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讓喝酒,聽見了吧
姚洲領着林恩一起去東區赴宴。這是高澤這些人都沒想到的。
水那麽深的一場會面,說不準會發生什麽。姚洲沒帶上十幾個保镖傍身也就算了,竟然讓新婚伴侶作陪。萬一到時候火拼起來,有林恩這麽個自顧不暇的累贅在場,到底救是不救?
高澤和蘭司站在車門邊上,眼見着林恩坐入轎車後排,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長軸豪車的空間很寬敞,兩排座位相對而坐。高澤和蘭司坐在一邊,姚洲帶着林恩坐另一邊。
當着兩個副手的面,姚洲一點不避諱和林恩親近。倒是林恩,比他行事端正得多,穿着一身剪裁合度的襯衣西褲,坐姿筆挺,并不主動回應姚洲。
去往東區的路途還長,姚洲或許是出于無聊,開始當着外人的面對林恩上下其手。
林恩小聲制止他,“姚先生,你把我的襯衣抓出褶子了,一會兒到會場有失體面。”一面紅着臉把姚洲的手撥開。
林恩今天穿的這套正裝是白蓁替他挑選的,很襯他的身型。上衣的質地半透明,貝殼扣子系到了最頂上一顆,清冷禁欲感已然有了,又能看見一枚藍色項圈在布料下若隐若現。
離家之前姚洲去主卧叫他,正撞見林恩在穿戴襯衣夾。一個平日裏只有些單純學生氣的Beta,當下被各種衣飾束縛住,反而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色氣。
姚洲靠着門,也不催他走,看着他把襯衣西褲一件一件穿上。林恩擔心自己磨蹭誤事,一穿戴完畢立刻要走,姚洲在他與自己錯身的瞬間将他往懷裏一帶。
林恩愣了下,疑惑地擡眸,“……姚洲?”
他很少直呼姚洲名字,這一刻也不知是不是沒那麽防備着,忽然就脫口而出。
姚洲不明顯地笑了下, 頭稍微低下去,囑咐林恩,“小少爺,到了東區的地界別亂跑,乖乖跟着我。”
林恩只知道自己要陪姚洲赴宴,具體去的哪裏,見些什麽人一概不知。
直到離家前他才知道這次宴會是在東區舉行的,現在坐進車裏了,姚洲又問他,“樸衡和你說了麽,今晚去見誰?”
林恩一臉單純的樣子,搖搖頭。
姚洲剛才摟他腰上的手,現在改為搭在他肩上。
“邢廣霆。”姚洲對他說。
坐在對面的高澤和蘭司同時皺了皺眉頭。
姚洲這瘋子,高澤心說。竟然什麽都沒告訴林恩就敢帶他去。
林恩聽後也很驚訝,轉頭看向姚洲,問,“是…我知道的那個邢廣霆麽?”——曾經和姚洲同在一張相親名單上的邢廣霆。
姚洲的手指撩撥着他婚後沒怎麽修剪而長了一些的發絲,說,“相親那天沒見着本人,今天帶你去見見。”
高澤在對面座位聽他這樣說,不禁皺了皺眉。蘭司似乎猜到一點端倪,眼色沉了些,盯着姚洲一直搭在林恩肩上的那只手。
——姚洲對林恩…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又有幾分是逢場作戲?蘭司忍不住想。
轎車行駛了兩個多小時,開到東區的地界時天已經擦黑了。
這是林恩第一次乘車穿過東西兩區。從前在學校裏他接觸不到太多有關地下城的知識,這裏一直是讓人諱莫如深的神秘地區,有關地下城的資料很少被公開提及。
直到今晚乘上這輛赴宴的車,林恩才發覺地下城遠比他所想的大得多。
行車途中林恩睡着了一陣子,迷迷糊糊地倒向姚洲的肩膀。姚洲先讓他靠了會兒,後來又把一個軟墊放在自己腿上,讓林恩躺得更舒坦些。
直到轎車駛過一條施工路面,車身開始颠簸,林恩也清醒過來,驚覺自己被姚洲摟在了懷裏。座位對面的兩個Alpha都在裝作無事的看手機,林恩趕緊坐起來,在那之後他就不敢再睡了,望着窗外轉移注意力。
臨近傍晚時分,轎車終于開到一間會所門前停住。
見面的這個日子是姚洲選定的,原本按照邢廣霆的意思,他發出邀約的那幾天就想與姚洲對話。但姚洲一直拖足了半個月,才抽空同意見面。
這一次邢廣霆把場面搞得很大,地下城但凡有點頭面的人物都到了,還有與邢廣霆交好的另一個地區的領主也在場作陪。
