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府城過年,都是為着蛋糕來的”

京中來客四字足以讓其他人側目, 畢竟在多樣樓得到聖人嘉獎後,多數人都想往這邊蹭,只是他們竟不知, 京中人居然也會親自找來。

新聖登基, 京中亦是風波不斷,此時有人找來,很難讓人不多想。

朗山帶着江錦然進了套房,驟然瞧見京中來的貴族子弟,其餘幾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就連江舒都沒想到會是江錦然。

“既然有貴客,我們便先告辭了。”孫晟安說着便起身去拽黃斯玉, 給了尹鳳弦個眼神,幾人便離開了。

調節氣氛的人一走,空氣都仿佛要凝固了。

江舒莫名有些心煩的皺了皺眉, 不懂他一次次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到底是為了什麽, 若說是不想他去京中偏又送了房契,若說是探望他偏次次都不曾問過好。

他能看透府城曹家人心叵測, 卻看不透京中來的少爺。

江錦然察覺到江舒眼下對他有些抗拒,便直言說道:“思齊回京便同我說你問到我, 就知道瞞不住你, 只是那段時日京中事務頗忙,這才耽擱了。”

“江少爺,我不覺得自己有舊能同你敘。”江舒蹙眉說着。

朗山看他一眼,眼底難以克制的浮現出心疼。

江錦然并未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反倒嘆了口氣, 溫聲說着:“這其中過于複雜, 有些事連我都不甚清楚, 父親只能等你們去京中才能再做解釋,你別怪我,去年年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

機緣巧合得知還有這麽一出,江錦然雖性子沉穩溫和,但總歸還是激動的,得知消息後便直接趕往齊鄉鎮了,也确實沒想到會有那場大雪。

他自然也趁着在鎮上的時日讓人多探查了一番,知道他曾經過得辛苦也不願打擾他如今的生活。

可江家的人,生來就是為人矚目的,江舒憑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出那個小村子,走到如今,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我沒有怪過誰。”江舒稍稍移開目光。

這種怨怼的情緒很奇怪,盡管他清楚知道自己并不是原主,可依舊會影響他的心情,就像是原主曾經經歷的他也都承受過,就像被抛棄的好像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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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不怪,其實字裏行間、一颦一蹙都是怪。

“你不怪,是我心思重怕你怪,非要解釋給你聽。”江錦然彎起眉眼輕笑,神情姿态和江舒十分相像。

“此次來也是聽思齊說你懷有身孕,父親兄長們都忙不過來,便我撿了便宜先來瞧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朗山:“并未有不妥,只是他先前生病不說還被曹家下毒暗害,受了些驚,大夫說好好養着就是。”

“曹家?”江錦然眯眼笑了笑,“既是如此,好生養着就是,我從庫房裏拿了好些東西都能補身,讓廚房熬湯喝。”

曹家本就不是什麽達官顯貴,若不是祖墳冒青煙有個在朝做官的,還能輪得到他們撒野?

如今新聖登基,妾室成了後妃,他們便愈發大膽起來。

江錦然想到朗山的話嫌惡的蹙起眉,什麽曹家,做出那等肮髒事,就該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出于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思,江舒沒有讓江錦然住套房,而是帶回了家裏,宅子被收拾的幹淨漂亮,一派溫馨景象。

“這位是江少爺,平時不用管他,最好不要理會他。”江舒神色冰冷的對宅子裏僅有的幾個下人下命令。

大概是從未聽江舒說過這麽無理取鬧的話,因此一個個都有些愣神,無措的看了眼朗山,見對方點頭才趕緊應聲。

江錦然也是哭笑不得,至少沒有真的把他丢在外面不管不顧,說讓這些下人不管他,也只是氣話,他笑盈盈的道過謝便跟着人進了自己的房間。

“讓我瞧瞧是哪家的夫郎在鬧脾氣……嗯,是我家的。”朗山笑着打趣他,竟不知自家夫郎還能這般發小脾氣,當真可愛的厲害。

“我何時鬧脾氣了?”江舒瞪他,“我沒有!”

