想問問能不能多做一些樣式不重的帕子單獨給她當賀禮。
帕子這事一直都是林秀拿到樣式繡制了再送來,此事還得和對方商談才可,只是既然是生辰賀禮,那價格必然會高一些,想來對方應該很願意。
朗山便點了點頭:“待我差人問問繡娘,能繡便告知你。”
“多謝朗東家!”魏管家喜笑顏開,不管能不能成,至少算是有點希望。
江舒在廂房睡下了,朗山不欲鬧醒他,同楊守說了一聲便自己根據之前林秀留下的地址找了過去。
只是他走到巷子裏了,也沒找見人。
他扭頭和一老太太對上眼,他問道:“老人家,這裏的繡娘林秀住在哪?”
“哎呦天殺的!你不會是來要賬的吧?”老太太嘟嘟囔囔的,待得知朗山不是找茬的才敢跟他說,“搬走了,你往後再走兩條巷子走到底就是,可憐人!”
朗山根據老太太所說找過去,入眼就是破舊的茅草屋,院子裏也是雜草叢生,林秀正一邊哭一邊蹲在地上拔草,而茅草屋裏還有男人的污言穢語。
“林秀。”朗山淡聲喊道,“魏府為小姐準備生辰禮物,想讓你繡制些東西,可忙得過來?”
裏面的男人聽到其他男人聲音,都沒有出來查看,直接扔了一把破椅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