姚洲領着林恩進入會場,高澤和蘭司緊随其後,最先迎上來的是邢廣霆的副手陳尤。
上一回見面,還是在林崇基為林恩舉行的相親派對上,當時陳尤替代邢廣霆到林家看人,在樓梯上偶遇過姚洲。
一晃快三個月過去,姚洲已經帶着林恩一同赴宴了,陳尤一走上前就立刻恭喜道,“姚老板,有失遠迎,您這新婚的喜氣也讓我們沾沾。”
姚洲與他握了下手,別的沒應什麽。
陳尤在看到姚洲身邊的林恩時,表現得頗為驚訝。他該是老謀深算的人,不會這麽藏不住事,但林恩與他上次所見時差異很大,那個坐在書房裏沉默下棋的陰郁青年就像完全消失了。才不過短短數月,林家小少爺竟然生出一抹不落俗的風姿。
陳尤引着他們去見邢廣霆,心裏暗覺不妙。
邢廣霆這邊早已經知道姚洲攜着副手到場,但他仍然站在露臺上與賓客閑聊。
姚洲倒沒有自恃身份,他比邢廣霆小了将近二十歲,場面上總要禮讓一些,至少做做晚輩的樣子。
他走到邢廣霆跟前,叫聲“邢爺”,然後伸出手。邢廣霆也沒端着,沒拿酒杯的那只手伸過來和姚洲握了下。
邢廣霆的開場寒暄和陳尤相似,也是先恭喜姚洲結婚,接着說了句,“聽說姚老板現在也是A級Alpha了,可喜可賀。”
姚洲聽後笑了笑,一把攬過落後半步的林恩,說,“那還得感謝林家小少爺,沒有他下嫁,我拿不到認證。”
林恩突然被推到人前,一下子有點局促,四周的Alpha都盯着他,他掩飾得還算好,學着姚洲也稱呼刑廣霆一聲“邢爺”。
邢廣霆的視線在他臉上落定,有那麽兩三秒,在場無人說話。
林恩為這一刻的緘默感到一絲沒來由的慌亂,直到邢廣霆露出玩味的一笑,說,“林少爺,你不記得了,在你小時候我們也是見過的。”
刑廣霆沒瞎說。他和林崇基早年就有交情,只是那時候來往不深。他也去過林家,見過小時候的林恩,對那個并不算出挑的小孩沒什麽印象。
三個月前,副手陳尤從林家返回,告訴他林恩只是個乏善可陳的Beta,而且又瘦又無趣。刑廣霆沒怎麽考慮,立即決定放棄聯姻。
他沒理由低了林崇基一截,去做林家的女婿,如果林恩是個嬌軟可人的Omega也就算了,偏偏條件那麽差,娶了他從此不能光名正大的找樂子。刑廣霆一番權衡,覺得婚約不要也罷。
沒想到今日一見林恩,和陳尤描述得完全不同。
林恩這副冷清的樣子挺特別的,瘦是瘦了點,卻像尊白瓷,一雙眼睛幹淨澄亮,站在姚洲身旁不露怯。
刑廣霆見他抿唇不語,又沖姚洲說,“姚老板有眼光,林少爺也不算下嫁。”
言辭間處處擡着姚洲,倒是沒有以往那種劍拔弩張的氣勢了。
姚洲不露聲色,把身旁的林恩擋了擋。他想讓邢廣霆看到的人已經展示了,便轉而說些別的話題。
這一晚東西兩區的人都是為解決綁架事件而來,邢廣霆在會所裏弄了這麽大一出,也是為後面的談判鋪路。
姚洲到場以後與衆人喝酒應酬,表現得很從容。高澤和蘭司也都是老江湖了,酒一杯一杯的喝,話說得滴水不漏。
邢廣霆那邊不提正事,姚洲也若無其事地應付着。這期間林恩一直乖乖跟着姚洲,時不時有一兩個Omega主動過來請姚洲喝酒,擱在過去姚洲是會喝的,這一次他卻不接對方的酒杯了,反而問林恩,“讓喝麽?”
林恩心思敏銳着,揣摩出姚洲的意思,搖頭說,“不喝了吧。”
他就輕輕的一聲阻攔,姚洲竟也一副很受用的樣子,擺擺手讓幾個Omega知難而退,不忘說上一句,“家裏夫人不讓喝酒,聽見了吧。”
就這麽幾次下來,姚洲只喝了平常一半的量,宴會開到晚上十點,他一直很清醒。
深夜場開始以後,場內的燈光轉暗了,一些衣着暴露的舞者陸續上臺表演,賓客的注意力漸漸集中到臺上。
姚洲一行人站在舞池外圍,這時候陳尤領着人過來了,請他們去包廂坐坐。
高澤和蘭司站在原地沒動,陳尤有些讨好的躬着上身,所有人都在等待姚洲移步,他卻先看向了坐在身後的林恩。
經過這一晚的适應,林恩這會兒已經放松下來。他在距離姚洲一臂之遠的一張高腳凳上坐着,很有興致地望着臺上的熱舞。
迷離的燈光落在他臉上也落在他眼裏,姚洲看向他的那一瞬,林恩唇角挂着笑,似乎是因為待在姚洲身邊而覺得安心。