朗山忍着笑:“是是是,是我說錯話了,我有罪。”

江舒只是心中覺得不自在,他下意識把這種情緒理解為是原主殘留的情感,卻忘了對方早就在他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他覺得江家人實在欺負人,什麽都不解釋清楚,就這般強勢的要擠進他的生活裏,還要借着探望他的名義過來看管他。

氣人得很!

只是,不管江舒如何氣憤,江錦然就這麽住了下來,平日裏就是跟着他們去酒樓,閑來無事便去其他府上轉轉,日日都要在外面給江舒買好些東西帶回來。

說是給孩子的禮物,哪家孩子一出生就能穿金戴銀還能穿大人的衣服!

江錦然輕笑:“你都收着,日後去了京中自然還會有其他的,府城沒什麽好東西,你且先收着吧。”

江舒盯着幾百兩銀子一套的首飾,幾兩銀子一匹的布料,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只覺得樣樣都是好的。

“別買了,這些東西我也用不到。”他不好戴這些金銀首飾,也不喜歡穿累贅繁瑣的服飾,給他就是暴殄天物。

“你若生個姐兒,都用的到。”江錦然才不管這些,他們江家沒女子,就連江舒都是唯一的哥兒,實在稀罕的厲害。

江錦然沒在朝做官,平時在京中也是幾個志趣相投的看書聽曲,如今在府城更是潇灑自在,他性子溫和卻也能同尹鳳弦他們玩到一起,總時不時攢幾個局玩點小的。

一晃就到了年關,五個月的肚子雖說也撐起來了,但終究還是不如其他孕婦的肚子,歸根結底還是江舒體質問題。

“嘔~”

江舒連連幹嘔,每日吃的那些東西都要被吐出來,除了肚子大些,四肢竟是瘦弱的同懷孕前一般。

老大夫蹙眉:“夫郎體質稍弱,且妊娠反應也是因人而異,過段時間便會好。”

“就沒有辦法止吐嗎?”

“可多吃些酸甜食物緩解,且自身要多補些,否則身體吃不消,生産時怕是也要困難一些。”

朗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老大夫再說出什麽話來,江舒的身體他多少了解,每到換季都要病一場,這樣的身體只是“稍弱”已經算的上強健了。

只是同普通人比起來,還是要差一些。

江錦然默默聽着不出聲,江家小輩多男兒,各個身強體健,卻是沒想到江舒身體會這麽差。

老大夫開了些安胎的藥便離開了。

江舒幽幽嘆了口氣,沒成想有一天居然能在小說裏體會到這些感受,新奇歸新奇,可他是真的受不了。

“也太不乖了些,回頭待他出來,我定要好好教訓他。”朗山擰眉,十分嚴厲的盯着他隆起的腹部。

“孩子知曉什麽,如何能打?”江錦然不同意,怎的好端端的還和孩子較上真了?

兩人日日都要拌幾句嘴,江舒懶得搭理他們,吩咐廚房裏的嬷嬷做些酸的來吃。

多樣樓已經關店,江舒讓楊守帶着虎子他們回了鄉下,至于那些被他買來的人則是依舊在之前租給他們住的小院子裏住着,說到底都是下人,便每天都來江舒的宅子裏找點事情做。

張順他們起先得知江舒和朗山不回還有些不高興,只是聽到江舒懷了身孕那股子不悅也就散了,有了孩子是不能來回折騰。

多樣館和如意齋也是到了時間就關門了,楊嬸子知道江舒有了身孕特意做了些腌菜。

“這些小菜酸辣可口,你去府城時給舒哥兒帶上幾壇子。”楊嬸子說着開始嘆氣,“他們兩個無父無母的,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怕是也照顧不好。”

楊守笑道:“您不用擔心,宅子裏還有兩個嬷嬷照顧着,他們都是在達官顯貴的府上做過事的,能照顧好舒哥兒,不過他近日吐的厲害,那小菜我會給他帶上的。”

“吐的厲害?這可不行,我去你張嬸子家一趟,早些年我生你的時候也是吐個不停,吃了你嬸子腌的小菜才能吃得下東西去。”楊嬸子說完飯也不吃了,緊趕着就去了張家。

說明來意,張嬸子便把自己剛腌的小菜都遞了出去,左右家裏人想吃什麽時候都有,要是江舒吃了管用,她回頭再腌些便是。

兩人又坐着說了好些話,楊嬸子才離開。

張嬸子看向張順,不滿道:“你也該抓緊了,可有瞧上哪家姐兒?”

“怎麽非得是姐兒?我就不能娶個哥兒嗎?”張順不大高興,萬一以後娶個他娘這般愛揪他耳朵的可怎麽辦!

張嬸子一聽這話立刻揪他耳朵:“你要是能娶個舒哥兒那樣的,你老子娘二話不說立刻找人給你說媒!”

十裏八鄉就出了這麽一個江舒,哪家還有本事再娶個江舒?

張順憤憤扒拉着飯,早知道他當初就該去府城,平白成天在家裏挨訓!

今年災情剛過,百姓們的日子也好過了一些,再加上後來一連數天的大雨,莊稼們都長得不錯,入冬後更是下了幾場雪,來年估計也是要豐收。

胎兒沒問題,就是江舒身子虛,便每天都再在院子裏溜達溜達,呼吸些冷空氣反而覺得精神好了很多。

“今年的年夜飯我怕是做不了了。”江舒覺得有些可惜,不過轉念一想,他自從來了這裏之後就鮮少吃其他人做的飯菜,嘗一嘗兩位嬷嬷的手藝也不錯。

只是,年夜飯最不能少的就是餃子。

朗山之前就已經學會怎麽包餃子,如今得知江舒要包自然要鞍前馬後,剁了兩種餡放到盔子裏備用,紅袖她們則是按照江舒教的擀面皮。

江錦然覺得有趣,便也拿着面皮往上面放餡:“這樣可行?”

江舒看了一眼,當下就嫌棄起來:“面皮本就小,放這麽多餡會包不住,煮的時候就全爛了,你吃啊?”

有身孕的人火氣都足,偏沒人敢惹他,江錦然只能撥去點餡料,在朗山表示可以的眼神下才繼續包。

只是他們都不太會捏小元寶的餃子,便只能捏素餡的彎月亮,肉餡就朗山和江舒捏,怪的是,平日裏聞到葷腥都要吐的江舒,竟對這肉餡無動于衷。

“可能是我有點想吃的緣故。”江舒不愛吃肉餡餃子,但也并非一個都吃不下,因為孕吐他都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那回頭就多吃些。”

只有他們幾個包餃子顯然速度不夠,江舒便把其他的夥計也都喊來一起包餃子了,他想着多包一些,回頭給交好的府上也送去點,也是點心意。

一個個的小元寶和小彎月映入眼簾,一群人硬是包了一下午江舒才勉強覺得夠。

江舒拿東西給那些夥計裝了好些:“明日就不用再過來了,這些你們拿去吃,平日裏給你們發了好些月錢,可不要在過年時虧了自己。”

“多謝夫郎!您春節快樂!”

江舒笑彎眼睛,唇邊的梨渦盡顯,可見當下心情是真的好。

江錦然每次瞧着他的面容,總能和畫上的女人對上,合該就是這麽溫和清透的性子,沒人會不喜歡。

待他們都離開,江舒便想着和朗山去把這些剛包好的東西都送出去,明日就是春節,是不宜出門的,何況江舒在某些方面有些強迫症,既然是春節要吃的,就要在當天早上吃。

朗山自然事事都聽他的,只是他并不想江舒出去走這一遭,便想着自己去送。

“我與你同去,将這些都放到馬車上便是,且我也該見見府城裏這些富商。”

朗山只看了江錦然一眼便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只是此想法正中他下懷,自然不會拒絕,否則他那日就不會說江舒被下毒的事。

江錦然的馬車很大,将餃子都放到手提盒裏裝好也堆了好幾盒,兩人坐在馬車裏竟是一句話都沒說。

“多謝你告知我。”江錦然冷聲,“否則我竟不知京中那個老東西還有這些肮髒的旁支!”

朗山沉聲:“你知曉我的意思便好。”

“我是知曉,江家雖能護他,可你是他夫君也該有所作為,你日後可有何打算?”

雖說按照江家如今的地位,只要不是聖人存心找麻煩定然能高枕無憂,護江舒一世都可,可他們終究并非江舒的“一家人”,唯有朗山才能實打實的護着他。

他是查過朗山的,一個鄉下的漢子,打獵手藝活都是一把手,且讀過書,便是兵法都能說上幾句,這樣的人若真要培養,往後也是不可估量,但江錦然拿不準他們的态度。

他們同江舒的關系本就疏遠一些,如果再因為随意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怕是被怨上也不足為怪。

因此,這些話,他只能同朗山說說。

朗山搖頭:“我只江舒的。”

江舒如今不想只想守着自己,那他便哪都不去,可如果有一天,江舒想讓他出去闖,那他便也應下去。

“你聽他的,可他如今的意思很明确,他就是要挨着你,京中複雜,若是往後當真出什麽意外,僅憑聖人嘉獎也無濟于事。”江錦然不懂,好好的個頭,出去闖闖也定能有所建樹。

“他要的不是我去建功立業,舒哥他兒他無人疼愛,我理應疼他。”

似乎是又想到了去年過年時江舒掉的眼淚,朗山狠狠蹙了蹙眉,怕是如今的江舒以前在家中也不好過,所以才要事事都賴着他,他不覺得煩,只是偶爾想到那些眼淚會覺得心疼。

一句“無人疼愛”徹底堵死了江錦然接下來所有的勸說和長篇大論,他自是明白朗山的意思,也知曉江舒從前的日子不好過。

這其中他們江家從未在,如今自然也插手不了他們的事。

餃子包的精巧可愛,凡是交好的府上都有送到,衆人看到這吃食不無贊嘆,在聽到江錦然的介紹時更是意味深長。

他們是都知道多樣樓的不尋常的,只是沒想到,年節這般重要的日子,江家都能派人來同江舒一起過年,可見對他的看重。

這一遭,是示好也是示.威。

所以江錦然才執意要跟着同去,他就是要告訴府城衆人,以後多樣樓也有京中的要官當庇護,誰找麻煩都要思量着來。

“我方才讓嬷嬷們煮了一些,你們回來的剛好。”江舒見他們兩個神色莫名,問道,“怎麽了?可是和人發生口角了?”

朗山搖頭:“沒有,有些餓了。”

“那快進來。”江舒忙牽起他的手往裏面帶。

在場的除了他們兩個都沒有吃過餃子,因此當餃子進口時瞬間便嘗到了美味,肉餡鹹香,素餡的餃子也是清淡可口,再加上江舒煮的奶茶,各個都吃的暖乎乎的。

早在年關将至前,江舒就撒了銀子給紅袖她們,叮囑多買些好吃好玩用的到的東西,這幾個人大膽心細,竟還弄回來好些牛肉。

江舒許久都不吃烤肉了,如今看着那些肉也不覺得想吐,就想吃。

眼睛亮亮的:“可以啊,你們去哪買到的?”

“府城多的是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商販,雖說在官家報備過,但賣的時候依舊要小心些。”小厮笑道,“我們從前見過,便知曉。”

“如此甚好,咱們今兒吃晚上吃牛肉鍋。”也就是沒有番茄,否則江舒肯定要搞個番茄牛腩讓他們嘗嘗。

白天一整天都在準備晚上的飯菜,雖說只有他們幾個,但也夠熱鬧了,江錦然也是頭一次知道能和人一起吃大鍋菜,新奇但并不讨厭。

因着是新年,江舒并不想委屈自己吃不想吃的,因此所有的菜都是他親自做的,其他的在旁邊打下手,就連江錦然都被他使喚着去洗菜玩。

為着意頭好,江舒把做好的菜都命了名,餃子裏都偷偷放了洗幹淨的銅錢,但他沒有搞什麽花招,每個人的盤子裏都有一只放了銅板的餃子。

可謂是将雨露均沾發揮到了極致。

年夜飯。

下人們将飯菜全都端到桌子上,滿滿當當的全都色香味俱全。

下人們将菜端上桌便要退出去,江舒攔住他們:“今日例外,坐下一同吃吧,日後可就沒有這樣的規矩了。”

江舒不會像其他穿書或者穿越者那樣傻乎乎的要求“人人平等”,但這些人都是被他買來的,是他的人,能給的他自是會想着給他們。

比如,簡單的一頓年夜飯。

江舒平日裏就很溫和,紅袖她們沒有多猶豫便擠着坐下了,江錦然身邊跟着的沉水卻不肯坐下,他只是個下人如何能與主子同吃同坐?

“坐下。”江錦然溫聲說道,并未多看他一眼。

簡單的兩個,分明溫和柔弱,任誰聽着都能感覺到其中的包容,但聽在沉水耳中,那是對他不肯聽話的不滿和提醒。

他垂眸立刻坐下。

至此,一頓熱鬧的年夜飯便開始了。

餃子包的小巧,基本上一口一個,朗山最愛吃江舒做的東西,吃起來豪放卻不粗魯,只是吃着吃着突然感覺咬到了什麽東西。

他蹙眉從口中将銅板拿出來,放到掌心中笑了:“是只有我有,還是他們都有?”

江舒聽到這話奇怪的蹙了蹙眉,總覺得這味兒怪熟悉的。

他笑道:“自然是都有的。”

朗山怪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悶頭繼續吃了,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吃到了銅板,最後只剩空盤子,唯有朗山突然停下吃到了第二枚,方才還有些煩悶的心情瞬間被這一枚一文錢的銅板給治好。

他依舊是特殊的。

吃過飯便不拘着了,也沒什麽必須守歲的要求,各個該做什麽的就做什麽了,年前就買了煙花爆竹,在院子裏放過之後就徹底沒事情做了。

江舒撐着沉重的身子和朗山在院子裏溜達,他吃了很多得消消食。

“你這在鬧什麽脾氣?”

江錦然蹙眉看着沉水,面容全然不似平日裏的溫柔和緩,反而帶着難以親近的距離感。

沉水呼吸一滞,立刻跪在地上:“請主子責罰。”

“混蛋!”江錦然氣急敗壞一腳踹在他胸口,他起身看着紋絲不動跪在原地的人,簡直要被氣死。

沉水一聲不吭的發着倔,江錦然深吸一口氣揪着他的衣領往起拽,咬牙切齒道:“給我滾起來!”

沉水不敢用力,只能借着力道起來。

“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江舒他和你不同,你若是再敢弄那副樣子給他看,我一定、我不會再同你解釋!”

江錦然氣的渾身都在抖,他緊攥着沉水胸前的衣服發了狠的捶他,漸漸像是失了力一般往下墜。

“主子!”沉水立刻抱起他放到床榻上,順手解開他的衣服,亵衣下是已經泛紅的皮膚,“毒性發作了!”

江錦然喘着克制的粗氣,他勾了勾沉水的腰帶,有氣無力道:“快些……”

沉水眸色一沉:“屬下與江舒有何不同?”

江錦然蹙了蹙眉,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種問題。

只是毒性燒灼理智,他只記得自己呢喃了幾個字。

沉水聽到這句話立刻擡手散下圍帳。

大年初一之後,來往的人便多了起來,多數是帶着禮物來,只是因為他們兩個是後輩,便沒有打着拜年的幌子,只當是探親了。

年初七,多樣樓便開了張。

楊守被耳提面命要把那些小腌菜帶給江舒,到府城後立刻就去了宅子裏把東西給放下了。

“我阿娘和張嬸子知道你孕吐厲害便做了些小腌菜給你帶來,你吃吃,若是覺得好吃,我就寫信回去讓他們再送些。”

楊守搬了好幾個壇子,江舒估摸着他都能吃到生完……

只是他确實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自家腌的菜了,總覺得有些饞的慌,便應了楊守的話。

多樣樓一開張,便有許多人來找江舒定做蛋糕,從中抓了三個便不再接了,江錦然閑來無事便盯着江舒做,他輕聲道:“這個,是生辰吃的嗎?”

“生辰蛋糕,你要吃嗎?”江舒擡頭看他一眼,“你也該回京中去了。”

“頭一次沒有在府上過年,父親已經在催我回去了,這個…蛋糕,多少銀子,我帶回去一個,大哥快要生辰了。”

江舒手上動作一頓,想到江錦然口中的哥哥就是巡撫,莫名覺得胸中有些憋悶。

江錦然瞧見他神色不對,忙溫聲解釋:“我并非要給你壓力,我只是想買這個回去,如今許多事都得去京中才能得到解釋。”

“不用同我解釋,也不需要有壓力,我不覺得你們對不住我,所以不用給我額外的憐憫和關注。”江舒盯着他的眼睛,“可以嗎,表兄?”

江錦然蹙眉:“不是憐憫,舒哥兒你我是兄弟,我自是要給你多謝關注,我知你過得辛苦,如今江家在京中勢高,自然不會讓旁人欺負了你去——”

“我和二郎的前程,我們兩個會自己掙。”

如果不是因為多年過去才知曉還有這樣一位弟弟在,如果不是因為覺得愧疚和憐憫,怎麽可能會大老遠來看他,江舒根本不信他們能對素未謀面的弟弟有什麽親昵之心。

就連父母都是覺得看不順眼都能将他一腳踢開,旁人他更不信。

江錦然心知無論自己如今說什麽對方都不會信,但是許多情義他總要讓江舒察覺到的,對方嘴上總說不會怨恨,但經受過磋磨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對光鮮亮麗的人産生怨怼。

他只能期待着江舒和朗山去京中,屆時,父親自會好好說與他聽。

江錦然是帶着三個蛋糕走的,是在上馬車後讓朗山送過去的,他覺得自己總怼人的毛病很不好,何況,他并不想和江錦然疏遠。

“人走了?”尹鳳弦來給他送銀子,只瞧見馬車揚長而去,“裏面說。”

朗山攙扶着江舒進去,月份越大,孩子的個頭也越大,只是從背後瞧着江舒身條依舊,全然不似懷孕之人。

尹鳳弦忍不住笑着打趣他:“若旁人不知,還以為朗兄總餓着你。”

“我不敢。”朗山無奈,先前半夜裏非要吃油膩的炸雞,他只不過攔了一句,就被按着捶了好幾下胸口,可見孕期江舒多“暴力”。

“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江舒稍稍挑眉,“當心我回頭撺掇斯玉不跟你說話。”

尹鳳弦:……

狗還是你狗。

“來給你送銀子,過年那會忙着一直沒給你送,這次我一并給你送來。”尹鳳弦給了他一個憑證,“我都給你存到了錢莊裏,這是憑證。”

江舒看了一眼接過:“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尹鳳弦蹙眉:“你卸磨殺驢這一招玩的确實可以。”

“謝謝。”江舒禮貌回應。

尹鳳弦:“你清醒一點,我并不是再誇你。”

插科打诨一會,江舒心情舒緩了很多,又和尹鳳弦聊了幾句新的玩法,江舒很想把麻将也弄到這邊來,只是他确實不會麻将的玩法,撲克牌已經是極限了。

尹鳳弦每每和他聊天總會覺得舒暢很多,那些古靈精怪的點子,也不知一個哥兒是怎麽想到的,做起來就能賺銀子,簡直就是招財能手。

尹鳳弦不得不将感慨的目光落在朗山身上,也不知道這漢子是如何俘獲他芳心的,不知能不能教教自己……

“那個朗兄,你能不能幫我——”

“尹東家,有什麽事不妨直接問我?”江舒一眼就瞧出在在想什麽,也不看看這個沉默寡言的大塊頭是那種會說好話哄他的人?

江舒下巴微擡,他可是語言上的巨人!

尹鳳弦不知怎的突然有點羞澀,這種事情怎麽好說給一個哥兒聽,當下聊了幾句就告辭匆匆離開了。

待他走後,江舒哼笑一聲看向朗山:“他是想問問你如何讨我歡心的,也不想想,你我之間可都是憑我才歸好的,他竟不問我。”

朗山不知他怎麽能連這種小事都要計較,簡直可愛的過分,十分招人。

因為少而精,蛋糕在府城十分受歡迎,以至于多數富商巨賈或是有官身的都要捧着銀子找他定做,若是有這樣的蛋糕做生辰賀禮,拿出去可是很有面子的。

江舒再倔也倔不過銀子,何況他只是為了把名聲打出去,也在逐漸增多訂單,買的人反而更加多了,不少人都是為了能将這蛋糕送去給達官顯貴好求得庇護,新的東西在哪裏都受歡迎。

江舒卻不知,江錦齡過生辰時,京中多半的青年才俊都前去祝賀,那蛋糕在生辰時進入衆人視線,吊足了胃口。

因着聽江錦然簡單說過江府的情況,他做的蛋糕大而精致,三個蛋糕各個都是雙層的,至少分給親近些的親朋都是足夠的。

吃到蛋糕的人無一不是詢問這東西出自哪裏,可知在這京中可是沒有這樣的好東西的。

孫思齊挑了挑眉,故意揚聲道:“該不會是府城多樣樓的新品吧?”

“多樣樓?那是什麽?”

“府城的東西如何能放到京中還不腐壞?”

“多樣樓……這名字怎麽這般熟悉?”

有膽大的問道:“孫少怎知這是出自哪裏?莫不是之前也已經吃過了?”

“我也是頭一次吃,只是若說誰能做出這般沒食,那便只有聖人親賜牌匾的府城多樣樓的東家才能,你們若不信大可以去瞧瞧,凡是多樣樓的吃食,就沒有不好吃的。”

孫思齊一句話可謂是将這些公子哥們的好奇心和勝負欲通通都勾了起來。

這些人中多的是做酒樓生意的這多樣樓他們先前也知道是被聖人嘉獎的,但對這些京中的少爺來說,聖人嘉獎可不算什麽,但能做出這些吃食,他們可要好好會一會了。

于是,二月一過,江舒便察覺到來酒樓的人又多了很多,且都是些生面孔,那周身的氣度瞧着也不像是府城的。

他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楊管事,你們這蛋糕可還有?”一小厮問楊守。

楊守微微一笑:“客人抱歉,這蛋糕只有我們東家會做,且這蛋糕只根據心情售賣,此時是沒有的。”

“這是十兩銀子,我們少爺要吃,快些請你們東家做一個便是。”小厮蹙眉,那些少爺們都是為着蛋糕來的,若是吃不上豈不是要敗興而歸?

“此時,當真沒有。”楊守不卑不亢,絲毫不理會對方不耐的神情。

自從月份到了七月,江舒就再沒有進過廚房,更別提做東西了,府城人人都知曉他懷有身孕身子笨重,根本不會說這些話,可見這些人并不是府城來的。

小厮有些不快:“你們酒樓好生奇怪,捧着銀子都不賣,如何賺錢?”

“我們酒樓也有其他吃食,客人不妨挑一挑?”江舒挺着肚子下樓,朗山則是小心翼翼的攙扶着他。

小厮愣愣看着對方:“……您是東家?”

“是,我們管事并未說錯,蛋糕只有我會做,但我如今身子不方便,确實無法做,不若你同你們少爺商量一下,可以提前預定。”江舒故作柔弱,他如今的模樣,可是不敢有人咄咄逼人的。

小厮也是愣住了,全然不知這事該怎麽辦,萬萬沒想到這東家是個哥兒,如今還挺着大肚子……

“既是如此,那買些其他也可。”

身後傳來動靜,一群公子哥上前拱了拱手表示歉意,畢竟他們也沒想到這一茬,為着吃食逼迫孕夫去做飯實在不人道,他們再纨绔也做不出這等惡劣之事。

江舒微笑:“那便好,楊管事,帶着這些貴客好好瞧瞧咱們酒樓裏的吃食,莫要怠慢了。”

“那不知,您方才說的預訂是怎麽回事?”

江舒狡黠一笑:“提前支付一半銀子,做好送上門,只是跑腿費要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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